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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什邡古蜀方国的天上人间精品资料本文档格式为WORD,感谢你的阅读。什邡二字由十方演变而来,本就是一个地名的活化石;方,即为上古多民族混居杂处的方国。2009年,什邡市在修建雪茄生产基地时开掘出了重要的考古遗迹桂圆桥遗址。这里出土的大量器物表明,早在5000年前的新石器时期什邡已有人类活动。什邡城关的古代船棺群,也展现着几千年前古蜀文明的风貌。史书里对什邡最早的记载则见于史记,公元前201年,汉高祖封功臣雍齿为什方侯,此为什邡建置之始。从新石器时期到当代,什邡的各个时代都有相应的文物作为见证,历史于此不曾有过断脱。一步一史迹,人在什邡,常于不经意间,便从现实穿梭进了历史的经纬中。走进一座庙宇,可能就走进了一位历史人物某段重要人生历程。市区的罗汉寺,是禅宗八祖马祖道一出家之处;山中龙居寺,乃后蜀王孟昶和其爱妃花蕊夫人消夏避暑之地;走进大王庙,从这里开始可以追寻出水利家李冰后半生的事迹。行至高景关,因地处青藏高原和四川盆地交接处,人在此地迈出的一小步,是地理、生态、文明意义上的一个大跨越。什邡的地名,湔氐镇、红白镇、八角镇、南泉镇、盐井滩若深究,都可各自勾连出一段历史掌故。什邡的文史学者说什邡是中国历史文化的一个标本。我们初到什邡时听到这句话不以为意,待回程之后回想,深有同感。在什邡博物馆的船棺厅内所展示的战国船棺,棺头宽,棺尾窄,整体形状酷似渔船。土葬船棺在中国发源于四川境内,规模又以什邡出土的船棺葬群为最。今人恐怕很难想象,为什么船棺葬会盛行于曾经的巴蜀。据史料记载,数千年前,巴蜀地区水网密布,舟船是人们日常不可缺少的交通工具,生前行舟,死后安葬于船棺内便成为习俗。博物馆的杨剑馆长告诉我们,“从1987年至今,在什邡共发掘出墓葬103座,船棺50多具。如果说古蜀文化的早期以三星堆的青铜器为代表,那么晚期则以什邡的船棺作为代表。”“古蜀国”的名号,初听遥远而神秘;我在记忆中搜寻有关它的线索,却完全是一片茫然。为了向我解说这个现已湮没的文明,杨馆长念起了李白那首著名的蜀道难,“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蚕丛、鱼凫,何许人也他们都是古蜀国的王。古蜀是先秦时期在四川盆地长期存在的古国,曾有多个朝代。从第一代蜀王蚕丛起,经柏灌、鱼凫、杜宇,至开明十二世,于公元前316年为秦国所灭。考古学上的三星堆遗址和金沙遗址,就分别对应着鱼凫和开明时期。除了船棺这种以考古文物形式存在的遗存,在什邡还有诸多线索,将今天的城市与数千年前古蜀国维系起来,比如说地名。来什邡前,我们在地图上看到什邡的镇名红白、湔氐、八角就已被其吸引,这些不寻常的文字组合仿佛是神秘的符号,为考究它们的实际含义,我们遍寻文献,却难以索解。直到旅行至此,我们听当地文史学者郭辉图先生聊起高景关周边的历史,心中的好奇才渐渐得到了解答原来这些地名都源自遥远的古蜀国。史记称什地早为“冉駹之墟、羌氐之窟”。古蜀时期,什邡山区一带属于汶山郡,汶山郡有六夷、七羌、九氐部落,后随社会的发展,汶山之羌氐沿九顶山口下至河谷,由穴居游猎的状态演变为农耕状态。因居湔江一带而名湔氐。后随汉族的强大,氐族或被汉人同化或被迫返回深山。但携带着氐族历史基因的地名留了下来,并延续至今,成为见证族群发展的活化石。八角镇镇名的由来可追溯到古蜀国的第二代蜀王柏灌。据当地文史学者郭辉图考证,从古今音韵发音上看,“八”和“柏”,“角”和“灌”相通,所以“八角”有可能就是“柏灌”。新中国成立初,八角镇内尚存一座柏灌祠,即用以祭祀蜀王柏灌。红白镇过去为红场和白场,两场中间隔着一条沟,东西相望,后来人慢慢聚集多了,才连成一镇。红白两场的名字分别源于两座外墙为红和白的祠庙。白庙乃中国乡村寻常可见的小庙,里面供奉着汉地信仰中常见的神像。红庙则非常独特自古即为祭祀太阳神的场所。每逢农历二月初一,当地百姓都要在太阳庙举行祭祀太阳神的太阳会,祭典上颂读太阳经。古蜀民族对太阳的崇拜古来有之,四川有个成语“蜀犬吠日”,因光照少,雾气重,太阳出来人们就很高兴,于是对太阳的渴望演变为祈福太阳的心愿。关于古蜀先民对太阳的崇拜,三星堆和金沙遗址的祭祀坑内出土了大量祭祀“日出入”活动的遗存,这是文物的见证,而在什邡的红白镇,则以地名和民俗的形态留下了痕迹。直到1957年太阳庙被改作学校,太阳会才取消。民间习俗如今已找不到踪影,幸而红白镇的地名依旧保存,放在古蜀文化的大背景和古蜀民族迁徙的路线中去考究,这个古老的地名本身就蕴含着丰富的历史信息。据专家考证推测,在岷山山脉东缘还有一系列可能和太阳崇拜相关的地点绵竹金花镇太阳寺、甘肃文县太阳山、天水与汉中之间太阳寺、太阳乡等。我们沿着地震后北京援建的北京大道往蓥华山的方向驱车而去,一路和石亭江相伴。当车经过大王庙再往前行驶约半公里,便到了一个叫高景关的地方,此时明显感到眼前的景观与之前的差异,从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突然就闯入连绵的山区,群山似从平地中兀然冒起,挺拔而陡峭。车过高景关,意味着我们从中国地势的第二级阶梯进入到了第级一阶梯。近百年来,许多地理学、植物学、气象学、历史学、民族史学的研究者都来到过高景关,在这平原与高山间的关口驻足盘桓,其中有一位叫胡焕庸的著名学者。1935年,胡焕庸划出了一条在中国地理学史和国情研究上堪比秦岭淮河线的分界线胡焕庸线。什邡的高景关,就位于这条线上。从卫星地图上可以清晰地看到,“胡焕庸线”的东边,几乎是各种绿色,浅绿、深绿、黄绿斑驳交错,代表着以平原,盆地和丘陵为主的地貌。而在西边,则几乎都是黄色,那是草原、沙漠、高原和高山的所在。研究表明,“胡焕庸线”东南半壁36的土地供养了全国96的人口;西北半壁64的土地仅供养4的人口。这不仅是地理和生态意义的分界线,亦是中国东部和西部文化的分水岭。这条分割了中国东西部的分界线,也是如此分割着什邡这片土地。位于川西平原西北边缘的什邡,平原、山地各占约一半,绝大部分人口都聚居在平原地带。从海拔最低点500米的石亭江下游禾丰镇回龙寺到最高点4984米的九顶山狮子王峰之巅,不过八百多平方公里的地界范围内落差达四千余米。所以什邡的气候变化大,物种变化亦大,由阔叶到针叶,高山草甸,各种生物形态一一囊括。当我们在不经意间迈过高景关这个点,事实上已经从位于第二级阶梯的成都盆地跃入第一级阶梯青藏高原。难怪当地人会说,“在高景关迈出的一小步,是人生的一大步。”关内外的变化是多方面的,草木最具灵性,在车绕进关后,水边的花菖蒲、芦苇、打破碗和鸢尾花都匿迹,榕树、青杨、梧桐也不见了踪影。我想象着高景关上立着一扇无形而神异的大门,就像动画片里那扇能够带人穿越时空的门一样,推门而入,就闯入了另一番天地。翻阅史料才知,原来过去,高景关上真就立着一道关门,与古城门相同。其上还镌刻着邑内农学家张师古的一首诗过盐井滩“到此堪图画,何须羡辋川。”在离高景关不到半公里远的大王庙内,立有一座李冰的塑像,这里供奉的“大王”即是战国时著名的水利家李冰。据史料记载,李冰病逝于什邡,安眠于什邡西北部洛水镇的章山之上。提到李冰,人们大多会想到都江堰,但很少有人知道,李冰曾把生命中最后的精力留在了什邡。什邡究竟有怎样的事业,留住了这位千古名臣的后半生两千多年前,都江堰修筑竣工后,李冰来到了高景关一带。虽然他必定不知高景关在中国地理学上的重大意义,但这并不妨碍此地将成为他生命中又一个重要的地点。我在高景关的右壁上看到一联“雄峙高景关,保障西偏半壁;分流古雒水,润露南亩千渠。”“雒”即“洛”,指的是沱江上支的古洛水。世人都熟知李冰治理了以都江堰工程为代表岷江水系,但对他治理沱江水系的事迹却知之不详;其实,这两者本是一项系统工程。据华阳国志、蜀中名胜记记载,春秋战国时,成都平原的地势东北高、西南低;都江堰的兴建仅解决了成都平原中南部的水患,而在中北部,从九顶山倾泻而下的沱江上支(即古洛水),给什邡、广汉一带造成了田园冲毁、人畜死亡的惨痛灾难。洛水不治,蜀郡难安。矢志根治成都平原水患的李冰移师什邡,他观山势、查水脉,集众力开凿了导通洛水的古瀑口,然后在高景关下,设平渠蓄聚江水,建造朱李火堰。从此高山海子的积水有了通途,高景关以下平原“沃野千里,号称陆海,万民利之”。当中北部的水患也被消灭,整个成都平原才成为天府之国,绵泽后世。中国文化的发展从来都是和水密切相关的。精卫填海,大禹治水,远古时期的英雄故事以这样的形式流传下来。江海无定性,在老百姓心中,能治服水患的人值得祖祖辈辈铭记与膜拜,而那些煌煌大史中曾经不可一世的帝王将相们,留给史书就好。在什邡,我能感受到这里的人们对李冰的敬仰。这位伟大的蜀郡守多年操劳,病逝于什邡后,蜀地人们相信他已成仙得道,将他奉为川主,供奉在祠堂庙宇中,世代朝拜。公元618年,什邡人于章山之麓建起大王庙纪念李冰。我走进大王庙时,庙堂内正在进行一场法事,道人们身披道袍,手执法器,吟唱着古老的曲调。在庙堂外的坝子上,李冰身着宽袍大袖,左手执一卷册页,右手捋胡,目光望向几百米外的石亭江。现存的大王庙是清康熙三十五年(1696年)重建,民国后的几十年中,由于石亭江、朱李火堰时时修理,它成了民工的住宿处,20世纪60年代之后又作为“朱李火堰管理处”得以保存。这座因李冰而建的祠庙,也正是因了李冰,千百年来香火不绝以至于今。唐中宗景龙三年(公元709年)禅宗大师马祖在什邡出生。当时父亲给他取的名字是马道一。马道一12岁在什邡罗汉寺出家,26时赴衡山随怀让禅师学法。怀让看他整天坐禅,问道“你整天在这里坐禅,图个什么”马道一答道“我想成佛。”于是,怀让拿起一块砖,在附近的石头上磨了起来。马道一见此十分惊异,上前问怀让“师傅,您磨砖做什么呀”怀让答“我磨砖做镜啊”马道一困惑不解问“磨砖怎能成镜”怀让说“既然磨砖不能成镜,那么坐禅又怎能成佛”马道一闻听,豁然开悟。得道后的马祖道一被人们尊为禅宗第八代祖师;近代学者胡适评价其是“中国最伟大的禅师”;现代人将他与司马相如、李白、苏东坡一道,列为深远影响了中国文化形态的4位四川历史文化名人。怀让禅师喝破了“坐禅不能成佛”之理,马祖将其贯穿于其弘法生涯。他弘扬生活化的禅学,倡导于一切平常之中见佛理。什邡的罗汉寺是马祖幼年出家、晚年弘法的道场;我们于三个不同的时间段分别探访这里,试图领悟这里蕴藏的千年禅机。佛语云“芥子纳须弥”,罗汉寺,亦映照着马祖精神的大乾坤。在什邡这样的小城里,罗汉寺是一个很显眼的所在。穿过高低错落的现代建筑,看到那一丛古建房檐,就知道,罗汉寺到了。我们同罗汉寺的第一照面是由一位画画的老先生开始的。同事小白走进寺院西面那间敞开的屋子时,汤嘉琪先生正在画画,一把折扇,笔下疏疏落落深深浅浅的叶子已勾勒出了轮廓,眼下汤先生正画着的是黄色葫芦。精神矍铄的汤先生退休后闲来无事,便常来这儿画画,周遭墙上除了挂着他新近几幅草木花卉国画,还有一幅人物画,和其他画明显不同的是,这幅是用墨笔直接绘于墙上的,看上去颇有些年头。汤先生告诉我们,此乃民国时期一位先生的作品,名为“红雪齐腰”,描摹了一组达摩感动于二祖慧可的诚心而收他为徒的场景。我们想请汤先生带我们参观罗汉寺,他欣然答应,领着我们到了正门外,只见山门前的照壁上几个大字“西川佛国”,由明太祖朱元璋钦赐。山门两边有对联云“南岳砖磨琢镜出八十四员宗匠,罗汉僧饮方水保百千万劫皇封”,南岳砖磨琢镜,七祖怀让正是以磨砖不能成镜之理让马祖顿悟成佛亦不能靠坐禅。儒家有孔孟二圣,佛教中则有“慧能若孔,马祖若孟”之说,可见马祖在中国佛教史上的重要地位。“马祖建丛林,百丈立清规。”中国佛教的丛林制度始于马祖。在马祖之前,禅宗僧人大都游方寄食。马祖把僧人集中起来,以中国农耕社会的家族制度进行管理,所建立的丛林社会相当于集中的僧团组织。单单建立组织还不够,传统的僧人不劳动,只接受信徒的布施供养,没有经济来源,马祖则主张寺庙利用自有田地,开耕生产,自耕自食。在他之后,徒弟百丈禅师继承他的思想,建立了清规戒律。有了组织,经济制度,和相应的管理方式,方才有“禅宗自此大行于世”。行至大雄宝殿两侧东西厢房的罗汉堂时,甫一进入,看守厢房的老师父便下了“驱逐令”要求我们立刻离开,我们央求能否容我们看看,老师父半点也不通融直言要去上诵经课,我们只得悻悻走出罗汉寺,只待下次再来。将离开罗汉寺时,汤先生将那幅画好葫芦的折扇背面题上即兴诗,印上章,送给小白,说是赠给有缘人。回程路上小白提折扇一路乐。那诗写的是,“缘结千里罗汉寺,扇写无意福禄人。小画自有大情意,吾送与君认尔评。”这寺庙里的人间缘分,自在这一把折扇中。第二次到罗汉寺,是在一个清晨,我独自一人,从住处出发,穿过几条街巷,到达这个幽静的所在。清晨的罗汉寺外,消瘦的老人在跑步,唱着川曲的大妈声音盘桓在薄薄的空气里显得分外清亮。我走进罗汉寺,院内尚清净,只听得僧人用大扫帚扫地的声音,“簌簌簌”,在院中空落落地回荡。这一次,我是为了罗汉寺的五百罗汉而来。曾读过汪曾祺先生一篇名为罗汉的散文,里面写道,“罗汉大致有两种。一种是装金的,多半是木胎。五百罗汉都是装金的。杭州灵隐寺、汉阳归元寺,都是。装金罗汉以多为胜,但实在没有什么看头,都很呆板,都差不多,其差别只在或稍肥,或精瘦。谁也没有精力把五百个罗汉一个一个看完。看了,也记不得有什么特点。一种是彩塑。精彩的罗汉像都是彩塑。”汪曾祺对罗汉颇有研究,但若他有生之年到过什邡的罗汉寺,遇见罗汉寺彩塑的五百罗汉,大概也会乐意把这儿写进他的文章里吧。过去罗汉寺的罗汉塑像由于历史原因被毁,今时罗汉是1995年由5位塑像师,参照昆明邛竹寺,河南古佛寺五百罗汉影印、彩绘图本塑造而成。在以往的旅行经验中,我往往对于新修的古物不屑一顾,脑海中已潜移默化地形成定势只有经时间打磨的东西才值得一看。而这个清晨,出乎意料的是,我却将这儿的500个罗汉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并意犹未尽。是什么吸引了我显然和罗汉的历史无关,我想我是被这儿罗汉塑像极富生活气息的风格感染。不像其他诸佛那般超越了人性,此地罗汉活脱脱像是来自人间。这些彩塑的罗汉,或合掌,或支颐,或低眉,或谛听,或抱膝,或端坐尽现人生百态。甚至,还有吐舌者,瞪眼者,挠头者,吹胡者,敲锣者,打鼓者市井之气呼之欲出。一些罗汉独自即成一个作品,我印象最深的是幻化空尊者,左手执镜,右手撕开慈眉善目的老脸皮,露出的却是眉清目秀的少年脸蛋。还有一些则以群像姿态展现。只见阿难悉尊者笑捏普胜山尊者的耳朵,普胜山尊者则回应以一副龇牙咧嘴玩世不恭之态;德自在尊者托腮凝思,服龙王尊者抚肩安抚他;坏魔军尊者伸着近3米长的右手,循着他手的方向望去,房梁上一妖怪即将落入他手,而在他周遭,分别身尊者正拉着他的衣襟,音调敏尊者镇定观望,师子臆尊者做托举之势似要助他一臂之力;厢房的尽头是一个以天台山为背景的造像群,一些罗汉正眼望远处的“天台山”,另有几个罗汉将目光落在望山罗汉身上,然后我猛地发现,在这一群罗汉间,其中一位正瞪眼望着我,这突然的眼光交接,让人恍然间妄想自己也融入到这些佛陀的得道弟子中。马祖的影响并不拘囿于佛教领域,更渗透进了中国文化的血脉中。无需靠面壁苦修、静思冥想,他所弘扬的禅是生活化的,于一切平常之中见佛理。从此佛教不再仅以一种近乎哲学思辨的形态流传于士大夫阶层,而是以一种更亲民的姿态在下层民众间播撒开来,甚至渗入中国文人雅士的精神内核。后世,唐诗的清空虚静、国画的高远深幽,茶文化的正清和雅,无不禅意深厚。千年前马祖在罗汉寺出家,千年后我在此地遇见这些罗汉,恍然间觉得,这些生活气息浓郁的塑像,也正是马祖精神遗存的映照,当后来的信徒们看到这些罗汉像时,或许脑海中无意识地就会流淌过马祖的主张。第三次到罗汉寺,我们约了郭辉图先生在罗汉寺的茶苑喝茶。是黄昏,罗汉寺热闹得出乎我们的意料,茶苑就在寺院侧门外,说是茶苑,并没有实体建筑,不过就是寺外的一片空地,几条竹椅围着一矮桌便是一局,人们围坐,或玩牌,或聊天。3元一杯的茶,有素有花。我们各自要了一杯,在一棵大树下坐定。郭先生对什邡本地历史文化颇有研究,什邡的朋友们在向我们介绍他时,称他为“什邡通”。我们请“什邡通”给我们讲什邡的故事,郭先生啜了一口茶,便从这茶说开。“现在茶道越来越流行,其实茶道也是从马祖之后开始的。禅茶一味,实际上是把喝茶当做礼佛、敬佛,修行、修心的方式,用品茶的过程完成禅修。茶遇水能舍,这是布施。茶可提神醒脑,这是精进。茶被采下后,还须经过诸多过程,才能有香茶,这是忍辱。茶香怕异味,这叫持戒。喝茶是一个修行静心的过程,这是禅定。茶能给人方便,让很多人受益,这叫智慧”杯中茶刚喝下几口,老板娘就赶忙过来给添满。郭先生之后的故事则颠覆了我们之前对寺庙的认识。抗战时期,四川作为中国大后方,很多人都来此避难,其中就包括僧界的一位重要人物,提出“人间佛教”的太虚大师。太虚大师在罗汉寺做过方丈,期间依照马祖精神建立了华西佛学院及六和农场。1942年,四川兵员枯竭,在太虚大师的号召下,什邡罗汉寺华西佛学院51位学僧脱下僧袍,参加抗日远征军,背井离乡,抗日救国,最后全部牺牲在缅甸的原始丛林里。108个罗汉娃的故事则更像是现代寺庙的传奇演绎。“512”地震时,面积不大的罗汉寺收留了六百多灾民。在罗汉寺附近的妇幼保健院已是危房,许多孕妇的情况很不稳定,有些即将面临分娩,院长求助于罗汉寺的方丈素全法师,希望寺院能接纳产妇在寺里生小孩,据素全法师后来回忆,当时他并非没有犹豫,因为“寺院生小孩,有血,还要吃跟寺院不相符合的食物”,但最后还是无条件地接收了所有的孕妇,才有了108个相继在罗汉寺诞生的婴儿。娃娃们沾了寺院的佛性,大家欢喜地称他们为罗汉娃。从远征军的壮举到108罗汉娃,马祖的思想在冥冥中得到了接续。一般都说出家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马祖弘扬的佛教恰是把国家命运和个人命运交织起来。不是遁入空门,远离尘世,而是积极入世,主动担当,这种关注社会、关注现实、关注人生的人文主义宗教精神,把对人的慈悲真正化入了普通的日常生活中。直到夜里9点,茶苑内依然茶气缭绕着川音,此时此地,马祖的精神,并不需要翻阅千年前的史籍来追思,罗汉寺的每一段历史掌故、每一日的寻常生活,无不给我们启示。天上篇蓥华山的自然之道老子说道法自然,尊重自然之道,是一种阔达和智慧。离2008年512地震时隔5年,我们来到位于什邡城区西北37公里处的蓥华山,探寻它在浩劫后尘封的美,体会人与自然共处的生存之道。地震后的“道法自然”车道断了,我们下车向上望去,但见山上茂盛的绿色植被中,不时出现巨大的泥石滑坡,碎石嶙峋。与我们同行的导游冉龙发说,“路都垮了,一些地方山也断开了,现在不好走了。”下车的地方是一林场工人的扎营处。昨日下过一场雨的缘故,山间雾气萦绕,目力所及,都是高耸入云的云南松和水杉。起初还有台阶路,由林场工人近来新修,往上约摸走了十多分钟,石阶路到此终止,可依循的只有地震时被震毁的石阶路遗迹。我们于是在这草木丛生的林间,时而踏着过去石阶路的残骸,时而踩着大石头的干燥处,随时提防着被乱石磕到,被丛生的灌木扎着,或是踩到青苔而滑倒,简直狼狈。地震前,冉龙发在蓥华山顶的旅游接待处工作了近20年,长期驻扎在山里。直到2005年有公司要将蓥华山开发成旅游景区,在山里修索道,建景点,拆除了山顶和山腰的接待点,他才离开了以山为家的生活。不料在索道修好、景区建好、正筹备对公众开放之际,地震发生了,一切仿佛退回到了原来,但再也不一样。冉龙发告诉我们,过去,被人们称为“蓥华穿山豹”的他,从海拔1200米的山脚到3168米的山顶最快只需要3小时,2012年4月,512地震后他重回蓥华山再登顶,花了9小时。越往上,地震所留下的痕迹就越明显。什邡山区这一带距512地震震中汶川最近距离不到40公里,与之同属龙门山脉中段的一山两翼,地震时受损严重。行至某处,脚下的一边向下陡沉,脚边大大小小的石头交错堆叠得毫无章法。这里本是坦路,地震时半边塌陷,如今只能沿着乱石堆边缘走过去了。于是我们只得手脚并用,几乎是爬着横切而过,想象着原本几秒钟就能迈过去的坦途如今得费十足的气力,只能感叹自然的威力。一路听得水流声湍急,到达1400米的太真池时,只见一汪墨绿的池水,在它之上,几米高的瀑布飞溅而下直落入池中,瀑布体量不大,却声势浩大,足见山陡水湍。从山脚到太真池,不过上升了200米,过去登山者拾级轻松而上半小时足矣,如今我们却用了近两小时,简直像在原始丛林中探险,步步惊心。冉龙发说,越往上行山路越艰难,若至大塌方处,就如立于刃脊之上,按我们的速度,恐怕夜里都到不了半山腰。无奈,只得选择止步于此。作为业余登山爱好者,我登过的山并不算少,十有八九都会到达顶峰,而这次的体验,还是头一遭只上升了200米,明知更奇美的风景在高处却折道返回。奇怪的是,我心中有遗憾,却并不觉沮丧,反倒有那么些兴奋。我想是因为,5年前的地震让蓥华山变得坎坷的同时,也造就了它独特的景观。200米的上升,我看到了茂密的森林植被与凌乱如天外飞石并存的景象,沉醉于大自然馈赠与蜀地的丰富动植物生态资源的同时,也撞见了自然凶猛的力量在山体间撕开的裂痕,两种情绪交织,如化学反应后杂质消除,只觉内心空旷澄明。从蓥华山20世纪80年代的旅游开发,到2008年的地震受创,冉龙发是这座山的见证人。我们很幸运地与他同登蓥华山,听他讲述他所熟知的蓥华山。如果说登一座山就像结识一位朋友,那么多亏了这位介绍人,我对蓥华山才能有这般生动而细致的了解。“蓥华山活天气预报”,是冉龙发在坊间流传的名号。看到傍晚西边的云,他能告诉你明天的天气,预测得八九不离十。对于蓥华山的动植物,他更是如数家珍。行山途中,他时不时停下来,向我们介绍身边的动植物。经过一片灌丛,他摘下一枚红色的果子递给我“尝个和尚泡。”我听这名字倒有意思,仔细一看,想起原来就是以前吃过的覆盆子,酸酸甜甜,口感极好,冉龙发说“山下的村民有时候就会到山里来采,拿去城里卖,四十多元一斤。”在一块大石头上停下休息时,冉龙发指了指一米外的一棵树“这是刺笼包,等结了果果,黑熊就会来吃。”“这边真有黑熊吗”我有些不太相信。“有哦,我经常看到。跟人一般大,得有三四百斤吧。”我心中骤然一紧“那它们会不会咬人呢”“我的经验是黑熊是不主动攻击人的。我娃娃以前每年放暑假都会到山上来住,有一次黑熊离我们很近,大概有10米,我们看到它以后,它就跑了。我们在山上住习惯了,习惯成自然就不害怕了。倒是有很多次把游客吓得哇哇叫。”听冉龙发这么说,我一颗悬着的心才算落定。“除了黑熊还能看到什么”“熊猫。不过我没亲眼看过,只见过熊猫便便。”冉龙发所说并非空穴来风,蓥华山高海拔处漫山遍野都是箭竹熊猫的主要食物来源,2003年9月,当地村民在这里发现了大熊猫的足迹,有专家推测蓥华山一带可能存在着一个不为人知的野生大熊猫种群。又走了一段,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树问我“这树认得吗”我并未见出什么特别,摇了摇头,冉龙发兴奋地告诉我“这是活化石珙桐”我一听“珙桐”,如同遇见珍奇,虽素未谋面,却一直记得学生时代生物课本中对它的介绍。大约100万年前它们在世界上分布广泛,第四纪冰川时期因严寒酷冷而绝迹,唯在我国的云贵川等地幸存下来,现在是国家一级保护植物。冉龙发告诉我们,山里人叫它们“鸽子树”,在这儿有很多,每年4月珙桐花开满树,如一只只白鸽落于绿树间。我想象着他所描述的情景,不禁为自己错过了花期感到可惜。就这般一路往上攀爬,我们又认识了漆树(冉龙发有一年摸到它们的汁液,过敏至全身红肿,从此再也不敢靠近)、鸡屎藤(摘下折断闻到奇异之臭,采回去用来炖肉,臭味全消,可清火)、草乌(开紫色的花,是一种毒药)、棉花蕨(可摘来炒着吃)、野生猕猴桃(比栽种的好吃,9月成熟时冉龙发每次路过都会摘些吃)西方从很早就开始流行生态旅游,诸如观花、观鸟、观蝴蝶等,一些骨灰级爱好者为了观赏到自己的所爱足迹遍布世界。在生态旅游中,必不可少的一个角色就是生态导游。我想此行冉龙发就类似于我们的生态导游,听他讲述蓥华山的故事,听他介绍这里的每一棵树,每一朵花,每一种动物,整个山都在他的描述中变得灵动起来。“开始时花骨朵是红色,慢慢就变白了。大概在每年的6月20号左右,开得最盛,一枝上开好多朵,从山顶往后山望去,漫山遍野上万亩的白杜鹃,你们想象一下多壮美。”冉龙发向我们描述他最喜欢的蓥华后山白杜鹃时,依然像昨日初见般溢出兴奋,听得我们心驰神往。蓥华山杜鹃品种很多,每年5、6月花期之季,大概80多种杜鹃花先后开放。在冉龙发心中,蓥华山最美的,除了高山杜鹃,还有佛光和云海,它们与日出一道,是最被人们所称道的蓥华山四奇景。我问冉龙发,他第一次登蓥华山山时有没有看到云海和佛光,他说“我老家虽是山区,但山低,以前也没见过这些,第一次上蓥华山都不知道啥是云海和佛光,只是一看到那么多的云堆在一起,感觉特别特别好。佛光那次没见着,这可没那么容易看到,得天气好,在专门的地方才能看到的。”我看过一张当地摄影师在蓥华山顶所拍的照片,云海绵延,波澜壮阔似浩海,而苍翠山峰凌露于云之上,像一座座沉寂的岛屿,远处暮色晕染了山云。我想冉龙发所描述的“特别特别好”的感觉,或许就是如此。至于佛光,比云海少见,但也并不稀有。蓥华山的主峰比峨眉山高,佛光相较于峨眉山出现得更加频繁,大而圆,色彩艳丽。按冉龙发的描述,那是五颜六色的圈圈,不论多少人看,从中都只能看到自己的影子。他熟谙山上每个观赏佛光的最佳地点,“比如蓥华山后面有个舍身岩,若想早上看佛光就得去那里。”我所接触到的每一个什邡人,他们的记忆库里都存着许多跟蓥华山相关的故事,这故事里多半有佛光、云海、日出,以及漫山遍野的杜鹃花。蓥华似仙山,什邡人则与仙山相伴,这样的生活,大概可以称做神仙日子。他们不用远赴千里之外寻找蓬莱瀛洲,他们的仙山就在家门口。安逸是闲情,亦是一种达观。经历了地震之后的什邡人,更懂得从寻常日子里体会闲逸之美。在什邡的几天,我常常夜里去市中心的那条主街散步,路中间有一条河,什邡人告诉我这叫筏子河,名字就让人浮想,不知是否会有竹筏河中游。河道边的石栏看似有些年头,倚靠石栏向下望,河水可不浅。河道两旁分布着大叶梧桐,大大的树冠蓬勃地展开,亭亭如盖。树下,人们三五而坐消闲,有大爷的录音机里在放川剧,声音响亮得简直要盖过周遭所有的嘈杂。不时有小桥跨于河上,连接着两岸的马路。走过一两个十字路口,河水就隐到地下,这时候马路变得宽阔起来。走几步就是一茶馆。在这样的夏夜,最常见的是坝坝茶,四川话里,坝是空地的意思,坝坝茶即露天茶馆。坝坝舞也流行,就路边,但凡稍微开阔些的空地上,比如路口的某个转角小广场,就会有跳舞的中老年人。路尽头,远山如浓墨般晕染在夜色中,提醒着我,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即能到达连绵的龙门山脉。我偶尔幻想从一个稍高一些的视角俯瞰这条城市的主街,河道、小桥、坝坝舞、坝坝茶、南来北往的车流、打盹闲聊的人们像是一个奇怪而美妙的生态系统,几乎无任何过渡地交织在一起。若说安逸是成都最显著的特质,那么什邡的安逸更是你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的。夜里信步于此,有山有水有生活,夫复何求。随着近些年什邡城市的发展,特别是地震后的重建,很多老街老铺子都已消失。但对于一个古老且质地安逸的城市,一些旧日的风俗和风物是很难随之被摧毁的,亦是这座城的灵魂所在。在什邡的饭店吃饭,常常人刚坐定,一壶红白茶就被端上桌。大多数什邡人习惯于饭前或饭后喝上一杯红白茶,据说这一习俗在什邡已延续了近千年。生长于红白镇海拔10001500米的红白茶,饭前喝开胃,饱食后饮则助消化,是什邡本地最具特色的保健饮品。在山区,如今人们仍然保留着古法制茶的传统用土瓦吊砂壶熬制,虽费时费力,但能使茶中的营养物质充分溶解出来,茶的口感也更醇爽。什邡的老一辈人好抽叶子烟,自家种的烟叶,晒干后,卷起来叼上,气定神闲。陈忠实的小说白鹿原中所描述的“田福贤嘴角叼着又长又粗的什邡卷烟”,正是产自什邡。什邡种叶烟古来有之,自清乾隆广种叶烟以来,由于土质和气候适宜以及烟农世代积累起来的耕作经验,所产叶烟“色黄、灰白、味淳、气香”,是晒烟中的上品。五六月份是叶烟成熟季,城外的大道边分布着大片叶烟种植田,油绿的烟叶长势正盛。我们从岔道口拐进叶烟种植区,田间地头不少在忙活采摘烟叶的烟农,空地上则支有晒烟摊,一排排正在晾晒的烟叶黄绿相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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