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联理论观照下的文学翻译.doc

关联理论观照下的文学翻译张鲁艳平顶山工学院外语系，河南平顶山467000摘要：关联理论是认知语用学的基本理论，自从被Gutt引入翻译领域，就对翻译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文学翻译作为翻译的一种也深受其影响，但同时文学作品富含文化内涵的特殊性又使关联翻译观遇到了挑战，从而使关联理论与文学翻译的关系呈现出既解释又受限的复杂特点。关键词：关联理论；文学作品翻译；最佳关联；认知语境一、关联理论概述关联理论是认知语用学的基本理论，是由Sperber和Wilson在关联:交际与认知(Relevance:Communication and Cognition)一书中首次提出的。关联理论是一个有关语言交际的理论，它把语言交际看作是一个明示推理过程(ostensive-inferential process)，关注的核心是认知与交际。关联理论认为，人类的认知以最大关联为准则，而语言交际则以最佳关联为取向1。具体表述如下：话语的内容、语境和各种暗含，使听话人对话语产生不同的理解。但听话人不一定在任何场合下对话语所表达的全部意义都得到理解，他只用一个单一的、普通的标准理解话语，这个标准足以使听话人认定一种唯一可行的理解，这个标准就是关联性。因此，每一种明示的交际行为都应设想为这个交际行为本身具备最佳的关联性2。在语言的交际过程中，听者需要寻找话语和语境之间的最佳关联，也就是找到对方话语同语境假设的最佳关联，通过推理推断出语境暗含，最终取得语境效果,达到交际的目的。语境效果好，推理时所付出的努力就小，关联性就强；语境效果差，推理时所付出的努力就大，关联性就弱。关联理论对于语言交际的解释力正在于依据动态的语境进行动态的推理。二、关联理论对文学翻译的解释关联理论一经提出，就对语言学、文学、心理学、哲学等领域产生了极大的影响，翻译是受其影响最大的学科之一。Wilson的学生Gutt成功地把关联理论引入了翻译研究。他在博士论文翻译与关联:认知与语境(Translation and Relevance:Cognition and Context)中提出并详细阐释了全新的关联翻译理论。在关联理论的框架内，翻译是一个对原语(语内或语际)进行阐释的明示推理过程，译者要根据交际者的意图和受体的期待进行取舍，译文的质量取决于相关因素间的趋同度(Convergence)2。关联翻译理论把翻译视为一个认知推理的交际过程。译者首先要以原文读者的身份，在原文文本与自己的认知语境之间寻找最佳关联,用最小的推理努力取得最大的语境效果，也就是说要完整、正解地理解原文作者所传达的全部意义和意图(明说和暗含)；然后译者还要置身于译文读者的认知环境，充分考虑原文读者和译文读者的认知语境差异，采取一定的调整、补偿和变通手段,使译文和原文尽可能地取得一致关联，促成原文作者和译文读者的间接“互明”，即译文读者尽可能理解原文作者的意义和意图，好的译文要保证译文读者从译文中取得的语境效果与原文读者从原文中取得的语境效果相同，从而促成交际的成功。翻译交际的完成需要译者以双重身份参与交际，原文作者与译者构成了交际的双方，译者与译文读者构成另一交际双方，译者是各种信息的传递者。(一)明示推理交际模式关联理论把翻译看成是一个对原语进行阐释的明示推理活动，是语言交际的一种方式。交际的成功取决于交际双方的互明和最佳的认知模式即关联性。交际者的话语总是提供关联性最大的信息和明白无误的示意，而交际对象则是选择关联度最大的假设，即从交际者用明示手段提供的信息中推理交际者的交际意图。话语的隐语，如隐喻及言外之意，就靠这种推理来认知。人类的认知总是倾向于同最大程度的关联性相吻合，关联性是人类认知的基础。交际双方之所以能配合默契,明白对方的话语隐含,主要靠关联性这个认知模式。请看例子：(1)时候既然是深冬；渐进故乡时，天气又阴晦了，冷风吹进船舱中,呜呜的响，从蓬隙向外一望，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没有一些活气，我的心禁不住悲凉起来了3(鲁迅:故乡)。这是鲁迅描写的时隔20年后临近故乡时当时的天气和周围的景物。整段描写基调灰暗、萧条，作者的明示意图自然是指当时悲凉的心情。译者应通过上下文即语境进行推理，理解作者这种心情，再以明示的方式传达给译文的读者，使译文读者以最小的努力获得理解的最大关联。这段描写使用的关键词汇起到了明示作用，如深冬让人联想到万物萧条、没有生机的冬天；而阴晦的天气又使人感到沉闷无聊，冷风吹来，人们缩在船舱中无精打采，苍黄的天底和萧索的荒村更让人觉不出一丝温暖。这样的描写使人完全体会不出通常回家的喜悦、激动和期盼，读者根据这些关键词汇可以推理出作者当时的心情是苍凉、悲哀的。请看译文：It was late winter.As we drew near my former home the day became overcast and a cold wind blew into the cabin of our boat.While all one could see through the chinks in our bamboo awning were a few desolate villages,void of any sign of life,scattered far and near under the sombre yellow sky.I could not help feeling depressed3(杨宪益戴乃迭译鲁迅小说选)。译文很好地再现了周围的景物和作者的心情。通过关键词汇的对等翻译，如overcast、a cold wind、desolate、sombre yellow sky、depressed等，译文传递的信息和原文是一致的，经过推理，译文读者可以轻松获得原文作者的交际意图。其实，人类交际中每一个明示交际行为都假定有自己的最佳关联性。这样，每当人们交际时,都自动地含有这样的假设，交际对象以最小程度的加工努力就能得到最大的语境效果。译者的任务是从原文作者明示的交际行为中寻找最佳关联性,再把这种关联性传递给受体,也就是说译者把自己的理解传递给受体。由于译文读者与原文读者在自然规律面前认识相同,即有相同的语境知识,译者只需按照原文的字面意义翻译就能成功地传达这种关联性。(二)信息意图和交际意图关联理论认为，交际者的明示行为后面一般都有两种意图，即信息意图和交际意图。前者指话语的字面意义，是交际者向交际对象传递某种信息的意图；后者则指交际者传递该信息意图的意图，两者密切相关，缺一不可。例如：红楼梦第34回宝玉被父亲痛打后，黛玉来看望他时，宝玉所说的话：(2)你又做什么跑来!虽说太阳落下去，那地上的余热未散，走两趟又要受了暑。我虽然捱了打，并不觉疼痛。我这个样子，只装出来哄他们，好在外头布散于老爷听，其实是假的，你不可认真。4(曹雪芹:红楼梦)这段话的信息意图是劝黛玉不要来看他，挨打并没有什么，现在的样子只是骗老爷的。但读者立即可以察觉宝玉的良苦用心，他的交际意图是不要黛玉为他难过，并充分表示了对黛玉的关心。请看译文：“You shouldnt have come,” he said. “Though the suns set, the ground is still hot. Walking here and back may make you unwell again. Im not in any pain after my beating, just putting on an act to fool them so that word of it will get out to my father. Im shamming actually. Dont worry about me4(杨宪益，戴乃迭译).译文完整地体现了原文的信息意图。宝玉自己被痛打了一顿，但他的言语重心却在黛玉。生怕黛玉身子弱，如果伤心难过可能要生病不舒服，宝玉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他的交际意图通过putting on an act、to fool them、shamming等词语表达得清楚明白。译者要能从原文作者所明示的信息意图中找出交际意图，并能够把这两种意图也传递给译文读者。当然，在传递时要明确译文读者也能从信息意图中推理出相同的交际意图，但在具体操作时译者经常会碰到一些很难处理的语句。三、关联理论解释的局限性由于翻译是一种跨语言、跨文化的交际活动，苛求译文读者达到同原文读者绝对相同的语境效果是不现实的。成功的译文只是，而且只能是：原交际者的目的和受体的要求在认知环境相关的方面与原文相似。受体(译者和译文读者)对文本的理解是凭借其认知环境中的三种信息:逻辑信息、百科信息和词汇信息作出语境假设，并找出最佳关联，最终取得语境效果并完成交际5。由于认知环境因人而异，而翻译又受到语言文化因素的制约，译文不可能与原文在各层次(语义、形式、音律、内涵)都完全对等。众所周知，各民族语言在历史发展过程中都有自身特点，很多语言符号具有相对固定的、独特的文化含义、文化意象。在翻译这类语言时，要保证语言交际的成功，就难免会出现文化缺省，而如果保留语言中的文化意象，有时又达不到交际目的。这是关联理论屡遭质疑的一个主要问题。以Talbot和Mey为代表的学者认为，关联理论在对个人认知环境的阐释中显然忽略了与交际密切联系的社会与文化问题，因而它的一个重要缺陷就是缺乏社会维度。关于这一点，Sperber和Wilson进行了驳斥并指出，关联理论完全可以兼容社会因素。因为构成认知环境的三种信息之一的百科信息，就不可能不包括交际所需要的社会文化因素，可以说，认知环境是以社会维度为先导的6。但自从关联理论被引入翻译领域，这一问题再次被提了出来。既然关联理论是一种不能“脱离社会”的理论模式，而在翻译中，特别是文学作品翻译中，作品文化内涵随处可见，那么在翻译中该如何处理文化意象与交际目的?依据关联理论，交际是一种典型的社会互动，说话人希望传递信息，而听话人则需要识别说话人传递该信息的意图,也就是识别该信息的交际意图7。这对具有同样文化背景的交际双方来说，他们具有的共同的认知心理图式能够保证交际的成功。关联翻译理论认为翻译也是一种交际活动，因而翻译的本质是语用的、交际的，交际效果是翻译时要考虑的首要因素。效度第一的关联翻译观认为，携带有文化信息的语码在交际中并不起什么作用，顶多只有一定的联想意义。虽然两种语言可能存在巨大的文化差异，但并不影响彼此之间的沟通，所以在关联翻译中考虑这些因素是无益的。这些成分在翻译中没办法考虑，也不必考虑8。文学作品充满了想象力，负载着丰富的文化内涵。文学语言的特征之一是含意性，作者总是将含意留在文字之外，由读者去推敲。读者根据自己的认知语境找出最佳关联，推导出作者的含意，也就是说读者要领会作者的信息意图和交际意图，通过信息意图推出交际意图。翻译文学作品时，同时兼顾信息意图和交际意图的传递往往会显得力不从心。由于译文读者没有原文读者的认知语境，如果只译出信息意图，作者暗含的交际意图有可能达不到预期的效果；如果交待出作者的交际意图，信息意图所负载文化内涵又往往失去。例如：(3)孔乙己是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唯一的人3(鲁迅：孔乙己)。Kong Yiji was the only long-gowned customer who used to drink his wine standing3(杨宪益，戴乃迭译).这句话有深刻的文化内涵。在中国传统社会里，穿长衫是知识分子的习惯，有品味、有地位的知识分子喝酒时要坐下来慢慢品尝，和朋友一起点上几个菜，边喝酒边谈古论今，显出一种儒雅风度。而站着喝酒的人通常都是一些做体力活的劳动群众，他们买上几碗酒，站着喝完就又去工作了。而孔乙己既没有钱坐下慢慢享受又不愿脱去象征知识分子的长衫，单单这一句话就充分体现了孔乙己的尴尬处境。而这一句话的翻译恐怕就难以兼顾字面之外的深切内涵了。四、结语关联理论作为认知语用学的基本理论，自从和翻译结合起来，便对翻译研究产生了意义深远的影响。对理解、解释各种类型、各种形式的翻译都有极大的启示，文学翻译作为翻译的一种自然也获益匪浅。关联理论的核心是认知与交际。人类理解话语的标准是人类认知假设，而认知靠的是关联。关联翻译观要求译者依据自身的百科知识和原文提供的词汇信息，逻辑信息来寻找最佳关联。同时，关联翻译观认为交际是目的，所以翻译时效度第一，这与文学作品的特殊性又似乎矛盾。文学作品中充满了文化意象，富含深厚的文化信息。追求效度固然没错，但追求效度的结果必然是或多或少地造成文化缺省，而文化的缺省又给文学作品的艺术性和美感打了折扣，这就是关联理论与文学作品翻译的既统一又对立的错综复杂的关系。关联理论可以用来解释文学作品翻译，但又显得苍白和缺乏深度。要解决文学翻译中的文化问题，我们可以采取一些变通手段。文学作品的特殊性要求译者具有深厚的语言功底，洞悉掌握两种语言的文化背景知识和语言内涵，深切体会作者的明说和暗含，并能成功地进行转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