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学专业论文）中国现代文论中典型理论研究.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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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又包含着对西方文学理论观念的吸收，二者处于共时发展的状态，外来文论 的本土化和古代文论的现代化汇合交融，文学观念的碰撞中产生了新的理论因子。 外来文学理论在中国的传播，为中国文学理论注入了新的生机，但其在中国的传 播与接受过程中必定也会受到中国“语境”的改造与制约，必定会使中国古典文 学理论传统在碰撞、交融中形成一种新的理论形态。这种理论形态既非纯粹的西 方文学理论，亦非彻底的中国古典文论形态，但最终却因与中国本土文化有某种 同质性而在中国生根成长。“典型这一概念正是如此。 “典型”首先是一个外来理论概念，它在近代欧洲文学理论中占有重要地位。 。张清民：话语与秩序，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 0 0 5 年1 月，第6 2 页。 l 中国古典文学理论中虽不乏关于人物塑造的理论，这和西方的典型理论有部分的 相似与接近，但并没有关于典型的具体论述。但自从上世纪二十年代典型理论传 入中国，中国的理论家对典型理论的研究与阐释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关于典型理 论的研究成果十分丰厚，几代理论家从不同的角度对这一理论进行了多方面深入 的研究，特别是新时期以来，随着思想文化方面冲破教条主义的束缚和新思想的 引入与运用，大量关于典型的研究成果纷纷涌现，他们分别从哲学、文学、艺术的角度探索这个富有歧义而又混乱的理论概念，做出了诸多深刻的论述与研究。 但以中国现代文论中的典型理论为专门研究对象的专著并不多见，有的仅是在对其他文论概念研究时附带着对典型理论稍加评述，如张清民先生在其研究中国四 十年代的文学理论时对四十年代的典型理论进行了深入的研究；陈顺馨、叶纪彬、 和李衍柱等则在其各自的论著中从各个不同的角度与层面对胡风和周扬关于典型 果贫乏，所有的仅是对胡风与周扬关于典型的论争的评论以及对如蔡仪、茅盾等 的个别理论家典型理论进行批评。而对李何林、周立波、老舍、张天翼等作家或 理论家的典型理论的研究几乎是一片空白。这种情形虽然使我们在研究过程中缺 乏较丰厚的研究材料，但也给我们保留了极大的研究空间，同时也使本文的研究意义得以凸显。 本文对中国现代文论的典型论进行研究，考察其在西方产生的历史语境，探 究其在中国生根发芽的实践需要和理论基础，并索求典型的内涵与外延在中国现 代各个阶段的演化与变异，并揭示每次变化背后所隐藏的权力、政治、文化传统 和意识形态等外部因素对典型理论所施加的作用及其对当代典型理论的影响。 o 张清民： 话语与秩序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 0 0 5 年1 月。 圆陈顺弊：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理论在中国的接受与转化安徽教育出版社2 0 0 0 年1 0 月：叶纪彬： 中西典 型理论述评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 9 9 3 年3 月；李衍柱：马克思主义典型学说史纲高等教育出版社2 0 0 3 年3 月。 叶纪彬：周扬与胡风典型论争及其当代评论 社会科学辑刊1 9 9 3 ，l ；朱不智：周扬与胡风的“典型” 论争信仰师范学院学报( 哲社) 1 9 8 7 ，4 ；曹新伟：胡风、岗扬关于典型理论的论争山东师范大学 学报( 社科) 2 0 0 l ，2 ；史瑶：典型一真和美的集中体现茅盾文艺美学思想探讨浙江学刊1 9 9 0 ，1 。 2 第一章西方典型理论产生和发展的历史语境 “典型”作为文艺理论、尤其是现实主义文论的一个重要概念，并非自古而 然。尽管典型一词出现很早，柏拉图在其理想国中就运用了这一词汇。在理 想国第五卷，他写到： “苏：假如画家画了一副美的绝无仅有的人像的典型，每一笔都画得完好无 比，可是他不能证明世界上确有这样的入，你以为这位画家的价值就减低了么? 格：并不减低。 一些学者也因此便将“典型”理论的历史追溯到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等古希 腊哲学家，但是，在这里，柏拉图是在完美的意义上使用“典型“这一词语的。 真正的现代美学意义上的“典型”理论却是经由黑格尔、别林斯基多方面的阐释 和界定之后才得以形成并确立的。 “典型”理论在西方能够产生并得以确立，是随着人类历史的发展，人们对 自身认识的深化而历史地形成的，这之中，有着深厚的哲学根源、具体的历史背 景和丰厚的文学实践基础。在此，我们有必要简略追述一下典型理论得以形成的 历史语境和文化语境，考察支持这一概念得以运行的内在理论机制，才有可能正 本清源，排除历史变迁所带来的误解与偏见，从而对典型理论有正确认识。 一，从主体性的发现来考察。正如阿伦布洛克所言：“一般来说，西方思想 分三种不同的模式看待人和宇宙。第一种模式是超自然的，即宇宙超越模式，集 焦点于上帝，把人看成是神造的一部分。第二种模式是自然的，即科学的模式， 集焦点于自然，把人看成是自然秩序的一部分，像其他有机体一样。第三种模式 是人文主义模式，集焦点于人，以人的经验作为对自己、对上帝、对自然了解的 出发点”。而“这第三种模式的第一种在中世纪占支配地位， 当时的西方思想同 回欧洲古典作家论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 9 8 0 年版，第2 0 一2 l 页。 3 神学有一种特殊的关系”。在中世纪，基督教思想控制着整个欧洲，使欧洲的文 化领域都深深的打上了基督教的烙印，带有浓重的神学色彩。不言而喻，在特定 的历史时期，基督教有合乎人性和生命原则的一面，但随着上帝权力的极度膨胀 和教会的彻底腐败，人作为主体受到了种种钳制，其生命的本能冲动，人性的合 理要求，都被视为罪恶的、肮脏的和无意义的，基督教最终走向了对人性的扼杀。 正是在这种背景下，从1 4 世纪初到1 7 世纪初，新型的资产阶级思想家打着恢复 古希腊古罗马文化的旗号，在思想文化领域内发动了一场大规模的反封建、反教 会的思想文化解放运动，也就是欧洲历史上著名的影响深远的文艺复兴运动。文 艺复兴运动的最大成就是发现了“人 ，将人从封建制度的种种禁锢与束缚中拯救 出来，从教会的束缚中解放出来，从此，人们开始认识到人的独立价值，鼓吹人 的尊严，竭力抬高人在世界中的地位。“人”的主体性自然成为了时人关注的焦点， 个体性的人、大写的人均成为当时理论家、思想家们探求的目标，人的个性、主 体性得到了极大的肯定与张扬，人的理性得到空前的强调。这正如德比奇所说，“中 世纪把上帝置于人们一切考虑的中心。在哥特时代的晚期，人及其在艺术中的表 现已经变得更加贴切，更加自然。发现自己是与神一样的创造物，于是，他便开 始成为艺术创造的中心和模特儿，在这一过程中，艺术家们将人作为自己的美学 象征和追求的对象” 。正因认知模式的这种巨大的变化，达芬奇才能够豪情万丈 地说“人是这个世界的典型， 莎士比亚才说“人是万物的灵长，宇宙的精灵”， 并努力在自己的领域内表现人、研究人，也正是在相同的认知基础上，巴尔扎克 才毫不犹豫地扬言要写出个性的典型，典型的个性，做法国的书记员来反映整个 时代。正是这种认知模式的深刻转变，使得文艺家自觉努力地在各自的领域内塑 造人物，创造典型，为典型理论的产生奠定了实践基础。 二，从哲学认识论基础来考察，黑格尔的辩证法理论无疑是典型理论得以成 立的哲学基础，正如李春青先生所言，“从理论背景来看，典型说毫无疑问是在黑 。布洛克：西方人文主义传统，董乐山译，三联书店，1 9 9 7 年1 0 月，第6 0 页。 o 雅克德比奇：西方艺术史，徐庆平译，海南出版社，2 0 0 0 年7 月，第3 2 页。 4 格尔的辩证法的基础上发展出来的 。黑格尔认为，世界是“绝对理念 的自我 转化物，现象界任何一个具体的事物，都有其理念。这一事物的理念有时他又称 之为“共相”，它是普遍的、绝对的东西，规定着事物的本质。但他又不同于柏拉 图的“理念，柏拉图的“理念高悬于空中，是脱离开具体事物而高高在上。而 黑格尔的“理念”则和现实中的具体事物相结合因而被他称为“这一个”。黑格尔 的“这一个 就是包含着“共相”的“这一个”，而“共相 也就是在“这一个” 之中的“共相”。这样，“这一个”既是感性确定性的个别事物，又是显现着事物 一般的个别，是个别与一般的统一体。而这也正为典型理论提供了必不可少的深 厚的哲学基础。当然，这基础有着充分的理由：“对于人类思维来说，一切事物都 是通过个性特征来呈现出共性的。人们的感官接触到的都是个别的存在物，在思 维用概括的方法对这些具体的个别事物进行分类、命名之后，一般性，共性普遍 性就出来了 。也正因为黑格尔的“这一个中包含着丰富的辩证法思想和真理 因素，恩格斯在说明他的典型理论时就采用了黑格尔的“这一个的说法，“每个 人都是典型，但同时又是一定的单个人，正如老黑格尔所说的，是一个这个， 而且应当如此。 恩格斯在这里所说的“每个人都是典型一与“一定的单个人 同黑格尔所说的一个“这个”，实质是同一回事，都强调了典型人物性格的整体性 与个性的重要性。 三，从人对自身与社会关系的认识来考察。文艺复兴虽然发现了人，将人从 教会中解放出来，张扬人的价值，鼓吹人的尊严，强调人的主体性，但他们所谓 的人并不是单个的人，而是整个人类，大写的人，忽略了对个体的人的探讨，忽 略了对个体人的性格、情感的研究。而在启蒙运动以前的封建社会里，人们认为 人的性格是由其出身和社会地位决定的，也因此，人的性格不仅是与生俱来的， 而且被分了类、定了型，这样，文艺就不再是按照丰富多彩的现实生活本身来刻 画人物，塑造形象，而是按照事先规定好了的类型加以依样画瓢地描述就行了。 国李春青：在审美与意识形态之间，北京大学出版社，2 0 0 6 年5 月，第7 8 页。 圆李春青：在审美与意识形态之间，北京大学出版社，2 0 0 6 年5 月，第7 8 页。 恩格斯：致敏考茨基，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四卷，人民出版社，1 9 9 5 年1 0 月，第6 7 3 页。 5 因此，新古典主义理论家布瓦罗在其诗的艺术中说：“你要写阿什儿就要该用 这种方式；写阿伽门农就应该写他的骄骞而自私；写伊尼就该写他对天神的敬畏 之情。凡是写古代英雄都应该保持其本性”。启蒙运动时期，随着人们对人的个 性的同益关注和强调，思想家们开始自觉打破这种“性格天赋说”和“性格遗传 说”，积极研究人的性格与所处环境之间的关系，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狄德罗，他 就认为“人物的性格要根据他们的处境来决定 。但是，他们的研究机械而僵化， 根本没有看到人的主观能动性对环境的改造，有形而上学的一面。这虽然较以前 有了较大的进步，但并没能真正的将人的性格与社会的关系说清楚。这一问题， 直到马克思主义出现，才得以解决。马克思和恩格斯运用辨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 物主义深入考察人性，考察人与社会的复杂关系。马克思发现，必须将人置于现 实的社会关系之中来考察人的复杂性才可能产生对人正确的的理解，并提出了“人 的本质是社会关系的总和”这一科学论断，认识到了支配人的行动的真正的动力 只能从社会的经济条件、生产状况和社会环境等方面去理解才能得到正确的认识。 于是，人就成为各种社会关系的纽结点而蕴含着丰富而复杂的社会历史内容与人 性内涵，从而也具有了较高的认识价值和审美价值。也正是在这种意义上，恩格 斯才要求，不仅要写出典型性格，而且要写出性格形成的社会根据来。 四，从文学实践来看。自文艺复兴以来，艺术家和文学家纷纷将创作目光投 向人，将人作为最主要的创作对象，将塑造典型人物作为自己的创作目标，从各 个方面考察人的命运、揭示人物性格得以形成的社会历史原因，尤其是优秀的文 学家，在他们的作品中，成功的塑造出了一大批血肉丰满、个性鲜活而又饱含丰 富、复杂社会意义的人物形象。如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李尔王、麦克白，狄德 罗的拉摩的侄儿，歌德的浮士德等等。一方面，这些面貌各异的人物形象为后来 的思想家文论家提供了丰富的研究材料，使其能够从中总结提炼出关于人物塑造 的理论，也就是典型理论。马克思正是在对莎士比亚、巴尔扎克非常熟悉的情况 。布瓦罗：论诗的艺术。转引自朱光潜西方荚学史，人民文学出版社，2 0 0 7 年7 月第1 8 5 页。 。狄德罗：论戏剧诗，狄德罗美学论文选，徐继曾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 9 8 4 年版，第1 7 9 页。 圆李衍柱：马克思主义典型学说史纲，高等教育j j ：版社，2 0 0 3 年6 月，第5 3 页。 6 下才提出了关于文学的一系列理论，特别是典型理论。而在俄国，别林斯基也正 是在对普希金、屠格涅夫、冈察洛夫和果戈里等一系列现实主义作家塑造的人物 形象做了深入细致的分析之后，才提炼出了典型化的理论，并且提出“没有典型 性，就没有艺术的观点。他自己也成为近代美学家中把典型化提到艺术创作中 首要地位的第一人。另一方面，文学家自身创造礞豫-嗜笺若“。 粥f 锄墼鞫羹哞萋一型；羹羹薹羹一噬雾器等爨攫i 餐叁一雠陋陆吲蠹丽烁器 褡勰；飘羹灞鬻稚壤箱一窜并懈崔萋弧勤旨虬唑i 彬重也 1 4 诺蒯雕氍曼季糊人协 盼雾；璺蓦塑薹一罐镬域j 剽剧弛鲤陆筒羹一渔。研究囊室至墨彘畦吩够归舞i 霸琵那羹契合所萋翔霪费聋司錾暇童；鼽延酬殴砖所以，我们完全可以把这一历史阶 段对人物形象的研究称为“典型理论的准备阶段 。 1 9 2 3 年，瞿世英在小说月报发表小说的研究一文，他明确地指出“( 诗、 散文、小说) 他们的材料是相同的，他们都是以人生为对象的，取材于人生的 他们所注重的是人，人是他们共同的题目” ，在肯定了“人是小说的主 题之后，他又进一步指出“小说家最难的事，是要使小说中的人物，描写得确如 其分，使他的个性活泼泼的涌现在我们心里。红楼梦与水浒传之所以可贵 便在此，所谓确如其分者，便是将此人与其他人物之不同点( 或特性) 表现 出来，使人知道某甲之所以是某甲而不是某乙 。这样，他们就自觉地把人物形 是这一国民共有的美的特性国民性的文学才是有价值的 。针对当时创作中 缺乏个性或缺乏共性的情况，人们提出了中肯的批评：“只描写某某一类人物，而 无个性特点参与其中，就缺少精神，缺少生气 。“一个角色，虽有个性，而并不 属于任何种类，就无描写之价值” ，由此可见，在人物塑造中张扬个性，描写个 性已成为当时共识，而在强调描写个性的同时，对于人物的共性也并不废弃，并 不鄙视，而主张个性与共性相结合，这就在更高的层次上显示出了深刻的理论洞 察力。 但是，限于当时的理论水平，对于个性、共性的内涵与外延，人们未能做出 准确的界定与科学的解释，只有谢六逸在一篇评价自然派小说特点时透露了一些 当时人们对个性的见解：“据进化论学说，生物因为族别与遗传的关系，各有其个 性，断不可用一个类似的模型去比拟全体。在这里，他只是十分简单和肤浅地 根据进化论从生物学角度对人物的个性做了简单的理解，认为人的个性是生理上 的个别性和特殊性。这应和当时进化论在中国的广泛流行有极为密切的关系。 1 9 3 1 年，著名理论家李何林出版小说概论，在这部书中，他对文学中的人 物形象创造问题做了更为细致、深入的研究。首先，他说明了作品人物与现实人 物的不同，认为作品中的人物“应当比平凡的实在的人更有意义，文学中的人物 “做人生的例证”能达到比现实中人物“更大的范围”，无论善恶，“我们知道了 它，有形无形地能得到裨益”，这其实是在说明文学作品中人物形象的巨大概括 性，惟有具有极大艺术概括性的人物形象才有较高的艺术价值，而人物形象的价 值则在于启蒙人生，有益于人生。对于人物的个性与共性，李和林也做了精辟的 分析，认为“作家非能提供一个代表的、普遍的、典型的男女，不能使读者诵读 他 。他要求作家“一方面制造那个阶级的典型的精髓，同时应当还要给以充分的 个性特色 。“作家若不赋予作品中人物以有别于那个阶级的别的代表者( 无论是 郎损：新文学研究者的责任与努力，小说月报，第卜二卷第二号，1 9 2 1 年。 雪李何林：小说概论，李何林全集第一二卷。河北教育出版社，2 0 0 3 年7 月，第4 5 0 页。 囝谢六逸： 自然派小说小说月报第十一卷第f 口，1 9 2 0 年。 李何林：小说概论，李何林全集第二卷，河北教育 l 版社，2 0 0 3 年7 月，第4 5 0 页。 1 0 在实在或在创作) 底一定的个人特色，那么将不能使他的人物有生动之气 。这 实际是在要求人物形象应该做到个性与共性相结合，不应有所偏废。创作人物的 方法，李何林认为，应从单个的人入手，他说：“正是真实的个，常能是真实 的全；正是真实的普遍，常能是真实的独立m 。其立论要言不烦，切 中肯綮，充满辨证思想，道破了人物创造的“天机”，这和歌德著名的论断诗 人究竟是为一般找特殊，还是在特殊中显出一般，这中间有很大区别可谓异 曲同工，各臻其妙。 这一时期，关于人物形象的研究硕果累累，成就显著。如上文李何林的小 说概论，还有清华小说研究社的短篇小说作法、郁达夫的小说论、茅盾的 小说研究a b c 等，都从不同角度不同层面对小说的人物形象、人物性格进行 研究探讨，并且一致很重视人物形象的个性。人物形象及其个性之所以受到如此 的重视，可以从以下两个方面探究其原因： 一，从社会思潮上讲，“五四新文化运动，声势浩大，轰轰烈烈，打破了几 千年来的封建礼教的统治，挣脱了传统思想的束缚，将个人从重重桎梏中解放了 出来。张扬个人的价值，哄抬个人的地位，这种思想意识在“五四”时期蔚为大 观，一时成为思想主流而为时人共识。正如郁达夫所说：五四运动最大的成 功，第一要算个人的发见，以前的人，是为君而存在，为道而存在，为父母 而存在，现在的人才晓得为自我而存在了。我若无何有乎君，道之不适于我者还 算什么道 。同时，鲁迅，周作人，陈独秀等人也都为弘扬个人的价值而擂 鼓助威，摇旗呐喊。而文学理论中的重视个性，重视人的个性的价值，显然是这 种社会思潮的影响与投射 二，从文体来讲，小说地位的上升，作为小说三要素之一的人物也自然而然 地变成了文学研究的中心问题之一。 在中国，小说历来被视为“小道”，其地位根本不能与诗文相提并论，同登文 李何林：小说概论，李何林全集第二卷，河北教育出版社，2 0 0 3 年7 月，第4 5 2 页。 圆李何林：小说概论，李何林伞集第二卷，河北教育出版社，2 0 0 3 年7 月，第4 5 3 页。 圆郁达夫： 导言上海良友图书公司，1 9 3 5 年1 0 月，第5 页。 1 1 学大雅之堂。但清末民初，小说开始从文学边缘向中心转移并最终取得了文学正 宗地位。1 9 0 2 年，梁启超发起“小说界革命 ，认为小说是“文学之最上乘”，“欲 新一国之民，不可不先新一国之小说。这大大提高了小说的地位。“五四”文 学革命给小说的现代化带来契机，小说的中心地位日益稳固，小说家不断涌现， 小说创作渐趋繁荣，小说读者众多，其影响也空前广大。 伴随着小说创作的繁荣，小说理论的研究也逐渐兴盛，成为热点，大量的外 国小说理论也因此被介绍进来。对中国的小说理论影响最大的，当数美国哈密尔 顿的小说法程，他将小说的要素分为三项：“结构，“人物 ，“环境”。按照这 一基本理论框架，众多的中国理论家开始从这三方面着手研究小说，产生了一系 列的成果，如李何林的小说概论，茅盾的小说研究a b c 等。在这些著作中， 他们不约而同地接受了哈密顿的小说理论框架，将人物塑造看作是文学创造的中 心要素之一，对小说的人物、环境、及人物和环境的关系进行了多方面的精深的 研究。 对于人物形象和环境的关系，当时人们有自己的看法。如茅盾在其小说研 究a b c 中就专门讨论了人物的环境问题。什么是“环境”呢? 茅盾说：“小说家 把人物安置在适宜的境界里。这时，地，以及自然的或社会的周遭境界，即所谓 环境一。他把环境分为三类，即，时、地、自然的或社会的周遭境界。显而易 见，他的划分标准相当混乱。但其中也体现了当时人们对人物环境的理解。他说； “描写正确时代的方法，只要一句话：处处抓住时代精神。时代精神就是一时 代的色彩和空气。一般人共通的思想，共通的气概，乃至风俗习惯等等，都是时 代精神之表现 。可见，这时的理论家已自觉的将人物塑造与时代联系了起来， 但显然，对于为什么人物塑造要体现时代精神、能够体现时代精神，他们的理解 是较模糊的。并且，他们理解的环境也多指自然环境，而对于对人物塑造更重要 的社会环境，他们却涉及不多。如茅盾在论述小说的“自然的或社会的周遭环境” 梁启超：论小说与群治之关系，二十世纪中国小说理论资料第一卷，北京大学出版社，1 9 9 7 年2 月， 第5 0 页。 。茅盾：小说研究a b c ，载吴福辉编二十世纪中国小说理论资料第三卷，北京大学出版社1 9 9 7 年2 月，第5 4 - _ 5 7 - 贞。 1 2 时，虽然也承认它“范围最广，内容最复杂”，但并没做深入的论述与研究，仅了 了几行就草草结束了。这不仅仅和当时理论家的理论素养有关，而且和这一问题 的理论难度也关系甚深。文学作品中人物和周遭环境尤其是社会环境的关系显然 是一个异常复杂而又艰深的问题，在当时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尚未深入展开的历史 条件下，时人对这一问题的研究不深、论述不到位也是很易理解的。 二典型理论在中国的接受 三十年代初，马克思、恩格斯和高尔基的系列论述典型的文章陆续被翻译 过来：1 9 3 2 年，瞿秋白从苏联翻译了思格斯致哈克奈斯和恩斯特的两封信，1 9 3 3 年，鲁迅在现代第三卷第六期上发表的关于翻译一文，从日文节译了恩 格斯给敏考茨基的一段关于文艺在资本主义制度下的历史使命一段话。1 9 3 4 年 1 2 月1 6 日，胡风根据同文翻译了恩格斯致敏考茨基的全文，1 9 3 5 年1 1 月，上海 出版的文艺群众第2 期，发表了易盟译的恩格斯给保尔恩斯特的信，易卓 译的马克思和恩格斯分别就剧本济金根给拉萨尔的信。至此，马克思和恩格 斯五封关于文学艺术问题的著名书信，全部翻译到了中国。同时，高尔基的我 的创作经验和我的文学修养在文学第三卷1 ，2 号( 1 9 3 4 年七月) 发表。 其后，辛人于1 9 3 6 年翻译了吉尔波丁的现实主义论，张香山翻译了罗森达尔 的现实与典型。这些典型理论的译入在中国产生了巨大的反响，成为中国典型 理论发展的理论基础，人们纷纷以这些译著为理论依据，对典型理论进行多方面 的研究，发表自己的见解。如辛人的典型与现实，野的现实典型及其他， 张香山的关于典型与英雄，屈轶的典型底写出以及周立波的文学中的典 型人物等。这些译文和研究成果共同推进了中国典型理论的发展。 典型理论的能够顺利传入并广受关注的原因，我们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来加 以考察：一，在典型理论传入以前，对和典型有关的范畴如个性、共性的研究已 经积累了丰厚的成果，为典型理论的传入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关于这一点， 1 3 我们在上一节已经进行了细致的梳理。所以，典型的广受关注，也只是在以前基 础上的再发展，是顺理成章的的进步，也是理论推进的必然；二，在文学实践上， 新文学运动十几年来，众多的文艺家致力于文学( 小说) 创作，创造出了一大批 个性鲜明、内涵丰富的典型形象，如阿q 正传中的阿q ，子夜中的吴荪甫 等，这些典型的创出，一方面使文艺家积累了丰富的塑造人物的经验；另一方面， 不但为批评家提供了广阔的批评空间和丰富的批评素材，同时，在如何批评作品 人物这一问题上，也给批评家提出了挑战。而典型理论的输入，恰恰满足了批评 家的批评实践需求：三，从二十年代末开始，马克思主义的现实主义文学理论前 所未有的规模涌入中国，而作为现实主义文学理论重要概念之一的“典型 理论 的输入，正可标志现实主义文论在中国的扩展与深化，在某种意义上说，对典型 的研究也是对现实主义的研究，而这正是当时人们所大力提倡并广受欢迎的。 这一时期，对典型理论进行研究较有代表性的理论家是周立波，早在1 9 3 4 年 1 2 月，周立波就在大晚报火炬上发表文学中的典型人物一文，阐述自己 对典型的认识。周立波认为，典型“既不是抽象的 ，“又不是现成的”，他是作家 主观创造的产物，“典型人物的生产过程，是精密的科学过程 ，通过他能够“抓 住时代的本质 ，“触到时代的动向，同时，典型又不是偶然的，“单纯的和机械 的东西”，而是“包含着极复杂的矛盾的”，认为“只有体现着这极为复杂的矛盾 的典型，才有极大的艺术价值，才有极大的社会意义”。在这里，周立波很自觉 的将典型和社会的本质、社会现实联系起来进行考察，是很符合恩格斯的原意的， 立论也相当精辟，只是他仅从外部对典型进行宏观的、笼统的描述，而忽略了具 体的细致的内部研究，如典型的个性、共性以及两者的关系等，而这些周立波未 曾注意到的问题，恰恰是最大的问题所在，以后的文论家们争论最集中的也是这 些问题。 周立波的这篇文章，还有两点值得注意：一是他的理论关注点在典型的工具 性层面。在这篇文章的开头，周立波便很明确地表明了他的目的，他说：“艺术家 。周立波：文学中的典型人物，上海大晚报火炬，1 9 3 4 年1 2 月3 1 日 1 4 抓住时代的本质，概括着阶级，职业，年龄，性别，环境，意识相同的人类，创 造了这些典型，通过他们，使我们更具体地学习了历史，认识了现实，典型人物 的社会意味，教育意味是怎样地重大，我们可知道了”? 由此可见，将典型人物 作为教育工具这种倾向，从典型理论初传入中国时便生根发芽了，并且，这种典 型工具论也是中国典型理论史的一大特点，关于这一点，下文将有更进一步的论 述。另外一点就是公式化、脸谱化倾向。出于政治斗争的需要，意识形态的考虑， 周立波认为：“我们应从广大的民众中塑造我们时代的积极的典型，从许多上面的 社会层中塑造否定的典型 圆，这和瞿秋白所批评的“反革命的一定是只野兽，只 要升官发财，只要吃鸦片讨小老婆，而革命的一定是圣贤，刻苦，坚决等等 “脸 谱主义”是一样的缺陷。显而易见，这不能看作仅仅是理论认识的偏差，而是更 多地显示出了意识形态的影响。这种竭力抬高自己，恶意贬低敌人的做法，正是 政治斗争中意识形态的作用的凸显。 在周立波发表这篇文章后不久，胡风也开始对典型发表自己的见解。1 9 3 5 年， 胡风发表什么是“典型 与“类型一文，在这篇文章中，他明确提出，描写 入物，塑造典型是文学创造的中心任务。他说“文学创造工作底中心是人，即所 谓文学的典型，这已经成为常识”。典型从何而来，怎样创造文学中的典型的? 胡风说：“作者为了写出一个特征的人物，得先从那所属的社会群体里面取出各样 人物的底个别特点本质的阶层的特征，习惯，趣味，体态，信仰，行动，言 语等，把这些特点抽象出来，再具体化在一个人物里面，这就成为一个典型了， “这创造典型的过程，我们叫做综合或艺术概括”。艺术概括是一切艺术创造的 方法之一，在这里，胡风详细、具体地说明了艺术概括这一艺术创作手法的操作 方法。但是，若仅以这种方法描写人物，刻画形象，其结果只能是概念化和脸谱 化，造成人物“个性消解到原则里面”的局面。理由非常简单，在艺术创造中， 仅仅有艺术概括，而没有个性化，是不可能创造出血肉丰满，个性鲜明的典型形 国周立波：文学中的典型人物，上海大晚报火炬，1 9 3 4 年1 月3 1 日 留刷立波：文学中的典型人物，上海大晚报火炬，1 9 3 4 年1 月3 1 日。 职秋白：瞿秋白文集二，人民文学h l 版社1 9 5 4 年2 月，第8 7 0 页。 胡风：什么是“典型”与“类型”，胡风评论集上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 9 8 4 年3 月，第9 6 页。 1 5 象的。由此可见，胡风根本没有认识到“个性化 、“特征化 等艺术创造手法在 艺术创作中的巨大作用。 对典型的个性与共性( 他称为“普遍性 和“特殊性) ，胡风认为“它( 典 型) 含有普遍性与特殊性这两个看起来是互相矛盾的感念。然而，所谓普遍的， 是对于那人物所属的社会群体里的各个个体而说的；所谓特殊的，是对于别的社 会群或别的社会群里的各个个体而说的”。他并且举例说“就辛亥革命以及现在 的少数落后地方的农村无产者来说，阿q 这个人物底性格是普遍的；对于商人群 地主群或各个商人各个地主各个工人以及现在的在不同社会关系里的农民而说， 那他的性格就是特殊的了 。很显然，胡风割裂了普遍性与特殊性的有机联系， 在对典型的普遍性与特殊性的阐释过程中显得僵硬而又机械。正如有的学者所说， 胡风关于普遍性和特殊性内涵的界定和阐述中，很明显存在着理论上的片面性和 不周延性。其片面性和不周延性表现在：第一，对典型的普遍性和特殊性的界定 都是不准确的，也是不科学的。说典型的普遍性“是对于那个人物所属的社会群 里的各个个体而说的， 这一表述本身必然缩小了典型普遍性的丰富而复杂的内 涵，囿于简单化的阶级阶层范围之内。说典型的特殊性“是对别的社会群体或别 的社会群里的各个个体而说的，这一界定就把典型的特殊性限定在与其他群体的 比较之中，摒弃了典型在同类群体中的独特性。胡风所阐述的典型的这种“特殊 性 实际是类的某一侧面的属性，不是典型自身的特殊性和独特性 。而这样的界 定，在逻辑上也必然会导致一个阶级一个典型的结果。 胡风还认为，典型“是这个人物所由来的社会关系的反映 ，创造典型，是有 “一定的条件即历史的界限的”，并且认为典型的性格是随着“社会生活的发展而 发展的，”因此强调作家要根据历史来刻画人物，塑造典型。无疑，这是十分符合 马克思的观点的。对创作主体，胡风认识到了想象、直观和认识人生分析人生的 能力在文学创作中的巨大作用。他说：“艺术家在创造典型的工作里面，既需 回胡风：什么是。典型”与“类型”，胡风评论集卜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 9 8 4 年3 月，第9 7 页。 圆胡风：什么是“典型”与“类型”，胡风评论集上卷，人民文学j i j 版社，1 9 8 4 年3 月，第9 7 页 参阅叶纪彬：剧扬0 胡风典型论争以其当代评论，社会科学辑刊，1 9 9 3 年第4 期 1 6 要想象和直观来熔铸他从人生里面取来的一切印象，还需要认识人生分析人生的 能力，使他从人生里面取来的是本质的真实的东西”。这是符合创作实践和创作 规律的。 针对胡风的典型理论，1 9 3 6 年1 月1 日，周扬在文学上发表现实主义 试论一文，对胡风的典型观进行批评，表达了和胡风截然不同的典型观。这首 先表现在对特殊性的界定上，他说：“典型具有某一特定的时代，某一特点的 社会群所共有的特性。同时具又有异于他所代表的社会群的个别的风貌。借一位 思想家的说法，就是：每个人都是一个典型，而同时又是全然独特的个性一这个人 ( t h i so n e ) 如老赫格尔所说的那样” 。在这篇文章里，周扬不仅肯定了典型的普 遍性的作用，而且对特殊性也予以了令人信服的分析，认为典型的特殊性就是个 性的鲜明性、独一无二性。为了更进一步阐明自己对特殊性的理解，周扬也以阿 q 为例，对典型的特殊性进行了细致具体的分析，他认为“阿q 的特殊并不在于 对于他所代表的农民以外的人群而言，而是就在他所代表的农民中，他也是一个 特殊的存在” 。和胡风的论述比较起来，周扬的理解显然更为符合特殊性的本真 含义，以之对阿q 的特殊性( 个性) 的分析也因此显得游刃有余、得心应手，具 有较强的理论说服力。 为了辩护自己的观点，胡风又发表了现实主义底一“修正 一文，在此文 中，胡风暗暗纠正了自己理论的偏颇，提升了特殊性的地位。他说：“典型底形成 须得群体底特征个性化以后，只有群体底特征不能成为艺术，不包含群体的特征 的个性不是典型 ，至此，他虽然仍在继续地捍卫着普遍性的统治地位，但总算 认识到了普遍性与特殊性的辩证关系，不再一味的强调普遍性，这对于他来说当 是理论的进步。 1 9 3 6 年4 月1 日，周扬发表典型与个性，继续对典型理论进行研究。在其 中，周扬运用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对共性和个性的社会根源进行了透彻地分析： 。胡风：什么是“典型”与“类型”胡风评论集上卷，人民文学j l 版社1 9 8 4 年3 月，第9 8 页 。j 古j 扬：现实主义试论，周扬文集第一卷，人民文学 i 版社1 9 8 4 年1 2 月，第1 6 0 页。 刷扬：现实主义试论，周扬文集第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 9 8 4 年1 2 月，第1 6 1 页。 国胡风：现实主义底一“修正”，胡风评论集上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 9 8 4 年3 月，第3 h 4 3 页。 1 7 “共同的和独特的两个概念我不觉得是不能同时并存的。作为文艺表现之对象的 人原就是非常复杂的包含了矛盾的东西。在人的本质是社会关系的总和这个 意义之下，人总是群体的人，各个人具有群体的共同性，但是在同一个群体的界 限里面，各个人对于现实的各方面有各种各样的接近和体验，因此虽同是群体利 害的表现者，但是各个人的性格却是沿着不同的独特的方向发展的。在我们面前 有着各色各样的人 。这样，周扬根据马克思的“人的本质是社会关系的总和 这一科学论断，自觉的将人放到社会、历史、文化的大背景下去研究、考察人的 共性和个性，深挖人的性格得以形成的社会根源，探究人的性格背后所隐藏的复 杂的社会关系，这就突破了以前的泛泛而谈，不仅是简单的文学理论上的巨大进 步，而且还是对自身( 人) 认识的一个较大的提升。 在对典型创造的研究上，周扬也显出了较高的理论水平。他观察到，创作主 体在创作之前应先培养自己的洞察力和高度的敏锐性，仔细的观察生活和现实中 的人物，深刻挖掘人物性格中所蕴含的社会意义，再现性格背后所深藏的社会背 景，这样才有可能创造出典型人物。而对于那些要求没有观察生活和剖析人生能 力的作家来创造典型的理论家，他则给以真挚的提醒和温和的批评，“对于创作者， 更不应该在他们还没有获得深刻地观察和解剖个个具体的活生生的人的能力以 前，就叫他们去做概括群体的不成熟的努力，那样，结果不独创造不出典型，反 而有使个性消解在原则里面去的危险 。 综观两人的论争文章，有一个值得注意的共同的倾向：虽然都重视个性，并 且在一定程度上给个性留了一席之地，但最终还是把个性视作共性的附庸与点缀。 如胡风说：“个人的物事只是为了给社会的物事以生命( 形象性) ，只是为了开示 典型的群体的物事。所以，典型的性格只是通过个人的物事( 感性的形式) 的社 会的物事，群体的普遍的物事” 。从文中用的三个“只是 就可看出胡风对个性 的鄙视和不屑。而周扬呢? 他虽然为个性据理力争，企图为个性争到应有地位， 周扬：典型与个性，周扬文集第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 9 8 4 年1 2 月，第1 6 4 页。 o 岗扬：典型与个性，周扬文集第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 9 8 4 年1 2 月，第1 6 6 页 胡风：典型论底混乱，胡风评论集上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 9 8 4 年3 与，第3 6 4 页 1 8 描写，真正民族成员成长的描写，在抗战文艺的典型创造中应该成为一个主流 。 在这里，他们异口同声地要求描写英雄，塑造英雄典型。这背后所深藏的深刻的 现实原因，正如张清民先生所分析的：“民族革命和民族解放的特殊的现实，造就 了个需要英雄而且不断产生英雄的环境，英雄的功勋和业绩需要文学家对此进 行讴歌和表现，以激励广大人民的斗争意志和献身精神 。而如何描写英雄人物， 塑造英雄典型，以使文艺( 英雄形象) 更有效的发挥宣传抗战、鼓舞志气的作用， 则吸引了广大文学家和理论家的注意力。 对典型和英雄的关系的研究，早在抗战前的1 9 3 5 年就有人开始了。张香山于 1 9 3 5 年1 月2 6 日发表了关于典型与英雄一文，他非常明确地提出，要在典型 人物的性格中注入英雄性，他说：“有很多作家，忠实于现世界的一起事物，虽能 细缕的述出类似的较典型的人物，可是这些人物常常地桎梏于平凡的生涯之中， 而缺少了勇敢的英雄性 。同时，周扬也申述了同样的观点，“文学者应当描写 民族解放斗争的事物和人物，努力于创造民族英雄和卖国者的正负典型 。可见， 创造英雄典型，塑造英雄人物，充分发挥英雄典型的号召力，己成为当时人们的 共识，而“对英雄人物的呼唤，就理所当然地成为这一时期 典型理论的核心内容” 。也正因此，我们可将这一时期的典型理论命名为“英雄 典型理论 这一时期的典型理论的讨论，大都以抗战为讨论背景，着眼于抗战大局的需 要，要求服务于抗战，将抗战纳入典型研究的视野。这一点，仅从这些文章的题 目便可窥知一二，如再论抗战文艺创作活动( 周行) 、现实主义的抗战文学论 ( 祝秀侠) 、包围武汉和典型性格的创造( 北鸥) 、抗战文艺的典型创造问题 ( 黄绳) 等。这些文章的共同论点大抵认为抗日战争中各种英雄人物大量出现， 作家们应当关注这些英雄，表现这些英雄，把这些现实中的英雄人物塑造成英雄 回黄绳：抗战文艺的典型创造问题，文艺阵地，1 9 4 0 年第三卷第六期。 o 张清民：话语与秩序，中国社会科学 版社，2 0 0 5 年1 月，第3 2 页。 张香山：关于典型与英雄，申报自由谈，1 9 3 5 年1 月2 6 日 固周扬：典型与个性，文学，1 9 3 6 年4 月l 同。 囝钱理群：昨天小说和今天小说的观念，二十世纪中国小说理论资料卷四前言，北京大学出版社，1 9 9 7 年2 月，第5 页。 2 0 典型，从而使其在社会生活、现实斗争中发挥更大更有效的教育作用，更能激发 广大人民的抗战斗志，以争取抗战的最后胜利。而对于典型的创造，典型的个性 与共性等有关典型理论本身的许多更重要的问题，却涉及不多。在这些讨论中， 较值得注意的是黄绳的观点。他在要求典型发挥“教育价值的同时，较多的注 意到了人物性格的复杂性，他说：“人物的新生过程，是旧的质素和新的影响的交 互过程，也就是一个矛盾斗争的过程。旧的质素和目新又新的新的影响的搏 击，有着无数次消长起伏的波澜新的影响会洗刷他的旧的质素，也会反而增 浓他的旧的质素 。黄绳清醒地看到了抗战的环境并不只是创造新人，也可能掩 盖了旧的残余，引起各种坏的反应，看到了人的成长的复杂性与不可预测性。这 种冷静而客观的论调，在当时抗战热情空前高涨的年代里是并不多见的。黄绳要 求在人物性格塑造的过程中要符合性格发展的逻辑必然性，在论述戏剧的人物创 造时，他认为，在“顶点 或“高潮 来临之前，应有充分的“细微的铺陈和 “特殊的叙述 。他举例说“比如以枪声起处，汉奸倒地为顶点或高潮， 便要在这之前，开陈一个人怎样跑上汉奸的道路，特别是在民众间由于内在觉醒 和外来影响的纠葛中逐渐培养了肃奸的力量，而终于放出那轰杀的一枪 固。其实， 黄绳在此所阐述的也正是恩格斯所要求的，不仅要写出人的性格，而且要写出“环 绕这些人物并促使他们行动的环境” 。 这一时期，对典型理论的发展做出较大贡献的是著名理论家冯雪峰。1 9 4 0 年， 冯雪峰发表了论典型的创造一一个根本问题一文，1 9 4 1 年，又发表关于形 象，在这两篇文章中，冯雪峰就典型问题进行了独到的研究。 在论典型的创造一文中，冯雪峰不再简单的从创造方法这一方面来阐述 文学典型的产生，而是开始从作家心理、作家的创作动机来探讨文学典型的创造。 在具体研究过程中，冯雪峰一再强调作家“持久的猛烈的 感情投入在典型创作 中的巨大作用，认为唯有对自己的人物产生强烈的情感，才有可能创造出真正的 黄绳：抗战文艺的典型创造问题，文艺阵地，1 9 4 0 年第三卷第六期。 黄绳：戏剧一人物创造，文艺阵地，第三卷第三期。 纪怀民：陆贵山等编马克思主义文艺论著选讲，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 9 8 2 年9 月，第2 6 9 页。 2 1 典型。他说“艺术家在实生活的接触与观察中有些人物的或思想的形象特别 强烈地反映到他的脑子里，他屡次被他们所惹动艺术家对他们发生了持久的 猛烈的热情，这热情就转化为创作的热情伟大的典型最后就创造出来了”固。 冯雪峰也不只是仅仅强调情感在艺术创作之中的作用，和周扬一样，他还强调对 人物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