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吴均到初唐四杰看边塞诗简变

1、从吴均到初唐四杰看边塞诗简变南朝时期的诗歌除了占据主流的山水诗、宫体诗之外, 还出现了描写边塞战争相关题材的诗作 , 尽管写作的人数不多 , 成就 也不高 , 但是可以看作隋唐边塞诗的发展源头。在这些作家中 , 吴均的边塞诗最具有代表性 ,可以说, 吴均是南朝时代唯一有过 边塞、战争生活体验的诗人 , 同时也是中国文学史上最早的边塞 诗人。吴均(469-520), 字叔庠,吴兴故鄣(今浙江安吉 )人。家世寒 微, 梁武帝天监二年 (503), 柳恽为吴兴太守 ,召之为主簿 ,赋诗酬 唱,后入建安王萧伟府中为记室。天监二年回建康 ,授奉朝请 ,吴 均私撰南齐史 齐春秋 , 遭梁武帝所责 , 后又

2、召吴均参与编订历 代通史,在普通元年病卒 ,终年五十二岁。 梁书吴均传 称其“文体清拔有古气 , 好事者或效之 , 谓为吴均体”。吴均的边塞诗以建功立业、忠君报国为主要思想 , 在诗中多 有体现 , 如边城将其四 : 诗中吴均着意追求现世的功勋业绩 , 而“不要身后名” ; 又如结客少年场中所突出的建功立业的 理想。南朝是个门阀士族专权的时代 , 吴均诗中建功立业思想与 他所处的那个社会环境大有关系。 在南朝 , 政权更迭频繁 , 门阀林 立, 汉代士人所强调的君臣政治伦理早已失去了现实意义。世家 大族的家族利益高于国家利益 , 儒家思想在这些上层士人中早已 失去了吸引力 , 也不再成为他们的

3、追求 , 反而玄学、佛学普遍在上 层社会盛行。寒门阶层则不同 , 他们没有大族的文化条件 , 传统的 大众化的儒家教育则成了他们的文化起点 , 他们无士族家庭那种 重清谈的文化氛围 , 更缺少讲玄论道的家学传统。吴均就是其中 一员 , 他也是寒门微族 , 他们所接受的儒家教育更少受玄学影响 , 他们接受的思想更贴近生活。 儒家的积极进取、入世精神能使他 们有摆脱现实困境的途径 , 因此对于忠君的君君臣臣的政治伦理 接受的更深 , 儒家的文化传统使他们对君权的依赖性远大于高门 望族。此外,如果要在士庶严格区分的政治环境下兴起 , 寒人只有 走军功这条路 , 从戎是达到显贵的捷径 , 尤其在齐梁不

4、断兴起寒 人将帅的背景下 , 所以吴均写下来不少从戎边塞诗。和其他南朝写过边塞诗的作者不同 , 吴均可以说到过真正的 战场。林家骊吴均集校注前言说“齐明帝建武年间, 他到过南齐与北魏的前线寿阳八公山一带 , 并在游历过程中写下了不少 有关游侠、边塞题材的诗歌” , 并写下了登寿阳八公山以明 志, 但吴均一生位卑 ,不过簿尉、参军之类 , 不受重视。梁书 吴均传云 : “均将著史以自名 , 遂私撰齐春秋奏之 , 书称帝为齐明帝佐命 , 帝恶其实录 , 以其书不实 , 使中书舍人刘之 遴诘问数十条 , 竟支离无对 , 敕付省焚之 , 坐免职。” 吴均的边塞诗主要关注个人 ,具有强烈的英雄主义思想

5、, 多 描绘为大义而不惜死的决心 , 如边城将之一 : “塞外何纷纷 , 胡骑欲成群。尔时始应募 ,来投霍冠军。刀含四尺影 , 剑抱七星文。 袖间血洒地 , 车中旌拂云。轻躯如未殡 , 终当厚报君。”又如战 城南之一 :“名 武安将 ,血 秦王衣。为君义气重 , 无功终不 归。”他总言以死报君之决心 ,或抒发建功立业的理想 , 缺乏士卒 情绪的表现 , 也缺少对边地恶劣环境的描写 ,总是概括性地描写 战地景物 ,如“羽檄起边庭 ,烽火乱如萤”、“高秋八九月 , 胡地 旱风霜”、“高旗入汉飞 , 长鞭历地写”。吴均终其一生虽未得 重要,甚至曾遭弃 ,但他仍然念念不忘忠君报恩 , 可见受封建意识

6、毒害的程度 , 诗中充斥了这种思想 ,在一定程度上使诗作的格调 降低 ,艺术特质受损。此外,他的边塞诗内容上具有一定局限性 , 没有反映战争给 人民带来的灾难 ,因为没有到过真正意义上的边塞 , 诗中对边地 环境的描写也缺乏感染力 , 更没有战士对家乡思念之情的抒发。 吴均的边塞诗也有一定的贡献 ,他摆脱了齐梁绮靡之风 , 而变得 “清拔有古气” ,虽然意象不雄奇壮大 ,但风格已近刚健质朴 , 几 近于唐 , 边塞诗仍待继续发展。公元 589 年,隋文帝灭陈 ,至此二百多年南北分裂的局面结 束了 ,全国完成了统一。 与南朝诗人的最大不同就是 :隋代边塞诗 人大多都有出塞从戎的经历 , 南朝的边

7、塞与边地相差甚远 , 大多 边塞诗都是诗人凭借史书想象之作 , 就算是吴均也只到过寿阳八 公山一带 , 根本无法体会真正边塞大漠风雪的场面。他诗中的玉 门、雁门等地并非实地 ; 而隋代边塞诗人则不同 ,他们多有真实的 军戎经历 , 因而他们的边塞诗更能打动人心 ,具有更大的感染力。隋代边塞诗人如薛道衡 , 隋书本传记载“河间王弘北征 突厥,召典军书” ,与之对应的隋书 河间王弘传记载 “时突厥屡为边患 ,以行军元帅 ,率众数万,出灵州道,与虏相遇, 战,大破之 ,斩数千级”可见他的出赛从军经历 ,见他的出塞 诗 : “绝漠三秋暮 ,穷阴万里生。寒夜哀笛曲 , 霜天断鸿生。” 诗中充满了边地景象

8、的悲凉 , 非亲历者不能道也。杨素是隋代边 塞诗人的代表之一 ,他位高权重 ,多次率军与突厥征战 ,隋书 杨素传记载他“兼文武之资” , “开皇十八年 , 突厥达 头可汗犯塞 ,以素为灵州道行军总管 , 出塞讨之。”仁寿初 年, “以素为行军元帅 , 出云州击突厥 ,连破之。”他的出塞二 首气势凛然 , 真实慷慨。 诗人视野阔大 , 比南朝边塞诗显得更真 实。此外还有虞世基、王胄、卢思道等人皆有出塞军戎经历 , 这 为他们的创作提供了绝好的素材。随着大批南朝文人入北 ,南朝文风也随之入北 , 南北文学交 流更近了一步。在杨广周围就有一批历仕梁陈的文人。隋书 柳传称 : “王好文雅 ,招引才学之

9、士诸葛颍、虞世南、 王胄、朱 等百余人以充学士 ,而为之冠,王以师友处之 ,每有篇什, 必令其润色 ,然后示人。尝朝京师还 ,作归藩赋 ,命作序,词甚 典丽。初,王属文,为庾信体 ,及见以后 ,文体遂变。 ”南北朝文学 早就已经开始相互影响 , 庾信就是一例。隋代文风开始有南北文 风交融的趋势 , 这促使边塞诗有了新的发展 ,风气开始转变。陆时雍诗境总论说 : “陈人意气恹恹 , 将归于尽 , 隋炀起 敝, 风骨凝然。”认为杨广对南朝诗风的扭转起到了作用。杨广 的边塞诗不同于齐梁君主萧衍、 萧纲等人所作的边塞诗那样内容 空泛 ,毫无气势。杨广的边塞诗是亲历边塞的真实之作。他巡视 长城时写下了饮

10、马长城窟行 : “肃肃秋风起 , 悠悠行万里。万 里何所行，横漠筑长城。岂台小子智，先圣之所营。浊气静天 山 , 晨光照高阙。释兵仍振旅 , 要荒事方举。饮至告言旋 , 功归清 庙前。”这首诗写得气势非凡 , 豪迈劲健 , 一扫南朝诗的绮靡繁 缛。另外 , 他模仿曹植写了白马篇 , 也是雄放高阔 : “白马金 贝装 , 横行辽水旁。问是谁家子 , 宿卫羽林郎。文犀六属铠 , 宝剑 七星光。 本持身许国，况复武功彰。曾令千载后，流誉满 常。”诗中几乎涉及了隋代全部版图 , 意境壮阔 , 气势如虹 , 已经 有唐诗格调之兆 , 建有文骨风采 , 除杨广之外 , 杨素、薛道衡、卢 思道等人的边塞诗一

11、洗南朝颓势 , 显得刚健质朴、感情浓烈。隋代边塞诗处于一个过渡阶段 , 这个时期的南北文学虽然相 互影响, 但并没有融合成一个新的文学特色 ,虽然受齐梁影响较 大, 但已经有了新的风气转折。 时代的发展 , 疆域的统一为边塞诗 作提供了新的精神风貌 , 初唐一代也沿续着这条脉络继续发展。经过三四十年的统一和恢复之后 , 国家开始强大起来 , 士 人们也需要一种新的足以表现他们精神风貌的文学 , 六朝那种绮 靡文风已经不再符合文学发展需要了。魏征在隋书 文学传序中提出了一种新的文学主张 : “江左宫商发越 , 贵于清绮 , 河朔词义贞刚 , 重乎气质。 气质则理胜其词 , 清绮则文过其意。 理

12、深者便于时用 , 文华者宜于咏歌 , 此其南北词人得失之大较也。 若 能掇彼清音 ,简兹累句 ,各去所短,合其两长 ,则文质彬彬 ,尽善尽 美矣。”他认为应该抛掉绮靡文风 , 取其清绮 , 使文质结合 , 这是 符合文学发展需要的主张。 初唐四杰也反对绮艳文风 , 在杨迥王 勃集序中: “尝以龙朔初载 ,文场变体 ,争构纤维,竟为雕琢。糅 之以金玉龙凤 ,乱之以朱紫青黄 ,影带以 其功,假对以称其美。 骨 气都尽 , 刚健不闻。”王勃在上吏部裴侍郎启中 ,也说到了反 对绮靡文风。他们与唐重臣的看法一致 , 认为绮靡之风能导致国 家危亡 , 提倡刚健的骨气 ,追求浓烈的感情与昂扬的气势。 王勃在

13、 山亭思友人序中进行了阐述 : “至若开辟翰苑 ,扫荡文场 ,得 宫商之正律 , 受山川之杰气。虽陆平原、曹子建可以车载斗量 , 谢灵运、潘安仁足可以膝行肘步 ,思飞情逸 ,风云坐宅于笔端 ;兴 洽神清,日月自安于调下。 ”体现了昂扬激越的感情 ,以及“风云 兴于笔端”、 “日月于调下”的壮大气势。 他们似乎宜加感觉到 将要到来的盛唐文学的隐约朦胧的形象了。他们的创作主张有诗歌作为实践。杨迥从军行 , 卢照邻 关山月 ,还有骆宾王的夕次蒲类津等 , 这些诗句都追求雄 奇阔大的景象 ,如“凤阙”、 “龙城”、 “鸿雁天”等等 ,全诗体 现出一种昂扬壮大的美 ,这是唐代知识分子的精神风貌体现 , 也 是一种时代精神的表现 , 并且四杰的边塞诗体皆为五言律诗。如 王勃“悲凉千里道 ,凄断百年身” ,卢照邻“将军下天上 ,虏骑入 云中” ,杨迥“剑锋生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