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留置权在海上货物运输中的应用

合同留置权在海上货物运输中的应用

承运人留置权的性质及义务随着海洋货物运输业务的蓬勃发展和相关国家立法的完善，运输货物和海洋货物运输流程的承包商和员工的权利和义务逐渐明确确立。在不同的情况下,承运人所享有的留置权都是其不可或缺的权利之一。如何理解留置权,如何更好的行使留置权,是承运人应该明确回答的问题。这样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的权益,促进海上货物运输事业的良性循环。本文对这两个问题展开了相关论述。一、货物计费的补充《海商法》第87条对留置权的规定适用于国际海上货物运输合同关系:“应当向承运人支付的运费、共同海损分摊、滞期费和承运人为货物垫付的必要费用以及应当向承运人支付的其他费用没有付清,又没有提供适当担保的,承运人可以在合理的限度内留置其货物。”第141条对留置权的规定非强制适用于定期租船合同:“承租人未向出租人支付租金或者合同约定的其他款项的,出租人对船上属于承租人的货物和财产以及转租船舶的收入有留置权。”二、关于行使合同留置权的争议1.未付租约的期租合同留置(1)明示的合同留置权在英国法下,留置权产生于普通法,或是由提单中的明示条款所赋予。无论是在租约或提单下,运输合同的当事人为了恰当的留置而约定明示的条款,好于依赖普通法下的默示留置。这样做不仅可以确保运费的支付,还可以提供用以弥补船东其他费用与损失的条款。这种条款可写清特别的明确的费用,或以更一般的项目涵盖所有费用。与普通法下的留置权一样,合同留置权的行使依赖于船东继续占有货物,一旦货物落入收货人或受托人之手,此权利丧失。然而,作为提单留置权,仅针对运输合同的当事人行使。因此,期租中的为确保未付租金而进行的留置,无法针对提单下装运的第三方的货物行使,即使此第三方在货物托运时已知租约的存在。但是,如果签发给第三方托运人的提单中并入了恰当的租约条款,此种留置能够被实施。2.船东对转租合同的留置权《海商法》关于海上货物留置权制度的规定只有三条,本身并没有肯定或否定合同留置权的效力。一般地说,标准的租船合同均不会遗漏留置权条款,即便合同中未订入此类条款,我国《海商法》第141条也赋予出租人留置权,作为未做此种约定或未做相反约定时的补充,除非出租人明示放弃。我国《海商法》第141条原文:“承租人未向出租人支付租金或合同约定的其他款项的,出租人对船上属于承租人的货物和财产及转租船舶的收入有留置权。”此法条下,可出租人可留置的对象有:货物、财产(一般多为承租人未用完的、由其付费添加的燃油,不可能为其陆地上的其他财产,因为无法由出租人实际占有)、转租船舶的收入。法条明确规定了留置的对象必须是属于承运人的,且必须在船上。如果船东直接运用此法条行使留置权时,可能回遭遇到两个问题:其一是转租的收入并不在船东实际控制范围之内,是否可以进行留置且如何留置,其二是实践中真正属于承租人的货物很少,是否还能留置。关于第一个问题的由来,即因我国留置权制度的建立以英国法为参考模型,因为翻译水平的限制与理解的偏差,使得英国财产担保制度优先权(Lien)的分支“占有留置权”(PossessoryLien)的概念与我国一般法律中的“留置权”概念划上了等号。而CMC第141条下出租人对转租承租人应当向承租人支付的租金或者运费拥有的Lien也被简单译为“留置权”,使得其具有与我国法律中一般概念上的“留置权”所不相同的构成要件——因其源头“Lien”亦包括不以对物的占有为条件而对物或者其他财产行使的某些物的权利。这类“留置权条款”效力问题的产生,其实是翻译问题所导致,将其还原为“Lien”的本来风貌,则对此种权利的行使无任何疑问可言。具体如何行使,在后文将述及。对于第二种问题,即船东行使留置权的对象是善意提单持有人的货物,此时船东会可能会面临被扣船或被下达强制令强制交货,并被要求赔偿损失。船东未能判断清楚货物是否属于承租人时便贸然留置权,有可能造成自己更大损失。如果船东采用NYPE格式合同并且签发的提单有并入条款,那么船东对留置货物错误引起的责任还可以向承租人追偿,否则船东要自行吞下留置错误的苦果。与CMC第87条“其货物”的理解冲突相似的是,我认为这第141条规定只能留置“属于承运人的货物”并无必要,因为这使得使船东的留置权大受限制。或许可以借鉴英国法的判例,规定:船东可以留置船上的所有货物,但对于已证明属于第三人的货物应予放行(比如第三人持正本提单来提货),否则船东自行承担一切后果。若船东在不明货物所有权的情况下行使留置权承担了赔偿责任或其他责任,可向承租人追偿。这更有利于海上货物运输的良性循环,体现法律的公平公正。3.船东、滞期费留置权的处置当纠纷存在于船东和租家之间是,可利用租船合同中有效的留置权条款行使留置权,保护权益,因租约下签发的提单仅作为租家与船东之间运输合同的证明而存在。但当其流转到善意第三人手中时,为了使承担运输任务的船东切实得到应得运费、租金、滞期费等费用,只有通过将租约中约定的留置权条款并入提单来实现。(1)留置权并入条款的论述租约提单中的并入条款所并入的租约合同的条款应该与装船、运输和交货有关。诸多判例显示,租船合同中的运费条款、亏舱费条款、滞期费条款、留置权条款等可以并入提单。租约中的留置权条款的确与货物的装卸、运输、交付等直接相关,也就是与提单的标的事项直接关联。因此通过提单中的一般措辞的并入用语,即可将租约中的留置权条款并入提单,于这一点并无争议。(1)运费留置权在英国法律下,针对欠下的运费可对货物行使留置权,这是法律默示的。例如《ScruttononCharter-parties》中指出,“船东在普通法下有权针对以下事项行使留置权:Ⅰ运费;Ⅱ共同海损分摊;Ⅲ船东或船长为了货物而花的特殊费用。可见,如果租约约定适用英国法,再通过租约留置权条款说明船东可对运费实施留置实属多余条款。(2)滞期费留置权我认为,滞期费实质上是一种约定的违约赔偿。从法律的角度讲,法律不会默示给这种赔偿一个留置权,它只能是一种索赔权。但是在缔约自由的原则下,缔约双方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订立合同。一般的航次租约中只要订有留置权条款,通常会通过明示条款将针对滞期费的留置包含在内。租约中有此条款,就可据此留置租船人的货物。当提单中有并入条款时,即使是一般措辞的并入条款,也可将此留置权条款成功并入提单,因而可知滞期费留置权条款的并入也无争议,承运人可据此条款留置属于提单持有人的货物。缔约双方通过明确约定有关滞期费的留置权条款,利用有效的并入条款进而约束提单持有人。(3)亏舱费留置权提单中应该用明确的并入用语并且注明亏舱情况及金额。因为亏舱费从本质上来说,是承租人对违反租约合同的一种补偿,它通常发生在提单签发之前,与货物的装船、运输、交付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能并入提单的只应该是租船合同中与收货人的权利与义务相关的条款,因而根据合并的大原则:与合约标的事项直接关联的原则,要想并入则只能用明示的并入用语。此外,亏舱费一般发生在装货港,并由承租人支付。提单转让至收货人手中而提单对此未作说明,在卸货港让善意提单持有人支付该亏舱费用,有失公正。(2)并入条款与责任中止条款留置权条款的有效并入,并不代表其效力可以得到确实体现。因为留置权条款常常与责任中止条款联系在一起,在很多的航次租船合约中都同时存在责任中止条款和留置权条款。“当租约下签发提单时,也采取相似的做法(行使指留置权),尽管此种情况下租家通常仍对租约引起的费用负责,这些费用包括滞期费、滞延损失及亏舱费。但是,一旦货物被卸下,租家便可不用负责履行运输合同了。例如,他可以租船运送货物给海外的买家,或是作为未披露身份之人的代理行事。为了使其解除这种持续的义务,租约中普遍采用中止条款,条款约定一旦货物装船,租家支付运输费用的义务即中止。这种条款的措辞多变……”责任中止条款常约定:承租人的责任在货物装上船后终止,出租人可为运费、亏舱费和滞期费对货物行使留置权。例如,金康租约的1976年格式中关于留置权条款的大致含义为:船东因运费、亏舱费、滞期费、滞延损失等事项对货物享有留置权。租船人应对亏舱费和在装货港发生的滞期费(包括滞延损失)负责,但仅以船东对货物行使留置权后仍不能得到偿付为限。此条虽然没有明确指出承租人的责任于货物装船后终止,但实际包含了责任中止的含义。这样的条款明显对租家有利,而船东的利益可能会无法得到切实保护。所以,在租约并入提单、留置权条款亦得以并入的情况下,船东仍要注意留置权是否有可能实现,最好的办法是采用金康租约1994格式的规定,其彻底摈弃了责任中止条款。4.以租约为基础的留置权条款行使规则综上,船东在行使合同留置权时应注意(1)有效的租约并入提单条款。船长签发的提单内没有写明租船合同条款并入提单,或是所用字句不够清楚,那么提单一经转让,就变成一份新的合同,提单持有人不受原租船合同的约束,船东也不能合法地行使留置权了。(2)对货物行使留置权是以船东合法地占有和控制货物为前提的。一旦货物脱离船东的有效控制,留置权也就成为一纸空谈。因此,船东要想能够有效行使留置权,就必须使留置权条款与运费支付条款良好地配合。否则,即便留置权的规定清楚异常,留置权仍有可能落空。例如,租船合同内规定运费、亏舱费、滞期费(包括滞延损失)在交货后结算,那么合同内即使有一条留置权条款且有效并入提单,船东也无法行使。(3)当留置权条款与责任中止条款一起根据“共存理论”作用于船东时,可能对船东的利益形成危险。租船人通过巧妙运用租约的措辞就可减轻他应有的责任。例如在租约的留置权条款约定“承租人负责支付运费、亏舱费及发生在卸港的滞期费(包括滞延损失),但支付的程度仅限于船东通过留置货物仍得不到全数金额支付的部分”,如船东在卸港忘了留置货物时,他再去向承租人索赔,法院会判决承租人不必再支付这些费用。而承租人支付租约下的运费,本是很明确的合同义务。即使有明示或默示的留置权条款,此种权利的行使与否也并不应免去租船人支付运费的责任。可是,若租约中订有明确的责任中止的条款,对缺乏警觉、怠于及时行使权利的船东来说,是很危险的。(4)对转租运费行使“Lien”时需注意:若租约已订明,比如NYPE格式已有此条款,船东可要求转租租家将应付给租家的运费直接付给船东。在转租运费付给租家或其代理以前,假如船东及时通知转租租家便可行使其留置权。若转租运费已到达租船方或其代理之手中,船东的留置权就会相应丧失。“Sub-Freight”一词,是否包括转租租金(Sub-Hire)?对此颇有争议。因而作为船东应在订约时尝试要求修改有关的条款,将留置权引申至“Sub-Hire”。具体行使方法为:当转租租家已经将转租收入交付给租家时,船东已较难对该笔收入行使权利,只能依民事诉讼法规定采取冻结租家帐户等保全措施,不过此时的船东将不得不求助于司法机关,而无法直接行使留置权;当转租租家尚未支付转租收入给租家时,船东完全可以按照《海事诉讼特别程序法》的规定,请求法院下达海事强制令给转租租家要求其将相应款项直接给付船东,以保障船东的权利。(5)滞期费留置权的行使需注意:(1)英国法下,船东对滞期费的要求,通常通过留置货物就可以得到保障,但仅默示为卸港滞期费。(2)我国《海商法》第78条第2款规定:“收货人、提单持有人不承担在装货港发生的滞期费、亏舱费和其他与装货有关的费用,但在提单中明确载明上述费用由收货人、提单持有人承担的除外。”即不可因装港滞期费而留置收货人的货物,除非在提单上明确标注。(3)就船东和租船人之间而言,滞期费产生于装港还是卸港并无区别,两种情况下船东都有留置权,租家支付装港和卸港滞期费的责任在责任终止条款下都应得到终止。若租约条款如NYPE条款那样,只是简单规定针对“合约下任何欠款”可行使留置权时,滞期费留置权能否有效,就要看滞期费可否被称作“任何到期欠款”,若卸货港的滞期费只是意料之中但还未产生,则行使留置权就会为时过早。此外,倘若留置权明确地引申至滞期费,其是否足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