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北宋词人黄裳及其尊词之功.doc

北宋词人黄裳及其尊词之功许伯卿摘要北宋词家黄裳，有演山集六十卷传世。卷二十演山居士新词序一文，认为诗词同源，词也是诗，应当遵循儒家诗教所规定的创作原则和表现手法。卷三十五书后一文，独具慧眼，充分肯定柳词反映太平盛世的写实意义。卷三十、三十一录词53首。与其词学理论一致，演山词而多为咏物、写景、闲适之作，且内容充实，风格坚劲，无一艳俗柔靡语。理论主张和创作实践都表明，黄裳是一位以复古为手段，革新词体、推尊词体的词家。关键词黄裳（10441130）、词学理论、词体创作论及以诗词同源理论来推尊词体、解放词体，使之向传统诗歌反正，我们总是首先将注意力集中在豪放词派的开创者苏轼身上。其实，我们却忽略了一位旗帜鲜明、立场坚定、以身作则的以诗为词者黄裳。据明人余寅所撰同姓名录卷四，宋代历史上共有三位黄裳：“北宋黄裳，字冕仲，闽之剑浦人，端明殿学士，著演山集。南宋黄裳，字文叔，蜀之剑州人，资政殿学士，著兼山集。又一宁徳人，淳熙武举，以才擢守长庆军。夷酋得颜等攻清平寨，裳率众大破之。历守三郡，俸入尽给亲族，得恩荫先兄子而后己子，人高其义。”本文所论，则是从北宋中期一直生活到南渡时期的黄裳，演山集的作者。一、黄裳生平及诗文小考黄裳（10441130），字冕仲，一作勉仲，一云字道夫，号演山，喜方外幽经秘录，又号紫玄翁，延平（今福建南平）人，宋史无传。今据四库全书本演山集自序、原序和提要，知黄裳及第前即编有演山集四十卷，以所居之山名集；南宋乾道间，其子黄玠增补其入仕后作品，析为六十卷，仍称演山集。又据演山集四卷“序”文，可知黄裳曾自编长乐诗集、书意集、言意文集、演山居士新词诸诗文词集，今皆佚。后人从演山集中录词单行，现存清抄本演山先生词二卷。未知现存词作与黄裳自编演山居士新词是否一致。关于其生平事迹，比较详细的叙述见于清人陆心源宋史翼卷二十六：黄裳，字冕仲，福建南剑州（明清改为延平府）人，未第时尝作游仙记，传于京师，神宗览而爱之。元丰五年，礼部奏进士有裳名。及进，读廷试策，凡在前列者皆不称意，令求裳卷。至第五甲始见。神宗曰：此乃状元也。擢为第一。考官以高下失实，皆罚铜。绍圣末，权兵部侍郎。元符二年，兼权吏部侍郎。徽宗即位，累转工部、礼部侍郎。求外补，未行，留为礼部尚书。会朝廷推太学三舍法于天下，裳谓宜近不宜远，宜少不宜老，宜富不宜贫，不如遵祖宗科举之制。不听。久之，丐祠，提举杭州洞霄宫。政和四年，以龙图阁直学士起知福州。宣和七年，进端明殿学士。再领宫祠，自号紫玄翁。建炎二年，乞致仕，转正议大夫。卒，年八十有七。裳在政和间尝言圣人不畏多难，畏无难；备预不虞，古之善教；天下无事而为有事之备，则可以坐享太平。又言雄州（今河北雄县）弓箭矫捷勇健，北敌畏惮，请增额选募，分屯边郡。又言东南城池颓毁，无战守具，万一奸人窃发，惧无以制。其后，方腊作乱，连陷州县；金人叛盟，长驱深入，悉如所论。人以裳言不见用而老于州郡为可惜也。著有演山集六十卷。据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百二十四引鲜于绰传信录云：“祖宗时，状元通判乃赐茜袍，故有不著蓝袍便著绯之语。其后，恩泽稍杀，为签判或知县，袍止赐绿。元丰中，黄裳为状元，有语黄裳却作绿衣郎，就姓名咏之也。考官本考黄裳置第五甲，神宗尝见其文，因记其数句。至唱名，令寻裳卷，须臾寻获进呈，神宗曰：此乃状元也。乃唱名。时考试官知制诰曾巩辈以定黄裳、刘概试卷不当，各罚铜三十斤。”马端临文献通考卷三十一选举考四亦云：“元丰五年，先是，帝见黄裳所为文，爱之。至是，礼部奏进士有裳名，及进士试策，在前列者，皆不称旨。命求裳名，至末甲始见，乃擢为第一。考官以高下失实赎金。”此外，南宋建安人章定撰名贤氏族言行类稿六十卷，卷二十八“黄裳”条云：“黄裳，字冕仲，南剑州人，元丰间擢进士第一人，官终尚书，赠端明殿学士。自叙其平生所为文云：演峰之下，剑潭之滨，予家在焉。牛斗之光，上下相照，风雷之信，有时变现，而予常以自适，独游乎其间。或曳履以穿云，或拏舟而泛月，惟意所在，乘兴而言。收拾遗藁得若干卷，故以 “演山”名其集，王温州悦为志其首。”南宋崇安人祝穆方舆胜览卷十二“南剑州”条云：“黄裳，郡人，字仲冕。为书生时，常有魁天下之志。元丰四年，郡之谯门一柱忽为迅雷所击，仲冕闻之，口占四句云：风雷昨夜破枯株，借问天公有意无。莫是卧龙头角困，放教头角入亨衢。次年对策，为天下第一。”此即郡之谯门为迅雷所击口占一绝。能改斋漫录卷十一亦有记载，只“头角困”作“踪迹困”，“次年”作“又次年”。方舆胜览卷七“衢州”条又云：“芹领，在开化县。黄冕仲未第时，有诗云：任尔巍峨千万丈，也须还我上头行。” 不过，笔者检阅演山集，上述二诗及游仙记一文，均未发现。这类作品的散失，非常惋惜。在黄氏现存诗文词中，闲雅、旷达、疏放乃至亢爽、坚劲皆有之，但意气风发、英气逼人的作品却不多。二、渊源六经、栽培教化的词学理论直到北宋中期，一般词家填词都是不自觉地被传统和习尚裹挟而前，并无明确的词学理论主张和创作主体意识，即使是豪放词派的开创者苏轼，也只是在评价具体词家时才委婉地表达过词为诗裔的观点。整个北宋时期，只有黄裳一人从理论高度明确指出，诗词同源，词就是诗，诗词无别。事实上，黄裳推尊词体之功，首先便体现在他的词学理论上。集中体现黄氏词学思想的论述，则是载于演山集卷二十的演山居士新词序一文。兹录如下：演山居士闲居无事，多逸思，自适于诗酒间。或为长短篇及五七言，或协以声而歌之，吟咏以舒其情，舞蹈以致其乐。因言风雅颂诗之体，赋比兴诗之用。古之诗人，志趋之所向，情理之所感，含思则有赋，触类则有比，对景则有兴。以言乎德则有风，以言乎政则有雅，以言乎功则有颂。采诗之官，收之于乐府，荐之于郊庙。其诚可以动天地，感鬼神；其理可以经夫妇，移风俗。有天下者，得之以正乎下，而下或以为嘉；有一国者，得之以化乎下，而下或以为美。以其主文而谲谏，故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诫。然则古之歌词固有本哉？六序以风为首，终于雅颂，而赋比兴存乎其中。亦有义乎？以其志趣之所向，情理之所感，有诸中以为德，见于外以为风。然后赋比兴本乎此以成其体，以给其用。六者，圣人特统以义而为之名；苟非义之所在，圣人之所删焉。故予之词清淡而正，悦人之听者鲜。乃序以为说。在大家普遍以词“曲尽一时之景，聊资四座之欢”（李子正减兰十梅序）的北宋时期，黄裳的观点有如黄钟大吕，振聋而发聩。虽然在今天看来，以词附诗，用诗大序的理论来阐发词体观念和填词主张，不但无多创意，且有几分迂腐；但如果认识到，整个中国古代诗歌理论都未能挣脱儒家诗教传统这个事实，就不会对黄裳另作苛求了。相反，每当文学创作误入歧途或陷入困境时，作为封建时代的正统思想，儒家学说很自然地便成为知识阶层赖以规复道德人心的舆论工具。因此，在众口喧哗的轻词声中，黄裳以复古为手段，选择了代表儒家正统文艺思想的诗大序为他的尊词主张张目。演山居士新词序是其尊词思想的集中反映。作为词序，演山居士新词序在写作上颇具匠心，所使用的推理方法竟是一个三段论。作者认为，“长短篇及五七言”，在属性和功用上毫无区别，因而都是诗。这是立论的大前提。“古之诗人”所作，包括古之“长短篇”在内，“收之于乐府”，即成“古之歌词”；今之“长短篇”，“协以声而歌之”即成今之“词”。这是小前提。既然今之“词”与“古之歌词”一脉相承，则今之“词”，包括“予之词”在内，也是诗，理应遵循诗教的原则和规范，具有诗的属性和功用。这就是结论。三百零九言中，与词相关的词语只有三个，一是“长短篇”，一是“古之歌词”，一是“予之词”；稍加留意，不难发现，三个词语正好分别处于讨论大前提、小前提和结论的文字里。事实上，黄裳迥异流俗、复古归正的词学观，并非标新立异，而是其文学思想的自然流露。黄裳一贯认为，文学创作必须以儒家诗教为渊源和规范，创作出“自优游平易中来，天理自感”(卷二十一章安诗集序)、“中兼六义异，下与万物同”(卷三读罗隐、孟郊集)、“其志高明，其气刚大育天下之德”(卷二十三上黄学士书)的作品。这些几近道学家的文学观泛滥到词苑，就有了演山居士新词序一文。前贤时彦每论苏轼“以诗为词”，称其开“词体诗化”理论之先河；其实，就自觉性和彻底性而言，黄裳是当之无愧的“词体诗化”的倡导者和实践者。当苏轼还不自觉地偶以“小词”(与鲜于子骏三首)、“余技”(题张子野诗集后)称呼词体时，黄裳则已从学理的高度将诗词相提并论，集合到儒家诗教的大旗下。自北宋中期以后，以诗词同源理论来讨论词体的学者渐渐多起来，除去苏轼因名人效应而有重大影响外，也有黄裳的一份功劳。基于其诗词同源观念，黄裳对柳词也有不同寻常的见解。演山集卷三十五书后云：予观柳氏乐章，喜其能道嘉祐中太平气象，如观杜甫诗，典雅文华，无所不有。是时予方为儿，犹想见其风俗，欢声和气，洋溢道路之间，动植咸若。令人歌柳词，闻其声，听其词，如丁斯时，使人慨然有感。呜呼!太平气象，柳能一写于乐章，所谓词人盛世之黼藻，岂可废耶？柳永词多写市井生活，骫骳从俗，颇为士大夫所訾议。黄裳却别具眼光，从文献学的角度，说明柳词反映“太平气象”的历史功绩，挖掘柳词的历史文献价值和“诗史”意义，从而证明词体创作的合理性。故尊柳即尊词。与苏轼树柳为敌不同，黄裳是攀柳为友；既为解读柳词提供了新的视角，又使自己的“词体诗化”理论得到充实，即词要像诗文那样，反映现实，对历史负责。之后，李之仪姑溪居士前集卷四十跋吴师道小词云“柳耆卿形容盛明，千载如逢当日”，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卷二十一云柳词将“承平气象形容曲尽”，实皆自黄裳来。张端义贵耳集卷上引项安世语甚至说：“学诗当学杜诗，学词当学柳词杜诗、柳词皆无表徳，只是实说。”同时，作为补偿和平衡，黄氏又颇“喜方外幽经秘录”(演山集卷二十黄帝秘文序)，经常发挥老、释，以此来调和儒家诗教，追求一种清正冲淡的境界。演山集卷三十五书自然子书后即云：“道家之徒弊于说气，儒家之徒弊于说理，释氏之徒弊于说性”，“三家之圣所以立道，皆出于一”，“能通三极之道而为之教，乃真儒者”。演山词闲雅疏放风格的形成，即是以儒为本，兼采释道，折衷调和的结果。三、闲雅疏放、骨力坚劲的词体创作黄裳的为人与诗文，前人评价颇高。南宋王悦演山集序称其“铿鍧乎事业而奋发乎文章，旁绍曲摭，横贯劲出”，“渊源六经，栽培教化，要之，议论一出于正而后已”，“逸歌长句，骏发踔厉，兼众体而有之”。纪昀四库全书总目称其“亦伉直有守之士，故其诗文俱骨力坚劲，不为委靡之音”。翁方纲石洲诗话卷三也谓其诗文“颇有疏奇处”。笔者以为，前人对黄裳诗文的评价亦可移评其词。四库全书本演山集卷三十、卷三十一录词，共53首，无一首涉及艳情、闺情与闲愁，而多为咏物、写景、闲适之作（具体构成见下表，其中有因题材模糊而两计者）。苏轼作为豪放词派的创始人，取材广泛，但亦多俗艳成分。据笔者所编制的宋词题材、主题、技巧电子检索系统进行统计，在362首、28类题材的苏词中，艳情词有48首之多，占其词总数的13.26%，在各类题材中居第三位；闺情词亦有16首，占总数的4.42%，居第七位；而直接抒怀言志的咏怀词只有27首，与节序词同居第六位。在辛弃疾词中，艳情词为38首，闺情词为15首，两相合计仍占总数的8.41%。在存词较多的宋代词家中，只有黄裳一人彻底摆脱了晚唐五代以来形成的“诗庄词媚”、“词为艳科”和“男子作闺音”的传统，而把词看成同诗一样秉承风骚传统、宜于抒怀言志的载体，完全可以目为豪放词家的典型。演山词题材构成名次题材数量百分比1咏物2445.282写景1426.423闲适611.324节序59.435隐逸23.776咏怀23.777风土11.898交游11.899游仙11.8910宗教11.89黄裳自评其词“清淡而正，悦人之听者鲜”，“清淡”侧重指格调，“正”主要指旨趣，“悦人之听者鲜”，则是说不愿违背教化原则，写迎合一般听众或读者低级趣味的俗词。黄裳不仅有强烈的卫道责任感，而且有可贵的牺牲精神不怕失去一般听从和读者。由此可见黄裳对其理论和实践正确性的自信心。黄裳的卫道精神，对于传统诗文来说，也许不足挂齿，但对于久溺花间潭沼而积重难返的词体来说，则可用作强心针、还魂丹，值得大书特书。需要说明的是，黄氏自评所谓“清淡”，乃就总体格调而言；将五十三首词作逐篇研读，则远非“清淡”所能概括。笔者认为，黄氏大多数作品确实清淡疏放、从容闲雅；但其优秀篇章，却一如前人评其诗文，同样“骨力坚劲”，甚至“骏发踔厉”。言“骨力坚劲”，可以卷三十渔家傲斜月为例：已送清歌归去后。东南楼上人声悄。冷落尤临弦上调。欢意少。空将万感收残照。窗外剑光初出鞘。斜窥梦断人年少。未到盖棺心未了。尘虑扰。双眸竟入扶桑晓。此词以乐景抒哀情，以寂静衬躁动，以信念慰徒劳，借昼夜的更替铺展曲折艰难的心路历程，凸现壮心未酬的抑郁和感慨。白日饯别朋友，傍晚独自登楼，月夜辗转反侧，竟至迎来曙光，欢聚、分别、冷落、孤独、失眠、追忆、焦躁、企盼，白日、残照、月色、晨曦，时光流淌，表面温情脉脉、气象万千，实则冷峻威严、难以捉摸，思前想后，心事浩茫，循思沉吟，一个失意赍恨而又坚忍不屈的形象犹在目前，分明有一股郁勃之气汹涌其间，竟有于无声处听惊雷之感。一句“未到盖棺心未了”，说得多么辛酸、沉重和决绝。这样隐忍坚毅的人迟早会功成名就；纵然最后失败，也是满页的悲壮和骄傲。对于这样的人，谁都不忍心太冷酷，末句“双眸竟入扶桑晓”，在写彻夜未眠的同时，是否也昭示着希望的来临？在人生的困窘和无奈面前，黄裳每借释、道和游宴以自遣，集中随处可见“更休问明年，浮世荣辱”（桂枝香重阳）、“道未立、身犹是幻。浮生一梭过，梦回人散”（瑶池月云山行）、“古往今来忙里过欲驻征轮无计那”（蝶恋花月词）、“莫说英雄，万端愁绪，夕阳孤馆。到流年过尽，韶华去了，起浮生叹”（水龙吟方外述怀）、“好笑人痴处，白头青冢，世间犹说醒醒”(满路花和秋风吹渭水)之类的感慨和议论，像渔家傲斜月这样对俗世一往情深、九死不悔的篇章，实在难得，其积极入世的态度和勇气，价值肯定。这样的词作，是完全当得起“骨力坚劲”的评语的。言“骏发踔厉”，可以卷三十一减字木兰花竞渡为例：红旗高举，飞出深深杨柳渚。鼓击春雷，直破烟波远远回。 欢声震地，惊退万人争战气。金碧楼西，衔得锦标第一归。王运熙、施绍文二先生认为：“除写气氛的热烈紧张外，词中还反映了人们热烈紧张的精神状态”，“全词风格雄壮，虎虎有生气，生动地表现了人们参加节日盛会的热烈情绪和争取胜利的英雄气概” 唐圭璋等撰唐宋词鉴赏辞典(唐五代北宋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7年，第763页。On the Ci-respecting of Huang Shang(1044-1130)XU Bo-qing(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Ningbo Univ., Ningbo, 315211, China)Abstract : Huang Shang, who lived in the Northern Song Dynasty, wrote a book named Yan Shan Ji. In volume 20, a preface of On the New Ci Works Written by Yan Shan Buddhist, expresses some thoughts about ci, such as shi and ci have a same source, ci is shi also, ci-writing should follow those principles and ways of writing traditional poems. A postscript of Writing after Yue Zhang Ji, highly praises the sense of true-to-life writing about the peace and prosperity times. Corresponding to aforesaid theory, Huang Shangs 53 ci poems have traditional subjects and strongly style. Drawing support from the Mao Shi Preface , Huang Shang respected ci and improved ci. His theory and writing embodies all above facts.Key Words: Huang Shang(1044-1130); respect ci; ci-poetics; ci-writing许伯卿,男，江苏海安人，文学博士、副教授，现在宁波大学文学院任教电话13777223311信箱：315211浙江宁波大学文学院电邮：。所论极是。若一语以蔽之，则“骏发踔厉”可也。另外，此词在取材上也有开拓之功。虽然早在南朝宗懔的荆楚岁时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