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抛物侵权责任的法经济学分析

高空抛物侵权责任的法经济学分析

第87条。《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责任法》规定：“如果建筑物中扔货物或从建筑物上坠落，给第三方造成伤害，则很难确定具体的违法行为人，除证明不为人侵犯外，施工人可以赔偿。”。从本条规定可知,若能确定具体侵权人则适用过失责任原则追究具体侵权人的责任,而无法确定时,让无辜受害人的损失自负是不公平的因此由可能加害的侵权人来补偿其损失进而实现公平正义。笔者认为本条立法初衷固然可取,而是在选择补偿主体时不得当,若选择物业公司来补偿受害人的损失,则更有利于发挥侵权法填补受害人的损害和预防损害发生的功能。因此,笔者试图从博弈论(gametheory)的角度在下文中进行探讨。博弈论所分析的是两个或两个以上的比赛者或参与者选择能够共同影响每一参与者的行动或策略的方式,即一方当事人会如何对另一方当事人的行为进行反应。在高空抛物侵权行为中,受害人和侵权人为原始的双方当事人,但由于《侵权责任法》的特别规定,可能加害的建筑物使用人也成了该侵权行为中承担责任的一方当事人,且该当事人完全是受侵权人牵连而无辜承担责任的,故可称为无辜第三人。这里的无辜的第三人,是指除侵权人以外的可能加害的建筑物使用人和物业公司。而高空抛物侵权中,受害人的行为可以看作是给定的,对其他两方当事人的行为不会产生影响。在的追究民事责任方面,受害人也总是希望获得充分的赔偿,至于赔偿责任的主体,则在所不问,因此无需考虑受害人的行为,我们只须探讨侵权人与无辜第三人之间的博弈。假定:甲从某社区一栋住宅楼某层丢下一个烟灰缸,砸中了楼下的行人乙,将乙砸成重伤。经公安机关侦查,排除了故意伤害的可能性,但无法查明具体的侵权人。通过侦查实验,公安机关认定烟灰缸是从三楼以上丢下的。甲栋住宅楼中三楼以上的业主共N(N>1)户。乙所遭受的各种损害总计为L元。同时假设博弈当事人都为趋利避害的理性人,此时,侵权人的博弈对策选择为坦白与不坦白,侵权人坦白的成本为承担受害人损失的责任即L,不坦白承担责任为L/N(N个业主住户分担损失L后的成本)。无辜第三人的对策为揭发(假设一旦揭发便可以揭发成功)与不揭发。不揭发的成本为L(N-1)/N,无辜第三人使自己免于承担补偿责任所需付出的成本,即揭发,侵权人之外的可能加害的建筑物使用人的成本为B1、物业公司为B2。B1>B2,这是因为在“陌生人社会”的当下,业主住户的调查取证成本和难度都将大于物业公司这一公共服务主体。由于成本的付出为当事人财产利益的减少因此为负。这样,将有以下两种博弈矩阵。一、不主给付的社会成本当侵权人坦白时,则会出现在A和B中情况,由侵权人承担侵权责任此时所付出成本为L,因而免除侵权人之外的可能加害的建筑物使用人的揭发与否的行为,社会总成本都为L。当侵权人不坦白时,同时侵权人之外的可能加害的建筑物使用人选择揭发时,一旦揭发成功,侵权人就必当成本侵权责任成本为L,而侵权人之外的可能加害的建筑物使用人为揭发成功所付出的成本为B1,即C种情况。社会总成本为L+B1。若侵权人之外的可能加害的建筑物使用人选择不揭发时,受害人所受损失由他们来分担,此时社会总成本为L。由此可见,要使社会成本最小A、B、D都可实现。但现实是侵权人的占优策略是不坦白因为此时其成本最小即为L/N,所以A、B在现实中不会出现。侵权人之外的可能加害的建筑物使用人选择揭发与否的对策时也是根据对B1与L(N-1)/N的值的大小比较中做出的。实际中侵权人之外的可能加害的建筑物使用人多会选择不揭发,这是因为机会成本存在的缘故,即选择一种东西往往意味需要放弃其他一些东西,所以任何选择都要付出成本,这种成本在经济学中称为机会成本(opportunitycost)。它是指因作出一项选择而相应放弃的物品或劳务的价值。选择揭发真正的侵权人,侵权人之外的可能加害的建筑物使用人将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进行巡逻或调查走访,收集到足够充分的证据从而进行有效的揭发。这比选择不揭发要付出更多时间、金钱、劳动等(除非因为极偶然的因素使得某些无辜第三人不用付出任何成本就可以揭发真正的加害人)。因此,只有D中博弈为社会成本最小的最优选择。但相对于C中的均衡来说,是一种无效率的均衡,虽然不揭发对受害人损失的填补没有特别大的影响,但对预防损害发生却是极为不利的,这会放纵侵权人侵权的心理,不利减少损害的发生。因为它将使无辜第三人承担了他们本不应当承担的法律责任,同时使侵权人逍遥法外,牺牲了社会的公平正义。二、物业公司的成本相对于侵权人成本的最小当侵权人坦白时,则会出现在A和B中情况,由侵权人承担侵权责任此时所付出成本为L,因而免除物业公司的揭发与否的行为,社会总成本都为L。当侵权人不坦白时,同时物业公司选择揭发时,一旦揭发成功,侵权人就必当成本侵权责任成本为L,而物业公司为揭发成功所付出的成本为B2,即C种情况。社会总成本为L+B2。若物业公司选择不揭发时,受害人所受损失由他们来分担,此时社会总成本为L。虽然社会成本最小的选择又是出现在A、B、D中,由于A、B的侵权人选择现实生活中很难出现,便只剩下D中情形,由此可见再一次验证我国侵权责任法第八十七条的效率正当性,然而当物业公司为博弈一方时,此时的揭发成本相对于侵权人之外的可能加害的建筑物使用人即会大大减小,物业公司的最优选择也会是付出成本B2去揭发真正的侵权人从而使自己免受更的损失的成本L的付出。这是因为物业公司在作出揭发与不揭发的选择时,所须付出的机会成本无疑要小得多。当然,物业公司在揭发与不揭发之间进行策略选择时,也必须付出机会成本。要有效揭发真正的侵权人,物业公司将不得不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和财力加强社区的安保工作,譬如增派保安人手、增设视频监控设备甚至对社区居民进行社会公德的宣传教育等。但是,考虑到规模经济效应,物业公司作为专业从事物业服务的法人,要达到揭发侵权人的效果,所花费的成本必然远低于社区居民个人为达同样目的所须付出的成本。退而言之,物业公司在加强了安保等预防工作之后,即使面临运营成本上升的压力,也大可以将其转嫁到社区的全体业主身上,即将这些新增的服务打包成新的物业服务产品卖给社区内的业主。这从杜绝此类行为的发生和长远上给社区人们带来更多的安全福利上看,是值得的。虽然此时社会成本最小的占优均衡仍然出现在D中,但却可以刺激物业公司选择揭发来使自己成本最小。无论对填补受害人损害还是预防损害发生都有较好的激励机制。由此可见这一分析结果与侵权责任法的立法目的是完全吻合的,即保护民事主体的合法权益,明侵权责任,预防并制裁侵权行为,促进社会和谐稳定。通过市场这一只看不见的手来实现资源和利益的最佳配置。通过经济激励的方式督促无辜第三人积极检举,揭发真正的侵权人,进而追究侵权人的法律责任,填补受害人的损害,并籍此预防新的侵权行为发生。三、具有与可能加害的建筑物使用人比较高空抛物侵权责任制度,实际上是在特定的条件下,由一定范围内的人为他人的行为承担法律责任。由物业公司来补偿有以下几点法理依据:其一,损失分担理论。损害发生后,所要考虑的是怎样使这种不幸的损害在当事人之间进行一种公平合理的分配。在高空抛物侵权中,找不到真正的侵权人而让一个已经遭受不幸的受害人来承担全部损失显然是不合理的,损害是不幸的,最好由社会来救济,如设立高空抛物救助基金、实行社会救助、商业保险方案等。但是我国现阶段国情完全由社会来承担这一功能还做不到,因此从损失分担理论来考虑,由可能加害的建筑物使用人或物业公司的负担能力明显强于受害人,由前者来分担比受害人来分担更公平合理。而可能加害的建筑物使用人与物业公司相比,物业公司的经济实力更强对填补受害人损失的实现更有利,能更好地分散损失。其二,损害预防理论。正如王泽鉴学者所言:“损害的预防胜于损害补偿。”按照这一理论,在考虑由谁承担责任时,应该考虑到有谁承担责任对预防损害的发生更有效率。因此应当去探究在当事人之间,谁最为接近于损害发生的根源,最有能力去采取措施去预防损害,就由其去承担责任,这样将更有利于督促其去采取措施预防损害,这种责任的承担就是最有效率的。在找不到真正侵权人时,通过比较物业公司与可能加害的建筑物使用人之间对损害发生的预防能力,无疑物业公司实力更强,且其还可以将其所付出的成本加以分散。其三,公共安全理论。侵权法的立法目的即是为了保护民事主体的合法权益,明确侵权责任,预防并制裁侵权行为,促进社会的和谐稳定。因此侵权法同时也是一种为一般人提供一种安全的生产和生活环境以及正常的秩序的法律。按照这种理论,在确立责任时应当考虑为了维护公共安全和社会的利益,在某些情况下可以适当地牺牲某些个人利益。人们从楼前或楼下行走时,都应当享有一种公共的安全,且应该有一种合理的信赖不会被随便抛下东西砸伤自己。如果不具有这样一种安全,人们的生活将处于惶惶不可终日的不安之下而无法正常地生活。在找不到真正侵权人时,法律设定由物业公司来分担这一责任,会使物业公司加强预防措施来避免自己承担无辜的损失,从另一角度来看也更有利于居住社区的安全保护。若由可能加害的建筑物使用人来承担则对公共安全保护力度会大大减小。虽然物业公司承担比可能加害的建筑物使用人来承担,责任主体的范围会扩大到本可以排除在外地另一部分可以完全免责的人,但是为了维护大家的共同利益,适当地牺牲某些人的利益来遏制这样一种行为以保护公共安全,从价值的衡量上是更为合理的。四、高空抛物侵权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