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季不美丽.doc

黄石市第五届高校文学创作大赛复赛（散文） 这个冬季不美丽这个冬季，太严冷，太漫长了。二月中旬了，没有泛青的桃枝，没有嫩黄的小草，连麻雀也很少见到。那些雪米在天空中狂乱地飞舞，上演着毫无章节、毫不温情的探戈。就这样，它们以这样放纵的方式一路从天空嬉戏到地面，入土即化。西北风还在哀嚎，想要掀翻整个世界。这样的天气对老人来说很可能是致命的威胁！奶奶被裹得厚厚的，坐在炉旁取暖。新建的取暖房还没有完工，窗户和墙壁上的缝隙不时的灌进丝丝冷风，包装纸被吹的唏拉作响.我看见奶奶努力的搓着手，蜷缩着身子，肩膀却在微微抖动。我不敢面对她，我知道她在抽泣。我不能见别人的眼泪，尤其是很少掉过眼泪的奶奶。自从二十四年前爷爷车祸去世之后，奶奶再没掉过一滴眼泪。就算是被大伯母用极其恶毒的话咒骂，被二伯一家插在门外，她也总是笑着，没有埋怨，默默离开，留给他们一个宽容的背影。天气预报似乎愈发不给力了，明明说过今天是多云的，可是自从凌晨就开始飘雪，夹杂着凛冽的风似乎想要摧毁这一切，这-是不是末日的前兆？自从弟弟在奶奶面前不小心提到了“世界末日”这个预测后，奶奶便终日惶恐，坐卧不安。去年冬天有一个卜算子说奶奶“逃不过这个腊月”，她便整天提心吊胆。她不是一个畏惧死亡的人，她所害怕的是某一天自己“睡着”在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在她停止心跳之前看不到一个亲人，那样她就要带着无尽的遗憾去了。所以整个腊月，她一直呆在屋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时候在炉旁烤火时，她总是深情的望着我。她老了，身体佝偻了，所以无论我坐什么椅子都要比她高出许多。她就偏着头，用手支撑着下颚，抬起浑浊的双眼望着我。我知道她在看我，便故意把目光凝聚在手机屏幕上。我不敢和她对视，那样的目光是我所不能承受的。春节到了，她终于挺过来了。可是春天还没有来。雪花纷纷飘落，覆盖了远山近村。整个世界粉妆玉砌，一片圣洁的景象。这个时候我会误以为这就是天堂。直到厨房的水管被冻裂了，园子里的白菜被冻焉了，奶奶的咳嗽一声声加剧.我才恍然意识到，这个冬季不美丽。奶奶说，生病的人是最幸福的。那些天我们几个孙子儿女围着她团团转，她看在眼里，笑在心里。我告诉她说：“奶奶，春天就要来了。”她点点头，眼角便滑下了两滴液体。这一次，我没有逃避，我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那是一双见证过世事浮华、如今已淡然地如同湖水一般平静的眼睛。岁月并没有心存慈悲，她的眼角上布满了鱼尾纹，眼袋都变得松弛.可是，在这样一双不美丽的眼睛里我分明看到了笑意。原来，那是欣慰的泪滴。转了三趟车，用了两个小时终于跑到了镇里唯一的一个鲜花店。我只不过是求一束花，一束象征春天的花。可是，当年轻的老板面露愧色地跟我解释说因为天气太冷没有供货时，我几乎要绝望了。在老板的好心询问下，我把初衷告诉了她。抬起头，我分明看见了她眼眶的微红。她转过身，搭上椅子攀到花架上，下来时怀里多了一只精致的花瓶。我看见参差的桃枝插在瓶里，枝上粉红的花骨朵含苞待放，春天来了！我抑制不住惊喜，激动的无以言表。“假的！”她的这一句话再次把我打入绝望的深渊，“不过，你奶奶会喜欢的！”她笑着补充道。对啊，奶奶一定会喜欢的，她会高兴的。在桃枝上喷洒了一些桃花香水，抱着这束象征春天的花轻轻地推开重症病房的门，却惊奇的发现爸妈叔伯全都在场。他们安静地站在病床前边，围着奶奶，一张张沉重的脸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爸爸看到我沉沉地说：“过来跟奶奶讲几句吧！”心里一紧张，如刺的痛，拖着两条沉重的腿挪到窗前。看到病床上那个奄奄一息的人，她的鼻孔插着氧气管，青筋突暴、皱纹满布的手上沾满了医用胶布，营养液还有大半瓶，高高地悬挂在铁架上，却再也打不进去了，塑料管的前端依稀可见被倒抽的血。心跳仪弯弯曲曲却近似一条直线.那一刻，我不禁颤栗了。这些-都意味着什么？可是我不会相信！她的眼睫毛微微地抖动着，眼里又噙满了浑浊的液体，一不小心，一颗泪珠滚落了下来，顺着眼角滑下，浸湿了枕头。她微张着嘴，艰难的呼吸着，又似乎是有话想说。胸脯上的被子轻轻的一起一伏.她从来都没有这样难受过！泪，再也忍不住决堤了，肆意汹涌.我捧着那束花走到她枕边，大叫着：“奶奶醒醒啊，春天来了，桃花开了.”许久，她挣扎着拉开眼皮，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束粉红的桃花，还有那阵阵扑鼻的浓香.她望着，笑着，流泪了.她最终还是没有等到春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