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权的经济分析》读书笔记

产权的经济分析读书笔记 董波 （中国城市化杂志社） 巴泽尔的产权的经济分析一书写得极为简洁明了，特别是在其第一章（导论：产权模 型）以 及最后一章（产权模型概要）中，巴泽尔已经极好地浓缩了他想在书中所表达的思想。写 该书的 读书笔记，似乎有画蛇添足之嫌，而且也很难脱离出巴泽尔对自己思想的概述和丁丁在译 本序中 所介绍的框架。但既为主讲，不可偷懒，至少我可以描述一下自己在读书过程中的思脉， 不甚解 处和误读之处也可求教同门，共同来把握巴泽尔产权分析的核心。 一、基本的概念 巴泽尔的“产权的经济分析”，其实可以说是“产权的微观经济分析”。立足于微观层面的几个 概念，运用博弈的思想，来解释几乎一切的个人行为，甚至扩展到组织行为。提出的主要 概念 为：产权、交易费用。 对于产权，巴泽尔定义为：个人对资产的产权由消费这些资产、从这些资产中取得收入和 让渡这 些资产的权利或权力构成。同时，巴泽尔着重指出：产权不是绝对的，而是能够通过个人 的行动 改变的，虽然一般来说，由法律界定的权利会增强事实上的经济权利，但是在很多情况下， 前者 既非后者的必要条件，也非充分条件。人们对资产的权利是他们直接努力加以保护、他人 企图夺 取和政府予以保护程度的函数。过去经济学家没有利用产权概念来分析行为，很大部分的 原因可 能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倾向于产权是绝对的，认为产权的界定、维护不需要付出成本。 这在 科斯定理中似乎就透露了这一倾向。 立足于对产权概念的深入把握，巴泽尔提出了不同于科斯和张五常的“交易成本” 概念。他 把交 易成本定义为：“与转让、获取和保护产权有关的成本。 ”似乎含糊而简单，但其涵盖范围 却几 乎和张五常的定义一样宽泛。如其中包含了信息获取的费用，因为要实现资产的全部价值， 首先 必须要了解该资产的各种属性，这对某些商品而言就必须付出高昂的测量成本，书中巴泽 尔举的 是樱桃买卖的例子。此外，还有维护产权不受侵害的成本；产权被侵害低后，界定该侵害 导致的 后果的成本；当多方或多个因素影响未来收入流时，判断各方和各种因素分担的责任；等 等。因 而巴泽尔从自己的“交易费用 ”概念角度出发，坚持认为“交易费用为零的理论是有问题的”， 他指出，“资产将产生多少净收入，取决于权利的界定，也就是权利受到怎样的保障。说不 管谁 享有权利，只要权利被清楚界定，收入就会实现最大化，是毫无意义的，注意，他说 的是毫 无意义，而并不是说错误的，也就是说逻辑上可能无懈可击，但与现实不符因为只有 与收入 最大化相一致的权利转让，才能完全清晰到界定产权。”这，我们可以理解为是巴泽尔对科 斯定 理的正面批评。和我们最初想法一样，在读科斯的社会成本问题时，我们曾对科斯定 理提出 疑问，我想以楠溪包江案例加以解释，李井奎也提出了矿主开山的案例让大家讨论，但虽 谈到了 点子上，却没能以此为基础构建出更赋解释力的理论框架，这大概就是我们初学者与学术 大家之 间的差距。无疑，巴泽尔做到了，凭借立足于以上概念的分析，巴泽尔的产权分析方法弥 补了科 斯定理逻辑严明但假设过于脱离现实的不足，也脱离了张五常交易费用的泛化似乎可 以解释 一切，但难以把握问题的本质，而自成一家。 二、权利的形成 说明了权利的概念，接下来我们应该观察权利的形成过程。在第五章，巴泽尔给我们作了 较为详 细的描绘。但仔细体味，其实巴泽尔讲的并不是“权利” 怎样在蒙昧状态的人类中自发形成 并界 定，而是主要介绍了“产权”的变动。他着重指出 “产权是不断产生并不断放弃的 ”，并认为 以 往对产权研究的经济学家，如奈特、戈登，在观念上认为权利“要么全部，要么没有” ，忽 略了 产权只能部分界定的中介状态。其实对于许多我们拥有的 “私有财产” ，我们并没有完全拥 有该 财产的所有产权；而对于许多“共同财产” 而言，它们的利用也经常受到限制，并不是真正 意义 上的共同财产。当多人共同拥有某项资产时，决定所有权最优配置的总原则是：对资产平 均收入 影响倾向更大的一方，得到剩余的份额也应该更大。 对于产权界定的变动，巴泽尔从现实生活中看出，个人通过自己的行为来控制并影响他们 财产权 利的界定，一旦发觉权利界定的现有水平不能令人满意，就会对其进行修改，直到满意为 止，因 而他们的权利都是得到精确的界定，以致他们不想再改变它们。当然，这里的“精确的界定” ， 并不是指已经得到完全的界定，而是相对产权界定的成本和界定的收益而言，已实现了均 衡。然 而，这种均衡也会随时被打破，如当拥有商品的权利突然变得更有价值，能带来更大的收 入流 时，人们将对这些权利加以更彻底地界定。公共领域内商品权利的价值增加，将导致人们 花费更 多资源获取它们并将它们变为私有财产。而当测量和监督资产属性的成本超过评估的价值 时，这 种资产或属性又会被弃于公共领域，成为共同财产。 三、方法的应用 写到此，巴泽尔产权分析方法的框架已经明了，可以用它来解释真实世界中的各种经济现 象了。 巴泽尔曾因研究“排队问题”和奴隶制度而扬名，因而在本书中他也化了较大的篇幅来分析。 虽 然书中已写得十分详细明了，但我再用简练语言逐一介绍一下。 排队问题：排队的产生很大原因是政府进行了价格管制，导致需求者出的最高价大大高于 供给者 的出价，因而这部分的价值被置于公共领域中，很多人为攫取这公共领域中的价值，花费 时间成 本，进行排队购买。当购买者足够多时，势必达到排队的时间成本和购买产品的剩余价值 相等的 均衡，而这部分置于公共领域的价值也就完全耗散了。但人们也会采取多种方法将管制产 生的浪 费减到最低限度，如巴泽尔谈到在美国汽油价格控制时期：加油站尽可能地降低汽油的辛 烷值水 平，尽可能缩短营业时间以及频繁地给汽油加注润滑油。 奴隶制度：巴泽尔在奴隶制方面提出了一个有趣的问题：既然奴隶已被奴隶主强制剥夺了 一切权 利，甚至自己的身体，为何还有奴隶能成功地为自己赎身呢？通过分析可发现，实际上， 奴隶主 并不享有对奴隶绝对的所有权，他必须花费极大的资源来监督奴隶劳动、防止逃跑、维持 其生 存。特别是监督其劳动，由于信息获取成本高昂，如奴隶的生产能力、努力程度、收入流 的变化 多大程度是奴隶劳动付出变化，还是气候、土壤因素变化所致等。因而奴隶主为激励奴隶 更好地 进行生产，必须默许奴隶拥有部分的剩余索取权，这使得奴隶能为自己赎身而积蓄财产。 租佃合同：巴泽尔认为张五常以个人的风险厌恶来解释亚洲地区普遍的“分成合同” 是不成 功 的，选择分成合同不是因为，至少不仅是因为它对风险的影响，而是因为交易费用的某些 性质。 巴泽尔讨论了“地主农民”合同的四种形式，他认为要使合作成功，必须防止个人以对方 受损 为代价来攫取财富，因而须度量每一个生产要素对产出的贡献，这就使得度量的成本极其 高。因 而劳动者和土地所有者将采用一个能产生最大净产出价值的合同形式，该基本原则就是： 单个属 性将被置于通过控制属性能更容易地影响产出净价值的一方的控制之下。在该章节后，他 附上了 一个表，详细指出了四种不同的合同形式在产权实施过程中造成的损失成本。 企业组织：巴泽尔批评了科斯将企业与市场的错误两分法，他认为不论在哪种情况下，这 样的分 类都不详尽，并列举事实说明了许多合同既不属于“企业”也不属于“市场”。和张五常一样， 巴泽尔主张把“企业”和“ 市场” 还原成“合同”。所谓“ 市场”、“ 企业”或者“政府” ， “俱乐部” 等等组织形式，都不过是人与人之间各种合同的表现形式。它们都可以被还原为 个人 以及与之联系着的一组合同。这使得分析企业组织与分析前面的租佃合同极其相似。由于 交易的 复杂性以及度量和监督其属性的成本很高，所以并非全部属性都有定价。而未定价的属性 等同于 置这些属性与公共领域，为减少过度利用带来的损失，交易者将同意对自己加以约束，这 就产生 了组织。作为组织基础的中心原则就是：一个交易者影响平均结果的意愿越大，该交易者 承担的 对于剩余索取权也就越大。 权利限制：对私人权利的限制是否必定降低效率？虽然很多新制度学派经济学家对此是持 肯定 的，但巴泽尔批评了这种“盲目自由化 ”的倾向。他指出，当资产具有许多有用属性，并且 为了 实现这些属性的最高价值而必须把属性分配给许多个人时，为了防止某人白白使用归别人 所有的 属性，就必须作出规定，予以限制。这种限制条件，看似削弱了某人的权利，其实恰恰增 大了大 家权利的价值。 四、现实的案例 当学习了巴泽尔的产权经济分析方法，再以他的视角看待真实世界时，我们将发现很多现 实生活 中的事件可以用此理论来解释。在此段落，我将罗列几个现实的案例，套用巴泽尔产权经 济分析 理论，依样画葫芦给予解释。 第一个是类似巴泽尔所谈到的樱桃买卖的例子，在我们周围，水果买卖中的信息问题更多 是体现 在杨梅买卖过程中。杨梅几乎是本地水果中最易受损坏，也最不耐保存的。我们到水果摊 买杨梅 时，小贩一般允许我们品尝一两颗，但对购买过程中挑挑捡捡的行为却做了较强限制。这 不仅是 因为害怕顾客将质地更好的杨梅以平均的价格攫取，（如同戏剧院中好座位与差座位）， 也是防 止在挑拣过程中将水果碰伤、损坏，导致价值的浪费。有些小贩为了更有效地对顾客作出 挑选的 限制，采取将杨梅放在一小筐中整筐整筐地卖。这使我疑惑，会不会出现在信息不对称下 的劣币 驱逐良币现象呢？最后导致所有的卖家将好的杨梅摆在上面一层，下面的都是差的甚至是 即将腐 烂的，而消费者再不愿购买。似乎可行的解释是：确实存在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但买家 完全预 期到了这种现象，将依靠表面的一层估计到杨梅总体的质量水准出价。另一种解释是，买 卖双方 为了长期利益的最大化，将采取长期合同的办法。消费者购买水果都倾向于到同一家水果 摊购 买，而水果摊老板对回头客和长期顾客也会尽量优惠，并主动提供水果质量的真实信息， 这就消 除了信息不对称情况下欺诈的可能。另一个相似但更有趣的例子是租房中介的信息成本问 题。中 介提供的商品就是租房信息，但租房者除了想了解房子的价格、面积、配套设施外，对房 子的位 置、环境等信息也要有所知，甚至想先看看房子再决定是否租下来。这就使得中介在顾客 明确决 定成交之前，对信息披露小心翼翼，防止顾客获取足够信息后绕开中介直接和出租者进行 交易。 部分中介公司采取的方法是隐瞒出租房的具体位置，如顾客想到房子现场看看，必须交纳 一定的 定金。但这只对租房者单方面作出了限制，缺乏对中介公司的约束机制。中介公司很可能 以种种 借口、手段（或下托儿）导致租房交易未能实现，或本来就不可能实现，但故意编造信息 而白白 攫取租房者的定金，现实中确实曾出现大量这种情况。那么长期下来，顾客将会选择口碑 较好， 具有一定品牌的大中介公司。 对于权利的界定，一个有趣的例子是我国的计划生育政策。在计划生育政策下，我国人民 的生育 权利一直受到限制，产权并不完全享有。但我国的计划生育政策经历了较大变动，最初是 规定一 律只生一个孩子。过了一段时期后规定农村居民如果第一胎是女的话，政策允许再生一个。 最后 又变为农村居民可生两个孩子，城镇居民只生一个，现在又允许城镇居民父母都是独生子 女的话 可生两个。名义上，政策的演变是由于政府以人为本，考虑农村劳作的特殊性，以及我国 传统文 化而给予的特殊照顾，但我私下里却认为，这些政策的演变，不是自上而下人文关怀的设 计，而 是权利界定、维护成本的高昂导致的结果。在城镇，居民工作固定，收入颇丰，逃离的机 会成本 较高。因而政府对违反计划生育政策的居民惩罚较为方便，对城镇居民生育权利的限制成 本低， 所以可以采取强硬的只生一个政策。但在农村，土地上的产出本来不多，逃离的机会成本 低，农 民为了多生育而做盲流，组织超生游击队。这使得当地政府对生育产权限制的成本极为高 昂，他 们难以判断外出农民有没有超生，即使得知超生后，对于一穷二白的农民也难以采取有效 的惩罚 措施。所以，农村计划生育政策的逐渐放松，是那些千千万万超生游击队努力的结果。不 同地域 在计划生育政策上宽松程度不同，也出于此。如温州农民打工的多，流动性大，计划生育 政策就 贯彻最不成功。 对于产权界定的变动，巴泽尔指出是由资产价值和该资产产权的界定、维护成本均衡所致。 在当 前我省经济发展中，产权界定不完善的情况比比皆是。如我省椒江等地的化工厂商，在生 产过程 中产生严重的空气污染，对周遭居民的健康、呼吸权利造成极大损伤。但空气污染的评定 极为复 杂，对周边居民健康程度几乎难以度量，因此空气排污的产权界定极为困难，化工厂商能 一直以 损害居民健康来攫取利益。我们可以想象，在工厂排除的三废中，废渣最容易度量、判断 和监 控，对废渣引起的产权争执将最好解决；废水排污的监控难度其次，因而引发的产权争执 解决难 易也其次；而废气是最难监控测度，所以其产权的界定和维护也是最难。但相比国外发达 国家， 其对废气排污的监控技术并无得到很大提升，空气产权的维护成本也没降低多少，但在空 气污染 方面比我国的限制更严，更为规范。一个合理而符合巴泽尔观点的解释是：当前我国一切 以经济 建设为中心，而对人的健康和生命权却较为漠视，如以人作为资产来评估，价值尚低，因 而生命 部分被置于公共领域。须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后，等人的价值提升到足够高度，才会对空 气污染 等产权界定清晰起来。 对于企业组织，我倾向于巴泽尔的观点，现实中存在很多介于企业和市场的中间状态，还 原成 “合同”更利于分析。一个极好的例子是何老师曾谈起过的采茶工人的劳动合同。由于采茶 叶是 一个私有信息极为复杂、度量代价很高的工作。不可采取计件报酬制，因为采茶工人可能 处于自 身收益考虑，不顾茶树的生长规律，涸池而渔，损伤茶树园主的长期利益。而以记时报酬， 如何 监督和防止采茶工人偷懒，并借口产量低是由于茶树的生长状况所致呢？（我曾亲眼看到 一些采 茶工人只工作了一个多小时就收工，好奇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