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自然书写历史

1、用自然书写历史湘行散记与河上一周的比较2012410442 汉语言文学 12级6班 孟一平 摘要：对于自然的亲和也许是文学家天性使然，纵观中外，他们在作品中表达的对于自然万事万物的热爱，往往是其笔下最动人之处。美国作家梭罗的作品在康科得与梅里马克河上一周和中国作家沈从文的作品湘行散记即是其中的代表。二者有许多相同之处，例如在自然和历史的关系方面，梭罗和沈从文都通过否定书面历史来提倡用自然书写历史。本文即从作品内容和线索出发，阐释为什么要用自然书写历史，什么是用自然书写历史。 关键词：自然 书面 历史 敬畏 在康科得与梅里马克河上一周1（简称河上一周）是美国超验主义作家、生态写作先驱亨利戴维梭罗

2、的重要散文集。陈凯先生曾在泛舟河上，驰思万里评梭罗一文中说，“河上一周正是梭罗的一部散文杰作。关于该书的体裁，有人称之为游记，还有人称之为田园诗。笔者认为它兼具游记和日记的性质，以日期为经，以沿河漂移的经历为纬编织而成。”2梭罗的作品，特别是瓦尔登湖，一百多年来在全世界受到喜爱，而在生态批评崛起过程中，更越来越受重视。其中体现的生态意识，成为生态批评建构理论的重要资源。河上一周是瓦尔登湖的前奏，“思想内容承前启后，互为呼应，写作艺术各具特色，相得益彰”。3但像它刚出版时的销路一样，它并没有受到更多的重视。从内容与内容两方面看，沈从文的湘行散记与之都很相似。湘行散记是沈从文根据1934年初返乡时

3、阮水流域的见闻所写，而且最初的形式是给夫人的信。在沈从文这里，书信与日记几乎没有多少内容上的差异，因为像日记一样，写信时也往往事无巨细。由于沈从文与梭罗都如此热爱自然，又都是在自己最爱的故乡河流上航行，所以当他们用文字把这次航行记录下来时，沿河自然风光即成为作品的主要内容。湘行散记是沈从文最重要、也是最受欢迎的一部散文集，其中同样也蕴含着丰富的生态意识与生态智慧。二者最明显的相同之处，即提倡用生态书写历史，显示梭罗和沈从文生态观念的特点，表达对自然的敬畏尊重与热爱。河上一周把1839年梭罗与约翰两人在康科得与梅里马克河的两周缩减为一周，从周六开始，一直到下周五，正好是西方计时上的一轮。在内容安

4、排上，也是以时间为顺序的，每一天自称独立的一篇。就像梭罗在星期一中所思考的那样，历史存在于每一片土地和每一条河流，而各种人文艺术不过是为了记录有关人类起源和发展历史的材料与线索而被创作出来。但梭罗不愿意被这种“历史的，甚至地质学上的时期所限制”，因为时间虽已逝去，但人类拥有的现在却跟历史上每一个“白天”一样，是“人类的今晨”。在这个早晨，人类“将由闪烁着同样的进步光辉的一天所接替”，而那些曾在各个历史阶级发挥作用的神力与神人，将同样在这个早晨“帮助把人类提升到远远高于其现状的水平”4梭罗就像荷马一样开始自己的行吟。他看到康科得的小镇，也看到这些小镇的历史，“当时你们是一座座希腊城，古罗马于现代

5、再生，在那里新英格兰农民，显示出罗马人的崇高品质”5实际上，梭罗试图说明的是，美国有着同古希腊罗马一样光荣和悠久的历史。时间一周一周过去，康科得河跟历史上最有名的密西西比河，恒河，尼罗河以及“那些从落基山脉，喜马拉雅山和月亮山流下的每一颗水原子”一样，“在世界编年史上都各自具有某种重要意义。”6所以从这个角度看，梭罗似乎在写美国史诗。但这部史诗不着眼于人事的发展，却把自然作为历史的主角，康科得与梅里马克河的一草一木、花鸟虫鱼，都是历史的主人。河上一周就成为梭罗对自然历史的追溯。虽然是着眼于历史的书写，梭罗在文中还是显得思绪飞扬跳脱，大量的哲理性议论、资料的引用、自创的诗歌穿插其中，虽然在结构上

6、有些松散杂乱，但也许这就是梭罗追求的一种风格自然的风格。这也是湘行散记的风格。在湘行散记中，沈从文虽然没有把这些“散记”有意识地连缀成历史，但他也写出了阮水流域的自然与人事的“常”与“变”。历史不正是由这些“常”与“变”构成的吗？因此，湘行散记也可以看做是中国文学对历史的特色表达，含蓄而隽永。不像梭罗那样对这一创作目的直接告白，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恐怕就是沈从文不需要给阮水、给湘西甚至给楚地、中国赋予历史感，它们的古老历史早已被认可被熟知。他提起大藏，提起陶渊明。提起屈原，提起更为古老的民俗民风以及汤汤河水，就是在点的勾勒中复述历史。即便是那些存在于中土之外甚至是“历史”之外的人们，他们也拥有古

7、老悠久的语言、习惯与梦想。梭罗却希望以自然的古远填充年轻国家的历史，给美国人的探险以历史的沧桑与荣光。但有意思的是，两人对书面历史的认识很相似。沈从文曾借讲故事来谈历史。一个农夫讲善变之人的故事，研究历史的学者质疑该故事的真实性，认为如果不能提供记载该故事的古书，这故事就是虚构的。农夫却说，“历史照例就是像我们这种人说出做出，却由你们来写下的。”他怂恿学者记下他编的谎话，因为谎言“记下来就可以成为历史”7在湘行散记中。沈从文还更为直接地谈到两种不同的历史。千古长流的河水、水底的石头和沙子、水面腐烂的草木和破碎的船板、小小的渔船与沉默的鹭鸶，还有那些脊梁略弯的拉船人，他们都“更比其他世界上人感到

8、四时交替的严肃”。他们拥有的是“千年不变无可记载的历史”。而那些“用文字写成的历史，除了告给我们一些另一时代另一群人在这地面上相斫相杀的故事以外，我们绝不会再多知道一些要知道的事情。”8梭罗也认为历史记载的事件往往是那些政治新闻，这些“对于一个习惯于苦苦思考事物的真正状态的人”，“不真实、难以置信、毫无意义”。因为“一般来说不论国内或国际政治新闻都可以在今天为今后10年足够准确地写出”。“历史上记载的大多数事件与其说意义重大，不如说引人注目”。9对于梭罗和沈从文来说，那些自然中人才是真正创造历史书写历史的人。他们可能比所谓文明人粗野、缺少文化修养，但他们也更为强健，而且经验丰富、聪明能干。梭罗

9、遇到的那些携着长枪穿越草地的人们，跟沈从文笔下那位戴水獭皮帽子的朋友、柏子、七老等人一样，见多识广，而且充满生命活力。他们会“在夜幕降临之前看见短径小野鸭、蓝翅鸟、绿翅鸟、麻鸭、白颊凫、黑野鸭、鱼鹰，以及许多别的原始而壮丽、闲坐在客厅里的人们梦中亦无法想象的景观。”10他们在自然中劳作，与自然融为一体，这样的生活方式与生活态度，正是梭罗和沈从文所推崇的。梭罗评说道：“如果说一颗栗子果肉饱满，那么这些人久经日晒雨淋，更是满肚子奇闻异事和冒险经历”；11沈从文也用了相似的句式表达自己的感受：“十五年来竹林里的鸟雀，那份从容处，犹如往日一个样子，水面划船人愚蠢朴质勇敢耐劳处，也还相去不远。”12对于

10、这些“一生中天天在野外”的人，梭罗以为，他们“比荷马、乔叟或莎士比亚更伟大，只是他们没机会表达，从未尝试写作”。他们充满诗意地写道：“看看他们的田地吧，试想倘若他们提起笔来，将会写出什么样的作品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们一遍又一遍地开垦、焚烧、耙地、犁田、翻土，不断抹去因缺乏羊皮纸而在大地上已经写下的东西，试想他们在地球表面还有什么未曾写下！”13而沈从文在看到那些快乐的乡下人时，也为之深深感动。他说，“这些人生活却仿佛同”自然”已经融合，很从容的各在那里尽其性命之理，与其他无生命物质一样，唯在日月升降寒暑交替中放射，分解。而且在这种过程中，人是如何渺小的东西，这些人比起世界上任何哲人，也似

11、乎还更知道的多一些。”14为自然未能被写入历史而感到不平，或者对文字历史的不以为然，显示了梭罗和沈从文对自然的重视。对他们来讲，来自自然的影响决定了他们的思想、情感及生命的航程，成为他们人生不可分割的部分。参考文献：1美梭罗著；美罗伯特赛尔（Sayre,R.F.）编；陈凯等译：梭罗集，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6年版，第1154-1164页。本文所引梭罗作品均出自该书，以下不在详注。2陈凯：泛舟河上，驰思万里评梭罗，福建师范大学学报（哲社版），1999年，第4期。3同上。4梭罗：星期一，梭罗集，第138-139页。5梭罗：在康科得与梅里马克河上一周，梭罗集，第15页。6同上。7沈从文：一个农夫的故事，沈从文全集第9卷，第237页。8沈从文：湘行散记一九三四年一月十八日，沈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