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名医续篇系列-名医张锡纯之实证篇

前言北京中医药大学罗大伦博士撰写了《古代的中医-七大名医传奇》、《大国医》、《神医这样看病》和《中医祖传的那点儿东西》系列书籍，书中介绍了古代十五位名医的出生、成长、学医的历程，治病时高超的医术，编写的医书及其学术特点和影响力等。这十五位名医如果按照时间顺序从近至远分别是张锡纯（1860年-1933年）、王孟英（1808年-1868年）、吴鞠通（1758年-1836年）、黄元御（1705年-1758年）、徐灵胎（1693年-1771年）、傅青主（1607年-1684年）、李中梓（1588年-1655年）、喻嘉言（1585年-1664年）、张景岳（1563年-1640年）、缪希雍（1546年-1627年）、薛立斋（1488年-1558年）、朱丹溪（1281年-1358年）、李东垣（1180年-1251年）、许叔微（1079年-1154年）、钱乙（1032年-1113年）。这十五位名医都是中国近一千年来最负盛名的医家，每位医家根据自己多年的临床经验都撰写了医书传世，可惜医书都是由文言文撰写而成，而广大中医爱好者的文言文水平参差不齐，对中医的认知程度也不同，又想进一步深入了解这十五位名医的著作。有鉴于此，编者不揣冒昧，用最浅显易懂的现代语言将这十五位名医的医书、医案及临床经验及心得体会介绍给大家，以期通过我们的共同努力而早日取得中医认知上的突破，故这套系列丛书名为古代名医续篇系列丛书。按照时间顺序，距离目前2023年最近的医家是名医张锡纯，其代表作为《医学衷中参西录》，名医张锡纯是近代中西医结合的奠基人，医德高尚，医术高超，毕生治愈了许多危证、重证、烈性传染病如霍乱、鼠疫等以及许多疑难杂症，是中医界极有影响力的医家。根据其代表作《医学衷中参西录》而出版的各种医学书籍在市面上非常多。按照中医的八纲辨证，其中虚实和寒热辨证尤为关键，如果首分虚实，再分寒热，而虚实又包括虚证、实证和虚实夹杂证。寒热又可以分为寒证、热证、无寒热证及寒热错杂证。而一旦诊断为实证，实证中的寒证、热证、无寒热证，以及寒热错杂证的患者，名医张锡纯是如何处方用药的？其疗效又如何呢？我们可以从中学到什么呢？本书根据名医张锡纯文言文版的《医学衷中参西录》中的医案用现代语言进行编辑整理后编写而成，分成虚证篇、实证篇和虚实夹杂篇三部，本书为实证篇。由于编者水平有限，如有不妥之处，敬请读者不吝赐教，惠予指正，以便再版时更正。主编昆陈2023年12月目录实证篇-正式病历4一、实热证4A、危急重症4B、疑难病症9二、实寒证27A、疑难病症27三、无寒热的实证29A、疑难病症29实证篇-非正式病历32一、实热证32A、危急重症32B、疑难病症45二、实寒证76A、危急重症76B、疑难病症78三、无寒热的实证84A、危急重症84B、疑难病症86四、寒热错杂的虚证95A、疑难病症95实证篇-正式病历一、实热证A、危急重症【医案1】风温兼喘促证（外感风热兼痰热内蕴证）辽宁小南关柴市旁，有个姓赫的小男孩，5岁，得了风温兼喘促证。【病因】农历三月下旬，小男孩在外面玩耍，出汗受风，于是得了温病。医生误治后，七八天后又出现喘促。【证候】面红身热，喘息，很迫促，痰声漉漉，眼睛直视。脉浮滑，重按有力。指有紫纹，上透气关，将口掰开后看舌，苔白而润。大便两天未解，小便微黄，很通利。【诊断】从症状来看，患者已经危险至极点了，但是脉滑，说明有痰，同时也说明阴液充足。从外形来看，小男孩身体又胖又壮，还有得治。宜治以《金匮要略》中的小青龙加石膏汤，再加杏仁、川贝以利肺气。【处方】麻黄3g，桂枝尖3g，清半夏6g，干姜1.8g，细辛1.8g，五味子（捣碎）3g，生杭芍9g，生石膏（捣细）30g，杏仁（去皮捣碎）6g，川贝母（捣碎）6g。【煎服方法】共10味药，煎汤一大盅，分两次温服。【方解】《金匮要略》的小青龙加石膏汤，原本用于治疗肺胀，咳而上气，烦躁而喘。然而其石膏的原始用量仅为麻黄和桂枝的三分之二，我认为这是原书的误差而已。而我的这个方子中生石膏的用量是麻黄和桂枝的十倍，是因为患者面红身热，脉象有力，如果不如此重用生石膏，则热性的麻黄、桂枝、干姜、细辛就不能使用。《伤寒论》中小青龙汤加减法，喘者去麻黄加杏仁，如今加杏仁而不去麻黄，是因为重用了生石膏以监制麻黄的热性，则麻黄可以不去掉。【复诊】一剂下去，喘好了大半，痰还是壅盛，肌肤还是灼热，大便也未解，脉还是有力，宜治以清热、利痰的药物。【处方】生石膏（捣细）60g，生代赭石（轧细）30g，瓜蒌仁（炒捣）60g。【煎服方法】共3味药，煎汤两盅，分三次慢慢温服。【效果】喝完第三次后，火退了，痰也消了，大便也通下了，病也痊愈了。【说明】这个医案曾经登载于《名医验案类编》上，何廉臣先生点评此案道：“风温犯肺，肺胀喘促，小儿尤多。病最危险，儿科专家，往往称为马脾风者就是这个。此案断定为外寒束内热，仿照《金匮要略》小青龙加石膏汤，再加贝母开豁清泄，然后方用二石之生石膏和生代赭石、瓜蒌仁等清镇滑降而痊愈。先开后降，步骤井然有序。惟五岁小儿能受如此重量，可见北方风气刚强，体质壮实，不比南方人之体质柔弱。正因为能受得起重剂，故能奏速功。”从何廉臣先生的评语来看，虽然推崇赞赏这个医案，但话里话外都嫌药量过重，导致有南北分别的设想。他不懂的是此案的方子的份量如果一次性服用，以治五岁的儿童，的确剂量过大了。但是如果按照我的医嘱分作三次慢慢服用，则无论南北，凡是身体胖壮的儿童都可服用。我就说说最近出版的医书中的记载，刘蔚楚写的《证治丛录》，刘先生原本是广东香山人，南方人中的南方人，治疗产后温病，有一剂药用生石膏240g的。我还曾经阅读过李健颐写的《鼠疫新篇》，李先生原本是福建平潭人，治疗鼠疫时，也有一剂药用生石膏240g的。如果在北方治疗这些病证时，是不是药的份量还可以再增加呢？由此来看，医生治病用药，不可存有南北的偏见。我也曾经到过湖北襄阳的汉皋山一带，曾经在此地看病处方过，并没有觉得与北方的用药有什么大的区别，唯有发表的药物，南方出汗比较容易，故而份量要稍轻一点。当然这与南北气温差异有关，而非身体强弱的关系。因此，同一个人冬天发汗和夏天发汗，所用药物剂量的轻重自然也不相同。我曾经考察过天地之气化，几十年而一变。医圣张仲景先写《伤寒论》，后写《金匮要略》，《伤寒论》中的小青龙汤，原本有五种加减法，而唯独没有加石膏这个加减法。因为当时的天气及气温导致没有应当加石膏的病。等到写《金匮要略》时，则有小青龙加石膏汤了。我推测当时应该有应当加石膏的病了吧。我回忆自己20岁左右的时候，见到医生治疗外感痰喘证，处方小青龙汤原方就可以治愈。后来几年后，我临证时遇到有外感痰喘证，处方小青龙汤不见效，必加生石膏10多克才能见效。又过了几年后，必须加生石膏30克以上，甚至到60克才能见效。由此可知，当中医大夫，应当随着天气和气温的变化，而时时与之相适应，不可拘泥于固定的方子而不知变通啊。【医案2】温病兼喉痧痰喘证（风热外感兼阳明实热及肺气上逆证）马心琢，天津城里乡祠前皮局的工人，28岁，于农历九月份得了温病兼喉痧痰喘证。【病因】刚开始因为外出受风感冒很轻微，医生用热药发之，由于误诊误治，结果变成了温病，而喉病和喘病也同时出现了。【证候】表里都出现壮热，喘逆咳嗽，有时咳吐痰涎，咽喉左边红肿疼痛，即西医的扁桃体炎，而外面脖子左侧对应部位也肿胀，呼吸感觉有阻碍。由于患者咽喉发病且兼喘逆，则吸气都非常困难，必须十分努力才能将气吸入。舌苔白薄，中心微黄。小便赤涩，大便四天未解。脉左右都弦长，右脉重按有力，一分钟九十六次。【诊断】这是外感之热已经进入阳明之府，而冲气又挟胃气和肝火上冲之证。由于外感之热已经进入阳明之府，所以右脉之力胜于左脉。由于冲气挟胃气和肝火上冲，所以左右脉都弦长。咽喉肿痛偏于左侧，正是肝火上升之路。又因为还兼有喘逆，故宜治以麻杏石甘汤，并辅以镇冲降胃，纳气利痰的药物，又宜兼用针刺放血以救目前之急。【处方】麻黄3g，杏仁（去皮，炒捣）9g，生石膏（捣细）60g，甘草3g，生代赭石（轧细）30g，生怀山药24g，连翘9g，射干6g，牛蒡子（捣碎）9g。【煎服方法】共9味药，煎汤两盅，分两次温服。在还没有服药前，用三棱针刺其双手少商穴令其出血，再用小尖刀刺其咽喉肿胀处，开两个小口令其出血。然后用硼砂和西药盐酸加里，溶解于30倍的水中，让患者含漱。然后针刺双手的合谷穴。完成操作后，患者的咽喉肿胀瞬间减轻了，然后再服用汤药。【复诊】服完药后，喘好了大半，呼吸也没有妨碍了，表里之热也退了大半，脉象也较之前平和了，右脉仍然有力。胸膈似乎感觉郁闷，有时觉得气上冲，还是有咳嗽，大便还未解，宜治以开郁降气，清热理嗽的药物。【处方】生石膏（捣细）30g，生代赭石（轧细）15g，糖瓜蒌（切碎）60g，川贝母9g，碎竹茹9g，生牛蒡子（捣碎）9g，生杭芍9g。【煎服方法】共7味药，煎汤一大盅，温服。【效果】一剂下去，大便通下了，诸病皆愈。唯独一天之内偶尔有些咳嗽，我让患者用川贝母细末和梨子一起蒸煮后食用，以善其后。【说明】凡是用古人的成方治病，药味一般不要改动。然而必须仔细观察其药物的份量和加减法，使其与病机相适宜。比如麻杏石甘汤原方，石膏的份量仅仅是麻黄的两倍，而此证所用的麻杏石甘汤中石膏的份量为麻黄的20倍。因为《伤寒论》的麻杏石甘汤原本就不是为治疗喉证而设的，如今用之来治疗喉证。原方中麻黄的功效是散风定喘，而此方中用麻黄是因为咽喉肿胀太严重，妨碍了呼吸，就算麻黄只用3g，也是冒了一定的风险的。为了减少风险，于是重用生石膏60g以监制麻黄的温散之性。并且在服药前，先用刀切开肿胀处，用针刺其少商与合谷两处穴位，这都是险中求稳的做法。我听闻朋友杨达夫说过，有一位名医精通《伤寒论》，并且著有《注解伤寒论》这本书流行于世，这个名医偶然之间得了喉证，他自己处方麻杏石甘汤服用后去世了。如果他处方麻杏石甘汤时，也按照我这个方法进行相应的加减，又怎么会得了喉证而治不好呢？退一步说，就算服药后没有立即好，也不至于去世啊？由此来看，并非是古人的方子误人，而是不知灵活变通误人。麻杏石甘汤原方是用于发汗及下后，汗出而喘，无大热的方子，原本就没说可以治疗喉证。而欲用此方治疗喉证，难道就不知道将药物的份量进行相应的加减吗？我仔细评估了《伤寒论》的所有方子，如果今天来使用的话，总体方子多半稍偏于热。这不是因为医圣张仲景不善于制方，而是从汉朝到现在，上下相隔了一千六百多年，天地的气化，人身的禀赋，必然有不同之处，所以使用古方时都应该仔细斟酌啊。【医案3】温病兼脑膜炎（阳明实热证）天津东门里经司胡同，有个姓侯的男孩，8岁，得了热病兼脑膜炎。【病因】正值学校放暑假的时候，小男孩贪玩，一群孩子在烈日下玩耍，出汗后感受风邪，于是得了此证。【证候】闭眼昏昏欲睡，呼之不应，全身灼热，无汗，脉洪滑而长，两寸尤其明显。小男孩母亲说已经病了三天，昨天白天神志还清醒，自述心中发热，到昨天晚上就昏迷不醒了。然而以水灌下去时，还知道下咽，问大便情况如何，其母告知已经三天未解。其母哭泣着询问是否还有救？我点点头说还有救。【诊断】这是温热之病，阳明府热已实，其热循经上升后病发脑膜炎，脑藏神明主知觉，神经因热受伤，所以知觉全无。宜治以大剂白虎汤以清胃腑之热，再佐以轻清的药物，以引药的凉力上行，则脑中之热与胃腑之热全清，神志就会清醒过来了。【处方】生石膏（捣细）90g，知母24g，粳米15g，甘草9g，茵陈4.5g，连翘9g。【煎服方法】共6味药，煎煮至米熟即可，取青汁三茶杯，慢慢分三次温服，病好了后无须再服剩余的汤药。【效果】才服用完第二次汤药，小男孩已经清醒过来，自述心中还是感觉发热，第三次汤药服用完后，热就完全消退了，病痊愈了。【说明】脑膜炎的名称由西医创造，所谓炎，就是脑膜出现红、肿、热、痛。这多半为伤寒和温病的兼证，故中医认为此证是阳明热实。虽然都是阳明热实，还可以区分为神明昏愦与不昏愦的不同，也就是脑膜有发炎与不发炎的区别，所以西医的说法原本可信。然而脑中所藏的是元神，心中所藏的是识神，故寒温之热，如果窜入手少阴心经，也可以使神明昏愦，但临床来看，此证极少。西医不知道心中有识神，而热入手少阴心经导致人神明昏愦，西医是不知道的。【医案4】秋温兼伏气化热证（阳明实热兼肝气郁滞证）天津鼓楼东，有个姓徐的老太婆，59岁，于中秋上旬得了温病，兼有伏气化热。【病因】之前住在其它地方，后来搬到天津鼓楼东居住，因为搬家辛苦劳累，天气燥热，出汗受风，于是得了此病。【证候】早上起来时感觉全身微微发热，肢体酸懒不舒，午后突然感觉表里大热，且越来越热，到下午四点钟时，我过去诊治。见患者卧病在床，闭眼，精神昏昏沉沉，呻吟不断，赶紧诊脉，左脉沉弦，右脉洪实，脉数，一息接近六至。我问患者家属，患者没生病前，有没有不顺心的事情？患者家属道：有啊，患者秉性急躁，多忧思，又易动肝火。我想看看舌苔，大声呼喊几次，患者才张开口，只见舌上似乎无苔且有肿胀之意。问大便如何，患者回答平常大便干燥。【诊断】左脉沉弦，是因为肝气郁滞，不能条达，故而呻吟不断，这是欲借呻吟以舒畅肝气。右脉洪实，是因为伏气化热，窜入阳明，否则外感的温病，才半天时间怎么会这么严重呢？宜治以白虎汤以清阳明之热，并辅以调气舒肝的药物。【处方】生石膏（捣细）60g，知母24g，粳米12g，甘草6g，生莱菔子（捣碎）9g，青连翘9g。【煎服方法】共6味药，煎汤两盅，分两次温服。【方解】此方为白虎汤加生莱菔子和青连翘。莱菔子为善于行郁气的药物，性善升也善降，炒莱菔子降多于升，生莱菔子则升多于降，凡是肝气郁滞不升的，可以用生莱菔子升肝气。连翘原本具有透表之力，在此方中，不但能透表，而且性又善于疏肝，凡是肝气郁滞不舒的，连翘都能舒之。所以连翘这一味药，既可以佐白虎汤以清温热，又可以辅助生莱菔子以开肝气的郁滞。【复诊】一剂下去，全身出汗，热退了十之七八，精神立即清爽了。左脉仍然弦而不沉。右脉已不洪，但仍然有力，至数也减少了。问其心中仍然有感觉热的时候，且腹中感觉饥饿，但吃不下去饭。宜治以凉润滋阴的药物清其余热。【处方】玄参30g，滑石9g，生杭芍12g，甘草6g，沙参15g，生麦芽9g，鲜茅根12g。【煎服方法】共7味药，煎汤一大盅，温服。【说明】方中有滑石，是欲其余热从小便排出。【效果】服用2剂后，大便通下，其热全消，能进饮食了，脉象也平和了。至数还是有些数，我让患者用玄参45g，潞党参9g，煎服几剂，以善其后。【说明】医生论述温病形成的原因时，多半认为是由于伏气化热所致，而引经据典说到《黄帝内经》的“冬伤于寒，春必病温”这句经文时，认为所感受的伏气都是冬季所感受的寒气。当然春天的温病，的确是冬天所感受的寒气化热所致，但是夏天和秋天也都有温病，如果说也是冬天所感受的寒气化热，那就不对了。因为凡是伏气伏于三焦脂膜之中，能阻塞人身气化的流通，此人就不容易出汗，如果全身能够出透汗，伏气自然可以随着汗而排出体外。由此可见，人在春天时或许可以不出汗，到夏天哪里有不出汗的人呢？夏天多次出汗，就算有伏气难道不会暗消吗？人四季都可以受外感，外感轻的当时不会发病，都可以伏于三焦脂膜之中而变成伏气，至于伏气什么时候化热，冷的时候化热迟，暖的时候化热快，进入夏季以后，化热不会超过十天。庸医不懂这个道理，仍然坚持所有温病是因为冬伤于寒的说法，以致引来西医的讥笑，西医认为病菌潜伏在人身上，其发作都有定期，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月，哪里会有几个月后才发作呢？这固然是西医在挑中医的毛病，但也是因为中医自己授人以口实啊。【医案5】温疹（实热阴虚兼风热外感证）天津南门西沈家台，有个姓杨的儿童，4岁，于农历三月份得了温疹。【病因】春暖季节传染病流行，附近多有出现此病的患者，因此受到传染而得病。【证候】全身出疹非常密集，灼热异常，闭眼昏睡，有时发作谵语，气血迫促，口唇干裂紫黑，上面多有凝血，脉数而有力，大便不实，每天溏泻两三次。【诊断】凡是上焦有热的病证，最忌讳下焦滑泻。此证上焦之热很盛，而大便溏泻，如果清热，又担心溏泻加重，并且患者正在出疹子，更担心因为溏泻而导致毒邪内陷。因此宜治以上清其热，下止其泻，兼托疹毒外出。病证虽然凶险，但还是可以治愈的。【处方】生怀山药30g，滑石30g，生杭芍18g，甘草9g，连翘9g，蝉蜕（去土）4.5g，生石膏（捣细）30g。【煎服方法】共7味药，煎汤一大盅，分多次慢慢温服。【效果】分七八次将药喝完。第二天再诊治时，其热大减，其它症状基本都消失了，唯独睡不安稳，心中似乎骚扰不安，脉仍然似乎有力。于是将方中滑石和石膏都减半，煎汤送服安宫牛黄丸半丸，到第二次煎煮时，再送服安宫牛黄丸半丸后，病就痊愈了。【医案6】霍乱兼转筋证（实热内蕴证）王格言，盐山人，38岁，在天津南开开义聚成铁工厂，于冬季得了霍乱证。【病因】工厂年底事物繁杂，劳心过度，暗生内热，又兼因怒而激动肝火，怒气未消，就上床就寝，到凌晨一点钟时，感觉心中扰乱，腹部疼痛，没多久就出现呕吐腹泻交替发作，演变成霍乱。【证候】心中发热而口渴，恶心怔忡，喝水后不久就吐出来，腹部有时疼痛有时缓解，腹痛剧烈时出现腹泻，腹泻时感觉很热，偶尔感觉小便也热，有时双腿抽筋，但不是很严重，脉无力，也没有闭塞之象。【诊断】霍乱证，经常会有脉象感觉无火，而实际上出现大热的。即使患者脉闭身冷，显露寒凉的表现，也不可认为就是寒证。此证脉不见有热，但患者感觉心中热且口渴，大小便都觉得热，这是实热内蕴的证候。为什么脉不见热象呢？这是因为心脏因受毒而麻痹，导致机关开启和关闭无力所致。或者说心脏感受毒邪而麻痹后，不能挤压血液形成热的脉搏所致。宜治以大剂量寒凉的药物清内热，辅以解毒、灭菌的药物。【处方】生石膏（捣细）90g，生杭芍24g，生怀山药15g，甘草9g，清半夏（温水淘三次）15g，嫩竹茹（碎的）9g，甘松6g。【煎服方法】共7味药，煎汤三盅，分三次温服，每次送服卫生防疫宝丹五十粒。药物组成：粉甘草细末300g，细辛细末45g，香白芷细末30g，薄荷冰细末9g，樟脑所升冰片细末6g，镜面朱砂90g。煎服方法：将前五味药和水泛为丸，如薏米粒大小，晾干（忌晒），然后将朱砂研细为衣，不要有剩余，装入瓶中密封贮藏。用于治疗霍乱，一般宜服用八十粒，不见效，两三个小时后可再服用八十粒，无论霍乱寒证还是热证，均可以服用。至于甘松，又名甘松香，也就是西药中的缬草。《本草纲目》记载，马氏编写的《开宝本草》记载甘松主治恶气，卒心腹痛满。西医认为其善于治疗腿抽筋，是治疗霍乱的要药。且其性善于熏劳瘵，有解毒和杀菌的功效。【复诊】将药分两次服完后，吐泻、腹痛、抽筋等证都痊愈了。唯独感觉心中还是热，口渴，大小便还是感觉热。脉较前更有力，显示有火的脉象，说明此时的心脏已不麻痹，开启关闭的机关已经运行灵活，所以脉象相应变化了。患者还是感觉心中热和口渴，是因为余火未清，而呕吐和腹泻最容易伤阴，阴虚又最容易生热，且容易出现口渴，宜治以泻火的凉药，兼辅以大补真阴的药物。【处方】生怀山药30g，大甘枸杞30g，北沙参30g，离中丹15g。【煎服方法】共4味药，将前3味药煎汤一大盅，送服离中丹一半，四个小时后，再煎煮第二次，送服离中丹剩余的一半。离中丹为我自制的方子，即益元散（滑石、甘草、朱砂）以生石膏代替滑石。因为滑石宜用于湿热的治疗，而生石膏宜用于燥热的治疗，北方多热而兼燥，故将益元散变通改成离中丹，离中丹用于治疗上焦有实热者，用之都见效很快。【效果】将药分三次服完，热退渴止，诸病皆愈了。【说明】霍乱证，原本阴证和阳证都有。然而我临证五十年以来，深知此证多半属阳证、热证，宜治以寒凉的药物，比例约为十之八。而极少部分属于阴证、寒证，宜治以热药，比例约为十分之一，还有极少部分属于半阴半阳证，宜治以寒药和热药合用，以调理其阴阳，比例约为十分之一。后世医家论及霍乱，经常以《伤寒论》所载的霍乱为真霍乱，至于以寒凉的药物治愈的霍乱，都认为是假霍乱，其实这些人不懂的是，《伤寒论》对于霍乱的治法也并非专用热药。举例说明，《伤寒论》中提到，霍乱头痛，发热，身疼痛，热多，欲饮水者，五苓散主之。寒多，不用水者，理中丸主之。既然明确提到了热多寒多，是显然有寒热可分。虽然所用的五苓散中也有桂枝，但份量很轻，至于泽泻、茯苓、猪苓其性都是微凉的，这个方子原本不可以认为是热药。西医用显微镜去观察霍乱中的病菌，发现是弯曲杆菌，所以此证无论是寒还是热，唯有显微镜察看到传染的霍乱弧菌，就可以确定为霍乱了。【医案7】霍乱吐泻证（暑热内蕴证）天津荣业大街，有个姓李的老太婆，60多岁，于农历五月份得了霍乱证。【病因】天气炎热，有事出门，路途中感受暑热，回家后多喝水解渴，于是得了霍乱。【证候】恶心呕吐，腹痛泄泻，得病不过十个小时，呕吐腹泻已经十多次了。手足都凉，手凉至肘，足凉至膝，心中则觉得发热，脉沉细欲无，不足四至。【诊断】这是霍乱的毒菌随着暑热传入脏腑。由于心脏受到毒菌的麻痹，跳动的机关将停，所以脉沉细而迟。由于血脉流通无力，不能达于四肢，所以手足都凉。毒菌侵入肠胃，使肠胃的气化失和，兼以脏腑的正气与侵入的邪气互相格拒，所以恶心腹痛，吐泻交替发作。心中发热固然是因为夹杂暑气，而霍乱属于阳证的，即使不夹杂暑气，也会令人心中发热。宜治以解毒、清热的药物。【处方】卫生防疫宝丹160粒，离中丹12g，益元散12g。【服用方法】先将卫生防疫宝丹分三次用温开水送服，约半个多小时服用一次，服完三次，其恶心、腹痛应该会消失，呕吐和腹泻也会消失。这些症状消失后，如果还觉得心中热的，再将离中丹和益元散和匀，也分三次用温开水送服。每一个小时服用一次，热退的不必再服。【效果】将卫生防疫宝丹分三次服完，果然恶心、呕吐、腹痛、泄泻的症状都消失了，而心中发热未见减轻，于是继续将离中丹和益元散和匀，分三次服完，发热也消退了，诸病皆愈。B、疑难病症【医案1】脑充血兼腿痿弱证（肝郁火旺兼胃气上逆证）崔华林，天津金钢桥旁德兴木厂理事，38岁，得了脑充血兼两腿痿弱证。【病因】出门采买木料，几天后才回来，由于劳心劳力过度，才得了此证。【证候】刚开始发病时，患者经常觉得头痛，有时眩晕，心中发热，饮食停滞不下，大便燥结，请医生诊治后不见效。有一天早上起床，下地时觉得双腿痿弱无力，痿坐于地，家人立即扶起患者在床沿上坐下休息，家人拿来拐杖后，患者手扶拐杖尚可起立，也可以慢慢走路，但是担心突然跌倒。诊脉感觉左脉弦而很硬，右脉弦硬而长。【诊断】左脉弦而很硬，是因为肝气挟火上升所致。右脉弦硬而长，是因为胃气上逆更兼冲气上冲所致。由于脏腑间的气化有升无降，所以血随气升充塞于脑部而发作头痛、眩晕。脑部充血过度，或者从毛细血管溢血于外，或者隔着血管之壁慢慢渗血于外，所出的血，如果附着于主司运动的神经，严重时可使肢体痿废不能动，轻的也可以使肢体软弱无力，就好像此证的患者突然痿坐于地一样。至于患者感觉心中发热，饮食停滞不下，大便燥结，都是因为气化有升无降的缘故，宜治以平肝清热，降胃安冲，不使脏腑的气化过升，且要导引脑中过度充盈的血使之下行，则所有的症状可以治愈。【处方】生代赭石（轧细）30g，怀牛膝30g，生石决明（捣碎）18g，生珍珠母（捣碎）18g，茵陈4.5g，生杭芍15g，龙胆草6g，生怀地黄30g，当归12g，甘草4.5g。【煎服方法】共10味药，煎汤一大盅，温服。【复诊】服用7剂后，所有症状明显减轻，脉也大见缓和，唯独行走时仍然需要拐杖，心中有时还有发热。原方略为加减，佐以活血通脉的药物。【处方】生代赭石（轧细）30g，怀牛膝30g，生石决明（捣碎）12g，生珍珠母（捣碎）12g，生麦芽9g，生杭芍15g，生怀地黄30g，丹参12g，土鳖虫5个，甘草3g。【煎服方法】共10味药，煎汤一大盅，温服。【效果】服用8剂后，患者扔掉拐杖，能正常行走，病情痊愈了。【医案2】肠结腹痛兼外感实热证（肠结气逆兼阳明实热证）沈阳一个姓张的老太太，住在小南门外风雨台旁，60多岁，得了肠结腹痛，兼心中发热。【病因】素有肝气病，因发怒而肝气发动，导致大便不通，必须服用泻下的药物才能大便通下，此次旧病复发，呕吐不能服药，因此病久而不愈。【证候】胃下脐上好像有实积，常常作痛，按之则疼痛加重，表里都感觉发热，恶心呕吐。多次请医生诊治，服用汤药后不久就吐出来，大便不通已经有十多天，水米不入已经有七八天。脉一息五至，左右脉都弱，唯独右关脉重按似乎有力，舌苔黄，中心接近黑色，我问她得病之初是否有过发冷？她回答十天前曾经发冷两天，到第三天才变为热。【诊断】脉证合参，阳明胃腑蕴有外感实热，所以表里都热。肠结不通，胃气不能下降，转而上逆与热相并而发作呕吐。宜治以镇降的药物止呕，咸润的药物开其结，辅以补益的药物。【处方】生代赭石（轧细）30g，茵陈6g，生麦芽6g，生石膏（轧细）30g，芒硝12g，玄参30g，潞党参12g。【煎服方法】共7味药，煎汤一大盅，温服。【效果】煎服一剂后，呕吐止住了，结也开了，大便通下燥粪若干，表里的热都减轻了，可进饮食了。再次诊脉感觉脉仍然有余热还没有清除干净，处方滋阴清热的药物，服用几剂，以善其后。【医案3】眼病干痛证（阳明实热证）崔振之，天津东兴街永和木厂职员，34岁，得了眼干，有时眼痛病。【病因】因为之前得了外感病，外感之热传入阳明之府，但当时的医生多处方了甘寒的药物，导致外感之邪未清除干净，从而痼闭胃中，永不消散，时间一长，热向上冲，到达头部，从而演变为眼病。【证候】双眼干涩，有时眼睛胀痛，逐渐发展至视物昏花，心中经常感觉发热，大小便都不通顺，脉左右都有力，而右关脉重按有洪实之象，多次服药已近二年，没有效果。【诊断】凡是外感之热传里，最忌只用甘寒滞腻的药物，导致痼闭外感之邪而不能清除干净，所以名医陆九芝提到，用甘寒药物的治法，病就算当时治愈了，后来也会变成劳瘵。这个患者因为禀赋强壮，因此没有演变成劳瘵，而是发展为眼病。而医生不知道清除其外感之余热，而是以治疗眼病的药物来治疗，所以久治不愈。我有自制的离中丹，离中丹是益元散以生石膏代替滑石而制成，益元散由滑石、甘草和朱砂三味药组成。以离中丹为主药，再佐以清热托表的药物，以引久蕴的热邪外出，眼病就可以治愈了。【处方】离中丹30g，鲜芦根15g，鲜茅根15g。【煎服方法】共3味药，将后面两味药加水煎汤三杯，分三次温服，每次送服离中丹9g。如果鲜芦根或者鲜茅根仅有一种，可以用至30g。【效果】服用两剂后，第三天因为心中已经不再发热，故将离中丹减半，又服用几天，眼干涩、胀痛都治愈了，大小便也通畅了。【医案4】牙痛证（酒热郁滞兼胃气上逆证）有个姓王的人，30多岁，住在天津东门里二道街，从事商业，得了牙痛病。【病因】商务活动劳心，又兼连日与朋友赴宴喝酒，于是得了此证。【证候】牙痛很厉害，已经有碍于饮食，并且痛得晚上不能入睡，服用一切治疗牙痛的药物不见效，已经拖延二十多天了。诊脉感觉左脉正常，右脉弦长，按之有力。【诊断】这是阳明胃气不降之证。上牙龈属于足阳明胃，下牙龈属于手阳明大肠。由于胃气不降，导致肠中之气也必定不降，火随气升，血也因之随气上升，火与血相并于牙龈处而作痛，因此牙痛者的牙龈肉多会红肿发热。宜治以降胃气，兼引其上逆之血下行，再辅以清热的药物。【处方】生代赭石（轧细）30g，怀牛膝30g，滑石18g，甘草3g。【煎服方法】共4味药，煎汤后服用。【效果】将药煎服一剂，牙痛立即消失了，再服一剂，以善其后。【说明】医书中治疗牙痛证时从未见过有用生代赭石、牛膝的，因为我自己曾经得了牙痛证而以生代赭石和怀牛膝两味药治愈了，因此，凡是遇到胃气不降导致的牙痛的，我处方中必定使用这两味药。而阳明胃腑有实热的，我又必定加生石膏以清热。【医案5】温病结胸证（热蕴瘀积证）有个姓张的中年人，年近50岁，住在天津西关外下头，以补鞋为业，于农历三月得了温病结胸证。【病因】心有愤怒，然后又饱食，晚上睡觉时又开窗感受风邪，早上起床后觉得头痛发热，心下痞闷，服药几次后病情反而加重了。【证候】刚开始觉得心下痞闷，后来出现胸膈之间也感觉很痞塞，并且感觉非常烦热，诊脉感觉左脉沉弦，右脉沉牢。【诊断】寒温下早就会变成结胸，如果表有外感，里有瘀积，不知表散药与消积药合用，而单用开破的药物以消其积，则外感趁虚而入，也可形成结胸证。脉证合参，其病属于结胸证无疑。由于其结胸证不严重，本着陷胸汤之义而变通治疗就行了。【处方】由于患者已经有十多天没有干活，没有经济来源，家里几乎揭不开锅了。我可怜其贫穷，拟定了最简便的方子。给患者自己制的通彻丸15g，即用牵牛轧取头次末，水泛为小丸。以及自制的离中丹45g，即益元散以生石膏代替滑石。我让患者先服通彻丸9g，过了一个半小时后，如果不觉得药力猛烈，再服下所剩余的6g，过一会儿再服用离中丹9g，服药后多喝开水，使出汗。如果痞塞开通后，还有余热的，将所剩余的离中丹分几次慢慢服用，每次服用后都要多喝开水以出微汗。【效果】两者成药服用后，痞塞与烦热都消失了，患者痊愈了。【医案6】风温（阳明实热兼胃气上逆证）赵印龙，邑北境许孝子庄人，年近30岁，从事农业，于农历七月份得了风温病。【病因】农历七月份下旬，农民非常繁忙，因劳动过度，出汗过多，然后在树阴凉处乘凉，于是得了温病。【证候】患者胃热气逆，服药多半呕吐。因此虽然多次请医生诊治，但过了十多天都没见好转。于是请我诊治，患者全身壮热，心中也觉得很热，五六天之间没进饮食，大便也几天未解，问他为什么不少进一些饮食？患者回答有时也想进些饮食，但食物端过来后，患者一闻气味，都觉得非常臭恶，如果强迫自己吃喝，就会出现呕吐，将吃进去的全部吐出来，所以与其吃了吐出来，不如干脆不吃。诊脉感觉脉弦长有力，右脉微有洪象，一息五至。【诊断】脉证合参，这是阳明府热已实，又挟冲气上冲，所以不能进饮食，服药也多半会呕吐出来。宜治以清胃药为主，辅以降冲气的药物，一旦冲气不上冲，则胃气必然随之下降，则呕吐能止，就可以进饮食及服药了。【处方】生代赭石（轧细）30g，生石膏（捣细）90g，知母24g，粳米9g，甘草6g，潞党参12g。【煎服方法】共6味药，煎汤一大碗，分三次温服。【方解】方用白虎加人参汤，又加生代赭石，因为胃腑有实热，故用白虎汤，又因为呕吐已久，故加人参，又因为冲气和胃气上逆，故加生代赭石。【效果】一剂下去，呕吐即止住了，第二天去掉生代赭石，再服一剂后，大便通下了，热也退了大半，第三天生石膏改成60g，再加玄参18g，服用一剂，脉静身凉，但还是不能进饮食，原因还是认为食物有臭味。我对患者家属道：“患者的病已经痊愈了，无须再用药了，之所以患者不愿意吃东西，是因为胃气没有打开。开胃最好的食物莫过于莱菔，可用新鲜的莱菔切丝，然后用香油炒成半熟，再以葱酱作汤不要过熟，然后少少调以绿豆粉，端给患者吃下去就可以了。”患者家属按照我的吩咐做好了莱菔汤，端给患者时，患者还是不肯服用，家属强迫患者品尝一点点再说，患者一入口才知道汤很鲜美，于是大口喝下去，很快喝了两大碗，从此饮食就正常了。患者还开玩笑对家属道：“我之前服药十多剂，病都没好。今天因为服用莱菔汤而突然好了，早知莱菔汤能治好这个病，我早点服用，不是病早就好了吗？”家人闻言后哑然失笑。【说明】这个医案让我想起了自己20岁左右年轻时，隔壁有个得了外感痰喘的病人，请了邑中的一个老中医皮荣伯先生来诊治，皮老先生处方小青龙汤，一剂下去，患者喘就好了。但是患者自述感觉胸中好像有雾气弥漫，导致不能进食。皮老先生道：“你这是湿气太盛，导致胃气不开，我给你开一个开胃的方子就可以进食了。”于是皮老先生处方了《金匮要略》中的苓桂术甘汤，患者服药后不久，突然觉得胸中的阴霾顿开，气息出入毫无障碍，于是能够顺利进食了。当时在场的人都惊叹皮老先生用药的神奇，皮老先生的确无愧名医的称号，同时我们也惊叹经方的神妙，的确有令人不可思议的地方。此证用莱菔，它证用古方，都是瞬间开胃，所以我记录下来以飨观众。【医案7】温病兼呕吐证（阳明实热兼肝火上冲及胃气上逆证）刘秀岩，32岁，住在天津城北金钢桥西，小学教师，于农历六月份得了温热病，兼呕吐不受饮食。【病因】患者所在的学校距离住的地方相隔很近，暑假放学，晚上还在学校中住宿，有一天因为学校放暑假后无人，其被子被人偷去了，他及时发现，努力追赶盗贼，结果盗贼没追上，累得全身出汗，由于是夏天，他就没盖被子而睡觉，结果晚上受凉后而得了此病。【证候】心中烦热，全身时时汗出，从第二天开始，患者出现呕吐，吃不下去东西，至今已经第四天了，多次服药后都呕吐出来，口渴时喝水也会呕吐出来，舌苔白厚，大便四天未解，左脉弦硬，右脉弦长有力，一息五至。【诊断】左脉弦硬，是因为肝胆的火炽盛。右脉弦长，是因为冲气挟胃气上冲。脉弦长而兼有力，是因为外感之热已进入阳明之府。此证的患者因为被子被偷而怒动肝气，肝火上冲，并激动冲气挟胃气也上冲，而外感之热又炽盛于胃中，导致胃气不降而上逆，所以烦热汗出不受饮食而呕吐，宜治以清热、镇逆的药物。【处方】生石膏（细末）60g，生代赭石（细末）18g，镜面朱砂（细末）15g。【服用方法】将三个药物的细末放在一起和匀，然后分作五包，先用温水送服一包，过两个小时后，再送服一包，病愈立即停止服用，不必服用剩余的药物。方用散剂而不用汤剂，是因为止呕吐的散剂疗效优于汤剂。【效果】服用两包后，呕吐已经消失，心中还是觉得烦热，服用四包后，烦热全部消失了，大便也通下了。【说明】石膏为石质的药物，性重坠且又寒凉，所以白虎汤中以石膏为主药，而以甘草缓之，粳米和之，是欲服用后石膏留滞于胃中，不至于立即下行。故用石膏的，忌讳再与重坠的药物合用，因为担心石膏的寒凉之性入侵下焦。石膏也不可与开破的药物合用，因为开破的药物也是下行的，也会引石膏的寒凉之性入侵下焦。此证因为肝气和胆火相并一起而上冲，更激动冲气挟胃气上冲，且更有外感之热助胃气上冲，导致脏腑之气化有升无降。所以饮食与药物即使勉强喝到胃中，也被上逆的胃气冲出口外，形成呕吐。此证单凭石膏的寒凉重坠是不能胜任的，因为石膏不能降胃气。故而特地辅以最有压力的生代赭石来降胃气。使脏腑的气化回归于正常。如果不是这种特殊的情况，生石膏原本是不可与生代赭石合用的。【医案8】温病兼呕吐证（阳明实热兼胃气上逆证）天津北门里，有个姓杨的老太婆，50多岁，于农历二月份得了温病兼呕吐。【病因】由于家庭吵架而激动肝胆之火，然后出汗而受风，于是得了此证。【证候】表里壮热，呕吐剧烈，不能服用药物，少进饮食也会呕吐出来，舌苔白厚，中心微黄，大便三天未解，左脉弦长，右脉洪长，重按都实。【诊断】这是少阳和阳明合病。外感之热已进入阳明胃腑，所以表里都壮热。舌苔已黄，是因为激动的火积于少阳肝胆，所以其火上冲而致频繁呕吐。治疗此证欲其喝药而不呕吐，唯有变汤剂为散剂，且又丝毫没有药味，才可以奏效。【处方】生石膏（细末）30g，鲜梨两大个。【服用方法】将梨子削皮，切片，蘸石膏细末后慢慢嚼服。【复诊】将一个梨片与生石膏细末嚼服一半多而未呕吐，两个小时后，将所有剩余的梨片和生石膏细末都吃下去了，自从之后不再呕吐了，可以进饮食，大便通下一次。诊脉感觉还有余热，心中仍然觉得热，但较之前有所减轻。我改用汤剂以清余热。【处方】生石膏（捣细）30g，玄参9g，沙参9g，生杭芍24g，甘草6g，连翘6g，鲜白茅根9g。【煎服方法】共7味药，先将前6味药水煎十多次沸腾，加入鲜茅根再煎三四次沸腾，得汤一大盅，温服。【效果】一剂下去，热又消退了一些，脉象也接近平和，于是将原方的生石膏改成18g，生杭芍改成12g，再服一剂，病就痊愈了。【答疑】生石膏为清阳明实热的主药，此证是阳明和少阳都有实热，为什么单用石膏清阳明之热而病就痊愈了呢？我的回答是：凡是药服下后，都会随着气血而流行到全身，生石膏虽然善于清阳明之热，实际上只要是脏腑间有实热的，生石膏都可以清之。且凡是呕吐的，都是气逆所致，用生石膏细末服用，其重坠之性就能使上逆的胃气随着下行。况且有梨片的甘凉开胃来辅佐，所以奏效很快。如果是秋夏之交，没有鲜梨，也可以用西瓜代替。【医案9】温疹兼喉痧证（外感风热兼热毒内蕴证）天津瑞云里，有个姓沈的学生，16岁，于农历二月份得了温疹兼喉痧证。【病因】由于在体育场中用力过度，全身出汗，为风所袭，于是得了此证。【证候】刚发病时微微感觉恶寒头痛，第二天就出现表里壮热，咽喉闷痛。请医生诊治后病情没有好转，喉中闷痛好像有些加重，全身开始出疹，于是请我诊治，患者肌肤很热，出疹很密集，就连没有疹子的地方肌肤也红，西医称为猩红热。心中也自觉很热，喉中扁桃腺处全部红肿，左边有好像榆荚一块发白，自述不但由于咽喉疼痛，饮食难以下咽，就连呼吸也感觉有阻碍。脉左右都洪滑有力，一分钟98次，我给患者施行针灸治疗，刺其少商穴出血，又针其合谷穴，然后处方清咽、透疹、泻火的方子。【处方】生石膏（捣细）60g，玄参18g，粳米9g，甘草4.5g，天花粉18g，鲜芦根9g，射干9g，牛蒡子（捣碎）9g，浙贝母9g，青连翘9g。【煎服方法】共10味药，煎汤两大盅，分两次温服。【复诊】第二天午后复诊，表里之热都有所减轻，脉的洪滑之象也稍微减轻，出疹稍微有些增加，之前三天大便未解，至今解大便一次。再看看喉咙，红肿似乎有些增加，白处稍微增大，患者自述如今喝水必须努力才能勉强下咽，呼吸的阻碍感似乎又加剧了。我对患者道：“你这是非常危险的病证，必须刺破患处令其出血才行。”我于是用圭式小刀，于喉左右红肿之处，各刺一长口放出紫色的血液若干，患者立即感觉呼吸顺利了。于是再处方清热、消肿、托表疹毒的药物。【处方】生石膏（捣细）30g，天花粉18g，鲜芦根9g，牛蒡子（捣碎）9g，浙贝母9g，青连翘9g，板蓝根9g，生蒲黄9g，赤芍9g。【煎服方法】共9味药，煎汤两大盅，分两次温服。【方解】赤芍这味药张隐庵和陈修园都怀疑是山中野草的根，因为其纹理很粗，与园中所种植的白芍根大不同。然而赤芍其实是出产于东北三省。我曾经亲自去种植地看过，只见山坡上多种植这种芍药，开单瓣的红花，赤芍花小于普通的白芍花约三倍，而叶则的确是芍药的叶，南方也有赤芍，但其根是白色。但东北三省产的赤芍，花是红色的，根也是红色的，所以名赤芍，善于入血分活血化瘀。浙贝治咳嗽不如川贝，但用于治疮，川贝又不如浙贝，因为浙贝味苦性凉能清热解毒。【效果】服用2剂后，病突然就痊愈了。【说明】《黄帝内经》的《灵枢·痈疽篇》中提到，痈发嗌（咽喉）中，名曰猛疽，不治化为脓，脓不清除的话，会堵塞咽喉，半天时间就会死亡。此证咽喉两旁红肿每天都在加重，即刚才提到的猛疽，一旦脓成而不清除则危在旦夕。如果病情加重，照理说也要等待脓成后才能清除，但是也有迫不及待的时候。此证因为咽喉两旁的红肿已经妨碍呼吸，急忙刺破之放出紫色的血液而红肿就痊愈了，这就是所谓的防大于治。如果此证等到化脓而脓成的时候才清除，到时疮口一定会溃烂，如果未成脓而清除，一旦紫色的血液从刺破口排出，半天就痊愈了。喉证原本有内伤和外感的区分，内伤虽然注重清热，也会少佐以宣散的药物。如《白喉忌表抉微》中记载的方子用了薄荷和连翘。由于外感引起的虽然不忌讳用表散的药物，然而宜用辛凉的药物来表散，而不宜用温热的药物来表散，辛凉的药物包括薄荷、连翘、蝉蜕、芦根这些药物，都是表散的好药。也有人认为喉证如果是由于外感所致，虽然是麻黄都可以使用，当然麻黄必须配伍大剂量生石膏合用才行。如《伤寒论》中记载的麻杏石甘汤，是治疗外感喉证的好方子。由于此方原本并非是治疗喉证的方子，所以方中的生石膏仅仅为麻黄的两倍，如果用来治疗外感喉证，则生石膏应当十倍于麻黄。如果遇到外感实热炽盛的，生石膏尤其要用更大的剂量才稳妥。所以我用此方治疗外感喉证时，麻黄不过用3g，而生石膏一般要用30g以上，甚至重用至60g。然而这也是对于喉证的红肿不严重的，如果红肿厉害甚至妨碍呼吸的，不但麻黄不能用，薄荷也都不能用，所以此证中的方子只用了连翘和芦根来表散外感。以上所论述的，无论是内伤，还是外感，都是咽喉证之属于热的。而咽喉中的变证，偶尔还有真寒假热的，又另当别议治法。【医案10】疟疾兼脾胀证（热痰内蕴证）张宝华，住在天津特别一区，19岁，是学习英语专业的学生，于农历七月份得了疟疾，治愈后又多次反复发作。【病因】患者勤奋好学，趁放暑假的时间，补习功课，劳心过度，又感受暑热过度，于是多吃瓜果以解热，于是发作疟疾。【证候】自农历七月份中旬开始发作疟疾，服用西药规尼涅治愈了，过十天后又复发了，又服用西药规尼涅治愈了，后来又复发，这次服用规尼涅无效。于是服用中药汤剂后治愈了，十多天后又复发，服各种中西药物都不见效，于是找到我来诊治。脉洪滑而实，右脉尤其明显，自觉心中堵塞满闷，经常感觉有热上攻，疟疾发作时恶寒发热的程度相当，都不严重，大便四天未解。【诊断】此证是胃间积有热痰，又兼脾胀所致。医书中记载，久疟在肋下结有硬块，名叫疟母，这个硬块不消疟疾就不会痊愈。西医研究发现，所结的硬块实际上是脾脏胀大，此证中的患者自觉心中堵塞满闷，这是脾脏胀大所致。医书中还提到，无痰不作疟，所以治疗疟疾的方子多半会用半夏和常山以化痰，此证患者自觉心中堵塞满闷，经常感觉有热上攻，实际上是热痰堵塞在胃脘所致。宜治以消脾胀大，清胃热痰，兼辅以治疗疟疾的药物。由于患者大便不通，可以驱逐脾脏的病邪下行，使其从大便泻出来，则疟疾的病根就可以去除了。【处方】常山（酒炒）4.5g，清半夏9g，柴胡4.5g，茵陈4.5g，生鸡内金（黄色的，捣）9g，甘草4.5g，川大黄12g，净芒硝4.5g。【煎服方法】共8味药，将前7味药煎汤一盅，冲芒硝服用。患者的疟疾发作每天一次，时间在晚上7点钟。因此，应该在中午前就将药温服，到下午两三点钟时，再服用西药盐酸规尼涅（即盐酸制的金鸡纳霜）375mg。【效果】患者于上午十点钟将药服下，到了午后一点钟时，大便通下两次，心中已经不觉闷热堵塞了，到下午两点钟时将西药服下，当天疟疾没有发作，我让患者用生怀山药30g，熟莱菔子6g，生鸡内金4.5g煎汤，一天服用一剂，连续服用几天，以善其后。【医案11】疟疾兼暑热证（肝胆蕴热兼阳明实热证）天津鼓楼东，有位姓徐的老太婆，年近50岁，于农历六月份得了疟疾。【病因】患者勤俭持家，家务都由自己亲力亲为，除此以外，住宅旁边还有一个面粉庄，面粉庄的所有人的饭菜都由患者负责，因此劳累过度，再加上天气炎热，于是得了疟疾。【证候】患者隔一天发作一次疟疾，先恶寒后发热，恶寒很轻，发热严重。恶心不思饮食，心中经常感觉发热，想吃凉的东西。左脉弦硬，右脉洪实。大便干燥，小便赤涩，屡次服药都不见效。【诊断】这是肝胆伏有疟邪，胃腑郁有暑热，暑热疟邪相并而出现寒热往来，然而寒少热多，这就是医书中提到的阳明热疟。宜治以祛肝胆之邪，兼清胃腑之热。【处方】生石膏（研细）30g。【煎服方法】将生石膏细末平均分成三包，未发作疟疾时，上午用柴胡6g煎汤送服一包，隔半天后，再用温开水送服一包，到第二天前发作疟疾五小时的时候，再用生姜9g煎汤送服一包。【效果】一剂下去，疟疾就痊愈了，心中发热，不思饮食的症状也消失了。【说明】此方单用生石膏，是因为其善于清胃热，兼能清肝胆之热，第一次用柴胡煎汤送服，是因为柴胡可以和解少阳之邪。第三次用生姜煎汤送服，是因为生姜可以防疟疾将要发作与太阳相并而生寒。【医案12】胃气不降证（肝郁生火伤阴兼胃气上逆证）掖县任维周夫人，50岁左右，得了胃气不降证，因任维周在天津经商，所以带着夫人来天津求我诊治。【病因】全家人口众多，由于她的丈夫在外地经商，家务活都由自己操持，肝火内动，而得此证。【证候】吃饭后感觉食物停留于胃中，很难下行，且经常感觉有气挟火上冲，口苦舌胀，目眩耳鸣，经常有呃逆或恶心的感觉，胸膈烦闷，大便六七天才解一次，或者要服用泻下的药物才行，小便也不利。脉左部弦硬，右部弦硬而长，一息近五至，得病四年了，多次服药无效。【诊断】这是肝火与肝气相并，冲激胃腑，导致胃腑之气不能下降，不能传送食物，久而久之，胃气不但不降，反而上逆，所以出现上述的症状。宜治以降胃气和理冲气的药物，佐以滋阴清火的药物。【处方】生代赭石（轧细）45g，生麦芽9g，茵陈6g，生杭芍18g，生怀山药30g，玄参18g，生鸡内金（黄色的，捣）6g，甘草4.5g。【煎服方法】共8味药，煎汤一大盅，温服。【效果】服用三剂后，大便每天一次，小便也顺畅了。其它症状也都明显减轻了，脉也变得柔和了。【加减】原方生代赭石改成30g，加柏子仁15g。【处方】生代赭石（轧细）30g，生麦芽9g，茵陈6g，生杭芍18g，生怀山药30g，玄参18g，柏子仁15g，生鸡内金（黄色的，捣）6g，甘草4.5g。【煎服方法】共9味药，煎汤一大盅，温服。【效果】服用几剂后，诸病痊愈了。【医案13】头痛证（肝火上逆证）有个姓李的人，住在天津一区，从事商业，得了头痛证，日久不愈。【病因】其人身体素来羸弱，因为商务操劳过度，加上遇事诸多不顺，心火和肝火经常妄动，从而导致头痛。【证候】头痛不能起床已经超过两个月了，每天上午头痛比较轻，中午开始头痛逐渐加重，夜间痛得不能入睡，鸡鸣后头痛又开始减轻，可以入睡一会儿，心中有时感觉发热，不思饮食，脉一息五至，左脉弦长，关脉尤其弦而兼硬，右脉则稍平和。【诊断】根据脉象来看，明显是肝胆之热上冲脑部导致的头痛。宜治以清肝火、养肝阴、镇肝逆，兼用升清降浊的药物理其脑部。【处方】龙胆草9g，甘菊花3g，生杭芍24g，玄参18g，生龟板（轧细）18g，柏子仁18g，川芎4.5g，甘草9g。【煎服方法】共8味药，煎汤一大盅，温服。【效果】服药一剂后，病已好转十之七八，脉象也较前平和了，于是将龙胆草改成6g，再服两剂就痊愈了。【答疑】有人会问：川芎为升提气的药物，如今头痛既然是因为肝胆之热上冲所致，用川芎以升提，其热是不是更加上冲呢？为什么服用后反而有效呢？我的回答是：川芎是升清气的药物，清气即氢气。按照化学之理，无论何种气，如果在氢气之中，必然会下降，人的脏腑原本有氢气，川芎能升氢气上至脑部，则脑中热浊之气自然下降，所以头痛可以治愈。【医案14】眼病（阳明兼少阳实热证）李汝峰，20岁，文安人，在天津恒源纺纱厂学徒，得了眼病而久不愈。【病因】工厂中房屋狭窄，人口众多，空气不流通，且工作繁忙，导致得了眼病。【证候】眼睑红肿，生长出来的胬肉遮挡眼睛严重，眼睛胀痛，不但看不见东西，并且耳聋鼻塞，看不见、听不见、也闻不出气味，走路需要人扶持。诊脉感觉脉洪长，按之很实，左右两边都是这样，心中感觉发热，舌苔白，中心已黄。之前便秘，因多次服用西药，大便一天两次。【诊断】脉证合参，这是先有外感伏气积久化热，又因春阳萌动，房屋中空气不流通而导致空气浑浊，激动伏气窜入阳明，兼进入少阳，这就是《伤寒论》阳明篇中所谓的少阳阳明证。因此，脉象出现洪实，由于热上冲头部，导致眼睑红肿，眼睑胀痛，看不见东西，以及耳聋和鼻塞。宜治以清伏气之热的药物而诸病自愈。【处方】我打算用大剂量白虎汤以清阳明之热，再加白芍、龙胆草以清少阳之热。病人听说要煎煮中药，立即说厂里原本有西医医生，不准服用外面的药物，如今多次服用厂里西医医生开的西药，导致病情逐渐加重，因此而偷偷来求治于先生，先生开丸药或者散剂都可以，但汤剂需要煎煮中药，厂里是不允许的。我急忙回答道：没事，我有自制的治疗眼病的妙药，送你一包，服用后必定痊愈。患者听后非常高兴。于是我将以前轧好的生石膏细末60g包好后，送给患者，并叮嘱患者分六次服用，一天服用三次，开水送服，服用后宜多喝温开水，令微微出汗即可。【效果】三天后，患者过来找我，眼病已经好转十之八九，耳聋和鼻塞都痊愈了，心也不觉得热了，脉也平和了。我又给了患者生石膏细末45g，仍然作六次服用，将药服完后痊愈了。至于我给他生石膏细末而不说明白的原因是，担心患者不敢服用。【医案15】胁痛（肝气郁结兼胆火郁滞证）邻村西楼庄，一个新李的女人，40多岁，得了胁下疼痛证。【病因】平素肝气不舒，继而因为暴怒，胁下突然出现疼痛。【证候】两胁下疼痛厉害，呻吟不止，尤其左胁痛得更厉害，如果用手按之则疼痛稍微减轻。心中时觉发热，恶心欲呕，左右脉都弦硬。【诊断】此证是肝气胆火相助横逆，欲上升而不能透膈，郁滞于胁下而发作疼痛。宜治以平肝气，泻胆火，其痛自愈。【处方】川楝子（捣碎）24g，茵陈6g，生麦芽9g，生杭芍12g，生明没药12g，三棱9g，莪术9g，龙胆草6g，连翘9g。【煎服方法】共9味药，磨取生铁锈浓水，煎药成一大盅，温服。【方解】方用川楝子、白芍、龙胆草引气火下降。茵陈、生麦芽引气火上散。三棱、莪术开气火的凝结，连翘、没药消气火的弥漫，用铁锈水煎药，是想借助金的余气，以镇肝胆之木。【效果】服用一剂药后，疼痛很快消失了，但仍然觉得气有些不舒。【加减】将川楝子、三棱、莪术各减半，再加柴胡6g。【处方】川楝子（捣碎）12g，茵陈6g，生麦芽9g，柴胡6g，生杭芍12g，生明没药12g，三棱4.5g，莪术4.5g，龙胆草6g，连翘9g。【效果】服用一剂药后，病情痊愈了。【医案16】受风水肿证（风邪束表兼肝胃郁热证）邑北境常庄一个姓刘的妇女，30多岁，因受风得了水肿证。【病因】患者为农家的妇女，农历四月份时，家里人忙于农活，患者煮好饭后，送到田间，由于做饭时受热而出汗，出门送饭时，路途中受风，此后就得了水肿证。【证候】腹胀严重，头面和全身都肿，两眼肿得睁不开，心中发热，全身汗闭不出，大便干燥，小便短赤。两个手腕肿得严重，导致不能诊脉，我伸手按住手腕脉搏处，过了一会儿，水移动到旁边后，才能摸到脉搏。左脉弦而兼硬，右脉滑而很实，一息近五至。【诊断】《金匮要略》辨水证的脉，认为风水脉浮，此证中的患者脉搏部位肿得厉害，因此，无法从脉来分辨是浮脉还是沉脉，根据患者的表述，患者是做饭受热出汗后，出门受风所致，这种情况发病当然是风水证。左脉弦硬，是因为患者肝胆有郁热。右脉滑而实，是因为外表有风束，而胃中又生热。至于大便干燥，小便短赤，都是因为肝胃有热所致。宜治以《金匮要略》的越婢汤（药物组成：麻黄18g，石膏25g，甘草6g，生姜9g，大枣3枚）加减。【处方】生石膏（捣细）30g，麻黄9g，甘草6g，生姜6g，大枣（劈开）4枚，生杭芍12g，滑石12g，西药阿司匹林750mg。【煎服方法】中药7味，共煎汤一大盅，在煎药过程中，用白糖水送服西药阿司匹林750mg，服药后等全身出汗，如果不出汗，可以再用白糖水送服西药阿司匹林750mg。直到全身出汗时，将煎好的汤药温服，如此，患者汗出肯定很多，小便也多，水肿就会消退。【复诊】服用一剂后，患者果然全身大汗出，湿透衣服，心中已不发热，小便也通畅了，腹胀和水肿都好了一大半，脉象也接近平和，拟再治以滋阴利水的药物，以消其剩余的水肿。【处方】生杭芍18g，生薏米（捣碎）18g，鲜白茅根30g。【煎服方法】共3味药，先将前2味药水煎十多次沸腾后，加入鲜白茅根再煎四五次沸腾，得到汤药一大盅，温服。【效果】服用10剂，水肿全部消退了，再叮嘱患者每天用鲜白茅根30g，煎几次沸腾后，当作茶喝，以善其后。【答疑】有人会问：前面的方子中用麻黄9g原本就可以发汗，何必再用西药阿司匹林先发汗呢？我的回答是：麻黄用至9g虽然能够发汗，然而有石膏、滑石、白芍监制其发汗，因此发汗之力顿减，况且肌肤水肿严重的，汗尤其不易透发出来。如果因为麻黄发汗不成功，而加量，则麻黄性热而且燥，又非所宜。唯有西药阿司匹林，其原本存在于杨柳皮的津液之中，其性凉而能发散，既善于发汗，又善于清热，用阿司匹林为麻黄的前驱进行发汗，则麻黄当然容易发汗成功。【答疑】风侵袭人的皮肤，为什么能够使人小便不利而积成水肿呢？我的回答是：小便出于膀胱，而膀胱是太阳之府。侵袭人的风由经传至府，导致膀胱失其所司，所以小便不利。而麻黄能祛除太阳在府的风，再佐以石膏和滑石，就能清太阳之府的热，所以服药后汗出而小便通畅了。况且此证中患者肝中还有蕴热，《黄帝内经》认为：“肝热病者小便先黄。”因此肝与小便也大有关系。方中用白芍以清肝热，则小便自利了。至于薏米和白茅根都是利小便的药物，诸药合用，小便自然通畅而获得满意的疗效。【医案17】风水有痰证（风邪束表兼湿热蕴结证）马朴臣，辽宁大西关人，50多岁，从事商业，得了风水肿兼有痰证。【病因】因秋末外出经商，路途劳累兼受风而得了此证。【证候】腹胀，全身漫肿，喘息迫促，咽喉胸口之间有时感觉有痰涎堵塞，舌苔淡白，小便赤涩短少，大便隔天一次，脉象无火而微浮，我认为是风水证，应当遵《金匮要略》治疗风水证的方子处方用药。【处方】生石膏（捣细）30g，麻黄9g，甘草6g，生姜6g，大枣（劈开）4枚，西药阿司匹林900mg。【煎服方法】共6味药，将前5味药煎汤一大盅，冲化阿司匹林，温服，用被子覆盖后令出汗。【方解】此方即越婢汤原方加西药阿司匹林。当时是冬初的时候，北方天气寒冷，汗不容易出，担心只服用越婢汤后不能顺利发汗，所以辅以西药中最善于发汗兼能散热的阿司匹林。【复诊】服药后，汗出遍体，喘息很快就消失了，其它症状还在，又出现新的症状为，心中感觉热，口渴，不思饮食。诊脉感觉脉还是没有火象，为什么呢？我的分析是因为患者体内痰饮多而湿胜热的缘故。此时应该舍脉从证，宜治以清热的重剂才行。【处方】生石膏（捣细）120g，天花粉24g，薄荷叶4.5g。【煎服方法】共3味药，煎汤一大碗，分多次慢慢温服。【三诊】服药一剂后，心中热，口渴，痰涎堵塞都好了大半，小便也增多，可进饮食，而漫肿腹胀的症状没有明显减轻，宜治以加重利小便以消漫肿，佐以理气之品以消腹胀。【处方】生石膏（捣细）30g，地肤子9g，槟榔9g，滑石30g，海金沙9g，丈菊子（捣碎）9g，鲜茅根9g。【煎服方法】共7味药，煎汤一大盅半，分两次温服。【说明】丈菊俗名向日葵。细究起来，向日葵应该是卫足花，而不是丈菊。丈菊子未收载入《本草纲目》中，因其善于治疗淋证的疼痛、又善于利小便，所以使用它。【效果】服用2剂后，小便大利，漫肿和腹胀都消退了，因此将方中的石膏、滑石和槟榔都减半，再服用3剂，患者痊愈了。【医案18】黄疸兼外感证（肝胆蕴热兼外感证）天津北大关下首，一位姓苏的老太太，66岁，于农历2月份得了黄疸证。【病因】患者碰到不顺心的事情，发怒而动了肝火，然后又受了外感，导致全身发黄而变成黄疸证。【证候】全身黄色如橘子色，眼睛黄得尤其明显，小便黄可以染黄衣服，大便色白而干，心中发热，口渴，不思饮食。左脉弦长有力且很硬，右脉也有力而微浮，舌苔薄白无津液。【诊断】这是肝中先有蕴热，又为外感所束，导致热更甚，从而使胆管肿胀，不能输胆汁于小肠，而溢出进入血中，随血运遍全身，所以全身无处不黄。胆汁随血运行的同时，又随水饮渗出而进入膀胱，所以小便也黄。至于大便色白，是因为胆汁不能进入小肠以助消化食物，大便中自然没有胆汁的黄色，所以为白色。《金匮要略》中记载有硝石矾石散，原本为治疗女劳疸的专方，我经常借用来治疗黄疸证，效果满意。但煎服方法必须随证而变化。原方原本是用大麦粥送服，而黄疸证的肝胆之脉太盛，当用泻肝胆的药物煎汤送服才行。【处方一】净火硝（研细）30g，皂矾（捣碎）30g，大麦面（焙熟）60g（如果没有大麦面，可用小麦面代替）【煎服方法】水和为丸，如梧桐子大小，每次服用6g，一天两次。这就是硝石矾石散而变散为丸。【处方二】生怀山药30g，生杭芍24g，茵陈6g，栀子6g，连翘9g，滑石9g，甘草6g。【煎服方法】共7味药，煎汤一大盅，送服处方一的丸药一次，至第二次服用丸药时，仍然煎煮此汤药的药物送服丸药一次。由于患者舌苔薄白，右脉浮，说明有表证，表证怎么处理呢？可以在第一次服药后，过一个小时，再服用西药阿司匹林750mg，使全身出微汗，以解未罢的表证。【方解】硝石矾石散，服用后有些患者会出现呕吐，如今变散剂为丸剂，就不会出现呕吐的弊端。散剂中的矾石医生用的多半是白矾，而我的方子中用的是皂矾，为什么呢？因为硝石矾石散后面有病随大小便去，小便正黄，大便正黑这些文字记载，有医家解释认为大便正黑是因为有瘀血下行所致，如果真是瘀血下行，大便应该是紫黑色，不应该是正黑色。只有人服用皂矾后，其大便才是正黑色，所以我认为硝石矾石散中的矾石应该是皂矾才对。再说了，我仔细阅读《神农本草经》，矾石又名羽涅，《尔雅》又名为涅石，所谓涅，就是染物会使物体变成黑色，矾石既然是染黑色所需的物体，则为皂矾而非白矾。黄疸证起病于肝胆，皂矾原本为硫酸化铁，化学家既然命名皂矾为硫酸铁，方中用矾石原本是想借助金克木之义以制胆汁的妄行。我也看过西医的书籍，西医治疗黄疸证也多用铁基的药物，中西医理汇通来看，矾石就是皂矾，而非白矾是肯定的了。【复诊】服用4剂后，刚开始阿司匹林服用一次时已经全身出汗，患者心中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热和口渴了，能进饮食，大便也已经变成黑色，小便黄色稍淡，全身的黄色也见消退，脉象也较之前缓和了。我让患者每天还是服用丸药两次，每次服用4.5g，所送服的汤药处方则要随证加减，处方如下：【处方三】生怀山药30g，生杭芍18g，茵陈6g，生麦芽9g，龙胆草6g，鲜茅根9g（如果没有鲜茅根可以用鲜芦根代替），甘草4.5g。【煎服方法】共7味药，煎汤一大盅，送服丸药4.5g一次，第二煎再送服丸药4.5g一次。【效果】服用5剂后，全身的黄色已减少三分之二，小便的黄色也每天减轻，脉象已平和如常。于是停服汤药和丸药，每天用生怀山药、生薏米等分轧细，煮作茶汤，调入鲜梨、鲜茡荠自然汁，当点心服用，二十天后痊愈了。【答疑】黄疸证，中医认为病起于脾，西医认为病起于胆。今此证你全是从病起于胆论治的，是不是中医认为的黄疸证起于脾的说法不可信呢？我的回答是：黄疸证有病起于脾的，有起于胆的，因为黄疸的原因不同，所以医圣张仲景治疗黄疸的方子也不一样，比如硝石矾石散，原本治疗病起于胆的。其中的矾石是用皂矾，皂矾是平肝胆的要药，至于硝石则是火硝，火硝味很辛，辛为金的味，硝石与矾石合用更加可以互相协助，增强疗效。且西医认为有因胆结石而形成的黄疸证，而硝石矾石散，又善于消胆结石。有因钩虫而形成的黄疸证，而硝石矾石散，也善于去除钩虫，医圣张仲景制定的方子之妙的确令人不可思议。不但如此，医圣张仲景对于各种黄疸证都多用茵陈，茵陈是嫩的青蒿，禀少阳最初的气，最初生长于冰雪未化之时，色青、性凉、气香，最善入少阳之府以清热、疏郁、消肿、透窍，原本是少阳的主药。如果医圣张仲景不知道黄疸证还可以起病于胆，为什么他还喜欢用少阳的药物呢？所以到了明朝时，南昌的名医喻嘉言出名后，此人深深知道医圣张仲景用药的奥妙所在，他在治疗钱小鲁酒疸这个医案中，认为胆的热汁溢出于外，以致逐渐渗出到经络中，则全身都黄。显然他已经揭晓了黄疸有起病于胆经啊。【医案19】黄疸（湿热蕴脾兼胆火上逆证）范庸吾，32岁，住在天津城里草厂庵旁，从事商业，为义商汇丰银行经理，得了黄疸证。【病因】连日与朋友饮宴，喝酒过量，于是得了黄疸证。【证候】全身面目都黄，不思饮食，有时呕吐，心中感觉发热，小便很黄，大便白而干涩，左脉弦而有力，右脉滑而有力。【诊断】这是因为脾中蕴有湿热，不能助胃消食，转输其湿热于胃，以致胃气上逆，所以呕吐，胆火也随胃气上逆。名医黄坤载认为，胃气如果不下降，则胆火也不会下降。导致胆管肿胀，不能输胆汁于小肠以消化食物，于是溢出于血液中，形成黄疸。宜治以降胃气，除脾湿，兼清肝胆之热，则黄疸自然痊愈。【处方】生代赭石（轧细）30g，生薏米（捣细）24g，茵陈9g，栀子9g，木通6g，竹茹9g，槟榔6g，生麦芽9g，甘草6g。【煎服方法】共9味药，煎汤温服。【效果】一剂下去，呕吐消失了，可以进食了，又服用两剂后，饮食正常了，于是停药，静养十天后黄疸都消退了。【医案20】受风瘈疭（外感风热兼肝经郁热证）天津北门西白家胡同，董氏人家的幼女，3岁，得了瘈疭病。【病因】春季气候暖和后，穿衣服过厚，在院子中玩耍，出汗受风，到夜间就发作瘈疭。【证候】严重时患儿闭眼昏昏欲睡，身躯后挺，两手紧握，轻的时候神志清醒，但舌头肿大，不能吮乳，只有喝茶汤及代乳粉。大便每天溏泻两三次，如此三天三夜不愈，精神逐渐不能支持，皮肤发热，诊脉感觉也有热象。【诊断】此证是因为春暖衣服太厚，肝有郁热，因外感激发其热，上冲头部，挤压脑神经失其运动的正常形态，所以发作抽搐。宜治以清肝热，散外感，兼辅以镇安神经的药物。【处方】生怀山药30g，滑石24g，生杭芍18g，连翘9g，甘草9g，全蜈蚣（大者）2条，朱砂（细末）0.6g。【煎服方法】共7味药，将前6味药煎汤一大盅，分几次将朱砂慢慢送服。【效果】服用一剂后，瘈疭已愈，但头仍然后仰，左手仍然握拳不能舒展开来，舌头肿大已经好了大半，可以吮乳了，大便溏泻也消失了。于是原方滑石减半，加玄参18g。【处方】：生怀山药30g，滑石12g，生杭芍18g，玄参18g，连翘9g，甘草9g，全蜈蚣（大者）2条，朱砂（细末）0.6g。【复诊】服用一剂后，左手已经可以舒展开，但头还是有些后仰，于是去掉滑石，加全蝎3个，服用一剂后痊愈了。【说明】蜈蚣这个动物药材，节节有脑，原本善于调理神经以治愈瘈疭。而全蝎这个动物药材，腹部有八个星，排列成两行，实际上是木的成数，故而全蝎能直入肝经以理肝舒筋，而肝主筋，则脖子之间的筋舒展开来则不会拘挛，头自然就不会向后仰了。【医案21】癫狂失心证（顽痰壅阻证）都凤巢，洮昌都道尹的公子，30多岁，得了癫狂失心证。【病因】患者因为读书而无所成就，于是想别谋它业，思来想去，想去经商，但家教很严，患者没有自由选择的权利，因此郁郁寡欢，郁闷生热，因热而生痰，发展成癫狂失心证。【证候】言语错乱，精神恍惚，有时愤怒，有时发狂高歌，心中烦躁，夜不能寐，经常以手挠其胸，自觉发闷。询问他时，患者不能回答，从外形来看，身体比较强壮，六脉滑实，两寸尤其明显，一息五至。【诊断】人的元神在脑，意识之神在心，心脑息息相通，则神明自然长醒。生理学家认为心有四支血管通脑，这就是神明往来于心脑的通路。此证的脉象，寸脉太过滑实，是因为有热痰上壅，将其心脑相通之路堵塞，导致神明往来于心脑之间受阻，失去其正常的功能，这是癫狂失心证的病因病机。宜治以开通重坠的药物，引痰火下行，由于四支血管为痰所堵塞，一旦疏通了堵塞的痰，则神明往来于心与脑之间没有障碍，患者就会重新清醒过来。【处方】生代赭石（轧细）45g，清半夏15g，川大黄24g，芒硝12g。【煎服方法】共4味药，先将生代赭石和清半夏煎煮十多次沸腾，然后再加入大黄煎煮两三次沸腾，得到汤药一大盅，然后再加入芒硝溶化温服即可。【方解】方中重用生代赭石，因为代赭石是铁氧化合物，其重坠之性能引血管中的瘀痰下行。【复诊】三天服用一次，为什么？因为降下的药物不可连服，必须等气正气稍微恢复一些后再继续服用。患者服用三次后，每次服药后都通下大便两三次，好像有痰涎随着下来，其精神意识较之前稍微有些好转，诊脉仍然有滑实的感觉，身体未见衰弱，欲再处方更重的药物治疗，因为凡是癫狂证，非重剂不能治愈。【处方】生代赭石（轧细）60g，川大黄30g，芒硝12g，甘遂（细末）4.5g。【煎服方法】共4味药，先煎煮生代赭石十多次沸腾，然后再加入大黄煎煮两三次沸腾，得到汤药一大盅，再加入芒硝溶化，等到汤药快温服时，调入甘遂末立即服用。【三诊】服用一剂后，通下大便五六次，带有痰涎若干，间隔两天后又服用一次，由于药中有甘遂，必须间隔两天服用一次，否则必定会呕吐。这次服用后，又通下大便五六次，多带有挑不开的痰块，这种痰块就是所谓的顽痰。从此精神大见明了，脉象也不滑实了，于是处方平和的药物调治。【处方】生怀山药30g，生杭芍18g，清半夏12g，石菖蒲9g，生远志6g，清竹沥9g，镜面朱砂（研细）0.6g。【煎服方法】共7味药，将前五味药煎汤一大盅，调入竹沥，送服朱砂细末。【效果】服用几剂后，病就痊愈了。【医案22】伤寒兼有伏热（阳明府实重症兼心肝郁热证）马朴臣，辽宁大西关人，51岁，从事商业，得了伤寒兼有伏热证。【病因】患者本为小康家庭，因买卖俄国银币票而赔钱几万元，导致家庭突然陷入经济困顿中，患者懊悔不已，导致变生内热。农历十月份时，因感受风邪，出现咳嗽有痰，微喘，小便不利，全身浮肿，我处方用药后，给他治愈了。十天后，又再次受了外感之邪，故而得了此证。【证候】表里大热，烦躁不安，头部胀痛，大便几天一次，非常干燥，舌苔白厚，中心微黄，脉非常洪实，左右都是这样，这是阳明府实证。凡是阳明府实证的脉象，多偏见于右手，而此患者左右脉都洪实，是因为患者经常后悔，导致肝气郁结，心肝积有内热。头胀头痛是因为心与肝胆之热挟阳明之热上攻所致。宜治以大剂寒凉兼微微发表的药物，清其阳明胃府之热，兼以清其心肝之热。【处方】生石膏（捣细）120g，知母30g，粳米18g，甘草12g，青连翘9g。【煎服方法】共5味药，煎煮至粳米熟，得汤三盅，分三次温服，病愈后不用再服用剩下的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