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谈贬官文学

略谈中国“贬官文学”“贬官文学”为中国所特有，不过，目前还不曾有人深入研究过。在欧洲，奴隶社会的封建社会里的作家，多为民间艺人和教士，又和官的又当作家的很少。就在这些亦官亦作家的少数人中，遭贬被逐后继续从事创作的就更少。所以在欧洲文学中并没有“贬官文学”这个概念。我国则不然。有长达两千几百年的封建社会中，多数作家是做官的，先做官后当作家，或先当作家后做官，或边当作家边当官。就全体而言，我国封建社会里不做官的作家是少数。这些又做官又当作家的人遭贬被逐以后，创作愿望和和创作激情反而更为强烈了，创作出来的作品质量更高了。“贬官文学”即指他们遭贬被逐期间创作出来的作品，它在我国文学史上占有特殊的地位。“屈原放逐，乃有离骚”，屈原可说是我国“贬官文学”的第一批作家代表。贾谊受排挤，从中央朝廷里的博士贬为长沙王太傅，他悲叹自己不受重用，写了吊屈原赋、？鸟赋等作品。司马迁受宫刑后，在报任安书中说：“诗三百篇，大抵圣贤发愤之所作也，此人皆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故述往事，思来者。”也正是这种思想情绪下他写出了不朽著作史记。曹植虽贵为王侯，实同囚徒，在赠白马王彪、野田黄雀行、七哀诗等作品中抒发了他受压抑被禁锢的郁闷心情和希望自由的愿望。陶渊明一直做的是小官，最后，也“不愿为五斗米折腰向乡里小儿”，离职回家了，写下了传世的归去来辞。王维青年时期曾被贬往济州和出使塞上到过凉州，写了一些具有社会意义铁诗篇。王昌龄曾被谪为江宁丞，后又谪为龙标尉，但他却乐观处之：“莫道弦歌悲远谪，青山明朋不曾空。”（龙标野宴）李白不被唐玄宗信任，主动要求离开长安，从此过他“谪仙人”的生活；五十八岁时，被子流放夜郎，六十二岁死去。他的一些名诗，大多写于他离开长安以后。杜甫也曾因疏救房？，被贬为华州司功参军，由于接近在战乱中受难的人民。写出了三吏、三别。韩愈先被贬为阳山令；后又因谏迎佛骨事，“夕贬潮阳路八千”，贬为潮州刺史，烈军属出了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传诵至今的近体诗。柳宗元被贬为永州司马后，写了“永州八记”。白居易被贬为江州司马后，创作了琵琶行。刘禹锡也两度被子贬，但他并不屈服，写了元和十年自朗州召至京戏赠看诸君子、再游玄都观等名诗。欧阳修多次被贬官，但其最好的作品都写于贬官任所，最得意的诗句“春风疑不到天涯，二月山城未见花”（戏答元珍）就写于贬谪夷陵期间；脍炙人口的醉翁亭记写于被贬滁州时期。王安石罢相后创作了人们一致推崇的不少写写景诗。苏轼曾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后又一贬再贬，一直贬到边远的儋州（海南岛），导致他思想和创作都发生了大变化。秦观被贬监处州（浙江丽水）酒税，以后又徙郴州、雷州，在流放途中写了千秋岁（谪处州日作）、踏莎行（郴州旅舍）等著名词作。南宋时期，张元千、张孝祥都因为主张抗金而被革职或下狱，他们都写出了爱国诗篇。陆游三次被罢黜还乡，这对他的诗歌创作打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辛弃疾在退隐期间二次被子起用，但都不久被免职，在他的词里反映了他的悲愤抑郁的情绪。明清两代，文字狱屡兴。高启被腰折；李贽系狱而死；金圣叹被砍头；因此，作家做官的少了。一些作家虽然也做官，但只能做个小官，如吴承恩只做到县丞；冯梦龙只做过县训导；洪？只是个国子监生，也因此在皇后的丧期演唱长生殿。而被革去；蒲松龄热心科举，但却以岁贡生而终世。可以说，在明清两代，作家大多实际上处天被贬谪的地位。古典小说五大名著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儒林外史、经楼梦以及“三言”、“二拍”都产生于明清两代，这不能不是一个原因。两千多年的“贬官文学”，具有明显的共同特点：第一，这些贬官被贬、被子谪、被逐、被受到冷遇以后，接近了下层人民，看到了人民被压迫的处境，体察了人民苦难生活，都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启发和教育，由此创作出了有现实意义和社会价值的作品。第二，这些作家遭贬以后，在人生观上也都发生了变化。其中积极的变化，使他们倾向人民，反映人民的意志、愿望、利益和要求，如屈原、杜甫；消极的变化，使他们倾向虚无主义，倾向佛道。如苏轼；也有贬官后两者兼而有之，如柳宗元。第三，这些贬官被贬以后，常常对历史进行认真思考，作出哲理性的结论。如苏轼写的前后赤壁赋，就是如此。他在前赤壁赋中写道：“逝者如斯（指水），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指月），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这样归结自然会引起了每个读者对历史、对宇宙的思索。第四，这些贬官都是封建时代中人，当他们结束贬官生涯，特别是当他们后来政治地位高升、稳定以后，其作品就出现保守的倾向。韩愈、欧阳修的后期文学作品即是这样。第五，从总体上说，“贬官文学”推动了我国文学的前进，促进了我国文学繁荣，这是应该肯定的；但另一方面，封建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