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斯小说艺术特征的现代性

1、劳伦斯小说艺术特征的现代性dh 劳伦斯是处在现实主义和现代主义交叉点上的作家,他的创作具有现代主义倾向。本文将从艺术形式和技巧的角度探讨其现代主义倾向的具体表现。一、审美视角的内向性 所谓审美视角,从作家观察生活的角度看,是创作者感知生活的一种特定的透视取向,创作者对生活的独特的艺术发现;从作品表现生活的角度看,它是作家主体意识和审美意识的艺术外现,是创作主体表现生活的独特方式。可见,文学作品是作家把握和观照世界的物化。一个作家的创作在何种程度上达到了艺术的创新,与这个作家所取的审美视角有密切的联系;一种新形态文学的产生和流行,也总是和新的审美视角的发现和运用相同等。 我们知道,现实主义文学特

2、别强调真实地反映生活,要求作家按照生活本来的样子去描写生活,由外而内地去构建一个“原来如此”、“如眼所见”的写实世界,所以其审美视角是外向性的。而现代主义作家则由于深受非理性哲学和现代心理学的熏陶,反对在创作上真实地模仿自然,强调客观地展示人的内心世界的真实,执着于表现人的幻象、错觉、潜意识等非理性的内容,致力于构建一个“感觉如此”的感觉世界,因而作品所表现的中心内容是人的内宇宙“心理场”,而不是外宇宙“物理境”,其审美视角是内向性的。 诚然,就劳伦斯小说来说,其审美视角并不完全是内向性的,而应该说具有内向与外向二重性,但在内向性与外向性的天秤上,重心又显然在内向性一边。他的小说创作,往往把透

3、视生活的焦点落在人性,人的自然本能和精神状态上,潜心于展露在自然本能驱使下人物心理的衍变过程,而外部的物质环境则只作为人物活动的背景,至于它如何影响人物的性格、心理和情绪则很少探究。 以劳伦斯重要作品恋爱中的女人为例,小说中人物的心态变迁和日常生活的联系很疏远,作者对人和社会问题的思考和探索也更为抽象化、神秘化。小说中,作者对资本主义文明的不人道,予以揭露和批判,但在具体描写人物命运时,性本能、情欲的力量总是超越环境压力而起着支配、决定的作用。小说写农民布兰温一家三代人的爱情故事,探索的核心问题是两性关系。三代人经历了不同的社会历史变迁,但这种变迁在各自的心灵中留下的痕迹却是微乎其微的,因为作

4、者并不注重对他们所处的物质环境与人物关系的细致分析,而把眼光凝聚在人的原始情欲上。三代人中,不论男女,从表面上看,他们所从事的职业,各自的爱好和生活道路都不同,但他们都有强烈的情欲,他们都在探索与体验自然和谐的两性生活。这体现了劳伦斯一贯的思想:性与爱是生命的最高体现;通过恢复被机械文明摧残了的人的自然力性,使社会获得新的生机。当然,这种理想是虚幻的,但正是这种追求,使他在具体的创作实践中取内向化的审美视角,热衷于表现人的非理性区域,我们在他的小说中时时可以感受到由“灵”与“肉”的张力造成的心灵痛苦和不安,处处可以看到非理性的呻吟与呼唤,仿佛走进了一个动荡不安的黑暗的情感世界,使人为之困惑和迷

5、惘。可见,审美视角的内向性,使得小说的审美功能趋向于对人物心灵世界的审美化。这种审美效应是现代主义小说的一个普遍特征。二、情节的淡化与暗示性 法国作家乔治杜亚美曾说过:“现代小说家想要了解的主要是心灵,它被看成是最基本的最高尚的现实,决定着其余的一切。”现代主义作家描写现实时无意于苦心经营一个完整自足的情节体系,而往往只是着重描写的心理现实。他们不企求读者在曲折离奇的情节中获得美的享受,而是要读者的心理现实。他们不企求读者在曲折离奇的情节中获取美的享受,而是要读者的审美情感步入一个崭新的艺术天地,去细致地体验人的内心世界的种种变幻、颤动和跳跃。因而,现代主义小说人物的外部行动不再象传统小说那么

6、完整连贯,而往往是无数生活片断的剪接;曲折离奇的情节让位于光怪陆离的意象、意念、幻觉和下意识;至于那些看似琐碎零乱的生活片断则往往又蕴含了深刻的心理内容,它们是人物心理或意识的载体,这就是所谓“情节的淡化和暗示性”,情节的淡化和暗示性相辅相成。关于劳伦斯小说情节的淡化,结构的松散,美国批评家约翰麦西曾这样说:“劳伦斯的小说,无论从哪一段,就是颠倒过来从后面读起来也是可以的。”这一说法如果是描写劳伦斯的全部小说,那未免有些过分和绝对化,但对于恋爱中的女人来讲则是十分中肯的,因为这部小说所表现出来的情节淡化和暗示性,是劳伦斯小说中最典型的。这总小说打破了时间流程和限制,描写故事时不十分考虑具体事件

7、之间的前后连贯性和外在事理上的逻辑性,而是将它们人为的加以串接。整部作品分为31 章,实际上是31 个生活片断。它们在时间上,逻辑上都缺乏因果联系,因此,在这部小说中,我们很少感受到传统小说的故事性。但是,这些散乱的日常生活故事都记录了男女主人公的心理、情绪和精神的变化、发展、颤动和跳跃的历史轨迹,隐含了一定的心理或哲理内容,外化出人物在特定情境中的特殊心态。例如,小说的第一章“姐妹俩”主要写女主人公厄秀拉和古娟观看一次盛大婚礼的经过。由于整部小说都在写姐妹俩的婚姻恋爱,探索两性生活之真诚,因此,这第一章描写的情节虽然并不具备传统小说“开端”的功用,可以被安插在下面其他章节之后,但它对展示人物

8、的心态,表现小说的主题,却有其独特的作用,即通过她们观看别人婚礼时出现的心理和情绪的骚动,来揭示她们对男性的敏感,对合乎自然的两性生活的渴求。这一点,在古娟身上表现得尤为明显。在婚礼中,当英俊强壮,富于男子气的杰罗尔德进入她的眼帘时,她感到一股感情的激流通遍全身,产生一种异样的冲动,浑身热血沸腾。这里,她那渴慕男性的心态,选择男性的特定意向以及潜伏于体内的女性本能就得以披露,而这些内容都是以后的篇幅中不断地加以深入开掘的。所以,从心理层次上看,小说的第一章和后面章节中描写的事件是串成一体的,因而仍具有“开端”的意义。 劳伦斯从人物内视角出发描写这类相互缺乏内在联系的细小情节,借以透视人物的心理

9、,情绪的意识,小说的情节就趋于淡化且富有深刻寓意。小说结构也就呈“形散而神不散”的特征。三、象征的神秘性 象征手法是为现代主义作家所青睐的,不过,现代主义作品中的象征有别于传统的现实主义、浪漫主义作品中的象征。传统的象征所使用的象征物和被象征物之间一般有明显的相似之处,寓意比较明确实在。而现代主义的象征则往往把毫无关系的事物拉在一起,寓意朦胧深邃乃至晦涩难懂;它不是用来表达某种明确实在的事物或思想,而是借某些引进有声有色有形的物象来暗示人内心微妙的心绪波动,瞬间的印象和飘忽不足的幻觉,展露人的内心隐秘。这种对感应、暗示、契合的强调和推崇,使现代主义文学的象征带上了浓厚的主观色彩和神秘性。 花草

10、树木,风雨鸟兽等自然物象和景致,在劳伦斯的任何一部小说中均有描写。乍一看,这一些物象和景致与传统作品所描写的差不多,仔细玩味便可领会其中还有更深的意蕴。这里的自然物象和景致往往是心灵与自然的契合物,具有传统文学不曾赋予的美学特征。查特莱夫人的情人中反复描写了那个脱俗于现代文明的小树林。那里,繁花谢了又开,草木枯了又长,一年四季,生意盎然,它象征着大自然的生命力,也象征着人的自然天性。在树林旁边那死气沉沉的住宅里,年轻貌美,生命力旺盛的康妮却成天厮守着半身瘫痪人性萎缩的丈夫克利福,在压抑、烦闷中,她经常独自一人来到林中散步,以后又在林中与“自然人”梅乐土相爱。反复出现生机勃勃的,处于自然原始状态

11、的树林,一方面暗示了康妮身上蕴藏着的生命力以及潜意识中难以抑止的本能欲求,另一方面又是人物心灵世界和自然力之间相互感应,相互契合的中介物在自然状态的树林触动、启迪下,她那被压抑的自然本能渐渐复苏;树林中自然现象的细微变化,往往是康妮潜意识内容的萌动。因此,可以说,整个树林的自然物都连结着人物的生命纤维。人物的一举一动都和神秘的自然力相贯通,潜藏着一种含蓄朦胧的寓意;小说的整个爱情故事,也就是一个抽象神秘的象征框架。 此外,劳伦斯小说除了描写大量象征性的自然物象外,有些人物也被赋予特殊的象征意蕴。在儿子与情人中,米丽安和克拉拉分别是“灵”的女性和“肉”的女性的象征,两人合在一起才构成自然和谐、完

12、整的女性。所以,在恋爱的过程中,米丽安和克拉拉都没能使保罗的“灵”与“肉”进入和谐完美的境界。劳伦斯在这两个女性身上落笔的侧重点是不一致的。对米丽安的描写侧重于她的清心寡欲,对上帝的虔诚,对自然物溺爱,突出“灵”的内容;对克拉拉的描写侧重于她外在体形的健美,以提示她身上蕴藏的强盛的生命力,突出“肉”的内容。类似的人物象征描写还有查特莱夫人的情人中康妮赤身裸体在风雨中狂舞, 彩虹中怀孕的安娜独自在家中脱衣起舞。 总之,无论是在自然物象还是人物形象的象征性描写上,劳伦斯都用新的美学原则加以“点化”,因而不无现代主义文学的抽象,朦胧,神秘的特点。四、语言的意象化与感悟性 小说是通过语言媒介来建构不同

13、形态艺术世界的,因而,不同形态的小说在语言上也有不同的美学特征。现实主义小说往往从外视角观照社会形态和社会中的人,其语言呈记实性和客观描述性的特点。浪漫主义小说从内视角表现人的情感,观念和理想,其语言呈抒情性和主观性的特点。现代主义小说也是从内视角表现人的情感,观念,但强调用直觉把握和观照自然的社会,追求以语言传达主体感受过程中主体最初的感觉和体验,其语言就是意象化的,具有诗歌语言的意味。用这种语言描绘的物象,环境,其客观真实性减弱,而主观感悟性,体验性和心理真实性增强。劳伦斯小说语言的客观描述性,纪实性特点依然存在,但意象化,感悟性的趋向是十分明显的。例如,在儿子与情人第一章中,莫瑞尔酒后夜

14、归,同妻子发生了第一次尖锐冲突,并把她逐出门外,怀孕的莫瑞尔太太带着满腔冤屈,来到了月光朗照下花香袭人的野外。作者用诗化的语言描写了一个意蕴世界。虽然语言中有客观描述性的特点,但突出的是意象化的主观感悟性,体验性特点。它表达的是人物主体的主观感觉在自然物的拨动下同自然物象之间的契合与感应:优美的百合花与莫瑞尔太太心灵中流动着的母爱以及她对生命力的向往对美的追求;蕴育着生命的金黄色花粉与莫瑞尔太太潜意识中萌动的女性自然本能等等,构成了一个模糊朦胧的整体意象。作者主要想陈述的不是莫瑞尔太太在看花,摸花这个客观事实,而是她在这个特定情绪中的心灵的波动,心灵与自然的感应。因而所展现的物境是主观化,心灵

15、化了的。它真切地外化出莫瑞尔太太那依稀迷离,难以名状的情绪,意识的流变,传达出她生命纤维的细微颤动。因此,纯理性往往是难以领会这段文字中隐藏的奥秘。对男女两性关系的探索,是劳伦斯小说的中心主题。在劳伦斯看来,强烈的情欲冲动,乃是生命力的表现,这是一种美,而生命力萎缩才是丑的。因此,在劳伦斯的许多小说中,都有对男女交往过程中情欲冲动的细致描写。而情欲的冲动,往往是下意识的,心智对它们感觉,则又是模糊的,对此,主观体验性,感悟性的语言之长处,便充分地得到了发挥。 然而,劳伦斯小说中关于性的描写是令人注目的也是遭人非议的内容。在劳伦斯看来,性行为是男女之间心灵与感觉的强烈的体验与交流。在这种观念指导下,他在查特莱夫人的情人中描写了不少性行为。在语言的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