“关键”的词汇化探究

1、“关键”的词汇化探究“关键”的词汇化探究【摘 要】在古代汉语中“关键”字形又作“关犍”，现代汉 语词典中“关键” 一词有三个义项：门闩或功能类似门闩的东西； 比喻事物最关紧要的部分；最关紧要的。许慎说文解字卷十 二说：“，以木横持门户也”，许慎说文解字卷六说：“, 铉也。一曰车辖。从金建声”。本文通过对“关键”成词过程的追溯 揭示其在义项的演变来源。【关键词】关；犍；键；关键众所周知，语言自产生之初就一直在发生着细微的变化，虽然语 言使用者很难察觉语言整体的发展变化，但是对语言的具体组成单位, 语言使用者却能够发现语言发展的蛛丝马迹，这一点在词汇的发展演 变过程中表现的尤为明显。比如现代汉语中

2、使用频率较高的很多双音 节词，经历了从非词成分到单一词汇单位的词汇化的过程，在其成词 的过程当中，很多词的词义会发生变化。“关键” 一词是我们日常生 活中经常用到的普通词汇，在现代汉语当中多做名词或者形容词成分, 其词汇化过程中词义的发展变化较有代表性。在现代汉语词典屮“关键”有三个义项：“门闩或功能类 似门闩的东西；比喻事物最关紧要的部分；最关紧耍的”。 我们无法就字面上看出第一个义项和后两个义项之间明显的联系，无 法从这三个义项中探查出“关键” 一词的本义是什么，也不能明晰“关键” 一词词义发展演变的轨迹是什么样子的。要了解这些问题， 我们首先要知道“关”和“键”的本义。一、“关“的词义演

3、变脉络在现代汉语当中，“关”有以下几个义项：使原来开着的物体 合拢，如关窗户、关门、关抽屉等；使机器或者电器停止工作，如 关机、关电脑、关灯、关电视等；把人或动物放在里面不讣他们出 来，例如关押、关犯人等；企业或者公司等倒闭或者歇业，如关张 等；在交通或者边境上控制出入的要害部位，例如关口、关防、山 海关、嘉峪关等;重要的转折点或者很难度过的一段时间,如难关 等；关联、涉及、关系，如关爱、关照、关注、关涉、关怀、有关 等。“关”的义项较多，且以上例举的义项在我们的fi常生活中应用 的频率较高，现将“关”的词义发展脉络进行梳理。许慎在说文解字卷十二说：“，以木横持门户也”2, 广韵删韵引声类：“

4、关，所以闭也”。关的繁体字为“”，木义是指横的门栓，“古文字''作"，也像门栓的样子” 3, 这个东西在一些旧的房子里我们还能见到，其意义比较好理解，而且 对于“关”的解释，历來并无异说。女th左传襄公二十三年： “乙亥，臧孙斩鹿门之关以出奔邠”,杨伯峻注：关为横木，故可枕， 今谓z门栓。又如宋梅尧臣的自句诗屮有句云：“更贫更贱皆能 乐，十二重门不上关”，分析可知句中的“关”是个名词性成分，是 指门上的一个部件，即为“关”的本义：门的横栓。又如清黄轩祖徳 游梁琐记吴翠凤：“某夕，母子方餐，有叩门周大均家者，凤 命儿拔关纳z”，句中的“关”拔下z后门即可开，可见“关”是

5、使 门不被打开的t具。以上三例用的都是“关”的木义即横放的门栓。通过对古代文献的分析，可知“关”的本义是门栓，词义引申是 词义发展的重要方式，那么前例中我们常用的义项是不是由“关”的 木义引申而來的呢？蒋绍愚先生认为并不是这样的，他在在古汉语 词汇纲要中说：“不是由'门栓'义引申为'贯穿、交通、经由、 关涉'诸义” 4。蒋绍愚先生认为“关”字木无其字，其意义的产 生早于其字的产生，由“贯穿”之义产生了两个汉字，即“关”和“贯”，他们是同源词（“贯”字本文不作讨论）。礼记杂记下: “叔孙武叔朝，见轮人以其杖关毂而 轮者。”注：“关，穿也”， 即句中的“关”作“贯穿

6、”之义，但是“关”的木义并不是贯穿。蒋 绍愚先生认为：“门栓z所以叫'关'，也正是因为它是用來贯穿门户 的” 5,只是'门栓'义后来独立成为一个词,字形写为“关”。按照蒋绍愚先生的观点，先是“贯穿”义出现，然后“贯穿门户 的木头”其名为“关”。随后“关”的词义沿着三个方向发生引申： 一、词性引申。由名词“横放的门栓”引申为动词，即上例中的第、 、个义项，女h令监司与仗家引对，不得关碍。一一新 唐书颜真卿传春色满园关不住。一一叶绍翁游园不值；二、 扩大引申。由“横放的门栓”处的位置和作用引申为第、个义项， 如i：肾者，胃z关也。 素问水热穴论自秦孝公以来, 周室卑

7、微，诸侯相兼，关东为六国。一一史记李斯列传；三、 由“关”是“贯穿门户”的引申出“并联，联系，照应，涉及”义, 即上例中的第个义项。二、“犍”、“键”的词义演变脉络相比较而言，“键”的词义发展较为繁琐，冃字形发生了变化， 乂写作“犍”。许慎说文解字卷六说：“犍,限门也” 6,说 明“犍”是一个防止门被打开的工具。老子第二十七章:“善闭, 无关犍不可开”，可知“关犍”是开的工具，范应元注：“犍，拒门木 也。横曰关，竖曰槌”，从范应元的注中我们知道f建”是关门的工 具的名字，其作用和“关”是一样的。唐代李贺诗中有句云：“铁枢 铁犍重束关，大旗五丈撞双环”，清代学者王琦注：“限门z木，即 户牡两端入

8、牝孔，所以止门者”,可见“犍”是木质的门栓，穿过两 端的孔即可使门关闭。乂如扬雄太玄经闲：“关无犍，盗入门 也”，可见和“关” 一样，“犍”也是门栓，不过二者摆放的方式不 一样，“关”为横栓，“犍”为竖栓。如今“犍”这个物件在我们的 h常生活中已经不常见了，但是古籍中有很多使用“槌”的例了，如:(1) 至其将衰也，被丽披离，冲孔动犍， 焕粲烂。(文选 宋玉风赋)(2) 金石出声咅，宫室发关犍。(韩愈赠别元十八)(3) 得达洞，参慧已下犍支扉矣。(徐霞客游记粤西游h记 二)为什么竖的门栓在古代称之为“犍”呢? “'犍'的词源是“建" 7,许慎说文解字：“建，立朝律也”,

9、段玉裁注：“今谓凡竖 立为建”，即现在我们所说的竖立都是“建”，玉篇：“建，竖 立也”，即“建”字的木义为“竖立”，广韵愿韵九“建，树也”, “建”的意思是竖立或者和树一样立着。如：诗小雅出车：“设 此矣，建彼旄矣”，孔颖达疏：“乃建立彼旄于戎车之上矣”，在中 国古代的时候，氏族聚会z时竖起旗杆以作标志，族人望旗而来，例 句中的“建”和“立”的意思是一样的。晋书杨期传九“期内怀 忿惧，勒兵建牙，声云援洛”，古代两军对垒，双方分别在军前立 起大旗以鼓舞士气，称z为“建牙”，“牙”即为古代的“大旗”，“建”的意义是“竖立”“竖起”。另，三国吋期曹植字子建，清段 玉裁说文解字注：“植当为直立z木”、

10、“可以加锁”，“植” 原來是指是门关闭吋用以加锁的中立直木，有“树立”之义。根据 古人名、字同义的传统，曹植的名“植”和字“子建”是同义词，所 以“建”的本义是“树立、竖起”，其他的义项则都是引申义。这 样看來竖的门栓叫做“犍”就是水道渠成的事情了。<!-endprint-> <!-startprint->“槌”后来由名词引中为动词，有两个义项：（1）用门栓关闭。女口：清光绪年间学者徐珂在清稗类钞才辩王小能谓风亦畏寒中的：“王丹麓病起畏寒, 每当雪夕，辄犍户御风”，句中是用门栓关门抵御寒风的意思，句中 的“户”为名词，前面的“犍”则为动词，两词形成了动宾短语的语 法结构

11、。（2）遏制，堵塞。如墨子兼爱中的：“以犍东土z水, 以利冀州之民”、明徐有贞的敕修河道工完之碑中有句云：“其 上犍以水门，其下缭以虹堤”，两个例句中的“犍”都是动词，作谓 语，第一例句中“犍”的宾语是“东土之水”,第二例句中“犍”和 后边的“以水门”形成了状语后置的语法结构，正确的顺序是“以水门犍z” ,是代词，作“犍”的宾语。现在“槌”的字形已经不常用，且“关犍”的字形也被“关键” 取代，下面对“键”的词义演变脉络进行探究。汉许慎说文解字：“键：铉也。一曰车辖。从金建声。渠偃切。”，清段玉裁注：“铉也。谓鼎扃也。以木横关鼎耳而举之。非 是则 炊之鼎不可举也”，“鼎”为古代食具，饭煮熟后，鼎

12、通体滚 烫，“铉”即为可以横贯鼎耳可以将鼎抬起z物，没有这个东西人们 烧饭的鼎是无法抬起來的。“键”引申为“门户的关闭” z义，门户关闭吋木（门栓）横持门户，其状犹如木头横贯鼎耳。既然“键”为 木制横贯鼎耳z物，那为什么“从金”呢？清段玉裁说文解字注：“从金。此以木为而字从金者，系于鼎而言之也。抑易言金铉，则键 有金饰z者矣”，z所以是木制而为金旁是对于鼎而言的，鼎为金属 所制，故“键”作为横贯鼎耳之物字形从金而不从木。“键”还有一 个义项为“车辖”，即为现在的车轴，铁棍横贯于车下，两端加轮, 车可前进后退，如鼎铉z贯于鼎耳。不管“键”的意思是“铉”还是“车辖”，其物都是横穿两端，其状和门栓类

13、似，且都是不可缺少之 物，缺“铉”则鼎不能举，缺“车辖”则车不能行,故“键”扩大引 申为“事物不可或缺的部分”，词性引申成为形容词“对事物非常重 要的” o综合以上的分析，我们可知“关” “犍”最初是两个词，且本义 不同，但两词的木义并不是毫无关系的，“关”为横的门栓，“犍” 为竖的门栓，二者为起相同作用的同类物件，“键”为横贯鼎耳的木 棍或者是车辖，其状和“关”类似，这就为来两词连用创造了条件, 而“关键（犍）”最终凝i古i成一个词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三、“关键”的词汇化过程“关” “犍”最早连用可以追溯到老子笫二十七章善闭, 无关犍不可开”，意思是善于关闭的人不用栓梢，但是别人却不能开。

14、 上古汉语中以单音节词为主，所以“关犍”在这里还不是一个词，而 是一个并列的名词短语，分别是指横的门栓和竖的门栓。后來“关犍” 泛指门栓，例如：其人入数屋，俄顷而去。旦视关犍不异，方知非人。（北齐书 窦泰传）了与功深力久，必抽其关槌而入乎i、囲奥矣。（明宋濂王君 了与文集序）“闭门之横木，它与闭门z竖木并称为关犍（即“关键” 一词的 前身），对于门户來说它是重要部位。” 8门的横栓和竖栓在古代对 于一个家庭的生命和财产安全来说是异常重要的东西，由其重要的地 位和作用，“关犍”于是引申为对于事物特别重要的关节或部分，如 宋书历志下：“寻法兴所议六条，并不造理难z关犍”；南齐书崔祖思传：“是以有耻

15、且格，敬让之枢纽；令行禁止，为 国z关犍”。既然“犍”和“键”都可以引申为事物重要的部分或对重要的之 义，那么为什么我们现在常用的字形为“关键”呢？随着时代的发展， 人们的生活也发生了变化，铁器的应用在人们的生活中日益普遍，人 们把竖着的门栓改为竖着插在横栓上的金属棍子，这样既坚固乂可以 防止横栓因为门的晃动而位置发生改变，防止削弱了门栓的保护作用, 社会生活的变化在一定程度上会在语言中有所体现，这种变化在文字 中的体现就是“犍”的字形写为“键”，“犍”的字形逐渐变少直至消 失，如：（1）五寸之键，制开阖之门。（淮南了 主术）（2）横曰关，竖曰键。（希麟续切经音义卷五）虽然早期字形有“槌”和“

16、键”两个，其木义也各不相同，但由 其引中出来的意义大概相同。“关键“一词作“关键的部位，或起决 定影响的因素” z义在古籍屮的应用也比较广泛且凝固成词，并最终 替代“关键“关键“的木义是名词“门栓”，后来引中为以下几个义项：（1）装在物体上起关闭作用的物件。此义项由本义扩大引申而 來，例如：宋周辉清波杂志卷二：“元丰间，亦有守边者， 一夕失城门锁，亦不究治，但亟令易而大之。继有得元锁來归者，乃 曰'初不失也。'使持往合关键，蹉跌不相入/清李渔闲情 偶寄器玩箱笼箧笥：“制之之料，不出革、木、竹三种。为之关 键者，乂不出铜锡二项。”（2）机关，机械装置。此义项由本义扩大引申而来，例

17、如： 唐张朝野佥载卷六杨务廉常沁州市内刻木作僧，手执 一，自能行乞。中钱满，关键忽发，口然作声云：'布施！'” 清袁枚新齐谐铜人演西厢九“西洋贡铜伶十八人，能演西厢一部。人长尺许，身躯耳目手足悉铜铸成。其心腹肾肠皆用 关键凑接，如自鸣钟法。”（3）事物最关紧要的部分、对事情起决定作用的因素。此义项 由本义比喻引申而來，例如：晋葛洪抱朴子畅玄：“顾 盼为杀生之神器，唇吻为兴亡之关键南朝梁陶弘景真 诰张良三期:“信者得失z关键也。张良三期，可谓笃道而明心矣。” 秦牧艺海拾贝鹦鹉与蝴蝶鸟九“而这里面有一个关键性的问 题，就是作品应该有荡气冋肠的感人力量。”梳理“关键”的字形和意义演变

18、如下：(1) 关：横放的门栓、犍：竖的门栓f关憾 横的和竖的门栓， 泛指门栓f关犍：由门栓的作用引申为重要的部分或重要的f关键:“犍”字形消失，被“键”取代(2) 关：横放的门栓、键：铉即横贯鼎耳z物一关键：横持z 物f关键：重要的部分或重要的(3) 关：横放的门栓、键：车辖一关键：横持之物一关键：重 要的部分或重要的四、结语“关”“犍”“键”原来是三个具有不同意义的独立的词，最终凝 固成“关键”一个词，字形确定，其意义也最终得到统一，也就是现 代汉语词典中收录的三个义项，我们的h常纶活的发展变化在语言 中有所体现，随着社会的进步和锁具的普及，横着或者竖着的门栓已 经应用的很少了，所以“关键”的的本义、即第一个义项现在也很少 应用。但是由“门栓、铉、乍辖的作用和地位”而引申出的两个义项 在我们的语言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