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争法学（第四版）课件 第三讲 禁止垄断协议制度

第三讲禁止垄断协议制度

本讲提纲一、垄断协议的界定与构成二、垄断协议的基本类型及其规制三、垄断协议的豁免制度四、垄断协议的分析方法和规制方式五、问题研讨：轴辐协议的性质和法律适用问题六、案例研讨：海南省物价局与海南裕泰科技饲料有限公司反垄断行政处罚司法审查案课后思考题

一、垄断协议的界定与构成“进行同一种贸易活动的人们甚至为了娱乐或消遣也很少聚集在一起，但他们聚会的结果，往往不是阴谋对付公众便是筹划抬高价格。”（亚当·斯密）垄断协议，是指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经营者，采取协议、决定或者协同一致的行为，共同对特定市场的竞争加以排除、限制的行为。（联合行为、共同行为或者共谋垄断）中国《反垄断法》第16条：“本法所称垄断协议，是指排除、限制竞争的协议、决定或者其他协同行为。”相对于垄断状态而言，垄断协议属于垄断行为；相对于滥用市场支配地位和经营者集中等结构性垄断行为而言，垄断协议属于非结构性垄断行为；相对于滥用市场支配地位在多数情况下由单个企业所实施，垄断协议则总是由双方或者多方所实施的垄断行为。主体要件

垄断协议的构成要求主体须为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经营者。由于以团体形式出现的市场主体的联合组织为媒介很容易产生行为人的一致意见，因此行业协会和股东会的决定往往被视为企业间的协议。中国《反垄断法》第21条：“行业协会不得组织本行业的经营者从事本章禁止的垄断行为。”意思要件

垄断协议的构成需要当事人之间有某种形式的共谋，即各方基于共同的意思，实施了共同的行为。具体表现为：协议、决议和其他协同行为。其他协同行为是指经营者之间虽未明确订立协议或者决定，但实质上存在协调一致的行为。根据《禁止垄断协议规定》（2023年）第六条，认定其他协同行为，应当考虑下列因素：（一）经营者的市场行为是否具有一致性；（二）经营者之间是否进行过意思联络或者信息交流；（三）经营者能否对行为的一致性作出合理解释；（四）相关市场的市场结构、竞争状况、市场变化等情况。《国务院反垄断委员会关于平台经济领域的反垄断指南》第五条垄断协议的形式平台经济领域垄断协议是指经营者排除、限制竞争的协议、决定或者其他协同行为。协议、决定可以是书面、口头等形式。其他协同行为是指经营者虽未明确订立协议或者决定，但通过数据、算法、平台规则或者其他方式实质上存在协调一致的行为，有关经营者基于独立意思表示所作出的价格跟随等平行行为除外。这里有两方面的意义。目的、后果要件

垄断协议的构成要求具有限制竞争的目的或者产生限制竞争的效果。垄断协议的实施使得参加经营者之间原来的竞争受到限制，或者使得参加经营者以外的其他经营者的交易受到限制。这种对竞争的限制性既是垄断协议达成的目的，也是垄断协议实施的必然后果，但作为垄断协议的构成要件，只要有一个即可。中国《反垄断法》这方面的现有规定和完善方案。

二、垄断协议的基本类型及其规制垄断协议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加以分类。从参与联合经营者之间的相互关系来看，可以分为横向垄断协议和纵向垄断协议；从参与联合的经营者的意思表达形式来看，可以分为协议型垄断协议和默契型垄断协议；从联合的内容来看，可以分为价格型垄断协议和非价格型垄断协议。从法律对垄断协议进行规制的需要和有关国家反垄断立法的实际情况来看，第一种分类是最基本的分类。（一）横向垄断协议横向垄断协议：两个或两个以上因生产或销售同一类型产品或提供同一类服务而处于相互直接竞争中的企业，通过共谋而实施的限制竞争行为。横向限制一般又可称为卡特尔（Cartel）。卡特尔主要包括固定价格、限制产量、划分市场、联合抵制、限制开发、串通投标。参加协议的企业可自愿加入或者退出，各自在法律上、生产上和财务上保持独立性；在经营上，除协议规定的部分受契约限制外，其余部分仍可自主经营。卡特尔维持了分散的、表面上看来似乎是竞争性的市场结构，但由于众多分散的企业采取协调或统一行动，因此其社会经济效果实际相当于特定市场上的行业垄断，常常要受到严格的规制。《反垄断法》第17条禁止具有竞争关系的经营者之间达成下列垄断协议：（一）固定或者变更商品价格；（二）限制商品的生产数量或者销售数量；（三）分割销售市场或者原材料采购市场；（四）限制购买新技术、新设备或者限制开发新技术、新产品；（五）联合抵制交易；（六）国务院反垄断执法机构认定的其他垄断协议。国家市场监管总局《禁止垄断协议规定》(2023年）第八条至第十二条分别针对《反垄断法》第十三条中的五种行为做出了相对细化的规定。第十三条进一步规定：具有竞争关系的经营者不得利用数据和算法、技术以及平台规则等，通过意思联络、交换敏感信息、行为协调一致等方式，达成本规定第八条至第十二条规定的垄断协议。中国早期的相关案例中国方便面联合涨价案厦门市餐饮具消毒行业串通涨价案广西南宁、柳州市查处两地33家米粉生产厂家串通涨价案浙江富阳造纸行业协会价格违法行为案连云港市建筑材料和建筑机械行业协会混凝土委员会组织预拌混凝土企业分割市场和固定价格案广东海砂联盟案刘方荣诉重庆市保险行业协会垄断协议纠纷案深圳市有害生物防治协会与惠尔讯公司垄断纠纷案中国近期的代表性案例中航信联合涨价案山东两药企垄断复方利血平原料案日本12家企业实施汽车零部件和轴承价格垄断案湖南省保险行业协会组织本行业经营者从事垄断协议案云南省西双版纳州旅游协会组织本行业经营者从事垄断协议案广东省广州市动漫游艺行业协会联合抵制交易案上海公立医疗机构药品集团采购联盟垄断案（上海市医药卫生发展基金会发起市部分医疗机构组建上海GPO，决定采购目录。对于未入选目录的企业，所有医院拒绝与之交易）国外的案例：“常青藤校盟”案

1958年，麻省理工学院（MIT）与其他8所大学和学院成立了“常青藤合作集团”来共同决定向被同时录取的学生发放助学金的数额。常青藤校盟将根据学生贫困状况作为唯一依据发放助学金。因此，他们将禁止根据学生本身的水平或特点发放助学金的方式。同时，为了确保助学金计划的可比性，所有参加常青藤校盟的大学同意分享申请入校学生的经济状况信息，协作开发并且使用一套统一的贫困分析方法，来评估家庭应当支付的学费数额。虽然每所盟校适用了相同的计算家庭应当支付学费数额的分析方法，但所得出的数据仍然有所差异。为了消除差异，成员方同意每年四月初举行会议共同决定每一个被共同录取的学生家庭应当支付学费的数额。所有的成员机构都明白：如果违反了协议，它们将受到报复性制裁。因此，违反协议的情况罕见，如果有也很快得到纠正。1991年，司法部反垄断司提起诉讼，诉称常青藤校盟通过（1）仅仅根据贫困发放助学金，（2）协议用一种共同的方法计算状况，（3）集体确定每个被共同录取的学生的家庭应当支付学费数额，构成违法合谋限制交易，从而违反了《谢尔曼法》第1条。MIT主张经济资助是纯粹善举，因此不适用《谢尔曼法》，但地区法院拒绝采纳，并认为协议是一种对教育服务价格有选择性的打折。（使用“overlapmeetings”来共享信息并在财务援助方面进行合作）2018年，美国司法部又对高校的提前录取（ED）政策展开了调查，调查的内容是这些高校是否有交换学生申请和录取数据的行为。经过近两年的调查和诉讼，美国大学招生人员与司法部达成协议，准许学校用奖助学金互相争取申请提早录取的学生，不仅打破已承诺上特定学校的学生受到的束缚，也势必影响来年的招生，同时让部分学校无法预测新生入学人数。思考

中国的EMBA收费联盟曾经是否有类似的情况？国外的案例：荷兰啤酒市场案2007年4月18日，欧委会对于Heineken、Grolsch、Bavaria等企业的垄断行为予以了处罚。处罚的原因在于上述企业在荷兰的啤酒市场中达成垄断协议，固定价格和约定价格上涨幅度，并且协同个人消费者的交易条件和市场划分。垄断协议的参与者在荷兰啤酒市场中的份额达到了90％。经过调查，委员会发现了相应的证据。例如，上述企业代表在非正式会议中手写的字条、其他关于会议地点及时间的证据。为了操纵价格，上述企业会召开一些名称各异的会议，在会议中讨论固定价格和协调涨价。委员会有证据证明上述企业的高层，如董事会成员、执行董事、全国销售经理等，参加了制定卡特尔的会议。为了逃避调查，他们在会议中使用代码和缩写，并且刻意在餐厅和宾馆开会。在1996年2月召开的会议中，委员会就发现了会议内容包括关于限制竞争的讨论。最晚调查到的会议是在1999年召开的。据此，委员会认定上述企业在荷兰的啤酒市场中达成了垄断协议。最终，委员会根据限制竞争行为的影响、参与企业的销售量等因素作出了处罚决定。（二）纵向垄断协议

纵向垄断协议，是指两个或两个以上在同一产业中处于不同阶段而有买卖关系的经营者，通过共谋而实施的限制竞争行为。纵向垄断协议大致有以下主要类型：维持转售价格、独家交易、附加限制条件等。纵向限制一般是非竞争者之间达成的协议，对于生产的社会化、经济的协调发展具有一定的积极意义，如保证产品或服务质量、企业声誉以及消费者安全，消除免费搭车现象，促进售后服务，增强不同品牌的同类商品间的竞争等，其对竞争的危害相对于横向限制来说较小，因而它在各国受到的管制程度也较小，往往要区分不同的类型而分别对待。禁止经营者与交易相对人达成下列垄断协议：（一）固定向第三人转售商品的价格；（二）限定向第三人转售商品的最低价格；（三）国务院反垄断执法机构认定的其他垄断协议。对前款第一项和第二项规定的协议，经营者能够证明其不具有排除、限制竞争效果的，不予禁止。（新增的“可抗辩的违法推定”规则）经营者能够证明其在相关市场的市场份额低于国务院反垄断执法机构规定的标准，并符合国务院反垄断执法机构规定的其他条件的，不予禁止。（新增的“安全港”规则）新《反垄断法》第18条这方面的一个值得注意的发展动态是，美国最高法院在2007年6月28日就LeeginCreativeLeatherProducts,Inc.v.PSKS,Inc.,一案以五比四作出判决中，不再认为维持最低转售价格为“本身违法”，也要适用“合理原则”。思考：如何看待限定最高价格行为？相关代表性案例茅台、五粮液价格垄断案江苏省奔驰汽车价格垄断案美敦力公司价格垄断案锐邦诉强生垄断纠纷案东莞国昌电器商店诉东莞晟世欣兴格力贸易公司、合时电器公司垄断协议纠纷案海南省物价局与海南裕泰科技饲料有限公司反垄断行政处罚司法审查案（后面专门研讨）《禁止垄断协议规定》第十四、十五条第十四条禁止经营者与交易相对人就商品价格达成下列垄断协议：（一）固定向第三人转售商品的价格水平、价格变动幅度、利润水平或者折扣、手续费等其他费用；（二）限定向第三人转售商品的最低价格，或者通过限定价格变动幅度、利润水平或者折扣、手续费等其他费用限定向第三人转售商品的最低价格；（三）通过其他方式固定转售商品价格或者限定转售商品最低价格。对前款规定的协议，经营者能够证明其不具有排除、限制竞争效果的，不予禁止。第十五条经营者不得利用数据和算法、技术以及平台规则等，通过对价格进行统一、限定或者自动化设定转售商品价格等方式，达成本规定第十四条规定的垄断协议。《禁止垄断协议规定》第十六条不属于本规定第八条至第十五条所列情形的其他协议、决定或者协同行为，有证据证明排除、限制竞争的，应当认定为垄断协议并予以禁止。前款规定的垄断协议由市场监管总局负责认定，认定时应当考虑下列因素：（一）经营者达成、实施协议的事实；（二）市场竞争状况；（三）经营者在相关市场中的市场份额及其对市场的控制力；（四）协议对商品价格、数量、质量等方面的影响；（五）协议对市场进入、技术进步等方面的影响；（六）协议对消费者、其他经营者的影响；（七）与认定垄断协议有关的其他因素。《禁止垄断协议规定》第十八条反垄断法第十九条规定的经营者组织其他经营者达成垄断协议，包括下列情形：（一）经营者不属于垄断协议的协议方，在垄断协议达成或者实施过程中，对协议的主体范围、主要内容、履行条件等具有决定性或者主导作用；（二）经营者与多个交易相对人签订协议，使具有竞争关系的交易相对人之间通过该经营者进行意思联络或者信息交流，达成本规定第八条至第十三条的垄断协议。（三）通过其他方式组织其他经营者达成垄断协议。反垄断法第十九条规定的经营者为其他经营者达成垄断协议提供实质性帮助，包括提供必要的支持、创造关键性的便利条件，或者其他重要帮助。三、垄断协议的豁免制度在禁止垄断协议制度中，针对特定行为的豁免规定是其重要组成部分。美国反托拉斯法一般并不直接规定应予豁免的垄断协议，而是由执法机构和法院依据合理原则来确定哪些垄断协议应予禁止。《欧盟运行条约》第101条第3款规定，在同时具备以下四个条件时，有关垄断协议的行为就可获得豁免：两个“积极条件”：有利于改善商品的生产或销售，或者有利于促进技术或经济的发展；使消费者能从由此获得的利益中分享公平的份额。两个“消极条件”：不对有关企业施加并非为达到上述目标所必不可缺少的限制；不向有关企业提供在所涉及产品的相当范围的领域内消除竞争的机会。欧盟还建立了所谓的安全港规则。新《反垄断法》第二十条经营者能够证明所达成的协议属于下列情形之一的，不适用本法第十七条、第十八条第一款、第十九条的规定：(一)为改进技术、研究开发新产品的；(二)为提高产品质量、降低成本、增进效率，统一产品规格、标准或者实行专业化分工的；(三)为提高中小经营者经营效率，增强中小经营者竞争力的；(四)为实现节约能源、保护环境、救灾救助等社会公共利益的；(五)因经济不景气时期，为缓解销售量严重下降或者生产明显过剩的；(六)为保障对外贸易和对外经济合作中的正当利益的；(七)法律和国务院规定的其他情形。属于前款第一项至第五项情形，不适用本法第十七条、第十八条第一款、第十九条规定的，经营者还应当证明所达成的协议不会严重限制相关市场的竞争，并且能够使消费者分享由此产生的利益。《禁止垄断协议规定》第二十条反垄断执法机构认定被调查的垄断协议是否属于反垄断法第二十条规定的情形，应当考虑下列因素：（一）协议实现该情形的具体形式和效果；（二）协议与实现该情形之间的因果关系；（三）协议是否是实现该情形的必要条件；（四）其他可以证明协议属于相关情形的因素。反垄断执法机构认定消费者能否分享协议产生的利益，应当考虑消费者是否因协议的达成、实施在商品价格、质量、种类等方面获得利益。四、垄断协议的分析方法和规制方式经营者之间的协议、决议或者其他协同行为是否构成反垄断法所禁止的垄断协议，应当以该协议是否排除、限制竞争为标准。由于不同类型的垄断协议在限制竞争的性质和程度上存在明显的差异，因此有关国家和地区是要区分不同情况分别作出处理的。在长期经验积累的基础上，一些国家的反垄断执法机构和法院针对垄断协议的性质和对竞争秩序的影响程度形成了认定和处理垄断协议的原则。其中，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在判例中发展出的“本身违法原则”和“合理原则”不仅影响了美国的反垄断法实践，而且也影响了其他国家和地区的反垄断法实践。（一）垄断协议的分析方法

本身违法原则(ruleofperseillegal)，一般是指对垄断协议的法律后果的判断仅仅以行为是否发生为标准，只要符合法律规定条件的行为一经发生就构成违法，而不再分析是否存在合理理由以及是否存在促进竞争的效果。优势：第一，诉讼程序的简便性；第二，判断标准的确定性。然而，在实践中这一原则也渐渐显露出其过于僵硬呆板和打击面过大的弊端，也正因此而出现了合理原则。合理原则(ruleofreason)往往考虑垄断协议的目的和效果来决定其是否违法，一些垄断协议虽然具有限制竞争的效果，但是如果不超出合理的限度就不会实质上削弱或消除市场上的竞争，就不需要通过法律进行禁止。合理规则适用范围不限于横向垄断协议，在其他限制竞争行为中也适用，但各国规定不尽一致。优势：第一，灵活方便，适用面广；第二，适用合理规则分析做出的判决大部分有其合理性。运用合理规则分析也存在诉讼成本高、诉讼周期长以及结果的不确定性大等不足。不能将两者完全孤立、对立地予以适用，尤其是不能僵化地、绝对地适用本身违法原则。20世纪70年代以来，美国法院逐渐不将本身违法原则和合理原则作为相反的两极而是看做是整体分析的两个部分，单纯适用本身违法原则的范围越来越小。因此，本身违法原则和合理原则的适用范围有日益模糊的趋势。实际上，在对某个行为决定适用本身违法原则之前就已经实际上进行过某种识别性的合理的分析，只是经过初步分析，某些行为的反竞争性质非常明显，因而不需要进行进一步的合理分析。美国司法部和联邦贸易委员会于2000年4月共同发布了《竞争者之间协调行为的反托拉斯指南》，其中分别运用了本身违法原则和合理原则的分析方法，着重体现了合理原则分析方法的运用。美国在判例中发展出的反垄断分析方法对其他法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但在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时期，情况也不会完全相同。（二）垄断协议的规制方式由于《反垄断法》第20条关于豁免的规定统一适用于第17条的横向限制和第18条的纵向限制，因此中国反垄断执法中没有严格意义上的所谓“本身违法”问题，都需要进行合理分析，至少要考虑到法定的豁免情况。在具体执法中借鉴本身违法规则和合理规则的分析方法，有助于对那些明显具有反竞争性质的垄断协议进行有效规制，慎重适用豁免的规定。基于审查成本和实际效果的考虑，对卡特尔协议一般不再搞事前的合法性审查，而应采取事后查处的规制方式。反垄断执法机构可以依自己的发现、相关利害关系人的举报进行查处。当然，如果当事人需要预先确认其行为的合法性，可以主动向反垄断执法机构请求对有关行为的合法性进行认定。新《反垄断法》第五十六条“经营者违反本法规定，达成并实施垄断协议的，由反垄断执法机构责令停止违法行为，没收违法所得，并处上一年度销售额百分之一以上百分之十以下的罚款，上一年度没有销售额的，处五百万元以下的罚款；尚未实施所达成的垄断协议的，可以处三百万元以下的罚款。经营者的法定代表人、主要负责人和直接责任人员对达成垄断协议负有个人责任的，可以处一百万元以下的罚款。”“经营者组织其他经营者达成垄断协议或者为其他经营者达成垄断协议提供实质性帮助的，适用前款规定。”“经营者主动向反垄断执法机构报告达成垄断协议的有关情况并提供重要证据的，反垄断执法机构可以酌情减轻或者免除对该经营者的处罚。”(“宽大（leniency)政策”)“行业协会违反本法规定，组织本行业的经营者达成垄断协议的，反垄断执法机构可以处三百万元以下的罚款；情节严重的，社会团体登记管理机关可以依法撤销登记。”

《禁止垄断协议规定》第四十七条经营者根据本规定第三十七条主动向反垄断执法机构报告达成垄断协议的有关情况并提供重要证据的，反垄断执法机构可以按照下列幅度减轻或者免除对其处罚：对于第一个申请者，反垄断执法机构可以免除处罚或者按照不低于百分之八十的幅度减轻处罚；对于第二个申请者，可以按照百分之三十至百分之五十的幅度减轻处罚；对于第三个申请者，可以按照百分之二十至百分之三十的幅度减轻处罚。在垄断协议达成中起主要作用，或者胁迫其他经营者参与达成、实施垄断协议，或者妨碍其他经营者停止该违法行为的，反垄断执法机构不得免除对其处罚。负有个人责任的经营者法定代表人、主要负责人和直接责任人员，根据本规定第三十七条主动向反垄断执法机构报告达成垄断协议的有关情况并提供重要证据的，反垄断执法机构可以对其减轻百分之五十的处罚或者免除处罚。思考宽大政策的作用原理提示：《国务院反垄断委员会横向垄断协议案件宽大制度适用指南》（2019年1月4日）/nsjg/fldj/202009/t20200918_321856.html

五、问题研讨：涉及轴辐协议时的法律适用难题（一）湖南娄底保险业垄断协议案在该案中，由娄底市保险行业协会牵头，组织湖南省11家财险公司与湖南瑞特保险经纪有限公司共同组建娄底市新车保险服务中心，由娄底市保险协会领导。其后湖南瑞特保险经纪有限公司与11家财险公司先后签订“合作协议”，规定所有新车保险业务必须集中在该中心办理，并划分了各公司在新车保险业务中的市场份额。这是一个典型的轴辐协议，湖南瑞特保险经纪有限公司充当了中心经营者的角色，既有一个明面上的湖南瑞特保险经纪有限公司同财险公司之间达成的纵向协议，也存在着一个暗地里的财险公司之间达成的关于划分新车保险业务市场份额的横向协议。然而，由于中国《反垄断法》对垄断协议行为所采取的区分横向协议和纵向协议的二分法，导致游离在这两类垄断协议之外的轴辐协议无法被纳入规制范围，进而使得该案的最终处罚结果很尴尬：娄底市保险行业协会和6家保险公司被湖南省物价局给予行政处罚，而瑞特公司作为该垄断协议体系的枢纽和中心，却没有受到《反垄断法》的制裁。更值得关注的是，虽然瑞特公司免于了处罚，但湖南省物价局仍认为其行为排除和限制了竞争，违反了《反垄断法》。可见，由于我国原有法中关于轴辐协议的规定缺失，不仅使得本应遭受处罚的垄断协议行为人逃脱制裁，而且让执法机构陷入“两难”境地。（二）安徽信雅达等三家密码器企业垄断协议案

在该案中，信雅达、北京兆日科技、上海海基高科技三家企业是具有横向竞争关系的独立法人，虽然没有直接签订书面协议，但在实际经营活动中，共同参加了人民银行合肥中心支行组织召开的相关会议进行意思联络，一致按照分配方案划分的对象对应销售且不交叉供货，一致固定和调整销售价格，统一支付和取消代理服务费，共同开展宣传推广活动和应对媒体负面报道危机并承担相关费用等多项协同一致行为。该案所涉的垄断协议行为构成轴辐协议：人民银行合肥中心支行属于中心经营者，三家密码器企业之间存在着一个暗地里的包含固定价格等内容的横向协议，而合肥中心支行与三家密码器企业之间则存在着以相关通知为表现形式的纵向协议。在该案中，上海海基业公司曾经主张“一致行为”是中标后响应人民银行合肥中心支行统一要求的结果，北京兆日公司则以人民银行合肥中心支行的“行政垄断”在先为由主张自己的“后罚”抗辩权。安徽省工商局不回避本案中的行政垄断问题，指出其违法性，但根据处罚结果，人民银行合肥中心支行没有被处罚。现有规范和问题研讨《国务院反垄断委员会关于平台经济领域的反垄断指南》第八条轴辐协议：具有竞争关系的平台内经营者可能借助与平台经营者之间的纵向关系,或者由平台经营者组织、协调，达成具有横向垄断协议效果的轴辐协议。分析该协议是否属于《反垄断法》第十三条、第十四条规制的垄断协议，可以考虑具有竞争关系的平台内经营者之间是否利用技术手段、平台规则、数据和算法等方式，达成、实施垄断协议，排除、限制相关市场竞争。修正后的《反垄断法》第19条:“经营者不得组织其他经营者达成垄断协议或者为其他经营者达成垄断协议提供实质性帮助。”研讨：如何认识轴辐协议的性质？在适用中需要注意哪些问题？

六、案例研讨

海南省物价局与海南裕泰科技饲料有限公司反垄断行政处罚司法审查案行政执法与司法是中国反垄断法实施的两种基本途径。而从反垄断行政执法与司法的情况来看，两者之间存在一定的冲突，这一问题在针对《反垄断法》第14条有关纵向价格协议的理解和适用方面体现得尤为突出。从相关案件中可以看出，目前行政执法机构与法院对该条列举的固定转售价格以及限定最低转售价格这两种协议的规制还存在不同的理解，导致同类的案例有着不同的处理结果。一种理解：由于第13条第2款对所有垄断协议都明确了排除、限制竞争的性质，所以行政执法部门（以及民事原告）规制这两类协议时，除证明协议存在外，还需要证明具体协议的确排除、限制了竞争。另一种理解：第13条第2款的规定，不过是垄断协议概念的一般性说明，并非对执法中举证责任的配置提出明确要求，综合第14条与第15条来理解，由于这两类行为导致反竞争效果的可能性非常高，因此反垄断执法机构只需证明行为客观存在便可推定其具有反竞争效果，不需要进一步分析协议导致的具体反竞争效果，而是转由涉案企业进行抗辩。

海南省物价局与海南裕泰科技饲料有限公司反垄断行政处罚司法审查案

本案典型地体现了中国纵向垄断协议的反垄断行政执法与司法在具体规则适用上的分歧。海南省物价局于2017年2月28日作出的琼价监案处[2017]5号《行政处罚决定书》。决定书认定：裕泰公司2014年及2015年与其经销商签订统一格式文本的《饲料产品销售合同》，该合同的第七条规定“乙方（经销商）应为甲方（裕泰公司）保密让利标准，且销售价服从甲方的指导价，否则，甲方有权减少其让利”。此行为排除、限制经销商销售同一品牌“裕泰”鱼饲料之间的价格竞争，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