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里士多德的交往思想及其现实性

亚里士多德的交往思想及其现实性

友谊是沟通中的一个重要伦理问题，具有很强的现实性和实用性。每一个社会成员都必须要面对。亚里士多德对交友的论述主要体现在《尼各马可伦理学》一书中。本文主要对他为什么重视交友,交什么样的朋友,交友的原则,处理朋友关系的一些具体方法,以及他的交友思想的现实价值等问题作一些探讨。一、第一,结合所会之“数据分析”,提出并阐述了“和”的概念。首先就是要研究“亚里士多德交友思想的形成离不开他所处的特定的历史时期和文化背景。亚里士多德生活的时代是一个战乱和变革的时代,“经过了伯罗奔尼撒战争,雅典已丧失盟主的地位,民主制开始衰落,城邦内部的危机开始显露”。为了挽救雅典日渐衰微的趋势,亚里士多德提出了不同于他的老师柏拉图的理想的城邦概念。他认为城邦是由其公民间的友爱维系的,真正的朋友,双方都是一个好的公民,所以亚里士多德的交友思想是以政治目的,即造成好的城邦为指归的。在他看来,真正的朋友、好的公民与好的城邦是统一的。亚里士多德正是从这个角度出发来阐述他的交友思想的。在论述亚里士多德的交友思想之前,必须首先理解他的“友爱”(ψτλτα)的概念。严群先生曾谈到“友爱”的翻译,他说,“友爱一辞,希腊语为ψτλτα,英译为Friendship或Love,Friendship之为言,友也;Love之为言,爱也。在英文中,不能并举,必择一以当之……在中文,则友爱二字,能并举以成一辞,于是ψτλτα字之义可无漏”(P109)。亚里士多德所界定的“友爱”不仅指我们今天所说的朋友间的爱,它是指包括家庭成员在内的所有社会成员之间的爱。由于本文主要探讨亚里士多德的交友思想,所以主要在朋友关系的意义上使用“友爱”这一概念。二、第一,它要求人在生活和社会生活的世界里各个领域和发展一个社会亚里士多德特别重视交友,其首要原因是出于政治的,而不是伦理的,是为了建设一个好的城邦,全体公民能过上一种好的政治生活。在亚里士多德那个年代,每个人都属于特定的城邦,脱离城邦是不可想象的,甚至可能意味着灾难,因而政治生活必须需要友爱。其次,从个体完善和社会发展的角度上看,朋友对于自身完善和提高具有重要意义,有利于创造美好生存环境,增进人类的幸福。在亚里士多德那个时代,朋友对于生活在城邦中的个人是必须的,因为每个人都需要朋友的帮助,同时也需要朋友接受自己的善举。再次,人出于本能或自然而需要朋友的友爱。人作为情感动物和理性动物,有人际沟通的天然需求。亚里士多德进一步提出,即使最幸福的人也是需要朋友的。因为“朋友是最大的外在的善(一个幸福的人不可能拥有所有的善而惟独缺少这种重要的善),一个人如果处于好运中就需要朋友来接受他的善举,以及没有人(尤其是幸福的人)愿意过孤独的生活,幸福的人必定需要朋友。”(P278)三、个人主义与集体主义首先,在择友方面,亚里士多德非常重视朋友的德性。他认为,可以交往的对象(可爱的事物)分为三类:善的、令人愉悦的和有用的事物。因而朋友也可分为不同的层次,即自身即善的,可以带来快乐的和有用的。真正的朋友是为了自身的善的朋友,在德性上是自足的、完满的。真正的朋友“他们爱朋友是因其自身,而不是由于偶性”(P233),是因为彼此的善或优点的原因而相互吸引,而不是别的原因,所以这种友爱是持久的。朋友的数量以多少为宜呢?是多多益善,还是仅有几个就足够?亚里士多德基于他的中道思想认为,既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朋友的数量当以“一个人能持续地与之共同生活的那个最大数量”(P284)为上限。一个人不要能交多少朋友就交多少朋友,只交能与之共同生活的那么多的朋友。“……朋友并不是越多越好,而只要寻求为共同生活所需的就够了。”真正的朋友间的友爱是很少的,它只能产生于两个有德性的人之间,而且需要这样的两个人通过长时间的共同生活而后形成共同的道德。这种友爱只能存在于两个好人之间,两个有德性的人之间。但是,“从一个人自己这方面来说,即使是一个有德性的人,也不可能结交很多有德性的朋友。……所以,一个有德性的人不得不把真正的朋友限制在他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相互分享思想和进行共同的活动的数目之内”。(P73-74)其次,在交友方面,亚里士多德并不反对交友中以有用为目的。因为较高层次的友爱也包含着快乐和有用性,即真正的朋友,彼此之间也会有快乐和用处。做朋友互相帮助,在亚里士多德看来是理所应当的,尤其是当对方需要而没有提出请求的时候。这样的帮助才对双方都是更高尚、更令人愉悦的。朋友互相帮助是基于现实生活中的差距和不平等,也正是因为存在着差距和平等,才使得朋友间的互助成为一种必需的美德。“朋友们更多是不平等,他们使之平等”。但无论在财富、地位、德性上差距都不能过大,人和神是不可能成为朋友的。即使是善的友爱,人们也不会希望一个朋友变成神。对于朋友,我们与之交往,各取所需,而对于完满的,自足的神,我们只能仰望,我们只能希求神的赐予,而不能给予神什么。显然,在亚里士多德的交友观中,作为一个朋友的前提是他必须是一个具有独立人格意义的主体,否则两个人就不可能建立朋友关系。所以,亚里士多德认为朋友关系只限于公民之间,不包括奴隶,奴隶只是工具,没有主体人格。第三,交友的基础是双方的共同性。这种共同性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自爱与友爱的同一,朋友与自身同一(朋友是另一个自身)。他认为,一个好人首先要自爱,要身心一致,要希望他自身活着并得到保全,希望与他自身一起生活,同他自身悲欢与共。亚里士多德将朋友作为自我的延伸或外化,很自然的就从人人都具有的自爱的本性过渡到了友爱。他并不认为朋友交往中的自爱是一种恶,反而认为是真正的友爱产生的前提。“真正的朋友是真正做到仁道的君子,他首先是爱自己、尊重自己的人,然后才能去爱别人、尊重别人。这样的功夫做到极处,便是‘圣人’。”亚里士多德的自爱思想充分体现了古希腊对于个体的尊重和对个体价值的珍视。在肯定他人利益的同时,也十分注重个人的合理的正当利益。在朋友交往中实现利已与利他的统一。二是共同生活。一方面,共同生活是朋友双方共同追求的,另一方面,共同生活有利于朋友关系的维系和健康发展。正如俗语说得那样“和好人相处,人会跟着学好”(P288)。亚里士多德认为,交友是一种实践活动。尽管交友可以是心灵的沟通,可以带来彼此精神上的愉悦,但更重要的是,彼此在现实生活中的共同生活,这是交友活动坚实的实践基础,也是友爱德性的现实基础。“共同生活,相互提供快乐与服务的人们是在做朋友,睡着的人和彼此分离的人则不是在实际地做朋友,而只是有做朋友的品质。因为,分离虽然不致摧毁友爱,却妨碍其实现活动。但如果分离得太长久,友爱也会被淡忘。……若不交谈,许多友爱都会枯萎。”(P237)第四,交友过程中应遵循的德性原则——友爱与公正。亚里士多德认为,爱是一种感情,友爱则是一种品质。在朋友关系中,友爱和公正是两种主德,友爱比公正更为重要,如果仅有公正没有友爱,在私人的交往中不能使朋友关系健康发展,在共同生活中不足以维系一个社会(城邦)的正常运转。尤其是在第二种和第三种朋友中,因为所欲求的东西不是对方自身,而是希望能从对方哪里得到快乐或者某种有用性。一旦一方没有从另一方获得预期的东西,或获得的不是预期的东西,或者没有获得预期的数额。那么争吵必然就会发生,就需要公正来调节彼此间关系。亚里士多德不仅强调给予,对于回报也给予了特别的关注,他说,“做事不求回报是高尚「高贵」的,但得到回报却是好事情。”(P255)这和我们传统所讲的礼尚往来的思想基本一致。亚里士多德还进一步详细区分了回报的不同责任。他认为,“一般地说,我们显然应当先回报他人的善举,而不是先施惠于伙伴……但是,如果用钱帮助另外一个人在高尚(高贵)性与迫切性上超过了还钱,我们就应当先帮助。”(P263)在给予朋友回报的数量上,回报多少才算是公正的呢?亚里士多德认为,作为朋友,从对方得到了好处,就应尽自己所能回报对方,一个重要标准是“酬其配得”,也就是给予对方应该获得的数量。但是,所回报对方的数额是否与其所应得的相一致并不是绝对的,因为朋友所应得的有时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无法给予的,所以,一个人只要能够竭尽所能去回报对方,就可以称得上一个公正或公道的人。另一方面,“如果所给予的东西是为着某种回报的,那么,回报最好是在双方看来相当于配得的。如果达不到这种一致,事先由接受者确定回报的数额就不仅必要,而且公正。”(P262)这充分体现了亚里士多德在公正原则上的灵活性和实践品质。对于友爱和公正这两种主德,亚里士多德进一步论述了二者的关系,他认为“友爱越强烈,对公正的要求也越高。”(P246)朋友关系越亲近,对公正的要求就越高,所犯下的不公正就越严重。亚里士多德举例说,抢一个伙伴的钱比抢一个公民的钱更可恶;殴打自己的父亲比殴打他人更可耻。因此,友爱和公正是不可分割的,是孪生的,有友爱存在,就必然需要有公正存在。第五,朋友交往的中止。亚里士多德认为,作为朋友,应当互助,应该尽力去帮助其改正缺点,但是如果对方已经不可救药了,那么终止这种朋友关系也是十分自然的事,即道不同,不相为谋。并且同类爱同类,如果朋友不再是“同类”,也就不应该再去爱他或她,因为真正的友爱不应该爱坏的东西。“假如我们仍然是这个样子,朋友却在德性上极大的提升了”(P266),在这种情况下,对方就会处处显示他或她的尊贵,并希望得到你的奉承。你同他或她便不再适合继续做朋友,因为你竭尽全力也与他或她相差太远,他或她从你这里将没有任何优点可以吸取,终止朋友关系也是应该的。四、亚里士多德交往观中的对现代市场经济发展的启示交友虽然不是人际交往的全部,但它在人际关系伦理中的地位却不可忽视。树立正确的交友之道,有利于协调人际关系矛盾,节约交往成本,增进社会和谐。亚里士多德基本上从日用伦常的角度论述他的交友思想,没有脱离人们生活中的道德经验与道德常识(廖申白先生认为,“常识对亚里士多德来说是一个大致可靠的向导。”)。作为一个奴隶主贵族的思想家,亚里士多德的交友观不可避免带有时代局限性,但是客观的说,他的许多思想在今天看来仍有许多闪光点和可资借鉴之处。首先,亚里士多德交友观中所贯穿的公正精神,在今天来说,仍然具有重要价值。在我国传统的交友观念中,更多的是强调一种情感的融洽,认为好朋友应当不分彼此,如果对于“你的”和“我的”划分的太清楚,就会使朋友关系变得疏远。在现实生活中,彼此非常要好的朋友由于利益分配不公而分道扬镳,甚至反目成仇的例子屡见不鲜。亚里士多德把友爱和公正作为两种主德,从二者统一的角度来调节朋友关系,无疑对于指导我们现实的社会生活和人际交往都有重要的启示。其次,我国目前正处于社会转型期,血亲关系逐渐淡化,以血缘、家族为本位的社会结构逐渐解体,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