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学理论专业论文）论弥尔顿的“反抗权”理论——读《论国王和官吏的职权》.pdf

硕硕 士士 学学 位位 论论 文文 论弥尔顿的“反抗权”理论论弥尔顿的“反抗权”理论 读论国王和官吏的职权读论国王和官吏的职权 miltons “right of resistance ” the tenure of kings and magistrates research 作 者 姓 名： 吴化刚 指 导 教 师： 王恒副教授 西 南 政 法 大 学 southwest university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law 1 内容摘要 十四、十五世纪以来，英法两国都开始加强绝对主义王权，法国成功确立了 绝对主义王权在全国的统治， 而英国的绝对主义王权在进入成熟期之前却被英国 革命所推翻。詹姆斯一世和查理一世提出“君权神授”论标志着英国的绝对主义 王权发展到顶峰。面对英国绝对主义王权的加强，英国人民先后采取古代宪法传 统和带有清教色彩的“反抗权”理论进行反抗。英国革命胜利后，在如何处理国 王查理一世这个问题上，古代的宪法传统无法为处死查理一世辩护，于是带有清 教色彩的“反抗权”理论成为议会的选择。弥尔顿在此时发表了为处死查理一世 辩护的小册子论国王与官吏的职权。 虽然学术界特别是国内学术界对弥尔顿的研究已经进行了很多年， 但是却仍 存在着空白， 尤其是弥尔顿 “反抗权” 理论。 弥尔顿的生平大致可以划分为早年、 成年和晚年三个时期，而其成年时期恰逢英国革命，弥尔顿在此期间发表了一系 列支持革命的政论性小册子，其中就包括论国王与官吏的职权。本文尝试以 论国王与官吏的职权为例，对弥尔顿的“反抗权”理论进行初步的梳理。 弥尔顿在人民自由的基础上解释国王和官吏职权的来源， 国王和官吏的权力 是人民信任而委托给他们的。 他利用长老派自己的理论主张来对长老派妄想与查 理一世妥协的企图进行反驳，指出长老派的矛盾之处。弥尔顿认为，反对暴君的 权利属于人民，但人民并不是指普通的平民大众，而是指他们中的“精英”，为 了获得最好的统治，为了更好地维护公共利益，无论什么理由，人民可以随时罢 免、废黜甚至处死国王和官吏。 从清教“反抗权”理论的发展过程中，可以发现：加尔文信奉消极服从的义 务，后来虽有所转变，但他仍认为低级行政长官才有反抗的权利，而广大的人民 并没有反抗的权利。胡格诺派虽然曾发展出几种不同的“反抗权”理论，但是其 基本主张任然没有多少变化：反抗权的主体是行政长官和其他选举产生的代表， 而平民个人及整个民众群体则被排除在外。诺克斯的“反抗权”是以宗教义务为 基础的，最初，诺克斯将反抗权的主体限定为贵族和下级行政长官，后来又扩展 到了平民。而弥尔顿的“反抗权”理论诉诸于理性、自然法、圣经和历史先 2 例，他认为任何民族的人民都可以反抗暴君，无论他是否信奉上帝。但是弥尔顿 所指的人民并不是我们所理解的平民大众，而是指其中的“精英”，他的理论很 好地为英国革命进行了辩护。在英国革命失败后，洛克开始对清教的尤其是弥尔 顿的 “反抗权理论”进行反思，没有再借助圣约神学，而是用“主权在民”和“天 赋人权”来进行阐释，如果权利被剥夺的话，民众群体甚至任何个体都有权进行 反抗。弥尔顿的“反抗权理论”对英国和世界都产生了非常重大的影响。 关键词：反抗权；自由；人民 1 abstract since the fourteenth and fifteenth century, britain and france had begun to strengthen the absolutism, the french established absolutism in the whole country successfully, while absolutism was overthrown by the revolution in the british before it became mature. james and charlie i put forward divine right of kings theory, which stood for the peak of absolutism. to fight against england absolutism, the people of england had made use of the ancient constitution and puritans right of resistance against theory.after the victory of the revolution, on how to deal with king charlie i , the ancient constitutional tradition couldnt furnish a defence for tyrannicide, and puritans right of resistance theory became the parliamentarys selection.milton republished the tenure of kings and magistrates, which defended for the tyrannicide. though the research on milton had been on for many years, it still had some blanks, especially on miltons “right of resistance”. miltons life can be divided into three periods: early, adulthood and old age, and the adult period coincided with the english revolution, milton published a series of political pamphlets for revolution, including the tenure of kings and magistrates. this paper attempts to research miltons right of resistance preliminary, taking “the tenure of kings and magistrates”as an example. milton explained the origin of the tenure of kings and magistrates, which based on peoples freedom, was because of peoples trust. in order to retort presbyterian who wanted to compromise with charlie, milton made full use of presbyterians theory to pointed out that the contradiction in the presbyterians argument. milton thought, the right of resistance belonged to the people, but people didnt mean the ordinary populace, but mean elites , in order to obtain the best rule and defend the public interest , whatever the reason was, people could always depose or even kill kings and magistrates at any time. discovered in the process of development of the puritans right of resistance theory, calvin believed in negative obligation to obey, though changed later, he still thought that only subordinate magistrates had right to rebel and the majority of the people didnt have this right. though the huguenots had developed several different theories about right of resistance , its basic idea still didnt change: the subject of 2 right of resistance is magistrates and other elected civilians, but individual and whole groups of people are excluded. knoxs right of resistance was based on a religious obligation. the subject was defined as nobles and subordinate magistrates initially, but was extended to civilians later. miltons right of resistance theory appealed to reason, natural law, the bible and historical precedents, he believed that any people can resist tyrants, regardless of his faith. the people that he referred in the article were not the populace that we usually understood , but the “elites”of them. miltons theory played an important parts in the english revolution. but when english revolution failed, rock began to rethink the puritans especially miltons right of resistance theory, not from the covenant theology, but from the sovereignty belongs to the people and human rights , if deprived of rights, groups of people or any individual had right to revolt. miltons right of resistance theory had a significant impact in britain and in the world. key words: right of resistance;freedom;people 1 目 录 引言引言1 （一） 研究缘起 1 （二） 研究现状 2 一、一、 内战前的英国内战前的英国 3 （一） 绝对主义国家与君权神授理论的发展 4 （二） 反向的潮流7 二、二、 弥尔顿的“反抗权”理论弥尔顿的“反抗权”理论11 （一） 弥尔顿与他的时代11 （二） 弥尔顿 “反抗权” 理论的基础14 （三） 弥尔顿 “反抗权” 理论的内容18 三、三、 弥尔顿对“反抗权”理论的贡献弥尔顿对“反抗权”理论的贡献28 参考文献参考文献 34 弥尔顿的“反抗权”理论论国王与官吏的职权研究 1 弥尔顿的“反抗权”理论弥尔顿的“反抗权”理论 论国王和官吏的职权研究论国王和官吏的职权研究 引言 （一）研究缘起 十四、十五世纪，欧洲陷入长期的经济、社会危机之中，封建生产方式严重阻碍着 社会的发展。为了应对封建主义出现的危机，英法各国采取了一系列加强中央集权的措 施。英格兰在都铎王朝的统治下，加强中央集权的趋势更加明显，亨利七世抛弃了每年 召开国会的惯例，凭借星座法庭（the star chamber）强化对贵族的审判权，通过苛刻 的选任官吏制度和治安官的监督加强王权对英格兰各地的控制，在他之后的历任国王也 都采取了各种措施来加强中央集权。 但是与这一趋势相对的则是对加强中央集权的抵制或对抗，甚至是对国王的反抗， 反抗者的反抗诉诸于两种不同的方式：一种是借助于古代的宪法传统，依照古代的宪法 性法律文件和传统、惯例来抵制国王加强王权的企图，但是经过他们长期的斗争尤其是 经过十七世纪英国内战的证明，求助于古达宪法传统来限制王权的道路行不通，他们在 反对强化王权上失败了；另一种则是带有清教色彩的“反抗权”理论，十六、十七世纪， 西欧包括英国在内的很多国家开始进行宗教改革，希望打破罗马教会对宗教的垄断局 面， 建立本国家和民族的教会使其不再受罗马教会的控制， 英国建立了国教会， 又称 “安 立甘”教会，英格兰国王成为教会的最高首脑。在宗教改革过程中，各国的宗教改革家 试图再建教会，他们开始质疑服从的性质，利用基督教的理论来对抗国王加强中央集权 的统治，他们都阐发了关于反抗君主暴政的一系列小册子，比如路德、加尔文、马丁 布塞尔、约翰诺克斯、贝扎、彼得马特、波内特、古德曼、布坎南等人，但是只有经 过英格兰革命洗礼后的弥尔顿才是“反抗权”理论的集大成者。弥尔顿利用圣经信 仰对国王试图加强君权这一行径进行无情的批判，系统阐述了他的“反抗权”思想。弥 西南政法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2 尔顿的思想在当时及后世产生了非常重大的影响。在英国革命失败、王权复辟以后，当 时的思想家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弥尔顿之后的洛克最终放弃了诉诸基督教神学为反抗权 辩护的路径，转而基于自然权利来对臣民对国王的反抗的权利进行阐释和辩护。本文尝 试对弥尔顿的“反抗权”思想进行初步的梳理。 （二）研究现状 当今国内外学术界对弥尔顿的研究已经取得了相当的成果，大体来说对弥尔顿的研 究主要可以是从以下几个角度进行的。 （一）研究弥尔顿的生平。约翰奥博雷(john aubrey)的弥尔顿早期生活(early lives of milton)、威廉帕克(william riley parker)的弥尔顿传(milton：a biography)(2 卷)、约翰肖克洛斯(john tshawcross)的自我与世界(the self and the world)、an威尔逊(anwilson)的弥尔顿的一生(the life of john milton，1983 年）等都对弥尔顿的生平进行了研究。 （二）研究弥尔顿的诗歌。弥尔顿的诗歌在文学史上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其作品 主要有失乐园、复乐园及力士参孙等，这些诗歌被译成各国语言而在世界 上产生了重大影响。英国约翰逊(samuel johnson，17091784 年)在诗人传中对弥 尔顿的主要诗作进行了比较全面的评述。英国布莱克(william blake，17571827 年) 在天堂与地狱的婚配中也对弥尔顿的诗歌进行了评论。 （三）研究弥尔顿的政治、宗教思想。当今学术界对弥尔顿共和主义思想的研究已 经有相当长的时间。大卫阿米泰奇(david armitage)，阿曼德西米(armand himy)， 昆廷斯金纳(quentiri skinner)等编撰的弥尔顿与共和主义(milton and republicanism)对弥尔顿的共和主义思想进行了比较全面的阐述。另外，1942 年，亚 瑟巴克(arthur barker)的弥尔顿和清教徒困境(milton and the puritan dilemma,16411660)、克里斯托弗希(christopher hill)的弥尔顿与英国革 命)(milton and the english revolution)、麦克菲克斯勒(michael fixler)的弥 尔顿与上帝之国(milton and the kingdoms of god)、毛利斯凯利(maurice kelley) 的伟大的争论(this great argument,1941 年)等许多专家和学者都从不同的角度对 弥尔顿的政治、宗教思想进行了深入的研究。 弥尔顿的“反抗权”理论论国王与官吏的职权研究 3 另外，现在学术界对“反抗权”理论的研究已经有了相当的重视并取得了一定的成 果。法国拉博埃西和布鲁图斯的反暴君论、美国凯利的自由的崛起：1618 世纪， 加尔文主义和五个政府的形成、约翰维特的权利的变革：早期加尔文教中的法律、 宗教和人权、扎科特的自然权利与新共和主义、萨拜因的政治学说史以及英 国厄尔曼的中世纪政治思想史、斯金纳的现代政治思想的基础、armand 与 himy 的弥尔顿与共和主义（milton and republicanism）等著作中都对清教的“反抗权” 理论进行了研究和阐述，但是对弥尔顿的“反抗权”理论的研究仍显不足。 综上所述，虽然学术界对弥尔顿的各方面的研究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但是仍然 存在一些研究的空白，对弥尔顿“反抗权”思想的研究就相对比较薄弱，学术界特别是 国内学术界对此鲜有研究。本文即尝试对弥尔顿的“反抗权”思想进行初步的研究，以 期对弥尔顿的“反抗权”思想的研究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 一、内战前的英国 14、15 世纪欧洲陷入了持续不断的经济、社会危机，16 世纪在西方出现了绝对主 义国家。英国、法国等国的集权化君主政体与封建制社会结构决裂，各国都采取了一系 列措施来加强绝对主义王权，法国的绝对主义王权在路易十四统治时期成功建立起来并 得到巩固，而在英国，随着君权神授理论的提出，绝对主义王权在英国发展到一个新的 高度，但由于绝对主义王权从它产生时起就面临着对它进行抵制和反抗的潮流，所以它 在英国并没有真正建立起来。英国人民采取了两种不同的方式来进行反抗：一是利用古 代的宪法传统；二是借助清教传统中的“反抗权”思想。在取得内战胜利之后，英国议 会想要处死英国国王查理一世，但是古代宪法传统面临这一现实问题时陷入了困境，无 法给予理论上的支持，议会不得不寻找新的理论来为处决查理一世辩护，于是带有清教 色彩的“反抗权”理论成为了他们新的选择，弥尔顿在论国王与官吏的职权中精辟 阐述了他的“反抗权”理论，弥尔顿的“反抗权”理论成功地为处决查理一世的行为进 行了辩护并为革命提供了理论上的支持。 西南政法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4 （一）绝对主义国家与君权神授理论的发展 在诺曼征服以前的盎格鲁撒克逊时代，英格兰的王位并不是经过严格意义上的继 承而是通过选举来延续的，比如忏悔者爱德华去世时贤人会议选举了哈罗德。 但是从 1066 年诺曼征服以后，英格兰中央集权的趋势就比欧洲大陆更加明显了， 王权也要强大得多。1086 年，征服者威廉一世为了加强对英格兰的控制，下令对全国土 地进行调查，该次调查的结果被汇总成土地赋税调查书或温彻斯特书，但因为 调查过程苛刻及调查内容无孔不入，所以也被英格兰民众称为“末日审判书”。此后， 英格兰历代国王都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来加强中央集权和王权统治。 亨利二世在位期间，为了加强中央集权、打击教会势力，制定了大量的成文法，比 较重要的如 1164 年的克拉伦敦宪章（constitution of clarendon）,1166 年的克 拉伦敦法 （assize of clarendon)， 1176 年的 北安普顿法 （assize of northampton） ， 1181 年的武装法（assize of arms）等。这一立法现象在约翰王和亨利三世统治期 间得以延续，并在爱德华一世在位时达到高潮，以至于其被称为“英国的优士丁尼”。 为了使整个英格兰的政治、经济、司法大权都掌握在王室手中，理查二世即位后就 着手司法改革，建立了一系列完整、高效的王室法庭，与其他各种法庭（领主法庭、宗 教法庭等）进行“平等”竞争，力图实行绝对的君主制。亨利二世还宣称其所言及所思 即为法律，他自己即可制定和改变王国的法律，民众的财产和生命都属于国王，国王的 意旨具有法律效力。 虽然爱德华四世开始了“新的专制”（the new monarchy），但是长期以来确立的 对王权的法律限制却仍然存在。 1 在玫瑰战争后期，约克派国王为新型的强大集权国家奠定了基础。亨利七世把中世 纪英格兰的原有制度变成当代的统治工具。亨利八世曾宣称他是国王，除了信奉上帝之 外不承认任何权威，不服从世间的任何法律。 在使用国王特权方面，都铎王朝的国王非常谨慎，虽然都或多或少地采取了一些措 施来加强王权的统治，但从来没有提出过统治国家的系统理论。伊丽莎白认为，给国王 权力是为了避免“所有事物陷入混乱和遭到彻底毁灭”，是为了对抗“所有的损害和灾 1 英梅特兰：英格兰宪政史，李红海译，北京：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10 年 10 月版，第 129 页。笔者认为， 译为“新君主制”更是恰当。 弥尔顿的“反抗权”理论论国王与官吏的职权研究 5 难”。 继承伊丽莎白王位后的詹姆斯一世为了加强君权，大力鼓吹“君权神授”并出版了 一系列小册子。虽然詹姆斯从小受到宗教改革家乔治布坎南 2加尔文主义的严格教育， 但长大后，他开始拒绝接受布坎南的观念并对加尔文主义的观点越来越反感，但他也强 烈反对将臣民运用暴力反抗他们的君主合法化的天主教理论，对于国王的地位以及君主 统治国家的神圣权力有自己的看法，和同时代的欧洲其他国家的国王一样，他依靠加强 国王的权力来阻止宗教战争和维持秩序。由于詹姆斯继承王位的权力长期以来一直存在 异议，所以詹姆斯为了加强自己的统治地位，把国王的神圣权力又搬了出来并进行了发 展和重新阐述（原先确立的国王的神圣权利是为了肯定国家主权，反对无所不在的教会 势力和大帝国的统治。）。 1598 年在苏格兰国王詹姆斯六世还未继承伊丽莎白的王位之前， 他的著作 自由君 主的真正法律第一版就已匿名出版了。詹姆斯将绝对主义 3（absolutism）的理论和实 践带到了英格兰，在他继承英格兰王位后，该小册子又多次重印。这本小册子是詹姆斯 一世鼓吹“君权神授”最激进的著作之一，它反对那些赞扬和为反抗君主的人们辩解的 “塞壬之歌”。但是，詹姆斯一世很少公然违反法律，总是在宪法的灰色区域主张他的 权力，利用宪法的不稳定性和模糊性，在宪法的处理决定权很小的领域，主张自己的权 威。 4 詹姆斯一世在自由君主的真正法律中赞美了君主不被约束的绝对权力。这种宣 扬“君权神授”的绝对主义君主制，其本质是关于“政治权力的起源”，是关于国王的 世俗权威直接来源于上帝意志的一种平等主张，这种平等是针对基督教的辩护士鼓吹教 皇权威直接来源于上帝的意志来讲的。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君权神授”论是对宗教改 革的发展，是在基督教框架下对君主制的一种新的解读，其政治哲学的基础是一种自然 2 布坎南反对绝对主义君主制。 像苏格兰宗教改革者诺克斯一样， 布坎南认为人民应该拿起武器反抗一个并没有推进 真正宗教的改革者。 3 绝对主义特指西欧中世纪末期和近代早期历史上在等级君主制之后发展起来的中央集权的“新君主国”。绝对主义 是一种中央集权的君主制，其权力集中而形成了绝对君主制，破坏了原来的“封建主义”原则，但其本质上仍是以 贵族为基础的政权形式，所有的君主权力都是受到限制的，即使凭借所谓“君权神授”或“自然”法则的混合信条 使他们的特权达到顶峰时，君权也还是有限的。关于绝对主义君主制的具体阐释见佩里安德森所著绝对主义国 家的系谱，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1 年版。 4 美扎克特：自然权力与新共和主义，王岽兴译，长春：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2008 年版，第 66、67 页。 西南政法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6 主义的原则，是圣经与亚里士多德主义的综合。君权神授理论虽然建立在亚里士多 德关于自然的学说之上，但在某些重要方面又对亚里士多德的学说进行了改造。按照亚 里士多德的观点，君权神授论是一种只适合于奴隶和永远长不大的孩子的统治形式，是 与真正的政治生活截然相反的，但是詹姆斯一世却将这样的君权看做上帝对他的臣民的 一种普遍安排。 在自由君主的真正法律中，詹姆斯一世引用圣经中关于上帝允许以色列人 有一个国王的典故，将国王与人民之间的关系比作父与子或头与身体从而得出结论：国 王垄断了政治权力，这些权力是源自上帝的，所以他们是所有法律无可争议的来源，无 论国王的统治多么残忍和严酷，臣民必须耐心顺从和容忍，甚至像尼禄这样的暴君，也 不能遭到合法的反对。詹姆斯主张国王“只对上帝负责”，把自己提高到与神同等的地 位，他认为国王“是上帝在人间的活形象”，因为国王不仅是上帝在人间的代表并坐在 上帝的王位上，甚至上帝也称他们为神，所以君主制国家是人间的最高事物。他多次在 演说中宣称“一名好的基督徒应当依据上帝的意志行事，上帝的意志包含在上帝的圣 经 中， 一名好的臣民应当服从国王的意志， 国王的意志就包含在国王的法律中。 ” 5 “国 王是法律的作者和制定者，而非国王之法律” 6，只要国王不违抗或不亵渎上帝，臣民的 一切都应由国王支配。他否认人民有积极反抗甚至废黜国王的权利。“正如人类质疑上 帝做什么就属于无神论，犯了亵渎神灵之罪一样，臣民质疑国王运用其权力可以做什么 就属于无礼犯上，犯了煽动叛乱之罪。” 7积极地反抗君主是有罪的，如果国王让我们对 自己的反抗负责，我们应该接受他加之于我们身上的任何惩罚。 此外，詹姆斯一世的国王的馈赠中也有对“君权神授”的阐述：根据先知大卫 王的说法，国王被称为神，由上帝赐予了他们在人间的权力。根据自然法，国王在加冕 时就成为所有臣民的天然父亲，负责养育、教育和管教他们。 8国王的权利在被确立以后 可以由后世子孙继承，废黜一个合法的继承人，永远都是不合法的。詹姆斯认为国王具 有超自然的特性，任何功利的因素甚至革命都不能否定王位的世袭性，甚至法律中的时 5 johannp sommeville ed:king james vi and i:political writings 剑桥影印本，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 2003 年版，第 64-65 页。 6 ibid，p3.转引自阎照祥：英国政治思想史，北京：人民出版社，2010 年版，第 54 页。 7 英威廉布莱克斯通：英国法释义（第一卷），游云庭、缪苗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 年版，第 267 页。 8 johannp sommeville ed:king james vi and i:political writings 剑桥影印本，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03 年版，第 254 页。 弥尔顿的“反抗权”理论论国王与官吏的职权研究 7 效规定也不能对合法的继承人的继承权造成任何威胁。 詹姆斯的“君权神授论”的基本主张主要有如下几点：（1）国王的权力直接来自 上帝而不是来自于人民的委托，是由上帝赐予国王的；（2）政治权力行使的目的是为 了实现和维护国王的荣耀和利益；（3）政治权力是绝对的，在范围上是无限的，由国 王一人掌控，任何人或机构都无权对国王的权力进行干涉或限制；（4）对于政治权力 的滥用，即便是合情合理地谈论滥用，臣民都不能诉诸任何反抗。 与他的父亲詹姆斯一世一样， 查理一世也是一个绝对君主论者和 “君权神授” 论者， 他在英格兰建立了一个个人独裁的中央集权式的政府，千方百计地采取各种措施来扩大 和强化自己的政治权力，他公开宣称召集和解散国会的权力一直在国王自己手里。查理 一世破坏了英国中世纪以来普通法传统所捍卫的古老的自由。 在此有必要对中世纪的封建王权与后来兴起的鼓吹“君权神授”的神权性王权进行 一下区分。封建王权下的国王受到他与臣民所签订的契约的约束，国王与他的臣民是契 约的双方当事人，他必须履行契约所赋予他的职责或义务，如果他违背了契约，臣民就 有可能撤销契约而免除自己对国王的服从义务使契约变得无效，而神权性王权下的国王 鼓吹自己是“上帝恩典所立之国王”，并开始逐渐将自己与臣民相分离，抛弃契约观念， 不再受其与臣民之间所订立的契约的约束，国王的权利不再是基于人民的同意，而是基 于上帝的恩典，没有任何的机构、法庭或手段能够使国王对其统治行为负责，其真正要 担忧的只是对已经变成暴君的国王的反抗。 （二）反向的潮流二）反向的潮流 针对英格兰中央集权及王权加强的趋势，英格兰人民先后采取了古代宪法传统和清 教的“反抗权”思想作为武器与这一趋势进行斗争来捍卫自己的自由与权利。 盎格鲁撒克逊时代的英格兰，保留了古英格兰时期的贤人会议、大会议以及其他 司法机构，并逐渐萌发了“法律至上”和“王在法下”等观念，维持了原始社会末期的 民主传统，英格兰的国王虽然高于所有民众，但是却低于法律。英格兰有句法律谚语： “国王必须服从法律，因为正是法律设立了国王。”正是对“法律至上”和“王在法下” 观念的表述。自“七国时代”起，英格兰国王在加冕时都要郑重宣誓，“保证教会、国 家和臣民的安全”、“维护法律”，如果国王违背誓言，将会被贤人会议、大会议视为 西南政法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8 违反法律而对其加以惩罚，埃塞尔德二世、希格伯特国王都曾经为此而遭到放逐。 格兰维尔曾经说： “我们习惯权利的确立是理性和智慧的， 其中并无丝毫过分之处。 国王既不愿也不敢去违反和修改如此古老和正义的习惯。” 9 在“诺曼征服”以后，英格兰的国王和贵族之间才逐渐形成了封建的权利义务，但 也显露出绝对主义王权发展的倾向，所以以限制王权为主旨的宪政斗争也逐渐提到日 程。13 世纪制定的大宪章，对以往的习惯法进行了归纳和延伸，开启了英格兰宪政 的源头。它针对许多具体问题就相关法律进行了明确表述，它并没有表述新的法律，而 是要求法律应该得到遵守，特别是得到国王的遵守，从此，国王的权力及其所受的限制 被以成文法的形式确定下来。大宪章包括序言和 63 个条款，它以成文法的形式重 申了法律至上和“王在法下”、王权有限等宪法精神，同时也重申了贵族的封建权利并 防止国王侵犯这些权利。其中，第 61 款规定，为保证大宪章的顺利实行，应成立 一个有 25 名男爵组成的常设委员会，监督国王和大臣的行为。若委员会发现政府有违 章行为，应当要求国王在 40 天内尽快改正，否则委员会可号召全国人民使用一切手段， 包括发动战争夺取国王城堡、财产，逼迫国王改过。 10该条款已经隐含了监督国王和反 抗政府暴政的权利。 大宪章颁布后，经过历届英格兰国王的反复确认，亨利三世在 1237 年、爱德 华一世在 1297 年，直到亨利四世甚至现在，这种确认一直在持续，并且在 17 世纪成为 了议会与国王进行斗争捍卫权利的法律武器。 1258 年又制定了牛津条例。该条例是与大宪章第 61 款一脉相承的，该条 款规定：建立一个由大贵族占主导地位的 15 人委员会，参与国家政府管理；国王应根 据该委员会的建议统治国家；国家高级大臣和地方官员任期为一年，届满时要向 15 人 委员会述职 11。但是，大宪章主要是保护少数贵族的权利，而牛津条例主要是 为了保护居民共同体的利益。 13 世纪通行的观念并不是审判或惩罚国王的权力， 而是起义权、 向国王宣战的权利， 这是一种封建的观念：从其领主处无法得到公正对待的附庸可以宣布放弃其效忠和臣 服，可以反抗其领主，即宣布放弃自己所宣誓的的效忠。但是，这并不是为一个受压迫 9 英 c.h.麦基文：宪政古今，翟小波译，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2004 年版，第 52 页。 10 阎照祥：英国政治思想史，北京：人民出版社，2010 年版，第 5 页。 11 同上注，第 7 页。 弥尔顿的“反抗权”理论论国王与官吏的职权研究 9 的国家、国民所提供的救济措施，它只是受压迫的附庸的权利。 12 后来，牛津条例中规定的一些封建原则也被赋予了新的内涵。“自由民”被从 贵族阶层延伸至广大民众；封建领主合法反抗国王与王室的权利被延伸至人民大众反对 暴政的权利。 但是在这一时代，法律并无针对国王的法律程序；国王不能依据某种法律程序被惩 罚或被强迫作出补偿。如果国王违法，那么唯一的救济措施只能是向他情愿，请求他作 出补偿。 13国王的地位高于任何人，但却低于上帝和法律；是上帝造就了国王；国王应 该遵守法律，尽管如果国王违法，对他的惩罚必须由上帝来行使。 14 世纪结束之前，爱德华二世和理查二世先后被废黜。1327 年 1 月召开的议会认 为自己拥有废除一个无能的国王的权力，于是在通过混乱和繁琐的程序后，爱德华二世 在无能和无可救药的指控下被迫退位。但是废黜爱德华二世并没有强化国王可以被废除 的观念，反而清楚地表明法律并未授权哪个机构可将国王弃置一边。与之相比，废除理 查二世有着更重大的宪政意义控告理查违反了法律。理查二世试图实行绝对的君主 制，宣称其言行即为法律，国王可以改变和形塑王国的法律，每个臣民的生命和财产都 听凭国王的意愿，不需要经过审判就可以被处置、没收。议会通过投票表决通过了对理 查二世的指控，在经过废黜国王的各项程序后，理查二世被剥夺了王位及与国王有关的 称号和荣誉。 在同詹姆斯一世与查理一世的早期斗争中，国会下院为了使国王受到法律的约束， 也是利用习惯法的原则（即大宪章所体现的原则）作为武器，来维护民众的权利和 自由，使英国人免遭任意逮捕和处罚，习惯法法庭几百年来所执行的也是这种法律。对 他们来说，过去的历史提供了成文的宪法传统，而国王却表现出偏离这个宪法传统的倾 向，国王在回顾过去时发现了许多与之相反的先例，尤其是近 100 年来，有许多先例证 明国王可以行使绝对权威。 14此时的国会并没有为自己谋取无限权力，也没有设法摧毁 国王的传统权力，它只是努力监督传统权力的执行情况，以便使国会和个人的权利得到 保护。 15于是，议会和国王直接的矛盾和冲突就在所难免了。 议会的早期立场是建立在古代宪法学说基础上的，与君权神授论不同，古代宪法学 12 英梅特兰：英格兰宪政史，李红海译，北京：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10 年 10 月版，第 69 页。 13 同上注，第 67 页。 14 英温斯顿丘吉尔：英语民族史，薛力敏、林林译，广州：南方出版社，2004 年版，第 461 页。 15 同上注，第 553 页。 西南政法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10 说拒绝存在任何原初的权威，并没有提供一个人民的或社会的契约来取代国王作为宪法 的源泉。议会下院的约翰皮姆认为，议会权力和臣民权利以及豁免权是“古老的根本 法，源自英格兰王国最初的体制和宪法”，与“王国最初的体制和宪法”一样古老，不 是比它们更古老，而是来自那些不是宪法的源泉。 但是，在强调古代宪法传统的同时，也必须看到基督教神学给了法律凌驾于人之上 的力量。圣经传统作为先例成为普通法的一部分，传教士将法律知识传授给人们。 16罗 森斯托克赫塞指出，在普通法律师和清教徒反对王室机构的论争中，那些权利主张所 依据的所谓古老的盎格鲁撒克逊习惯法，只是一种经过浪漫想象的传统，事实上，这 些主张只是根植于中世纪欧洲的基督教遗产和基于圣经的神圣正义观的简单诉求。 17议会与国王的斗争中所依据的古老的盎格鲁撒克逊习惯法在中世纪时具有了基督教 神学的背景，这使得它与原来的习惯法或古代宪法传统有了明显的差异。 1637 年，英国国王查理一世下令苏格兰采用英国国教祈祷书和英国国教祈祷仪式， 这引起了苏格兰人特别是清教徒的普遍愤慨。1639 年，苏格兰人起义，攻入英国境内。 查理一世为筹措军费，镇压苏格兰起义，先后召开了“短期议会”和“长期议会”。长 期议会开幕后，反对派议员猛烈抨击国王的政策，与国王的矛盾越来越尖锐，内战不可 避免地爆发了。议会军在克伦威尔等人的领导下，经过纳西比战役等一系列战役击败了 王党军队并囚禁了国王查理一世。内战结束后，议会在如何处置国王查理一世的问题上 出现了分歧，内战中支持议会反对国王的长老派企图与国王妥协，主张对查理一世采取 宽容的政策并恢复其国王的职权，而议会中的激进分子则对查理一世进行了审判并在 1649 年 1 月 30 日将查理一世押上断头台，次日，英格兰各地就出现了大量谴责弑君、 哀悼国王查理的宣传品，最有影响的是在伦敦散发的一本小册子圣王的形象，该小 册子由“死难”的国王查理的冥思录和祈祷文组成，它用优美的语言生动地刻画了国王 查理一世被砍头时的情景，并且虚构了殉难者的复杂情感。这本小册子在王党分子和忠 于国王的人中流传很广，仅 1649 年就再版约 50 次。处死查理一世在议会与保皇党人、 倒退的长老派之间展开了论战， 但是议会处决查理一世无法从英格兰的古代宪法传统中 获得理论支持，他们不得不寻找新的理论来为处决查理一世辩护，带有清教传统的“反 16 英罗伯逊：弑君者，徐璇译，北京：新星出版社，2009 年版，第 22 页。 17 美道格拉斯凯利：自由的崛起16-18 世纪，加尔文主义和五个政府的形成，王怡、李玉臻译， 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11 年版，第 118 页。 弥尔顿的“反抗权”理论论国王与官吏的职权研究 11 抗权”思想成为了新的选择。为处死查理一世辩护就主导了弥尔顿 18的小册子，论国 王与官吏的职权也是如此。弥尔顿在论国王与官吏的职权中，根据自然法、圣 经和历史先例为处决查理一世进行了辩护，他的辩护带有强烈的“清教”色彩，他对 “反抗权”思想的阐述也是对清教“反抗权”的系统总结并达到了巅峰。 二、弥尔顿的“反抗权”理论 （一）弥尔顿与他的时代 约翰弥尔顿（john milton,1608.12.91674.11.8）是英国历史上著名的诗人、思 想家。纵观他的一生，大体可以划分为三个时期： 一、早年时期：1608 年 12 月 9 日弥尔顿出生于中产阶级家庭，其父曾因改信新教 而被剥夺了继承权。弥尔顿幼年时就读于圣保罗学校，他从小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和自由 主义思想的熏陶。1625 年弥尔顿开始就读于剑桥大学基督学院并于 1632 年获得硕士学 位。 在拿到学位后， 弥尔顿放弃成为教士的职业初衷， 回到父亲养老的乡间读书和写作， 以弥补学校教学的不足（1632 年至 1638 年），在此期间，完成了快乐的人、幽 思的人、阿卡德斯和考玛斯等诗作。 二、成年时期： 1637 年弥尔顿投身清教徒争取宗教和公民自由的斗争。 1637 至 1639 年游历欧洲大陆多个国家，在得知英国政治危机的消息后，他很快回国投身政治运动。 在 1641 年先后发表了论宗教改革、论英国主教的统治、教会统治的根据、 黎西达斯等文章，以支持新教和抨击主教制度。内战爆发后，弥尔顿撰写了大量不 同体裁的作品，抨击君主制。当占据议会多数议席的长老派控制了军队领导权，企图与 国王妥协和压制平民斗争时，弥尔顿发表了论教会管理必须反对主教制，揭露他们 企图保留教会等级制度的野心。内战爆发后，弥尔顿积极参加英国革命并为革命辩护。 弥尔顿在这一时期创作了大量抨击君主制和为革命辩护的政论性小册子如形象破坏 者、为英国人民声辩、再为英国人民声辩、形象破坏者等，其为议会处 决国王查理一世辩护的小册子论国王与官吏的职权就创作并发表于这一时期。 西南政法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12 三、晚年时期：从英国王权复辟前后到弥尔顿去世，在这段时间，他双目失明，并 受到英国革命失败的沉重打击，但是他并没有屈服，反而达到了生命的另一个顶点。在 复辟前夕，弥尔顿还创作了建设自由共和国的简易办法，在查理二世复辟后，弥尔 顿曾受到迫害，此时双目失明的弥尔顿创作了史诗失乐园、复乐园、力士参 孙等史诗而达到英国史诗创作的巅峰。复辟前夕，弥尔顿又写了小册子建设自由共 和国的简易办法，坚决反对复辟，保卫共和。查理二世复辟后，对“弑君者”大肆逮 捕、审讯、监禁和杀戮，弥尔顿被逮捕入狱但不久后即被释放。此后十多年，双目失明 的弥尔顿都是在黑暗中度过的。 他在助手的帮助下于1667年后相继写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