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白鹿原〉中女性对自身命运的反思：以白灵和田小娥为中心的分析》

摘要:《白鹿原》是中国的著名小说。在该小说中，作者陈忠实塑造了许多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同时也塑造了许多年轻的反叛者，其中最引人瞩目的当属白灵和田小娥。而本论文选题基于《白鹿原》中两位女性角色——白灵和田小娥，以探讨她们在个体命运中所展现的反叛意识为中心。通过对她们独立、坚韧性格的深入研究，旨在揭示女性在家族和社会背景下对自身命运进行反思的机制与过程。关键词:

《白鹿原》；女性反叛意识；

白灵；

田小娥；

社会变革目录TOC\o"1-1"\h\u16220引言 411259（一）写作背景 49275（二）白灵反叛意识研究现状 53601（三）田小娥反叛意识研究现状 529186一、白灵的个体观察 622087（一）家庭背景与成长历程 623518（二）白灵反叛意识下的个体选择 819415二、田小娥的个体观察 1029147（一）家庭背景与成长历程 1030066（二）田小娥反叛意识下的个体选择 1217269三、反叛意识的对比与作用 1325094（一）白灵和田小娥的反叛意识对比分析 1329626（二）白灵和田小娥对社会观念和家族传统的挑战 148405结论 1513195参考文献 1611077致谢 16引言《白鹿原》是中国著名小说家陈忠实的代表性作品，自从其在1993年发表之后，就一直是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的文学巨著。该篇小说以民国至改革开放时期的河北农村为写作背景，讲述了其复杂的家族关系、刻画了生动的人物形象以及对社会的深刻反思，深刻反映了当时中国农村社会的复杂性，备受广大学者的关注。然而，尽管这篇小说在探讨家族、社会以及历史问题等方面都取得了非常卓越的成就，但是小说中的女性角色在整个家族中的地位却相对较低，这也使其成为以往的研究中的一个盲点，缺乏对女性在小说中对自身命运的反思以及反叛意识的深入挖掘。对于当时受封建礼教和封建宗法制度压迫的社会环境来说，女性在这篇小说中的反叛意识，是对当时的社会封建观念的一种挑战，甚至是颠覆了当时社会的传统家族架构。通过对这篇小说中女性反叛意识的深入研究，捕捉小说中女性反叛的细腻而丰富的内涵，进而更加深入地剖析陈忠实对于女性在当时社会的描绘，以及女性在中国社会变革中所扮演的角色，更加深刻的了解她们对家族以及社会变革所作出的贡献。（一）写作背景《白鹿原》由中国著名小说作家陈忠实所作，并以此获得第四届茅盾文学奖。20世纪80年代初，由于当时时代的特殊性以及特殊的政治环境，兴起了一股“反思文学”的创作潮流，这种潮流在此后逐步泛化为20世纪80年代的一种普遍的文学精神。这种文学精神影响到了20世纪90年代的长篇创作，作家们都在不由自主的向这种精神靠拢，这也使得这期间作家们的长篇创作，在对民族历史文化的反思方面，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而陈忠实正是在这样的文学思潮之中，逐渐产生了对《白鹿原》的创作欲念，一方面他走访白鹿原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从他们的记忆碎片中去寻找家族历史记忆的残片，另一方面，他仔细查阅与白鹿原有关的县志。当他看到二十多卷的县志当中有关“忠烈妇女”的竟足足有四五个卷本时，感到既惊讶又费解。这些关于某某村某某氏的简短介绍，昭示着贞节的崇高和沉重，这些布满了几个卷本密密麻麻的贞节女人们，用她们活泼的生命，坚守着道德规章里专门给她们设置的“志”和“节”的条律，经过漫长而残酷的煎熬，才换取了在县志上几厘米长的位置，这让陈忠实产生了逆反式的怨念，而小说中的女性代表人物田小娥的形象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在陈忠实的脑海中浮现出来的。1988年开始，陈忠实只身来到乡下的老房子当中，潜心写作，他每天都经受着各种人物在脑海中的较量，纠结的心情让陈忠实额头上的皱纹如同黄土高原上的沟壑一般深刻。终于，经历了四年的时间，陈忠实完成了这部能够代表这种反思新高度的史诗作品。（二）白灵反叛意识研究现状纵观全文，可以看出白灵是深受作者陈忠实偏爱的一个女性人物，而关于白灵这一人物的研究，毫无疑问，从未减少、停止过。白灵的原型人物是一位名为张景文的革命烈士，而这，也注定了白灵这一人物的不平凡。如徐晓敏在《冲出牢笼的百灵鸟——陈忠实〈白鹿原〉中白灵人物形象分析》从白灵的家世、爱情历程、革命事业等角度去分析了白灵这一特殊的人物形象；再如海南在《叛逆者的悲歌——〈白鹿原〉中白灵形象分析》当中，从白灵的成长经历和叛逆表现去分析，揭示了造成以白灵为代表的封建时期革命女性形象的悲惨命运的根源，即在男权社会下，要求女性服从权势者意志的现代政治与女性所具有的独立意志之间的相互抵触。而安景月、崔梅花则在《浅析〈白鹿原〉中的女性反叛意识》中论述了白灵在白鹿原上的特殊身世和个性，强调了她在家庭中的特殊地位以及父亲白嘉轩的宠爱，塑造了她敢于反封建、追求进步的反叛精神以及在特殊环境下产生这种精神的决心。对于白灵这一人物的研究，其实大多数都是从白灵的身世、人物形象等角度去分析，但是想要真正了解白灵的反叛意识的形成和发展，不仅仅是要研究其身世和人物形象，还要深入了解她的内心世界。（三）田小娥反叛意识研究现状在小说中，作者陈忠实给田小娥这一人物的设定是一个“不安分”的女性形象，田小娥的美貌以及诱人的身材在当时那样一个受封建制度、封建礼教压迫的社会来说是一种灾祸。陈忠实在小说当中用田小娥与郭举人、黑娃、鹿子霖、白孝文这几个男人之间的纠缠关系来突出了她悲惨的命运。李文萍在《新时代旧时代思维的碰撞——〈白鹿原〉中的女性形象分析》中从小说的具体情节和人物形象去分析了田小娥的悲惨命运；李文月在《恶之花——浅析〈白鹿原〉中的田小娥形象》中则从田小娥在正反两方面的性格转变的分析，阐述了造成田小娥悲惨命运的原因是封建的伦理道德和封建的宗法制度；黄伟群在《白鹿原上扑火的飞蛾——田小娥悲剧形象分析》中从田小娥的家庭背景造就的性格、封建礼教和宗法制度的压迫以及时代转型三个方面分析了田小娥悲剧的一生；张高领先生在《性别、阶级与儒家伦理——再论〈白鹿原〉中的田小娥形象》中，分析了《白鹿原》当中性别、阶级与儒家伦理三个话题之间的关系，进而剖析出田小娥这一人物形象背后的意义；而叶蓉在《〈白鹿原〉的女人——田小娥和白灵的形象比较分析》中则通过比较田小娥与白灵的生活环境、人生经历以及斗争方式，揭示了田小娥渴望摆脱封建礼教、封建宗法制度的压迫，却最终落得一个悲惨的命运。从早些年到如今的研究来看，对于田小娥的分析大多数都是研究其人物形象或者是其悲惨的命运以及造成其悲惨命运的成因，但对田小娥的独立性以及反叛意识的研究较少，因此我将从对《白鹿原》中具体情节的细读以及田小娥的家庭背景、内心世界等方面分析，探析其顽强反抗，渴望摆脱封建的束缚，追求自由的精神。一、白灵的个体观察（一）家庭背景与成长历程白灵之名的由来，是因为她出生时，伴随着百灵鸟的清脆叫声，因此取名“白灵”，而此时辛亥革命的第一枪也打响了，这也注定了白灵的不平凡。白嘉轩是族长，对当时的社会来说，他是一个新派地主。白嘉轩有三个孩子，分别是白孝文、白孝武和白灵，白灵是最小的一个，白嘉轩对白孝文和白孝武颇为严格，严加管教，但是对幼时顽劣异常的白灵却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来，甚是偏爱，白灵受到了与自己的两位哥哥不一样的偏爱和宠溺，这在当时“重男轻女”的社会背景下是非常不常见的，这样的家庭背景也使得白灵能够在当时社会盛行的封建宗法环境下较为自由地成长而没有过多的受封建思想的毒害。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白灵幼时顽劣异常，却极其聪慧，且性子刚烈，敢说敢做，天不怕地不怕，从小就深受长辈们的疼爱，在她身上体现出了与家族宗亲不同的气质。白灵很早就摆脱了缠足的封建习俗，当时深受封建思想的影响，女孩子到了一定的年龄就得缠足，但是当白灵到了缠足的年纪时，白嘉轩却搂着白灵的头，说：“谁再敢缠灵灵的脚，我就把谁的手砍掉！”陈忠实.白鹿原陈忠实.白鹿原[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3:103.白灵的反叛个性是从小就有的。她看到徐先生上厕所时，非但没有像其他女孩子一样感到害羞，反而看到徐先生惊慌失措的样子后“嘎嘎嘎”地放声大笑。她还会一脸好奇地指着骡子的生殖器问鹿三那是什么，鹿三也被她这尴尬的提问搞得一头虚汗。白灵的奶奶给她讲白鹿的故事时，她却本能地发问：“白鹿是大脚还是小脚？白鹿他妈给白鹿缠不缠脚？白鹿脚给缠住了蹦不起来飞不起来咋办？”REF_Ref28152\r\h[1]可以看出，白灵幼时并未形成自己系统的思想，但在其潜意识中一直存在着反叛的思想倾向，自白灵进入学堂念书之后，她潜意识中的反叛思想逐渐显现出来，因此在她向白嘉轩提出进城念书的愿望却遭到白嘉轩“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强烈反对时，她并没有像白鹿原上的其他女性一样妥协，而是毅然决然独自溜进城里，并且在白嘉轩以及自己的两个哥哥找到自己时，她却将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以“你要是逼我回去，我就死给你看。”陈忠实.白鹿原[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3:105.的强硬态度迫使白嘉轩不得不放弃对她上学的管束。张梦瑶、周敏曾分析道：“白灵主动提出上学是她生命中的一个重要节点。”陈忠实.白鹿原[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3:105.张梦瑶,周敏.女权主义视角下《白鹿原》中白灵“自我”身份的觉醒探析[J].名作欣赏,2022,(02):75-77.白灵在父亲以及家族长辈们的溺爱下成长，这带给白灵的心灵较高的自由度，使得她几乎注意不到自己的女性身份，始终凭借着自己的本性在生活和行动，因此在这种情况下，白灵较少地受到社会价值和态度的干预，使得她能够较为接近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并因而形成了独立的思想。也正是因为白嘉轩这个“宠女狂魔”对白灵的溺爱，让白灵自然而然地走上了进步革命的道路。（二）白灵反叛意识下的个体选择1.爱情选择白灵是新时期独立女性的典型代表。在那个封建社会时期的白鹿原上，大部分人的婚姻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部分女性到了一定年龄后，就会等待着家庭安排婚姻、相夫教子，但是白灵并不愿意向命运妥协，对于家庭安排的婚姻大事，她态度坚决，宁死不屈，白嘉轩迫不得以将她关在家中，她却在屋里一遍又一遍地大声歌唱，宣泄着自己的不满，又将院墙砸穿逃婚，只给“王村婆家”留下一纸退婚书，“信中只写一句话：你们难道非要娶我革你们的命？”陈忠实.白鹿原[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3:347.她与鹿兆鹏不同，鹿兆鹏是畏惧传统礼教的威严，在其父亲的威逼下完成了婚姻，而后才离家进城，将鹿冷氏弃于家中，致使鹿冷氏成为恪守妇道古训的陪葬品。对于自己的爱情，白灵拒绝家庭给她钦定的婚姻，努力追求自由，她一生喜欢过两个男人，分别是鹿兆海和鹿兆鹏两兄弟。鹿兆海是白灵爱上的第一个男人，她与鹿兆海私定终身，此时的她情窦初开，对于这段感情，白灵充满了对美好爱情的向往，同时她与鹿兆海有着共同的革命理想，这让白灵更加坚定地选择了鹿兆海。然而，白灵和鹿兆海因在政治思想上持有不同的见解，最终发展成对立，致使二人的感情受到影响，最终白灵怡然居而选择与鹿兆海分手，分手时白灵非常果断，毫无拖泥带水，这并不是白灵绝情，反而显得她对待感情坦坦荡荡。面对朱白氏的询问，白灵毫不做作地向朱白氏坦白自己与鹿兆海的感情：“现在大了懂得道理了，觉得不合适又拆散了……再没啥拉拉扯扯的事儿。”陈忠实.白鹿原陈忠实.白鹿原[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3:346.白灵对于爱情的追求始终与革命分不开。潘艳慧曾谈到：“就是这样一个在陈忠实笔下近乎完美的女子，在爱情与婚姻的选择上却同样没有逃脱‘革命’大潮的冲击与裹挟，而表现出一种近似于幼稚和天真的盲从。”潘艳慧.论《白鹿原》中“革命”与爱情[J].潘艳慧.论《白鹿原》中“革命”与爱情[J].泰山学院学报,2004,(02):27-30.徐向阳.《白鹿原》中女性悲剧人物的意识萌生[J].普洱学院学报,2020,36(04):67-69.2.革命事业的选择白灵是革命忠实的支持者，是具有独立意志的现代女性。白灵家庭殷实，她不需要为了物质欲求而发愁，因此对自身精神和人生价值的思考便占据了她的思维空间，而此时政局的动荡不安也让她不自觉地对革命事业产生了一种盲目的崇拜与热情的追求。白灵进城学习之后，有了与现代进步思想接触的机会，她那只有的思想也就有了从牢笼当中放飞的机会。在接触到这些之后，白灵的思想发生了改变。她在西安城中日夜组织同学们搬运尸体，她也完全不在乎自己是否会晕倒在战场了，她觉得这些事情不只是只有男性才可以做，她的这些行为完全不符合“女性身份”，而这也体现出了她自觉的反叛，也意味着她与白鹿原的传统女性渐行渐远，这也为她日后参加革命奠定了基础。白灵最初与鹿兆海参加革命，组织学生运动，对政治满腔热血，甚至说出了“我们把县长轰下台喽”“谁阻挡国民革命就把他踏倒”白鹿原白鹿原[M].人民文学出版社,1993:175-176.国共合作期间，白灵积极投身于革命事业，在面对困难甚至危险时，她始终坚持自己的内心，坚持自己的理想信念，但也因此得罪了自己的父亲白嘉轩，以及日后对她造成生命危险的一些人。然而，国共分裂后，国民党政府对待共产党的残暴行为令白灵产生了不同的见解，她在大是大非面前做出了正确的判断，她认为必须“推翻”“打倒”“消灭”对共产党实施残忍杀戮手段的国民党政府，因此选择加入共产党：“你们人少了，我来填补一个空缺。”陈忠实.白鹿原[M]陈忠实.白鹿原[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3:356.陈忠实.白鹿原[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3:344-345.白灵是坚定不移的革命支持者，她深深爱着自己的国家、共产党、同志、战友，但是作者却没有给她一个美好的结局，她没有因为参加战斗而牺牲，反而是在红军的南梁根据地被迫害而死，她也许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躲过了敌人的围追堵截，却因为一场内乱被活埋，惨死于自己人手中。书中，作者将白灵的死与女性反叛联系在了一起，似乎白灵的悲剧是因为她的叛逆，而白灵独自溜进城时，书中是这样写的：“白灵自行进城的举动，似乎验证了鹿三早就预料着的危险，而不难卜算的更大危险还在后头。”陈忠实.白鹿原陈忠实.白鹿原[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3:107.白灵牺牲时是及其痛苦的，“在囚窑里像母狼一样嗥叫了三天三夜。”陈忠实.白鹿原[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陈忠实.白鹿原[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3:463.陈忠实.白鹿原[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3:463.二、田小娥的个体观察（一）家庭背景与成长历程如果说白灵在小说《白鹿原》中的设计是新时代女性，那田小娥就是新旧时代过渡的女性。田小娥在小说当中是一个极具争议性和震撼力的角色，她与吴仙草、白孝文妻子鹿三妻子以及鹿兆鹏妻子这一类缺少反抗精神的女性不同，也与白灵这样具有健全反叛意识的女性也不同。田小娥在小说的第一次出场就处于屈辱的悲惨境地。田小娥的家庭背景在小说中作者并没有过多介绍，田小娥出生于秀才家庭，父亲田秀才“考中秀才之后，举人屡考不得中”陈忠实.白鹿原[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陈忠实.白鹿原[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3:127.陈忠实.白鹿原[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3:111.田小娥嫁入郭家之后，成为了郭举人延年益寿和泄欲的工具，每天像下人一样被郭举人和大女人使唤，给郭举人和大女人端尿盆、洗衣裳、为全家人以及长工做饭，即使在大热天也不能像郭举人和大女人一样住在凉快的窑洞里，甚至每天晚上都要在大女人的逼迫下充当泡枣儿的工具，以供第二天郭举人食用，用作延年益寿，她在郭家没有任何尊严和地位可言。田小娥和黑娃回到白鹿村后，她天真地以为她和黑娃的幸福生活马上就要开始了的时候，殊不知她的噩梦才刚刚开始。和黑娃一起被鹿三赶出家门，不被允许进入祠堂拜祖，被村里人称作“烂货、婊子”，受尽唾弃鄙夷，不被白鹿村的人接纳，只能被迫和黑娃住在村外的破窑洞中，但是她也并没有任何怨言，她只想和黑娃好好生活，却不知她这一个小小的愿望在当时高举封建伦理纲常的男权社会也不被允许。黑娃被通缉被迫出逃后，她失去了唯一的依靠，又一次沦为了边缘人物，“只能以女性的性武器来武装和保护自己。”曾钰兒曾钰兒.封建父权制度下的女性生存悲剧——以《白鹿原》中的女性形象为例[J].普长江小说鉴赏,2023,(05):75-78.从郭举人到黑娃，再到鹿子霖，最后到白孝文，田小娥都没能逃过被抛弃的命运，最终惨死于自己的公公鹿三之手，正如徐洪军先生所言：“田小娥的身体被永远地抛离了尘世，余下的只是一具逐渐腐朽的死尸，还有那个飘荡在人间的孤独的冤魂。”徐洪军徐洪军.礼欲之间挣扎的灵魂——对《白鹿原》中女性形象的性心理分析[J].新乡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24(01):113-115.（二）田小娥反叛意识下的个体选择在那个男性掌权的男权社会，女性对于自己的爱情、婚姻没有选择的权利，更别说是“性爱”的权利，她们在这方面没有任何发言权、主动权，只有遵从了父母的安排，才会被看作是“孝”。田小娥被毫无选择地被自己的父亲嫁给了年近古稀的郭举人，在郭家的地位不像是一个小妾，反而更像是一个下人，伺候着全家人，同时还要成为郭举人延年益寿和泄欲的工具。这是极其不符合人道的，但是在当时的社会，他们却丝毫没有感到任何诧异，反倒是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由此可见受封建礼教和封建宗法制度影响的社会对女性道德的评价是多么地荒唐。田小娥对命运的反抗由黑娃出现的那一刻开始。黑娃出现前，田小娥一直默默地接受着这一切的不公，黑娃的出现，让身处黑暗的田小娥看到了希望，于是她选择与黑娃“偷吃”，不顾传统封建礼教与宗法制度的压迫，即使被郭举人休了，并且被自己的父亲所厌恶，甚至与黑娃回到白鹿原后被鹿三等人打上了“婊子”“烂货”“妖妇”等标签，她也在所不惜，只想追求自己的幸福，她从不在乎金钱名利，她经常对黑娃说：“我不嫌瞎也不嫌烂，只要有你……我吃糠咽菜都情愿”陈忠实.白鹿原陈忠实.白鹿原[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3:147.但是田小娥不愿相信自己被黑娃抛弃，这也让她掉入了另一个深渊——被鹿子霖利用。贪图色欲的鹿子霖以拯救黑娃为借口，与田小娥发生性关系，满足他的色欲，而田小娥后续也一直和鹿子霖保持着性关系上的往来，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鹿子霖利用她去引诱白孝文，使她成为让白孝文堕落的武器，但是当白孝文第一次沉迷于她的肉体时，她却对白孝文感到同情，“她现在达到了报复的目的却享受不到报复的快活”陈忠实.白鹿原陈忠实.白鹿原[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3:259.对于田小娥来说，她主动的选择从来都只有黑娃。嫁给郭举人是受自己父亲的安排；与鹿子霖苟且则是被鹿子霖所利用，最初的目的也是为了解救黑娃，却不曾想被鹿子霖推向了另一个深渊；而选择白孝文最初则是受鹿子霖指使、利用，加上与鹿子霖分开之后，田小娥也失去了生活的保障，对于她这样一个弱势群体来说，生存的渴望、生理的需求、鸦片的折磨以及对白孝文的同情和依赖，都让她没有办法推开这个男人。在田小娥内心当中，她对于自己的爱情一直都是渴望遵从自己的内心的，但是现实的社会让她不得不通过反叛来获得选择的权利。将给郭举人吃的枣泡在自己的尿液里、将自己的尿液浇在鹿子霖头上，她用自己的方式反抗着不公的命运。“她是原上第一个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自己寻找自己的幸福，自己表露自己情欲权利的女人。然而从伦理的角度看，她则分明是背理灭伦的行为。欲望肉体的敞开和现实伦理悖反，使她对身体和幸福的寻找一次次落空。”代纪东.肉身的敞开与遮蔽的生存悲剧——析《白鹿原》女性形象的塑造[J].新疆石油教育学院学报,2004,(01):146-147+153.三、反叛意识的对比与作用（一）白灵和田小娥的反叛意识对比分析在高举男权的封建社会，白灵和田小娥这两个人物在小说中有着不同的生活环境、不同的人生经历，对封建礼教、封建宗法制度的反抗也有着不同的抗争方式，但是相同的是，她们都是新旧文化交替、新旧文化抗争下的代表性人物，最终却逃不过惨死的命运。而不同的生活环境、人生经历以及抗争方式也使得她们的反叛意识不同。白灵出生于地主家庭，从小受到家人的宠爱，她不用缠小脚，可以进入学堂学习，相对自由的生活环境也让白灵的心智发生了变化，她不顾家人反对，进城学习、反对包办婚姻，追求婚姻自由，在城里接受了新思想新文化的她，没有在脑海里给封建思想留有一丝余地。她的反叛意识也从这些反抗当中不自觉地形成并发展，从最开始的反对封建思想，提出进城学习，反对包办婚姻，到最后的反对封建社会的压迫，反对腐朽政府的主宰，参加革命。直至死亡前，她仍在抗争着，大骂残害革命青年的毕政委。在小说当中，白灵是自觉的反叛者，她潜意识里的反叛意识从最开始的叛逆逐渐演变成了反叛。但是白灵也因为她的反叛得罪了太多人而最终陨落。而田小娥不同，她出生于腐朽的秀才家庭，被自己的父亲嫁给郭举人，在郭家过着没有尊严的生活。她的第一次反抗是将枣泡在自己的尿液中给郭举人吃下，从此开始了自己的抗争，而她潜意识中的反叛意识也逐渐形成。田小娥没有像白灵那样接受过新文化新思想的熏陶，她只能用自己的肉体、自己的方式抗争着这不公的命运，坚守内心的善良。田小娥最后惨死于自己的公公鹿三之手，更是死于封建礼教、封建宗法制度之手。造成白灵与田小娥反叛意识的差异，最主要原因是白灵接受了新文化、新思想的熏陶，而田小娥接受的只有自己的父亲田秀才给自己灌输的封建礼教、传统思想。白灵能够自觉地反叛违背自己意愿的安排，而田小娥则是面对不公的命运时本能地反叛。（二）白灵和田小娥对社会观念和家族传统的挑战波伏娃说：“一个女人之为女人，与其说‘天生’的，不如说是形成的。”波伏娃.第二性波伏娃.第二性[M].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1998:89.白灵与田小娥的死亡似乎昭示着女性的反叛是徒劳无功、自取灭亡的，是注定失败的。但是白灵和田小娥的悲惨命运也令人开始反思女性的社会地位，开始反思究竟是谁剥夺了女性抗争的权利？白灵与田小娥的反叛冲击着封建压迫下社会制度以及家族传统。白灵展现出了受新式教育影响下的新式女性的独立自主的意思，给在黑暗的封建压迫下的女性带来了希望。田小娥的一生，正如波伏娃在《第二性》中对女性地位的评价：“男权主义者在‘女人’身上只见‘女’，不见‘人’，把女人只看作性的载体，而不看她独立的人格。”波伏娃.第二性[M].北京波伏娃.第二性[M].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1998:224.结论《白鹿原》开头第一句话是：“白嘉轩后来引以为豪壮的是医生里娶过七房女人。”陈忠实.白鹿原[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3:5.白嘉轩娶了七个女人，却引以为傲，且前六个全都用潦草的话语带过，加上白嘉轩的母亲对白嘉轩说：“女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