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叙事的角度看《迷魂记》的悬念制造

1、从叙事的角度看迷魂记的悬念制造如同生活中充满了故事一样 , 电影也是在向观众讲述一个又 一个的故事。 叙事电影往往会通过唤起观众的好奇、 悬念和惊异 等方式来使观众形成特定的期待 , 使观众全面地参与到电影形式 的创作中。 如何在电影中制造悬念 , 引发观众的观影主动性 , 激发 他们的好奇心和探究欲望 , 是许多导演在组织影片叙事的时候首 先要考虑的问题。希区柯克被人们称为悬疑片大师 , 他在制造悬念方面有着独 特的观点和手段 , 而他的许多悬疑片也正因其不可替代性而在几 十年后的今天仍然为人们津津乐道 , 百看不厌。对希区柯克电影 的悬念进行分析的文章很多 , 大多是比较系统地对他的影片中

2、悬 念的起因、建构、特点、局限等进行分析。本文只结合他的一部 影片迷魂记 , 从叙事的角度来探讨一下影片的悬念制造。一、叙事中的故事流程就故事流程来说 , 叙事有两个重要的元素 : 一是故事内容的 范围,即情节所提供的故事信息的广度 ;一是故事内容的深度 , 即 情节所提供的故事信息的深度。对一部叙事影片而言 , 这两方面 的元素使得剧情的呈现因采取不同的叙述方式而在观众中产生 特定的效果 , 而剧情的张力也就在此得以形成。1. 故事内容的范围情节所提供的故事内容的范围不同 , 也就形成了不同的“所知层次”。由此可将影片的叙述分为“全知叙述”和“限知叙述”。“全知叙述”是叙事不设限制 , 影片

3、为观众提供了丰富的 故事信息 , 观众比影片中所有角色知道的更多 ; “限知叙述”是 将影片的叙事局限在某个人物的所知中 , 观众不知道这个人物所 不知道的事情。这两种叙述方式会根据不同的影片而有变化。 “限知叙述”能够给观众创造出更大的好奇和惊讶, 但是, 对希区柯克而言 , 他在自己的影片中更善于使用“全知叙述” , 以帮 助影片建构悬念。2. 故事内容的深度 叙述在电影中还可以呈现角色内在心理活动的不同深度。 影 片可以是“客观叙述” , 即把观众的所知完全限制在角色的外在 言行上 ; 也可以是“主观叙述” ,即电影的情节可以让我们看到 或者听到角色的感受。主观叙述又有“知觉主观”和“心

4、理主 观”。“知觉主观”是观众从角色的视点看到所有的事情, 这使得观众的感受和角色的感受同一了 , 从而具有较大程度的主观 性。形成“知觉主观”最常用的方式是采用“主观镜头”。 “心 理主观”是让观众进入角色的内心世界 , 可以通过角色的自白看 到角色的记忆、 梦境、幻觉等 , 使观众直达角色的内心 , 体会角色 的内心感受。 180-90二、迷魂记的叙事线 希区柯克的悬疑电影基本上依从好莱坞经典电影的叙事模式, 通过紧凑的因果链来组织情节 , 强调制造悬念和惊奇。迷魂记的情节不算复杂 , 它包含有两条主要的叙事线。 其一是斯科蒂受朋友加文 埃尔斯特之托去跟踪他的妻子 玛德琳 , 原因是他认为

5、玛德琳被她的祖母的灵魂控制而面临生命 危险。斯科蒂在半信半疑之中开始他的跟踪 , 随着跟踪的推进 , 他爱上了玛德琳 ,对于灵魂附身之说也开始确信不移。 但是后来 , 因为他的恐高症 , 他没能在玛德琳自杀的时候赶到塔顶上去救 他。玛德琳死后 , 斯科蒂陷入深深的自责和失去爱人的痛苦中。 另一条叙事线是在斯科蒂街头偶遇朱迪后开始的。 和玛德琳面貌 一样的朱迪引发了他对玛德琳的怀念 , 他请求朱迪回复玛德琳的 装扮 ,以重新找回心目中深爱的玛德琳。 而朱迪就是“玛德琳”, 是埃尔斯特找来假扮其妻子玛德琳以利用斯科蒂的恐高症实现 其杀妻阴谋的工具。朱迪因为对斯科蒂的爱而留了下来, 就在他们的爱情将

6、成正果的时候 , 朱迪因为戴上了玛德琳的项链而让斯 科蒂看出破绽 , 他坚决地带朱迪来到教堂要重演谋杀的一幕 , 但 是最后却导致了朱迪坠楼而死。片中有很多重复出现的“母题”以使影片成为前后贯通的 整体。如被希区柯克称为“麦格芬”的不存在的卡洛塔玛德 琳的祖母 , 她的画像在影片中反复出现 , “玛德琳夫人魂灵被其 所感 ,梳她的发式、手拿卡洛塔画像中的鲜花、佩戴画像上的首 饰, 最后也学卡洛塔在 26 岁自杀 , 玛德琳夫人的命运就是卡洛塔 命运的再现。” 2 这些都使斯科蒂深信玛德琳在受着卡洛塔的 牵引。还有在影片中两次出现的楼梯 , 见证了玛德琳和朱迪的死 亡, 也见证了斯科蒂恐高症的痊

7、愈。三、迷魂记的悬念制造就叙事的角度来说 , 迷魂记中的悬念可以从故事内容的 范围和故事内容的深度两个方面来分析。1. 故事内容的范围在迷魂记中 , 既有限知叙述 , 也有全知叙述。两种方式交 叉采用 , 根据不同的情节 ,用不同的方式来营造悬念。在影片的开始 ,采用全知叙述的方式 , 描述了斯科蒂在一次 抓捕犯人的过程中患了恐高症 , 为后面的剧情做了铺垫正是 因为这一点 , 埃尔斯特才会找到斯科蒂来布置他的杀妻计划。在 斯科蒂和他的女友米治的谈话以及和埃尔斯特的谈话中, 影片也都采用全知叙述的方式 , 为的是让观众全面了解影片接下来要发 生的事情。在斯科蒂开始跟踪玛德琳之后 , 希区柯克运

8、用大量的主观镜 头开始影片的限知叙述 , 这是希区柯克控制观众所知信息的最直 接的方式。主观镜头的运用创造出的是主观的效果 : 观众所看到 的就是角色所看到的 , 所以观众知道的和角色一样多。迷魂记中的主观镜头主要是斯科蒂的视点。透过他的视 线, 我们看到他在跟踪玛德琳时发现的所有事情 : 玛德琳买花、到 卡洛塔的墓地、到艺术馆看卡洛塔的画像。而且在艺术馆 , 我们 也通过斯科蒂的视线注意到了玛德琳的花与画像中的花、 玛德琳 的发式与画像中的发式之间的相似之处。 这些发现让斯科蒂很迷 惑 , 也让看电影的观众很迷惑。产生这种迷惑的原因就是希区柯 克用主观镜头的方式制造出的悬念 : “主观镜头在

9、叙事中的功能 除了限制我们看到他所看到的 , 还包括他所知道的。” 1385 所 以在角色所知之外的事情 ,不但角色会觉得迷惑 , 连观众也跟着 角色一起迷惑 , 从而制造出一种悬念的效果 : 我们明明知道不会 有魂灵附身的事情 , 可是事情的发展又显示出好像真有这么回事 这时,观众已经在心中留有狐疑 , 希望能看到影片继续的发展。然而这种狐疑并没有结束 ,随着斯科蒂的进一步跟踪 , 事情 变得越来越向埃尔斯特所说的方向发展了。这时 , 影片仍然用限 知叙述的方式 ,从斯科蒂的视角来观察一切。 于是, 我们看到玛德 琳跳海 , 看到她在光线阴暗的树林里极度的痛苦 , 看到她向斯科 蒂讲述她那可

10、怕的梦 , 看到她疯狂地跑向塔顶并从塔顶跳下来。 随着影片情节的推进 , 观众心中的狐疑在不断地加深。和斯科蒂 一样 ,我们似乎也要对魂灵控制玛德琳的说法报以认同的态度 了。在影片的第一条叙事线中 , 希区柯克主要运用限知叙述的方 式, 稳步地设置悬念 ,将我们带入事态发展的轨迹。 影片在慢慢地 加速 ,充满了内敛的张力和黑色的气质。到了影片的第二条叙事线中 , 斯科蒂在街中偶遇朱迪 , 朱迪 的表现让斯科蒂和观众都误认为是一种巧合 , 真的有模样相似的 人会出现。前面的疑团还没有解开 , 又出现了更让人迷惑不解的 事情 ,这时 ,观众积结在心中的疑惑又加深了。 观影的情绪也已经 快到极限状态

11、 , 也就是说观众观影的不平衡心态已经到了心理承 受的极限。这时, 导演及时地揭开谜底 ,通过朱迪的一个闪回镜头 使观众恍然大悟 :原来一切都是一场阴谋 , 朱迪和斯科蒂都只是 埃尔斯特杀妻计划的一个棋子。这时, 影片转变叙述的方式 ,情节提供的信息广度加宽 , 观众知道的信息比角色知道的信息要多 , 以此来制造悬念。我们 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 可是斯科蒂并不知道 , 还在穷追不舍地 让朱迪打扮成玛德琳的样子来找回他对玛德琳的爱。 朱迪虽然对 一切心知肚明 ,但是因为她爱斯科蒂 , 所以放弃了逃走的念头 ,忍 受着斯科蒂对她的不公 , 以重新找回斯科蒂的爱。于是,在这个段落里 ,故事就利用

12、观众所知道的更多信息 , 在 情节中制造悬念。 面对斯科蒂的坚持 , 朱迪左右为难 , 我们看到她 的为难是知道她担心自己越接近玛德琳的形象 , 越容易暴露事情 的真相 ; 而斯科蒂看到的她的为难则是认为他让朱迪扮演一个死 去的人。这种认知上的偏差就形成了一种张力。而且 , 在整个换 装、染发、盘发的过程中 , 导演有意地延宕时间 ,在观众心理制造 紧张感 , 也让观众更深切地感受到斯科蒂的心情。这时的悬念制 造 , 已经不是观众对事情的未知产生的迷惑 , 而是观众对事情的 已知而产生的对主角斯科蒂的同情。 观众将自己的情感转移到了 斯科蒂身上 ,他们深深地投入到影片中去 , 为主角的命运担忧

13、。 全 知叙述的悬念效果也由此产生 , 同情斯科蒂的观众想要知道斯科 蒂将会何去何从 ?导演没有让观众等太长的时间 , 在朱迪因为粗心而戴上玛德 琳的项链时 , 斯科蒂终于恍然大悟。于是 , 愤怒、羞辱、痛心的斯 科蒂要让朱迪重演谋杀的一幕。 此时, 影片的叙述转为全知叙述 , 影片也进入高潮。在阴暗的楼梯里 , 悲剧又一次重演 , 只是, 这次 死的是真的朱迪。 至此, 观众心中的悬念才全部消解 ,观影的紧张 心理得以释放。2. 故事内容的深度在故事内容的深度上 , 影片既有客观叙述 , 也有主观叙述。 其 中的主观叙述让观众更加贴近角色的内心 , 从而增强了悬念的力 度, 也增加了观影的快感。在影片中的限知叙述 , 运用主观镜头 , 通过斯科蒂的视点来 看事情 , 就形成了主观叙述中的知觉主观 , 观众在随着主角看的 过程中 , 和主角有着相同的内心感受 , 从而在心理上对主角产生 认同 , 达到情感上的统一。影片也有一些镜头采用的是主观叙述中的心理主观 , 运用镜 头的特技 , 来表现斯科蒂的梦境、幻觉 , 让观众直达主角的内心。 如在玛德琳死后 , 表现斯科蒂做的一个梦 : 用动画形象表现的散 落的花瓣 , 站在埃尔斯特身旁的卡洛塔及画像中卡洛塔的项链,在红色和原色交替中的走向卡洛塔坟墓的斯科蒂 , 向下坠落的斯 科蒂以及处于放射状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