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现实价值和象征意义

1城市的现实价值和象征意义我们欧洲人之所以对自己的城市特别感到骄傲，是因为西方文明起源于此。欧洲的政治历史可以回溯到希腊城市，也即希腊城邦。对我们而言， 这种城邦形式是最古老的一种政体，它早于国家、联邦或者帝国。从那时起， 沧 海桑田， 变换多端。对 一个欧洲人而言，城市与人的关系尤为重要。因为城市本身就是对人类活动产生制约的因素之一：城市就像历史中的一座熔炉，塑造出了在自然界中不可能形成，但在人类发展中又不可或缺的历程。以城市为背景，历史演绎出了一幕幕大戏。 这里共生着偶然与未决、需求与渴望、主动与自由，不一而足。城市固然有着悠久的历史，但它在今天又几乎与历史隔绝。现当代的城市，正经历着从传统生活向创新生活的飞跃。在这里，对过去的顶礼膜拜让位于对未来的顺应。同时，当代城市一方面对传统造成了冲击，另一方面又为延续传统做出了贡献。城市是一座纪念碑，记录着稍纵即逝的现实，而现实又在时时发生着变化，每天都会告别过去。于是，过去数个世 纪的历史积淀，在 这里 转变成为一种单纯的纪念和消费的文化。我们能够做到如此，是因为我们的城市非常自信，因为它们拥有卓有成效的框架体系，因为它们构建于稳定的生活和纷繁的变化。城市属于居民和造访者，因他们而存在，为他们居住和过往提供便利。2为能拥有这样的双重功能，城市必须有自己的面貌，自己的结构来赋予它特色和个性。自古以来，这样的城市同时都具有三个基本要素：形成城市的必要性，城市的独特性和创造性，以及城市的适应性。一座城市应能在自己的日常节奏和构架中顺应不同的需求，无论这种需求是关于传统还是创造力，是出于偶然还是为了另辟蹊径。当它最终形成了自己的个性，又不影响其特色的保留和对未来的顺应，这座城市才臻于完美。今天的城市有多种姿态，趋于完满却仍有不足。这里是居所、橱窗，又是工厂、市场，它还是公共和体育场所，亦是 竞争与合作之地及 商业的王国。 这里既有混乱的纷争，同时又是法律与秩序的基础、国家的基石。城市生活中始终存在着二元对立：一方面是法律所要求的理想秩序；另一方面是商业、发明创造及体现于其它各种社会活力中的无秩序。城市不仅是规划师的设计对象，还是个巨大混乱的实验室，分析着生活能给予我们什么。同时，这里也是个舞台，更是一个市场，展示着我们的价值、忧虑和匮乏。假设我们从高空俯瞰一座大城市,会觉得被这座城市所吞噬容纳,城市的规模大得吓人,让人觉得混乱而难以治理,我们在这里几乎无所适从。这里当然存在着欧洲古老城市和美国或亚洲新城市之间的差别。欧洲的城市，如罗马或雅典，存在了上千年。而美国城市的历史，鲜有超过 150 年的。至于亚洲城市的情况又不一样，你们比我更有发言权。这里我想说一下自己了解的情况。3一提到城市，首先在我们脑海中浮现的是人们的权利、空间、工作和生活。这是个多元化的现实，尤其是为视觉所反映的现实。一座城市就是一个映像，或者说是无数家庭的映像。假如我们看电影，马上就会知道故事发生在纽约、伦敦还是上海。这是因为这些城市实际上已经和它们的映像融合在一起。新兴大城市和历史城市之间已没多大关系，新兴城市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历史持久性的彻底否定。虽然它的基座是围绕着古老城市中轴的结晶，但今天的城市仍是建立在过去的废墟之上，历史仅以文物的形式孤独地存在于现实中。令人寻味的是过分的城市化进程同样也发生在圣保罗或德里，但在那里人们进入城市并非为了逃避所谓乡下的愚昧，而是希望能在经济上得到拯救。消费社会的城市生活模式所带来的普遍压力，是个与过去无从比较的现象：这种现象是城市生活交际网络所带来的直接后果，它打造了一切都熠熠闪光的城市映像。在城市经历了爆发式的发展后，也开始面对各种危机。从这一视角而言，在欧洲，我们 正在经历着福利国家所带来的问题，这种城市-国家的特殊形式正在经历着某种意义上的衰退。国家的一些体制曾经拥有某种政治、经济权力以及法律、安全资源。而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在很大程度上，城市成为具有独特象征意义的文化现象。作为社会经济制度根本转变的结果，历史上的城市已成为过去（无论从它的规模还是从政治方式来看）：因为交流加强了，进程加速了，距离缩 小了。4经济发展并非总能自给自足，经济行为也变化多端。经济的转变总伴随着社会变革，并决定性地改变着人类生活。从最早人类与土地间建立起固定关系，将之作为生存的唯一方式，到如今的灵活就业，时至今日，每个人在生活中都可以有自己的发展道路。城市也折射出城市生活中的人际关系。如今人与人在诸多领域会产生冲突，如在网络上，在公共场所、休 闲场 所，当堵车时或有人挡道。正是在种种冲突中，人们能切身感受到个人利益面临风险 ，而个人利益在文明社会中是应该得到承认和保护的。 当我们回望过去，回望和历史与传统一起冰封在城市纪念性建筑上的过去，会 发现如今的城市继承了过去的遗产，并使之成为自身程序和公共事务链条上的一部分。那些历史的辉煌、过去的痕迹，往往位于今天城市的繁华中心。但无论就现实还是象征意义而言，那里都不再或几乎不再体现其曾经的居住功能。在古代，城市曾经试图做到自给自足，使自己成为一个安全的避风港，一个和平秩序之地。虽有利益竞争，人们仍然能够和睦共处。也因此，人与人之间的相处细腻精致，社会习俗多样复杂，人们需要在尊敬、合作与竞争中寻找一个平衡点：这就是良好的教养，即文明。在竞争的压力中，也创造和磨砺了天才，促进了艺术和技术的发展，培养了杰出的人文精英。在今天，机器掌握了城市，造就了城市。但同时，机器也毁灭了城市，让城市也 变得像机器。在城市建设中，原本举足轻重的建筑师已经失去了昔日的决定性地位，取而代之的是城市规划师。规划师将专5业知识运用于城市机制，他们的出现符合了城市不断发展的要求，他们将城市规划的整体建立在理性思考之上，并得到政府的保障和支持。城市化的发展经历两条道路：其一是从中心区开始挤压周边地区，使得城区不断向外拓展；其二是人员从乡村流向城市和城郊，在城乡结合部形成了贫困带。城市里的不同城区，在中世纪时往往与某一主导性的行业（或种族和宗教）相联系，今天的城市则成为了一种经济行为和现象。而本世纪城市的超大规模，城区的不断重新拆组，以及各类不同的反主流文化运动，造就了某些具有文化象征意义的城区：如纽约村或马德里的丘埃卡。城区是城市的一部分，也是发展形成中的城市。城区也是社区，是同一座城市中重组而形成的新邻里。城市要么倾向于传统，要么倾向于创造，很难使传统和创造合二为一。相对于传统的魅力，当代城市更青睐于创新，因为想要改变，想要忘却过去面向未来，忘记它们不同的过去而“趋同” 。然而，在那些趋同划一的趋势下，真正成功的城市都彰显着鲜明的个性，提醒着人们，在这里生活不仅仅是生产和消费，不仅仅是简单的重复。在这样的城市里，文化和对生活的品味随处可见；这样的城市懂得要将最好的场所变为城市的象征，去开辟自由和希望的空间。这不在于城市拥有多少古迹，而在于城市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知道什么事值得去做。这样的城市才能为生活本身，也为喜悦和创造力留下空间和时间。 6消费或贸易固然不可或缺，但这并非一座城市的灵魂所在。城市本身应是个巨大的市场或惬意的广场，但这样还不够，城市还应该拥有与众不同的气质。只有做到这一点的城市才能够成为象征，才能令人流连忘返，即便没有实际需求，人们也想去那里。这才是一座城市成功的秘诀。一座理想的城市，展现于世人眼前的应是其特有的文化。这里的文化指其优势、魅力所在，指其精致、纷繁和人文趣味。就此而言，城市应以其自身的魅力，不仅给居民和过客提供居所，还应给人提供生活于此的原因，使人不至于为应付简单生存需求而放弃对美好生活本身的追求。生活与生存之不同，在于它不仅仅局限于工作、贸易和饮食，还包括形而上的东西，包括那些看似无用，其实在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需求，也包括那些因为看似无用而成为一种奢侈的需求。因此，一座城市若想留在世人的心中，成为多彩的世界的一个组成部分，它的形象中必不可少的便是文化。任何人都无法想象没有了自由女神像的纽约会是什么样子。而如果没有了现代艺术博物馆或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没了绘画、歌剧或者其它上千家博物馆，那纽约还是纽约吗？这座城市给居民和世人奉献了多姿多彩的文化，使许多人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一睹它的芳容。巴黎也是如此，从建立伊始，便成为人间胜景，每年接待三百万造访者。伦敦的剧院、 马德里或巴塞罗那的博物馆也是如此。这些文化盛景的存在似乎不是绝对必要，但这些城市正是因此拥有了最为珍贵、最令世人敬仰的特色。如果失去了这些文化特色，城市将空空如也。以西7班牙的城市毕尔巴鄂为例，它由于建筑瑰宝古根海姆博物馆而成为一座精彩的城市。这座博物馆其实座落在城里一条污染严重的河流边，但由于受到博物馆的庇护，这条河流逐渐变得清澈如一股清泉。文化气息在这里甚至改变了一座城市的面貌。一座城市的发展应符合生活的要求，展现生活最好的一面，应能使我们超越现实生活中的桎梏。文化能够赋予城市这一切。城市应努力成为自由、包容和开放的象征。今天，人 类 的活动范围正在变得越来越大，人与人的距离却又越来越小。在世界这座人类营造的通天塔上，文化是种通用语言。像上海这样的城市，其现代化与规模，其传统和古迹，都令世人叹服。之所以如此，是因 为这 里向世界展示了一个古老文化的精髓。正因此，当今重要的文化演出都无法绕过上海，歌剧、舞蹈、著名交响乐团 的音乐会， 绘画和雕塑展，以及汇集了世界上其它重要城市精髓的年度艺术节、电影节同样，也正是由于丰富的文化盛事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定为“文化遗产”的古迹（大多是 这种情况），在欧洲每年都有一座城市被 选为“ 文化之都 ”。很显然，城市的巨大规模会令世人瞩目，但更加令人瞩目的是城市的象征意义。这里说的是这座城市的包容性，没有国家、种族、语言和信仰的限制。这是种文化财富和遗产，它不仅源于过去的历史，更是基于面向未来，基于成为未来世界长明灯的愿望。城市应是连接传统与创新的桥梁。如英国哲学家奥克肖特所言，这里看中的是“ 人类8伟大的对话”， 这里强调讨论、参与、 兴趣、以及如何向世人展示自我，又如何与邻和睦。一座城市若想在全球城市交响曲中拥有一席之地，它的文化形象必须丰富多彩、雄心勃勃、紧跟潮流、日新月异。这一要求虽说是放之四海皆准，但尤其适用于像上海这样的城市，凭借其规模、现代化和古老传统，可以跻身于世界一线城市。因为在任何时候，公众都不想成为单纯的的劳动者、商人和消费者，他们想要参与这个文化盛宴，想去思考和感受人类文化生活的一部分。人的价值就是城市的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