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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明代八股文及其文学面相研究(6篇)第一篇:如今,“八股文”似乎已成为“形式主义”的代名词。其实,从清末至今,人们对于“八股文”的评价都不甚高。想要了解历史上的“八股文”,不妨先细看看明清文人对其的态度。八股文何时真正成型八股文是明清科举考试的文体,它的名称“八股”来自这种文体独特的组织结构。八股文的形式要求非常严格,一般来说是由破题、承题、起讲、入题、八股(包括起股、中股、后股、束股)构成,所以得名“八股文”。《明史·选举志》说:“科目者,沿唐、宋之旧,而稍变其试士之法,专取‘四子书’及《易》、《书》、《诗》、《春秋》、《礼记》五经命题试士,盖太祖与刘基所定。其文略仿宋经义,然代古人语气为之,体用排偶,谓之八股,通谓之制义。”由此可以看出,明朝所选取的考试范围比清朝的“四书”范围更宽泛一些,同时也沿袭了宋代的经义之文,仿佛从朱元璋确立之日起就极为规范的八股文,但事实并非如此。明末清初思想家顾炎武在其《日知录》中谈到“经义之文,流俗谓之八股,盖始于成化以后”,这也就意味着八股文真正成型是在明朝的第八位皇帝明宪宗朱见深时期。此外,乾隆命令方苞所编写的《钦定四书文》也是从化治(成化、弘治)开始,从另一个角度验证了顾炎武的说法。成化之前的明代科举文章还没有定型,并不讲究八股的套路。至于文章长度,与现在几万字起步的硕博论文相比,八股文堪称精炼。明朝时,五经文满篇以五百字为限,四书文满篇则为三百字。此后文章字数逐步增加,清顺治时期四书文的字数要求为四百五十字,康熙时期则为六百字,乾隆后则增加至七百字。关于字数,考生是不允许随意增减的。八股文如何写更是要求严格,第一就是文章内容要体现儒家思想,要用儒家的观点阐释四书中的“义理”,对于四书的理解必须以南宋朱熹的《四书集注》为准绳;第二就是写文章的时候要“入口气”,要像古人那样去讲话。总之,这些条条框框加在一起,对于一位普通学子来说,不经过数十年的训练很难写出符合规定的八股文。《钦定四书文》明朝文人对八股文的态度虽然明清科举考试最重要的部分都是八股文,但是明清文人对于八股文的态度有很大的不同。明李贽在其《焚书·童心说》中谈到“诗何必古《选》?文何必先秦?降而为六朝,变而为近体,又变而为传奇,变而为院本,为杂剧,为《西厢曲》,为《水浒传》,为今之举子业,皆古今至文,不可得而时势先后论也。”在李贽看来,“举子业”的八股文与《西厢记》、《水浒传》一样,都可以称为“古今至文”,可以说对八股文给予了极高的认可度,也说明八股文最初形成的阶段,内容、形式上考生都有着一定的自由度。“公安三袁”中的袁中道在《成元岳文序》中谈到“时文虽云小技,要亦有抒自性灵、不由闻见者。”这其中的“时文”就是八股文,虽然袁中道是为八股文集做序,肯定有吹捧的味道,但认为八股文与传统诗歌一样可以万古留存,想来袁中道自己的确是认可八股文的。即使袁氏三兄弟曾对八股文的危害有一定的批判,但也都不否认八股文的意义,甚至通过担任主考官,选拔那些有自己独特风格、抒发个人性情的考生作品,从而影响当时八股文的创作。明代“后七子”中的王世贞算是对八股文批评得最激烈的,其在《与陈户部晦伯》中言道:“甫离龀(幼童)即从事学官,顾其所习,仅科举章程之业,一旦取甲第,遂厌弃其事。至鸣玉登金、据木天藜火之地者,叩之,自一、二经史外,不复知有何书,所载为何物,语令人愦愦气塞。”现代人看到这段文字是不是觉得太过熟悉?一些高考学子考完试后就“遂厌弃其事”,在这一方面古今也类似。此外,王世贞所谈到的“自一、二经史外,不复知有何书,所载为何物”很快就被世人所知晓,因为一些大臣在上奏的折子上暴露出他们对于朝代顺序的混淆。《儒林外史》中那位中举的范进当了学政后,一日他的幕僚在与其聊天,说到一个老学究不知苏轼,一次吃饭听自己老师说“四川如苏轼的文章,是该考六等(在清代,岁考成绩共分六等,秀才如果考了六等,就要取消其秀才的资格)的了。”这位老学究就记下这件事,去四川工作了几年后回来就告诉老师“学生在四川三年,到处细查,并不见苏轼来考,想是临场规避了。”最搞笑的是范进听完了幕僚的笑话,竟然一脸严肃地说:“苏轼既文章不好,查不着也罢了。”趣事写入《儒林外史》,只能当故事听了,但艺术总是来源于生活,清朝初期钱谦益《列朝诗集小传》、张岱的《快园道古》、周亮工的《书影》中都曾记录明朝嘉靖年间侍郎汪伯玉公开谈论“蜀人如苏轼者文章一字不通,此等秀才当以劣等处之”,可见这个事情传播范围之广,文人们也借此事件表达自己心中对于八股文的不满。不过,明朝时期的文人对于八股文有建议、有抱怨,却没有提出过彻底取消八股文。明清时期八股文考卷清代八股风评急转直下明末清初是文人对八股文的风评急剧转换的时间点,越来越多的读书人看到了八股文带来的危害,甚至开始反对八股文。顾炎武写文章始终强调“文须有益于天下”,对于形式、内容越来越呆板枯燥的八股文他是坚决反对的,其在《日知录》中说:“文不可绝于天地间者,曰明道也,纪政事也,察民隐也,乐道人之善也。若此者,有益于天下,有益于将来,多一篇之益矣。若夫怪力乱神之事,无稽之言,剿袭之说,谀佞之文,若此者,有损于己,无益于人,多一篇之损矣”,这其中的“无稽之言,剿袭之说,谀佞之文”不就是说的八股文吗?顾炎武还在《日知录·科举》中直言“八股之害,甚于焚书,而败坏人才,有甚于咸阳之郊所坑者”,其认为八股文的危害要远远大于秦始皇的焚书坑儒。处在同一个时期的王夫之对于八股文也做了专门的研究,还写出了关于明代八股文的小史《夕堂永日绪论外编》,对于公认的明代八股名家都给予否定,王夫之认为“士皆束书不观,无可见长,则以撮弄字句为巧,娇吟蹇吃,耻笑俱忘”。进入清代,不仅是文人反对八股文之风一浪高过一浪,就连皇帝也曾取消过八股文。康熙二年(1663年)八月的诏书中言:“八股文章实于政事无涉,自今以后,将浮饰八股文章永行停止,惟于为国为民之策论、表、判中出题考试”,这一举动固然体现了这位年仅9岁的小皇帝对于八股文深刻的洞察,但六年后,也就是康熙八年又恢复了八股试士的制度,暴露出了康熙的无奈。考试仍然是“头场仍用四书五经试八股文,二三场论、诏、表、判、策如故”。《康熙起居注》中,康熙二十年(1681年),已经27岁的康熙与大学士明珠就策试贡士卷的一番谈话,应该说也表达了康熙对于八股取士依然并不满意,康熙言:“此卷文义尽优,但所论治河未能悉中肯綮。字迹秀润,而工力未到……朕观士子为文,皆能修琢字句,斐然可观若令指事切陈,多不能洞悉要领”。清康熙帝全身像到了乾隆九年(1744年),又有大臣上书要取消八股文。这次上书的是满洲正白旗的舒赫德,舒赫德在其奏折中谈到“科举之制,凭空文而取,按格而官,已非良法,况积弊日深,侥幸日众。古人询事考言,其所言者,即其居官所当为之职事也。今之时文,则徒空言而不适于用。且墨卷房行,辗转抄袭,肤词诡说,蔓衍支离,以为苟可以取科第而止,实不足以得人。应将考试条款改移而更张之,别思所以遴拔真才实学之道。”舒赫德直击了问题但并没有给出真正取代八股文的解决方法。反对派以大学士鄂尔泰为核心,鄂尔泰反对的理由是“非不知八股为无用,特以牢笼志士,驱策英才,其术莫善于此。”(《满清稗史》)应该说,从康熙到乾隆都已经看到了八股文的问题,乾隆时期提出问题的舒赫德,还有坚持八股文的鄂尔泰,又有哪位是不知道八股文危害的呢?但解决这个问题难度更大,选取国家栋梁需要兼顾太多的因素,而八股文不管是内容、形式、培养时间、难易程度都恰恰刚刚好,可以说舍八股文后,还能如何考呢?虽然乾隆没有舍弃八股文,但从皇帝到大臣对于八股文的态度还是轻视的。乾隆皇帝钦定官修的《四库全书》中关于明朝八股文只选了一集作为样本,其它一概不收。八股文过去被称为“时文”,对于很多文人来讲,出版文集的时候从来不会纳入时文,当然,这中间并不乏将八股文结集成册作为“考前辅导书”的畅销。方苞奉诏编写明朝八股文选集,对于八股文的态度可以在其《方望溪遗集》中《李雨苍时文序》表露无遗:“余自始应举即不喜为时文,以授生徒强而为之,实自惜心力之失所注措也。每见诸生家专治时文者,辄少之;其脱籍于诸生而仍好此者,尤心非焉。”这个态度绝不是方苞一个人如此,清代文人大都如此,八股文只是科举的工具,做官了还写这种东西,也会被别人看不起。舒赫德后人还需多审视真正让八股文彻底在科举中消失的还是康有为、梁启超的变法。康有为在其《清废八股试帖楷法试士改用策论折》,不仅陈述了八股文的种种弊端:“诸生荒废群经,惟读四书,谢绝学问,惟事八股,于二千年之文学扫地无用,束阁不读矣。渐乃忘为经义,惟以声调为高歌,岂知圣言,几类俳优之曲本。东涂西抹,自童年而咿唔摹仿;妃青俪白,迄白首而按节吟哦。既因陋而就简,咸闭聪而黯明”,同时也明确提出在科举考试中要彻底放弃八股文:“变法之道万千,而莫先急于得人才。得人才之道多端,而莫先于改科举。今学校未成,科举之法未能骤废,则莫先于废弃八股矣”,同时他还认为中国被列强所欺凌,是因为“非他为之,而八股致之也”。1901年,清政府取消了八股取士的制度,1905年彻底终结了科举考试,当然,几年后清朝也彻底灭亡了。如今距离1901年取消八股取士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大家对它的认知已变得很少,但仅是蔡元培先生1937年12月所撰《我在教育界的经验》,也能让我们对八股文产生一点不同的认识:“八股文的作法,先作破题,用两句,把题目的大意说一说,破题作得及格了,乃试作承题,约四五句。承题作得合格了,乃试作起讲,大约十余句。起讲作得合格了,乃作全篇。全篇的作法,是起讲后,先作领题,其后作八股(六股亦可)。每两股都是相对的。最后作一结论。由简而繁,乃是一种学文的方法”。此外,明、清四五百年中涌现的文人墨客,无论熟悉的还是陌生的,似乎也没有哪一位不是在八股文中浸染出来的。对于八股文的历史,后人还需要多多审视。第二篇:摘要:八股文不仅本身应纳入文学史和文体史的视野,而且它与传统古文之关系也富于弹性。在明代,古文可视作理学的人格化、社会化、日用化文本,八股文则具有理学的国家化、考试化、程式化性质,两者都是理学的载道之体,其精神本质趋同。在作法和功能上,古文写作强调主体的内在修养和经世之用,八股文则必须顾及功令要求和功名效果。考察明代古文与八股文发展的历程,互渗和同步是值得注意的现象。深入把握上述关系,无疑有助于更全面地描述和阐释明代文章、文学甚至文化的发展规律。关键词:明代科举明代文学八股文古文明人对于浸淫于举业环境中的文字写作,早就表示过自己的忧虑。万历间学者于慎行认为:“经济之文由著作而弊,著作之文由制举而弊,同条共贯则一物也。何者?士方其横经请业、操觚为文,所为殚精毕力、守为腹笥金籯者,固此物也。及其志业已酬,思以文采自见,而平生所沉酣濡胾,入骨已深,即欲极力模拟,而格固不出此矣。”1同时而稍后,既富于才情又是时文名家的汤显祖也以自己和时人的体会形容道:“今之为士者,习为试墨之文,久之,无往而非墨也。犹为词臣者习为试程,久之,无往而非程也。宁惟制举之文,令勉强为古文词、诗歌,亦无往而非墨程也。”2话虽说得不免极端,但离事实恐怕不会太远。科举被废百余年后,时文早已“不时”,世人对制义已相当隔膜,或许应该也可能以一种更为客观而融通的眼光来打量它所投下的长长身影。事实上,承认八股文对明代文学产生了重要影响,已成为学界的某种共识性意见。“八股文的各种要素深深地介入了明清两代几乎所有的文学样式之中”3,以致于有学者甚至认为,“谈到明清文学,如忽略了八股文,便无法把握住它的真精神。”4在这样的语境下来讨论明代传统古文与八股时文之关系,是自然而合理的,也有利于深化明代文学的相关研究。而关键在于,须在整体和理论上对这一关系进行把握,以下试从两个方面加以描述和阐释。一、义界与性质中国古代对于概念的使用,虽也有名家和儒家倡导名实相副和名正言顺,但那主要是对政治和伦常的规范。在文艺批评领域,概念的使用则颇为随意,不免使人常有“遇之匪深,即之愈希。脱有形似,握手已违”(《二十四诗品·冲淡》)之感,这是中国古代文艺批评的言说特性之一。不过,定体虽无,大体应有,我们的讨论也需梳理大致的意义边界。时文和古文,是两个时常对举、对用但未必对立的名称。“时文”一词,就其字面的本义而言,当指时下风行的文章体式,有趋时、行时、应时之义。最早使用这一含义的,恰是“古文”的倡导者韩愈,他在《与冯宿论文书》中说:“时时应事作俗下文字,下笔令人惭,及示人,则人以为好矣。小惭者,亦蒙谓之小好;大惭者,即必以為大好矣,不知古文直何用于今世也。”5韩愈此语是针对骈俪之文而言的,所谓“俗下文字”乃为“应事”而作,并非为“应试”而作,其意指主要在于趋时。科举考试以政令形式推行某种文体和文风,考试文体因而最具时下性,时文之名便自然地与科举考试结下不解之缘,其内涵亦随后者而代变。唐代时文主要指律赋、杂文等进士科的考试文体。宋代以经义、论策取士,时文在形式上与文人笔下的它类文字无大差异,故除理学家从“科举之事不患妨功,惟患夺志”6的角度对之有所批评外,当时人言及时文,并无轻贬之义,三苏的论策文章并不比他们的其他文字逊色甚至更受世人抬举。明清两代,以更为程式化的八股文作为科举取士最重要的考试文体,因此,五百年间,时文作为八股文的另一别称而几乎固定化,还衍生出“时艺”“时义”等别称,对时文之褒贬亦随八股文之名声而升降,论、策、表、判等其他科考文体则差不多已不在时文的义界之内了。相对而言,古文的含义较为明确和稳定,至少在理论上是如此。虽然在韩愈之前已有李华、萧颖士、元结等先驱解散俳偶、作为古文,但真正将古文之名与写作之实相结合者仍推韩愈。故后人溯其源头时皆推尊韩氏,如袁枚云:“唐以前无古文之名,自韩、柳诸公出,惧文之不古,而古文始名。是古文者,别今文而言之也。”(《答友人论文第二书》)7曾国藩云:“古文者,韩退之氏厌弃魏晋六朝骈俪之文,而返之于六经两汉,从而名焉者也。”(《复许振祎》)8就都是从化骈为散的形式方面着眼。可见,古文概念的提出,主要是针对自魏晋六朝以来风行的骈文即“今体文”而言的,在此意义上称古文为散文,是合适的9。但是,古文最核心的内涵却并不局限于单行散体的形式。刘熙载谓:“文有古近之分。大抵古朴而近华,古拙而近巧,古信己心而近取世誉,不是作散体便可名古文也。”10用韩愈本人的话说就是:“愈之为古文,岂独取其句读不类于今者耶?思古人而不得见,学古道则欲兼通其辞,通其辞者,本志乎古道者也。”(《题欧阳生哀辞后》)“愈之志在古道,又甚好其言辞。”(《答陈生书》)韩氏所提倡的古文,不单是辞句“不类于今者”(骈文),而且在立意上必合于“古道”。不管后世对韩氏之文与道的定性如何,就韩愈的本意来看,甚至可以认为,古文运动是韩氏兴复古道的副产品。而从《原道》的明确表述可知,古道即是儒家正统的仁义之道,这才是古文最为核心和本质的义涵,而追逐藻采和溺于情思的骈文正好无意于此。方孝岳先生因此说:“总而言之,对骈文之形式而言,则称散文;对骈文之精神而言,则称古文。”11如果再算上刘熙载对古、近之文在风格和创作动机上的区别,则古文与骈文的差异可谓是系统性的,其核心则在精神内容一方面的差异。正是在这一关键性的古文义界之下,唐宋以来的历代文家,派别无妨不同,性情无妨各异,对道的理解也无妨大同小异,但均将文与道之关系视作古文之学最为重要的范畴,其他的种种论说虽然庞杂繁复,但在此一根基点上却异常明晰。这一古文传统是随着儒家(准确地说是新儒家)的确立和强化而形成的,它将文视作道的表现,将经视作文的典范,而以圣人为代表的人则是道的体悟者、体现者,要求写作者因明道而征圣,因征圣而宗经,由宗经而为文。在这样的生成论指导下的古文创作,便要求作者以加强自身的道德修养为根基(所谓“有德者必有言”、所谓“仁义之人,其言蔼如也”),以积极面对现实为态度,以有助于政教为功效,以简洁质朴的文风为表现。于是,基于这一核心义界下的古文性质,便可以概括为“道的人格化、社会化、日用化文本”。我们认为,一方面,对道,可以有不同理解和体认;另一方面,古文并非道本身,也不同于道的理论化文本(如儒家经典、如著作之文12),而是面向社会生活实际的表达,所以古文的这一本质规定,并不妨碍其在思想蕴涵、文体风格和表现形式上的丰富和开放。先秦两汉古文和唐宋古文具有不同的风貌,在后世形成了不同的传统,但在古文的本性上,无疑还是趋同的。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骈文在儒学衰微的六朝表现出优势,而在儒学大盛的时代尤其是宋以后,便在与古文之争中处于了下风。有明一代,占统治地位的儒家之道是宋代形成的新儒学——理学,所以,明代传统古文的性质可以理解为“理学的人格化、社会化、日用化文本”。明代诗文流派众多,但对古文本性的理解,则还是以传统观念为主线。开国派13、台阁派、茶陵派、唐宋派等自不消说,即以声势最盛、文学性最强的复古派和公安派而言,也难始终自外于此。七子的复古著意于审美性的高格逸调,具有某种反理学、反八股的叛逆品格,因为他们乃就文而论文,不牵扯到道的上面,故眼界虽高(以秦汉盛唐为法)但根基不实。“模仿秦汉之文,而又不愿涉及诸子百家丰富且深邃的思想学说,所谓‘复古’便只剩下雕琢词句了”14。郭绍虞先生指出七子复古与韩愈的不同时说:“明代文学上的复古潮流,只成为文章体制与技巧之复古,而不是思想上的复古。”15当他们在形式上难以找到诗文创作的真正出路时,便不得不回复到明代的思想现实中来。如李梦阳说:“古之文以行,今之文以葩。葩为词腴,行为道华。”16王廷相反思道:“大抵体道之学,缓急有用于世;诗文之学,君子固不可不务,要之辅世建绩寡矣,而不适用也。”17弃文入道,是明代复古派中人面对现实时较为普遍的选择,虽然各人所入之道,取径略有不同18。再看公安派。一方面,他们与唐宋派之间有相当的关联,甚至可以说是由唐宋派引发而来。另一方面,首开此派风气的袁宗道(万历十四年丙戌科会元)在《论文下》一文中针对李攀龙的“视古修词,宁失诸理”的偏颇言论,主张说:夫孔子所云‘辞达’者,正达此理耳,无理则所达为何物乎?……汉、唐、宋诸名家如董、贾、韩、柳、欧、苏、曾、王诸公,及国朝阳明、荆川,皆理充于腹,而文随之。……故学者诚能从学生理,从理生文,虽驱之使模,不可得矣。19其后,公安派主将袁宏道在性灵说高潮过后,也转而以“质之至”为文学的最高标准,而“质”的内涵之一即是“理”,他进而认为“有濂洛之理,无其腐”是为文必传的要素20。至于此派殿军袁中道的种种纠偏言论,因人所熟知,就无烦在此举述了。由此可见,在明代,无论是倡导复古的派别,还是主张新变的派别,都很难不受主流意识形态——理学的影响和引导。理学是明代古文的精神根基,明代正统古文是理学的人格化、社会化、日用化文本,这是我们对明代文章性质的基本判断。以此,再反观明代时文的性质。上文已述,明代的时文即八股文,关于它的文体特点、文化特点,近些年来已经受到相当的关注,积累了一些研究成果。限于论题和篇幅,我们不对八股文的文体进行描述和介绍,只对它的性质做点申述。我们认为,明代八股文是理学的国家化、考试化、程式化文本。先说国家化。一个国家必有自己的统治思想,此即国家思想,它是政府用以整合社会资源的主导思想。儒家思想自汉代以来成为传统中国的国家思想,但在不同时期亦表现出不同特点。朱元璋建立的明王朝继承宋元儒学的思想基础,进一步将新儒学——理学确立为国家思想,理学在这一过程中被逐渐国家化,实现了由学术向治术的转变。理学思想国家化的历程和形态非常复杂和具体,除了制度层面的建设之外,还有许多实际的环节和细节尚待探究。但毫无疑问,科举的理学化是理学国家化的一个重要方面。具体到科举考试而言,八股文是对儒家经典进行阐释的论说文,其阐释对象是《四书》和《五经》的原文,阐释的口径则是程朱诸儒对经书的解释,永乐年间三部《大全》的颁行,确立了八股文的思想标准。而《四书》的重要性又高于《五经》,所以八股文亦有“四书文”之别称,《四书集注》是理学最重要的理论建构,也是士子写作八股文的不二法典。“嘉靖八才子”之一、嘉靖五年会元赵时春描述了这一状况:制以明经进士,而经说各有师授,然皆本之永乐中诠次先儒传注而已。虽时出异同,互有短长,相去亦不远,甚非如汉晋间专门章句什百相倍也,以故少辩驳,不为聚讼,惟高材疾足者先得焉。虽然,视古之明经,固已远矣。……呜呼,今之为士者何其幸,而圣人之经何其不幸也。21理学的国家化可能阻碍了思想本身的发展,但却扩大了思想的传播和影响。为了写作八股文,士子们必须自小熟背儒经和程朱传注,幼小的心灵在一遍遍的诵读、讲解中被熏陶和教化,原本具有多向可能性的思维方式在一次次的定向引导中被定型、固化,在体会、揣摩圣贤口气和心理时不自觉地以圣贤自居和自励,其结果便是一方面有助于培养圣贤人格,另一方面也取消了思维的独立性和缩小了知识领域。朝廷通过政令规定时文的思想取径,有效地实现了理学的国家化,儒家(理学)思想嵌入到每一个读书人的意识深处,对他们的思维模式、行为模式、言说模式产生了至大甚至是决定性的影响。次说考试化和程式化,这是相互关联的特性。单单从文体的角度看,许多人未尝不承认八股文也是文章中之一体,少数人甚至认为时文可以算作古文中之一体(唐宋派经明末艾南英直至清初桐城派一系,多有持此论者,详后),两者在文体形式上的差异,并不比古文中诸种文体之间(如箴铭颂赞等有韵之文与序跋论辩等无韵之文间)的差异更大。但是,时文的考试化特性使它在写作上有别于一般的文章,而附加了文体属性之外的性质。考试化使八股文与功名利禄挂钩,具有功利性的特点。明初统治者创立八股取士之法的初衷,固然不是为了造就学问家,而是为了选取具备纯正儒家道德人格的官员,但当八股文的功利价值占据上风,它可能具有的道德价值、学术价值和文学价值就都退居次席。应试者为利禄所诱而采取的诸种行为,可能造成学问空疏和道德败坏的后果,这就走到了其设立者本意的反面。另一方面,考试化要求文章具有客观明晰、可操作的衡量标准,文体的程式化便势所难免。八股文的文题范围、立论角度、代圣贤立言的言说方式等都是思想内容上的程式化;偶对的语式、起承转合的结构则是其形式上的程式化。可以说,八股文不仅是古代文章中最为程式化的文体,也是考试文体中最为程式化的文体。对于程式化可能产生的弊端,时人保持了足够的警惕,明代会元章懋云:“予谓举业务记诵,工文词,利禄计耳,此为人之学也。”22吴宽则更为激烈的说:“今之世号为时文者,拘之以格律,限之以对偶,率腐烂浅陋可厌之言。甚者指摘一字一句以立说,谓之主意。其说穿凿牵缀,若隐语然,使人殆不可识。……呜呼,文之敝既极,极必变,变亦必自上之人始。”23这些批评当然有足够的现实依据,但考试文体的考试化、程式化也自有其存在的必要理由。一个值得提出的驳论是,同样是程式化、格律化的考试文体,为何我们对唐代的试律诗、律赋能较为宽容地看待,甚至认为它促进了唐诗的繁荣,而对八股文,则较为苛严地指责其阻碍了古文的发展?如果负面的后果全部让一种文体来承担,而不究及制度和写作者本身的责任,至少是不够客观和公正的,实际上也部分开脱了这些因素的应负的责任。在简要表述了明代时文和古文的义界与性质之后,不难理解,两者在明代都是理学的载道之体,具有相同的精神根基。所不同的是,一者面向社会和日用,一者面向经典和考试;一者熔铸了作者的人格性情,一者体现了国家意志和圣贤口吻;一者偏于神气自然,一者注重法度程式。如果说古文是对现实中儒家之道的体验,属于第一文本的话,那么八股时文则是对经典和注疏中儒家之道(理学)的诠释,属于第二文本。而在高品位、高境界的时文和古文作者笔下,两者在本质上的趋同和互渗效应又当强于它们在形式、功能上的区别和差异。24二、作法与演变在梳理了明代时文和古文的义界、性质之后,我们进而可以讨论两者的作法和演变问题了。应该说明的是,我们并不打算涉及具体的文章作法,而是着眼于它们的性质与关系。在古文家看来,作为道之表现的古文是本无所谓作法的。先秦两汉之文不必说,那都是文随意生、文成法立的自然挥洒,即唐顺之所谓的“法寓于无法之中”(《中峰先生文选序》)。以唐宋古文而言,当时的创作者也少有言及作法的,韩愈只是教人涵泳于道德之域,悠游于书史之籍,养得气盛便自然言宜,实厚便能声宏。苏轼更是将其文章描绘为风行水上、自然成文的诗意境界,追求“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不得不止”(《答谢民师书》)的物之自则的状态。的确,先秦两汉和唐宋的古文大家并没有授人以多少遣词造句、谋篇布局的具体作法,但其人与文俱在,便足以令后世景仰与追效了。迨至南宋,古文创作已大不如前,但对古文作法的探讨却开始活跃,这表现在文话(包括论文语录)、专论、评本、选本的大量出现。究其原因,乃是由于前代古文创作实绩的积累,需要也可能对相关理论问题加以总结;再就是从古文脱化而日渐定型化、规范化的时文创作要求借镜于古文作法以指导其实际的写作。于是,从探讨古文作法进而指导时文创作,既极为自然,也从渊源上说明了时文与古文的同异关系。但直至明清,不论关于古文作法的论说多么繁复庞杂,其中关于文道、文气的主张始终居于主流、核心和统领的位置,文家们自然也不妨讲求具体的篇章字句之法,但总是力求超越这些外在的形式之法而表现内在的精神之道,因而古文家对文章法度的讲求,总是把握在适当的分寸之内。略举一例,如章学诚曾转述朱筠论文之旨云:有意于文,未有能至焉者。不为难易,而惟其是,庶几古人辞达之义矣。而平心迎拒,侔色揣称,其余事也,而其要乃在于闻道。不于道而于文,将有求一言之是而不可得者。25此类论文之言,可谓俯拾即是,可见,不刻意讲求作法,是古文一脉相承的传统。如果一定要概括古文作法的话,我们认为,它是一种从内在生发的作法,其基本的生成路径是:道——体道之人——文之神气——文之章法——文之句法、字法。在这一过程中,道是根本,道内化于人;人是关键,人的德性修养、气质才识等内化于文中,成为文章的神、气、格、韵,又外化为篇、章、字、句。如此,形成了从内在生发而来的、既讲究可见之法又超越死法定法而追求活法的古文作法。这是由古文作为道的人格化、社会化、日用化文本这一性质所决定的。明代古文也是如此,其主流的线索从开国派到台阁派到茶陵派再到唐宋派及归有光,直至明末艾南英、吕留良而衍为清初桐城派,清晰而连贯,都具有内在的精神根基。即如最讲究文章作法的唐宋派,除了讨论开阖首尾、错综经纬之法外,仍然极为强调不可磨灭的“真精神”,将文道合一作为根本的价值尺度。明代时文则不然。焦循说:“古文以意,时文以形。舍意而论形,则无古文;舍形而讲意,则无时文。”26从操作的层面言,八股文采用的是一种外在要求的作法。比如,八股文文题是既定的,其发挥便受到限制,既不能犯上也不能犯下,“善认题,故题外无文;善肖题,故文外无题”27。审题之后的破题、承题、起讲、入题、分股、过接、收结等部件都有规范的甚至是功令性的要求,语句上的偶对、声调也有一定的规则,写作起来必须有所趋避。虽然八股文设立者的初衷或许也是希望应试者体道,但外在的体制要求往往容易掩盖内在的精神流露,代圣贤立言的语式特点又从形式上消泯了作者自己的声音。所以,明代时文的作法可以表示为以下路径:道(理学)——文题——破题、承题、起讲(入口气)——股法——偶对、声调。与古文明显不同的是,这一生成路径中的关键要素不是“体道之人”,而是“载道之题”,是圣经贤传对道的表述,这无异于在写作者与道之间打了个折、拐了个弯。是自己体道还是圣贤体道,或是圣贤要求下的体道,抑或是以圣贤口吻体己之道,不易分清。代言主体(圣贤)的设置掩盖了作者自己的声音,而外在的形式要求又规定得如此严格,写作者的内在性情必须迁就和适应外在要求。这种作法当然也是由时文的性质,即理学的国家化、考试化、程式化文本所决定的。综上,我们对明代时文和古文的性质及由各自性质决定的文章作法可以概括为,古文:理学的人格化、社会化、日用化文本——内在生发的作法;时文:理学的国家化、考试化、程式化文本——外在要求的作法。我们认为,这一概括对明代古文与时文之关系具有较强的解释力。比如,当强调两者相同的精神根基时,未尝不可以承认时文与古文为一体之物,多数古文时文一体论者即着眼于义理层面而立论。如茅坤云:“妄谓举子业,今文也,然苟得其至,即谓之古文亦可也。世之为古文者,必当本六籍以求其至;而为举子业者,亦当由濂洛关闽以溯六籍,而务得乎圣人之精。”28王世贞云:“故夫善为时义者,未有不绎经而驱古者也”29,类似的推赞时文的论调不在少数。而如果考虑到时文固有的功利性、程式化的一面,我们也可以对激烈的否定性言论甚至同一言说者的矛盾态度释然于怀。又如,为人熟知的“以古文为时文”和“以时文为古文”两个命题,可以从它们的不同作法得到解释。简言之,若在时文创作中讲究从主体的内在道德性出发的严肃的创作态度,讲究深厚的学养和才识,讲究气格、神韵的境界,力戒急功近利和词理空泛,即是“以古文为时文”的要义,也即在顾及外在要求的同时追求内在生发的作法。这有利于提高时文的品味,是较低品级的文体向较高品级文体的靠拢30,而作者也多半是自觉的。另一方面,“以时文为古文”则表现为在古文创作中强化正统意识,强化法度绳墨,尚对偶、讲音节、好议论而虚枵无实,这多是由于作者在不自觉中因迁就外在的要求而忽视了内在生发的作法。在明代,唐宋派古文家往往不免于此,如黄宗羲极为称赏归有光的文章,但也指出归氏之文有“时文境界,间或阑入”之病31,朱东润先生说:“凡明代为唐宋派之古文者,以及清之方望溪,其文澄清无滓,得力于此,而其言之无物,不能为动荡排奡之文者,受病亦正在于此。”32其实,若能将内在的生发与外在的要求相互结合,表里合一,形神兼备,“从心所欲”而又“不逾矩”,则无论是古文还是时文都可以作出高格调、高境界的篇章来。明代时文与古文既然同以明代的理学作为精神根基,则两者之演化自然与明代理学的发展脉络和特征相关联。就演化的精神统系而言,明代理学大致经历了朱学——王学——王学左派——朱学的历程;就演化的特征而言,黄宗羲的论断对我们颇具启发。黄宗羲于明亡之后以保存一代之史为职志,他编撰《明儒学案》以存明世学术,编选《明文案》、《明文海》以存明世文章,他对明代理学和文章都有广泛的涉猎和钻研,眼光独到,我们有意多引他的言论并加以阐发。在《明儒学案·发凡》中,黄宗羲对明代理学的评价是:尝谓有明文章事功,皆不及前代,独于理学,前代之所不及也。牛毛茧丝,无不辨晰,真能发先儒之所未发。程、朱之辟释氏,其说虽繁,总是只在迹上,其弥近理而乱真者,终是指他不出。明儒于毫厘之际使无遁影。陶石篑亦曰:“若以见解论,当代诸公,仅有高过者。”与羲言不期而合。33黄氏所持之论大异于《明史·儒林传》34,他肯定了明代理学在思维的精细化、惊警性方面超越前代,但在全面性、体系化方面则不及宋儒。正如余英时所说:“从近世儒学的发展历程上看,宋代(包括元代)是一个阶段,明代是另一个阶段。概括言之,宋代的规模较广,而明代则所入较深。……其在心性之学上有突出的贡献,把‘尊德性’领域内的各种境界开拓到了尽头。”35明代理学的此一特点对明世文章无疑具有同构性的影响。进而再看黄氏对明代文章的把握,《明文案序上》云:“有明之文莫盛于国初,再盛于嘉靖,三盛于崇祯。”36这一概括是否准确尚可讨论,但他指出,明文有名篇名作却无名家,则基本是事实。联系黄氏前论明代理学之特点,我们难道不能得出具有关联性的启发吗?还是黄氏自己说得好,“计一代之制作,有所至不至,要以学力为浅深,其大旨罔有不同,顾无俟于更弦易辙也。”37黄宗羲的深刻还不仅止于指出明人专注于场屋之文,以致古文创作大不如前(这是易代之际多数人对此反思之后的共见)。他更进一步看到时文可以给予古文、科举可以给予文化的重要的正面引导作用,并为明代末期这种作用的丧失而痛惜。在《李杲堂文钞序》中他说:为说者谓百年以来,人士精神尽注于时文而古文亡。余以为古文与时文分途而后亡也。38这真是深刻、辩证而现实的意见,他不是破坏性、意气化地唾弃时文,而是建设性、理智性地谋求两者的良性关系(黄氏还曾设计科举改革的方案,见《明夷待访录·取士下》)。由此,我们似可得到的启示是:与秦汉和唐宋时期的古文相较,明清的古文在整体上虽然不如前二者,但在内容的条理性方面还是对前人有所超越的,这与同时期理学和时文的发展状况不无关联。进而,我们似可将明代理学、时文、古文三者加以综合的考量,将它们的发展流程表示为如下的关系:明代理学、古文与时文的大致流程表格在带来表述明晰性的同时,也不免会裁剪掉某些丰富的细节,无法反映一些复杂的关系,但在对大势的把握方面,它还是有其价值的。但需要说明的是,1、帝系的更替的确往往成为世风、学风、文风转换的关捩,但亦不可绝对,渐变是常识也是常态,上表以帝系为时间轴,只是就大致趋势而言,不可拘定。2、在古文的演变中未列入秦汉派,是因为他们的复古主张重在形式,于思想实无所得亦无所主。“将一个文学运动限制在‘法式’层面,并与思想、学说完全隔绝,其命运可想而知”40,秦汉派的文学实绩因此主要表现在不那么依赖于思想的诗歌领域。对于古文,他们的句剽字拟甚至可以说丢失了古文“内在生发的作法”,而反有点“外在要求的”意味,但他们对“外在要求的”时文也不感兴趣,故在古文与时文两方面,秦汉派都不如唐宋派。3、公安派与时代思潮的关系紧密,与之相应的思想潮流——王学左派也近乎走到了理学甚至儒学的边界,但“独抒性灵,不拘格套”的主张实在又与古文“内在生发”的人格性要求具有某种同构性。就此点而言,晚明小品文与古文的内在精神未尝不可以相通。4、明代时文的阶段性,最早由方苞在《钦定四书文》的凡例中加以梳理,后人基本沿袭之,我们亦取通说而稍加概括。总束上文,我们认为:明代古文与明代八股时文在精神本质上具有趋同性,即都以理学为思想主导;在表现、作法、功能上具有互异性,内在生发和外在要求的作法既有矛盾,亦可在具体作者笔下达致统一;在发展演变上,明代古文、时文与理学的发展具有一定的同步性,两者的关系是紧密、复杂和富于弹性的。深入把握这种关系,无疑有助于更全面地描述和阐释明代文章、文学甚至文化的发展规律。第三篇:一提起八股文,相信很多人脑海里立马想到的便是诸如“禁锢思想”、“死板僵化”之类的评价,在一定程度上而言,这些问题在八股文上是确实存在和显而易见的。然而作为明清两朝科举考试最重要的文体,八股文虽在明清时便深受诟病,但却一直未能被废除和替代,这说明八股取士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也是有其存在价值和积极意义的。上图_明清时期八股文考卷在就明清时期八股文的存在价值和积极意义进行分析前,首先需要就什么是八股文和八股文何时产生作一个简要说明。八股文是明清科举考试的重要文体,一般由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组成,后四个部分是全文议论的重点,且每部分有两股排比对偶的文字,合为八股,八股文即由此而得名。科考时,题目由《四书》《五经》中选出,考生代圣人立言,围绕题目按照八股文格式进行写作,除此之外,还要严格遵守字数和声律的要求。一篇好的八股文不仅要立意明确,有逻辑,行文之间还要有气势。八股文何时产生尚有一定争议。部分人根据顾炎武《日知录》中“经义之文,流俗谓之八股,盖始于成化以后”的记载而认为八股文产生于明朝成化年间,这并不完全符合事实。简单来说,八股文最早与宋朝王安石变法将科举取士方式由重诗赋改为重经义有关系。《明史·选举制》中有“专取四子书及易、书、诗、春秋、礼记五经命题试士。盖太祖与刘基所定。其文略仿宋经义,然代古人语气为之,体用排偶,谓之八股”的记载。由此可知,八股被规定为科考文体是在明太祖时期。但需要注意的是,虽然有所规定,但在明朝前期,八股文格式并未完全固定,其定型一直到明中期成化、弘治时期方才完成。上图_顾炎武(1613年7月15日—1682年2月15日)明清时期便已有很多读书人对八股展开了批判,如顾炎武就认为八股文之危害远过于秦始皇焚书坑儒。清朝的徐大椿则更是感叹道:“读书人,最不济。烂时文(八股),烂如泥。”尽管批评很多,但八股却很难被取代或者废除,这是因为八股在明清时期尚还有其存在价值,这主要有以下三点:一、八股文确保了考试的公平性,进而充分发挥了科举制度在维护皇权和国家统一中的作用。科举制的重要作用在于将选官用人的权力收归中央,避免门阀产生,加强中央集权和皇权。通过科举制,使全国各地的士子都有机会参与国家管理,促进了社会流动,有效的维护了大一统局面。然而,要想充分发挥科举制的作用,维护考试公平是一个关键。试想,如果以诗赋取士,主观性太强,很容易导致唐朝时考生向王公贵族请托的弊病。若考试范围没有限定,则出身寒门和偏远地区的读书人肯定无法与那些出身富裕、处于发达地区的人竞争。长此以往就会形成恶性循环,不利于社会稳定和国家统一。八股文却很好的解决了这些问题。一是八股文有着严格的格式规定,考官评卷时根据格式和内容可以快速的做出客观评价。二是八股考试从四书五经中出题,范围窄,对于寒门士子而言,这些书普及率较高,容易得到,使得参加科举的士子不论贫富,身处何地,都能基本处于同一起跑线上。上图_明清时期的科举考试二、八股取士之精髓在于使大量可堪造就之才脱颖而出。在明清历史上,很多读书人因八股取士变成了只会作八股的书呆子,他们只顾埋头四书五经与八股,知识面狭窄,不光没有治国理政的才能,甚至连基本的生活能力都没有。正如《时文叹》中说的,他们往往“辜负光阴,白白孚迷一世。”哪怕“骗得高官,也是百姓朝廷的晦气。”尽管这种现象存在,但毕竟只是一部分。八股文死板僵硬,内容空疏,对于治国理政而言没什么帮助,这一点统治者也很是清楚。之所以沿袭不改,是因为八股取士的精髓不在于通过八股文治国安邦,而是通过设定考试难度,从众多应试者中选出可堪造就之才,由国家进行下一步培养。明清时期殿试出榜后,总是选进士入翰林院进行学习培训,使翰林院成为国家养材之处便可说明这一点。要想作出一篇好八股,应考的读书人不光要把经典熟记于胸,还要有着良好的逻辑思维能力与应变能力,这对于作者的才学和能力是一个考验。若能在这种难度的考试中取得成功,也很能证明一个人的价值。张居正、王阳明、纪昀、曾国藩等明清两朝名臣不都是通过八股脱颖而出的吗?上图_清代吴省三抄録《科举考试八股文——毛笔小楷书法》三、八股文对于士人的价值观有熏陶作用,对士人学力的提升也有帮助。八股文从四书五经这些儒家经典中出题,格式严密,讲究代圣人立言。考生若想作一篇稍微合格的八股,佛家还有道家的思想都是万万不能出现的。这有利于应试士人思想的纯粹,让广大读书士人在埋头于儒家经典和八股的同时,潜移默化的接受儒家文化的熏陶,养成忠君爱国的观念,注重气节。尽管八股文死板僵硬,深受诟病,但若苦心研读,一样可以写出既符合八股格式,内容又富有价值的好文章,达到经世致用的理想境界,如张居正的《生财有大道》一篇。因此,八股文对渴望通过科举获得功名的读书人提出了很高的要求,促使他们埋头苦读,提升自己的学识。八股文对于提高写作能力有很大的帮助。吴敬梓虽屡试不中,但他在《儒林外史》中还是借鲁编修之口谈到了八股文对提高写作能力的帮助。即“八股文章若做得好,随你做什么东西,要诗就诗,要赋就赋,都是一鞭一条痕,一掴一掌血。若是八股文章欠讲究,任你做出什么来,都是野狐禅,邪魔外道。”上图_《儒林外史》是清代吴敬梓创作的长篇小说因此,综上所述,八股文作为明清两代的重要科考文体,因其有较多弊端而饱受当时的人们和后人们的批判。但八股文在明清几百年间相沿不改,充分说明八股文在特定的历史背景下,也有其存在价值和积极意义。第四篇:

八股文有一连串俏皮的别称,诸如“时文”、“制义”、“八比文”、“四书文”,光听名字仿佛就能嗅出旧时光里书斋的墨香与士子们的踌躇满志。明成化年间,八股文历经岁月雕琢华丽登场,定型成科举考试里雷打不动的“主角”,还一路风光地在清朝的科场上占据C位。今天,我们就来聊聊这个科举制度下的特殊产物——八股文。解构八股:文字里的“精密机械”若是把八股文比作一台精巧的机械拆分来看,每个部件都各司其职严丝合缝。“破题”,无疑是启动这台机器的开关,短短几句如快刀斩乱麻般精准切中题目要害,把晦涩的考题内核给亮出来,就好比揭开神秘礼盒的盖子,让观者一眼瞥见里头的珍宝。“承题”则是顺着破题的势头,把刚刚露出的那点意思稳稳接住还加以拓展,恰似给幼苗浇水施肥,让思想的萌芽茁壮成长。“起讲”环节最为有趣,考生得瞬间“灵魂附身”模仿圣贤的口吻高谈阔论,为后续洋洋洒洒的论述定下基调,仿若穿越时空拉来孔孟老庄给自己站台助力。“入题”像是桥梁,不过寥寥数语却巧妙地带着文章从铺垫过渡到正餐,节奏拿捏得恰到好处。而重中之重的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则是八股文的“心脏”部位,它们不仅要条理清晰地汇总全文观点,还要玩起文字的“对对碰”。平仄相对、词性相符,两两一组整整齐齐凑成八股,好似一场华丽又规整的文字舞会,节奏感与形式美拉满,让人不得不惊叹古人对文字韵律与结构把控的极致追求。四书五经:八股文的“知识牢笼”八股文的考题就像是被锁在四书这个“保险箱”里,考官出题眼睛只盯着四书,内容阐释更是把宋代朱熹的《四书集注》奉为圭臬,考生们自由创作的手脚被结结实实地捆住。在这个既定的知识框架里,考生们日夜苦读四书五经,脑袋里装满了圣贤的微言大义,像是被圈养在知识牧场的羔羊,只能在规定的范围内啃食、反刍。这也难怪,在那个科举定终身的时代,为了出人头地,士子们只能把青春与智慧一股脑儿地投入到这片有限的知识海洋。他们反复揣摩经典里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试图从字缝里抠出考官心仪的答案,至于外界更广阔的知识天地,诸如天文地理、农桑水利,统统被搁置一旁,科举的指挥棒指到哪儿,读书人的精力就流向哪儿。字数“紧箍咒”:戴着镣铐跳舞写八股文可不光是把文字排列组合那么简单,还得时刻留意字数这个“紧箍咒”,明清时期,只要碰上乡试、会试,还有童生考四书五经,八股文就是那道绕不过去的坎儿,而且每个朝代都有自己的“小脾气”,对字数要求严苛得很。明朝万历年间,考官们相当吝啬,规定试卷里的四书五经文超过500字的直接丢进废纸堆,不予誊录阅卷。清朝呢,顺治帝大手一挥定了550字的标准;康熙帝稍微宽松些涨到650字;乾隆帝又调整一番最终定格在700字。考生们一边绞尽脑汁遣词造句,一边还得紧张兮兮地数着字数,生怕一不小心就超了标功亏一篑,这场文字的马拉松跑得实在是步步惊心。利弊权衡:天使与魔鬼的博弈八股文就像是一把双刃剑,利弊交织让人又爱又恨,对于阅卷的考官来说那简直是福音,格式固定得像模具,考生们交上来的答卷整整齐齐,从破题到束股一目了然,评分标准自然容易统一。考官们不用再为五花八门的文风、天马行空的创意头疼,对着既定的规范打打分,轻松不少。考生被强制“代圣贤立言”,四书五经及其注解成了不可逾越的雷池,个人的独立思考、新奇想法统统被拒之门外,长期浸淫在这种模式下,读书人的思维愈发僵化,如同被模具塑造出来的泥偶千人一面。八股文太执着于形式的完美,讲究文字对仗、声调和谐,至于内容是否干货满满、见解独到,反倒成了次要。不少士子为了迎合这种风气舍本逐末,把精力全耗在雕琢辞藻、摆弄格律上,真正关乎国计民生、经世致用的学问却无人问津。更夸张的是,有些举子一门心思扑在八股文上,除了背熟几本经典和范文,对外界常识一问三不知,成了只会应付科考的“书呆子”。落幕时分:被时代洪流冲走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到了清末,内忧外患的华夏大地再也容不下因循守旧的科举制度,随着科举大厦的轰然崩塌,八股文这位曾经的“考场明星”,也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落。它满身的弊病在时代求新求变的强光下无所遁形,失去了生存的土壤,曾经堆满书肆、被士子们奉为宝典的八股文集,一夜之间无人问津,仿佛被施了魔法,迅速从文化舞台的聚光灯下消失,只留下历史书页里的几行记载,供后人在回溯时感慨、叹息或是反思。八股文见证了科举制度的辉煌与落寞,它既是古人智慧在文学规范、考试选拔上的独特尝试,也是思想僵化、制度保守的反面教材。站在今天的视角审视这段历史,我们能汲取教训,明白创新思维、多元知识体系的可贵,也感慨时代洪流对文化产物那无情又公正的筛选与重塑。任何文化与制度,唯有与时俱进、吐故纳新,才能在岁月的长河里留下熠熠生辉而非黯淡消逝的轨迹。第五篇:——读吴承学《明代八股文》骂八股文的,古已有之。今人自读了《反对dang八股》,从此彻底不必读八股,只需会拿八股骂人即可。因为,上述文章教导我们,八股文意味着僵化、教条、死板、保守、顽固、无用、无聊。周作人说,不知八股,不能通旧,亦不能知新。张中行先生认为,八股文是中国文学形式的集大成者,称之为“国粹”,一点儿也不夸张。我们对八股文误解太多,乃至于无知。吴承学先生《中国古代文体形态研究》第十三章《明代八股文》一文,澄清了许多误解。一、八股文的名称明清八股文别名繁多,比如八比、时文、时艺、时义、制艺、经义、制义、四书文等,其中经义、制义、四书文比较正式。我们最熟悉的名字是八股文。吴承学在《中国古代文体形态研究》第十三章《明代八股文》中,列举了八股文起源九说。其中,学术界比较普遍接受的看法是,八股文源自王安石。郑灏若、侯康、杨懋建、刘熙载都对此有记载。北宋熙宁四年,王安石创立制义,以经义取士代替了唐朝的诗赋取士。但这毕竟只是源头,是先导,还不是八股文成熟的形态,尚且没有固定格式,不严格要求对仗,尚可以阐发自己的见解,没要求必须代圣贤立言和守经遵注。到了明初,科举考试虽然官方指定用书,比如朱熹《四书集注》等等,但尚无八股之法。学界普遍认为,八股文格式正式形成于明代成化年间。但这并不意味着八股就是固定的“八个”“股”。那么,八股文的确切内涵是什么呢?吴先生经过考证后发现,其实明清官方文献从未有明确规定。《明史选举志》记载,制义内容上讲究“代古人语气为之”,也就是为古圣贤立言,形式上讲究“体用排偶”。吴先生认为,八股文只是一个约定俗成的说法。经义、四书文才是八股文最恰当的名称。被普遍称作八股,是因为结构上的特点。股,就是对偶的意思。八股,大致包括破题、承题、原起、入题、起股、出题、中股、后股、束股、大结等几部分。要知道,不是每篇八股文都有“八股”,实际写起来其结构多样,八股是正格,六股也是正格,如果有需要,十股、十二股乃至十八股都是允许的,绝不是死板的八股能概括的。其中的破题、承题、起讲和大结等基本格局不变。只是,八股的名字流传太广,以致让人顾名思义误认为八股文一定且必须有八股,形式不能变、死板僵化。这全是误解,源自于无知,源自于轻信道听途说的话。让人觉得不解渴的是,吴先生并没有继续论述,为什么八股的名字最流行。二、八股文的题目八股文是考试时写的文章,大作文,也就是答案。那么题目是啥,怎么出?八股文的题目一般出于《四书》,但不会完整给出一句话,而是只给出某一句开头数字或一句,剩下的由考生自己补齐。所以,参加科举考试首先要求熟背四书。这一点,当今的考试完美继承传统,一点没丢,有过之而无不及。《钦定四书文》有例子,如“管仲之器小哉一章”,就是指《论语八佾》第二十二章全章。“有尧舜至于汤三节”,就是指《孟子尽心下》第三十八章中的三节。这些题目可再分为长题、短题;大题、小题;连章题、全章题、数节题、一节题、数句题、单句题等等。这些题目中最被人批评的是“截搭题”,也就是从《春秋》中割袭字句综合出题,罗列一些事件或人物,一般会有一定共性,主要考察考生对所列举事物之间内在联系的理解。具体例子不在这里列举了。这种题目的流弊是,颠倒出新、割裂求异,刁钻古怪,甚至成为智力测试或文字游戏。还有一种简缩题,只写出四书某个长段落中的前面几个字和后面几个字,比如《武王瓒大王及士庶人》《不行而有疾景丑氏宿焉》等,测验考生对于经典的熟悉程度与概括能力,增加考试难度。看这题目,今人要是穿越回明代参加科举考试,连题目都看不懂,进体制就是妄想。要是当代的公务员考试也这么考,从XX讲话中抽出前后两个半句话一拼,百分之百的考生都得懵圈。三、八股文的例文说了半天八股文,今人真正见过读过八股文的却几乎为零。吴承学先生够体贴,举了几个例子给读者,比如最典型的八股文,王鏊的《百姓足君孰与不足》,水平就很高,有人把王鏊的八股文与司马迁的史记和杜甫的诗相提并论。还有陈献章的《古之为关也》,唐顺之的《君子喻于义》,李东阳的《由尧舜至于汤》,岳正的《今夫天》。我读了一下,这些文章其实并非死板的要命,只是格式化稍强,通常有两个对仗的长段落,当中加几个过渡句。好的八股文,很能显示作者的学问、见识、才情、志趣、格局,不乏佳作。其实,应考文章、公文等官方文章,因其本身本就不是个人化的抒情散文,免不掉要格式化一些。话说得再远一些,文章的定位,压根就是“经国大业”。文,章,其本意就是花纹,修饰。与文相对的是诗,诗本言志。文,本来就不纯粹是私人性情的载体,更何况官方文章呢?现代高考、公务员考试,写大作文时,也一般规定,不能写诗歌。想要书法真性情,别写文章,写诗去。因此,必须要理解,从古至今的文章,尤其是官方文章,必须有格式,有套路,有文体,有要素,有标准。书同文,语同音,如此方能通行全国,昭告天下,天子才能凭借规范化的文章,发布政令,传递信息,统一思想,治理天下。四、八股文的内容限制八股文的思想,有两方面限制,第一是代人立言,第二是守经遵注。写八股文几乎不允许表达个人思想,全是四书五经,儒家思想,圣人言论,经典观点。代人立言,就是行文时以圣贤口气说话,设身处地地模拟圣贤语气。但是,代人立言并非八股文独有,也非明朝首创。宋人经义就有代古人语气,比如陈子直模仿曾点语气说道:“沂,鲁水也;吾鲁人也。上得圣人以为依归,下与父母之邦之民共桑梓之乐。澡吾冠,濯吾缨,身而华裾,以徜徉于雩坛清旷之下,体舒气适。然后歌咏圣人之道,浩然而归……”这就是典型的“以心会道”。八股文作者以后人之心去体会圣人之道,进而与圣人融为一体,而出以圣人口气,这就是代圣人立言了。现今的公务员考试几乎没有这种要求了,但也得站在官方立场,宣扬核心价值观、主旋律才行,是不是设身处地模仿圣贤口气,则不必要了。钱基博先生研究的更深,他说有些作者可以“借题发挥,独抒伟抱”,举了赵南星《胁肩谄笑二句》一文。此处不赘。守经遵注,就是八股文的观点要遵从经典和权威注解。明代官方要求,八股文要“醇正典雅,明白通畅,合于程式”,“如有离经叛道,诡辞邪说,将监临考试等官罪黜,中举人革退为民”。吴承学先生研究发现,实际上八股文在守经和遵注两方面经常难以兼得。因为朱熹注解常与经典本意有出入,考生必须有所取舍。吴先生举了唐顺之《尽信书一章》一文,明显可见,唐顺之守经而不遵注。据此,不能以束缚思想一句话对八股文概而论之。说到当今,守经遵注依然存在。我们经常从某个公认的来源,去“找遵循、找依据”,用以指导实践,推动工作,不敢越雷池半步。至少书面上是这么说的,至于实际是不是遵循了,不知道。五、八股文的语体文风八股文的语言特点是综合了骈散两种语体。八比是骈,其他是散。但八股文的骈与四六文不同,八股文的对偶很灵活,不讲藻采,不讲用典,也不拘四六句,对仗非常随便,甚至可以超出两两相对的范围,可以称之为散文化的对偶。吴承学先生说,八股文似骈非骈、似散非散的文体,是骈散两种语体的杂交。下面引用一段典型的八股腔:天地乃宇宙之乾坤,吾心实中怀之在抱,久矣夫,千百年来已非一日矣,溯往事以追维,曷勿考记载而诵诗书之典要;元后即帝王之天子,苍生乃百姓之黎元,庶矣哉,亿兆民中已非一人矣,思入时而用世,曷弗瞻黼座而登廊庙之朝廷。吴先生说,把文字写到这个水平,啰嗦的如此精致,重复的如此艺术,读起来音调铿锵、金声玉振也不是易事!近人张中行《闲话八股文》提到:八股文即便是废话,空洞无物,毫无内容,一旦配以八股强调,就变得抑扬顿挫,朗朗上口,至少听起来不那么让人憎恶。看来,八股文的语言风格有其存在价值。当今的领导讲话,其实也需要这种“精致的啰嗦”“艺术的重复”。毕竟,形式本身也具有意义。在很多公众场合,恰到好处的烘托气氛,很有必要。吴承学先生还对八股文语言风格的来源穷究了一下,他认为,这种风格的较远渊源正是《四书》文体,也就是先秦时代的古朴自然的对偶句式,《四书》中很多段落都有这个特色。而较近的渊源,则是宋人风气的影响。其实,骈体从来都是香的。我们离不开这种整饬对称的美感。就好像楷书,乃至馆阁体。整饬、规整、统一、对称,虽然性情差了些,但其本身就是价值,不能一棍子打死。六、八股文的写作技巧八股文不好写。八股文的内容形式粗看起来,似乎都是规定好的,甚至考官的标准答案都有了,应该是千人一面吧。其实不然。吴承学先生打了个比方,八股文就像体育比赛里的规定动作体操,比赛场地、规定动作都是一样的,但动作难度、技巧、编排乃至完成的质量会有很大差异,高级裁判们一打眼就能判别高下。八股文作者怎么理解题目,怎么修饰文字,怎么起承转合,包含了“学问和纯艺术技巧”,概言之就是一般中求特殊,简单中求复杂,死板中求灵通,单调中求变化。高手往往能别出心裁而又不离经叛道,从心所欲而不逾矩。周作人说:八股文不但是集合古今骈散的菁华,凡是从汉字的特别性质演出的一切微妙的游艺也都包括在内,所以我们说它是中国文学的结晶。七、八股文对明代文人的影响明代文人对八股文真是又爱又恨。八股文以程朱理学为基调、严重束缚个性,同时,又是考科举的必考项目,要想得到荣华富贵,就必须写好八股文,谁也绕不开,躲不过。无拘无束地思考、自由自在地抒发真情实感与现实生活中的名缰利锁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面对这种矛盾,文人有清醒的认识,又无力摆脱其魔力。他们面临两种选择,要么顺从,那样能换来安全与适然,却失去了精神上的自由和人格上的独立;要么反抗,冲出樊笼,去追求个性的高扬,但那样又绝对不可能成功。绝大多数文人都明白八股文百无一用,但又是他们获取功名利禄的工具。他们通常做法是,暂时深入研究八股文,一旦取得功名,就过河拆桥,大骂八股。这方面的典型是归有光,他多次表示对八股文的厌恶,可是,他又编过八股文范本教材,供举子学习。可见文人对八股文的复杂感情。的确,干一行伤一行。很多行家里手,一辈子成就在某件工作上,伤痛和厌恶也在此。等到他们总结人生的时候,发现自己只有这件工作可以拿出来说说,其余一无是处。八、八股文的评价明清时代对八股文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评价。评价高的,认为八股文是一种新鲜事物,是明代的代表文体。持这类评价的有李贽、袁宏道、王思任,清代的焦循等。但是,更多的是批评和鄙视。明朝吴宽的评价较为中肯:时文拘之以格律,限之以对偶,率腐烂浅陋可厌之言。指摘一字一句以立说,谓之主意。其说穿凿牵缀,若隐语然,使人殆不可测试。文之敝既极,极必变,变必自上之人始。顾炎武说:八股之害,等于焚书,而败坏人才,甚于咸阳坑儒。吴承学先生分析了八股的流弊。他说,中国的科举发展到明朝,用八股取士,是有其必然性的,八股是中国古代便于检测标准化文章写作形式,同时也是封建管理必需的职业训练手段。考试总要有个范围,《四书》就是范围,考试总要有个评价标准,那就是朱熹的《四书集注》。这种客观性和标准化提供了公平选拔人才的可能性,但往往会扼杀个性和创造力。纵观历史,每种考试都会产生这种流弊,但为什么八股文被骂的这么厉害?吴先生分析说,因为八股文大体伴随专制帝制覆灭而终结,所以八股文的弊端显得特别严重。但是,吴先生又说,把明代灭亡归之于八股,未免夸大八股文的作用了。在八股考试面前,士的自由精神和独立思想难以出现,除非他不求功名,可是历史上又有几个不求功名的士人呢?程颐说,科举之事,不患妨功,惟患夺志。夺志的结果,就是让文人产生奴性。周作人在《论八股文》中说:“几千年的专制养成顽固的服从与模仿根性,结果是弄得自己没有思想,没有话说,非等候上头的吩咐不能有所行动,八股文就是这个现象的代表”,“中国做官处世的妙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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