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美如画后坑桥维修与保护研究

秀美如画后坑桥维修与保护研究

2005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体育总局遗产保护基金”授予“浙江金元侯路桥”授予最高“优秀”奖。相比其他的获奖项目,“后坑桥”项目的规模和重要性都是比较小的。比较明显的是与其共获“卓越奖”的印度孟买的“巴达吉拉德博士纪念馆”,以及另一个获“杰出奖”的中国项目“云南剑川沙溪寺登街”,都是比较大型的项目。得知“后坑桥”获此殊荣,我也有点吃惊。事后分析,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设立这一奖项的目的应在于鼓励与示范,“后坑桥”的意义也在此。回顾当初为“后坑桥”所作的一些努力,确实体现了这样的意义。2001年维修前的后坑木拱廊桥桥体主结构已遭到了致命损坏,部分拱骨被偷后,文物部门用口径10厘米左右的金属水管焊接代替拱骨支撑,由于金属水管强度不够,许多焊接部位已不堪重负折断,桥体倾斜。廊屋部分更是柱倒棍断,一派凋零。我是从事建筑设计与建筑历史理论研究的,曾经对中国传统的木构建筑体系有过一些研究心得和新的认识,1998年从欧洲回国之后一直在理论上对中国传统木构体系试图提出新的思路来研究和诠释。我将之总体定义为对“中国建筑文化的重新诠释”,基本设想是从建筑结构的意义上来讨论传统木构的造型问题,将结构的跨度与高度问题当作切入的主题。正因为此,浙南、闽北山区一带的木拱廊桥的特殊结构造型进入我的视野,并将其选定为跨度问题的一个研究对象。经过周密的准备工作之后,2001年8月,我与我的研究小组一行四人,开始对浙江南部、福建北部的木拱廊桥进行实地调研、考查。我们首先从浙江省景宁县到泰顺县,又由泰顺转道进入福建省的寿宁县,经寿宁再折回浙江庆元县。后坑桥正是庆元县几十座尚存的木拱廊桥之一,位于庆元县城通往丽水市的主要公路一侧,距离庆元县城十余公里。“后坑桥”破烂不堪、摇摇欲坠的模样令我们十分震撼。尽管一路上已经见过了不少这类被损毁的木拱桥和其他文化遗产,“后坑桥”的惨状依然强烈地刺激了我的神经。这是一座尺度上属于中等规模的木拱廊桥,拱跨约26米,矢高约5米;主拱三节苗用9根拱骨;桥廊两端各有桥屋,桥面宽约5米;该桥位于后坑村的“水尾”处,原来应该具备极强的公共建筑功能和空间场所意义,但是随着现代交通模式的改变,其交通作用基本已丧失,沦为破败偏僻之所。最令我们痛心的是,作为“后坑桥”主体结构部分的拱骨在1987年被不法分子偷走了数根,导致结构整体产生了致命的损坏。文物部门在发现后进行了抢救,但是缺乏资金获得合适的拱骨材料,只以直径10厘米左右的金属水管来代替拱骨支撑。由于焊接而成的金属水管强度不够,许多焊接部位已经不堪重负折断,整个桥体严重倾斜,桥面也破损严重,廊屋部分更是柱倒椽断,一派凋零景象。陪同我们考察的庆元县文博干部吴其林介绍了后坑桥的情况,原来庆元县文物部门早就有修复后坑桥的计划,但缺乏足够的资金。自被毁的1987年起,已经连续多次向省文物主管部门申请经费,一直未有批复。我当即决定为后坑桥“请命”,打电话联系浙江省文物局文物处,汇报了后坑桥的情况,希望这一修复项目能得到省文物部门的支持。事后了解到,浙江省文物局原本已经在考虑为庆元后坑桥的维修项目拨款资助,我在当地的考察及汇报正好促使他们做出决定。而我的举动,除了被随时可能倒塌的后坑桥惨状打动这一感情因素,也有一些理性的思考在其中。作为一个学术研究者,自然希望尽可能多地保护文化遗产,但是我也十分理解,经济发展导致这类传统建筑物的实际功能正在逐步丧失,如何有效地保护这些文化遗产,对一个地方经济不够发达的山区穷县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何来尽可能多地保护传统建筑文化遗产,仅靠学者呼吁和文物部门的努力是不够的,更应该是一种社会行为。省级文物部门无力对所有项目都进行支持,只能针对有典型意义、有代表性的项目提供资助,以产生社会示范作用。作为专业的研究者,不应该仅仅简单地到处去“呼吁”,“请命”,而应该配合地方的文物部门来选择合适的案例,并提出建议,这样才能起到有效的帮助作用。那么,什么是合适的案例,这需要研究者的合理判断。“后坑桥”正是被我认为属于这样的合适案例:首先,“后坑桥”所在的浙江省庆元县,地处大山深处,交通十分不便。作为国家级的贫困县,经济实力比周围几个县还要差一些,对文化遗产的保护能力是较弱的,像“后坑桥”这样的小桥虽只需二十几万的维修经费,但对庆元县的行政支出来说已是十分困难的事。其次,该县的木拱廊桥拥有量在浙江省是最大的,尽管人们往往更了解“廊桥之乡”泰顺,实际上庆元县的木拱廊桥拥有量大大超过泰顺县,且已拥有当时唯一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木拱廊桥——“庆元如龙桥”。但是,经济落后导致的文化遗产保护意识极薄弱,当时在庆元境内已有数座木拱廊桥被毁,如果得不到足够的经费及时修缮,“后坑桥”迟早也将遭遇劫难。再次,“后坑桥”所在的地点正好是通往县城的公路一侧,位置显著便于参观,此桥的修复有利于向人们展示这一历史文化遗产,充分发挥其文化教育作用。正是基于这几点的思考,我认为后坑桥应该是一个比较合适的作为政府特殊资助的案例,若能成功维修,必然会对当地百姓有突出的教化意义。其实,我们也有类似的案例可供选择。如浙江泰顺的“仙居桥”,保存状况同样使我动容,但当时经济实力相对较高的泰顺县已经筹足了资金,并准备落架重修该桥。一位学者对地方的支持(假如能在真正意义上支持的话),应该是“雪中送炭”,而不是“锦上添花”。与“仙居桥”对比,“后坑桥”尤显其典型意义。后来,“后坑桥”获得了浙江省文物局15万元的维修经费,庆元县政府在此基础上又启动了募捐机制,经过全县各个部门、公司以及个人的共同努力,筹集齐了维修所需的22万元。2001年秋正式开始了“后坑桥”维修项目,由浙江省云碧古建公司承担施工,庆元县博物馆负责监理。在各方人士的共同努力之下,“后坑桥”的维修取得了圆满成功。2004年的夏天,我应邀参加在庆元县举办的“浙闽两省木拱廊桥保护与开发研讨会”。时隔四年,见到今非昔比的木拱廊桥于优美的山水环境之中。更令人高兴的是,这件事已经在庆元县及周边地区起到了一种表率作用。庆元会议上,浙闽两省各市、县的相关领导和专业工作者形成的保护与开发木拱廊桥这种文化遗产的共识,证明了这种示范作用的意义。从2001年的浙闽考察之后,我和我的研究小组对木拱廊桥作了大量的研究工作:主要通过制作不同比例的木构模型,辅以电脑的模型,来模拟浙闽木拱廊桥的建造过程,研究其结构与构造原理；还通过大量实例分析归纳,来探讨其特殊结构造型的历史形成及类型学演变原理。其内容和成果反映在南京大学建筑研究所的教学之中,也发表在多次国际与国内的学术会议之中,还在我本人应邀参加的国内外各大学的演讲之中,介绍了这种非常特别的中国传统木构造型。我们制做的特殊的模型,还应邀参与了2002年的“上海国际艺术双年展”。我们的这些学术研究工作与成果都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也显然对提高人们对浙南闽北地区的木拱廊桥这种特殊的文化遗产价值认识,乃至推动对木拱廊桥的保护有很大的意义。后来了解到,在2005年度“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亚太地区文化遗产保护奖”评选过程中,由10位国际遗产保护专家组成的评审委员会,在11个国家提交的35项申报项目中,不断筛选。最后“后坑桥”项目,以其特有的传统人文艺术成就融会于优美自然环境之美景、维修过程反映出来的学术研究和地方工艺的完美合作,而被“评委会”充分认可;尤其是“后坑桥”项目在唤起社会民间重新认识并延续地方文化遗产之意识方面,显得比其他项目的意义更为突出,终于受到了高度的评价而胜出。作为全世界文明体系的重要地区,亚洲及太平洋地区的文化遗产拥有量极大而且内涵深厚。由于自然与历史的原因,亚太地区具有地域广袤、地形与气候变化大之特点,其文化发展的历史十分悠久并对世界文明产生过重大影响。但是,亚太地区当今的社会状况是,民族众多且多数国家处于经济欠发达或正在高速发展中。中国和印度是这种状况的代表。因此,如何促进和提高这些社会中广大民众以及相关政府主管部门对文化遗产的价值认同和保护意识,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亚太地区文化遗产办事处”的重要任务。所设立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亚太地区文化遗产保护奖”,正是以此为目的的。这和中国相关的主管部门之政策、策略应该是有很大的共性的。为此,以点状的案例为样板来示范给更广大的地域与范围,正是其合理的方法。如果我们的工作能够契合这种原则与方法,自然是比较理想的。我所理解的浙江庆元后坑木拱廊桥之获奖,应该反映的正是这样的一种契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亚太地区文化遗产保护奖”(UNESCOAsia-PacificHeritageAwardsforCultureHeritageConservation)是由“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亚太地区文化遗产办事处”设立的,一种旨在亚太地区鼓励保护维修文化遗产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