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大学论的诞生不同的理念,相同的精神读纽曼《大学的理想》和弗莱克斯纳《现代大学论美英德大学研究》

现代大学论的诞生不同的理念,相同的精神读纽曼《大学的理想》和弗莱克斯纳《现代大学论美英德大学研究》

约翰r纽曼（johnwilliamn.1890）是19世纪英国维多利亚时期著名的神宗、教育家、作家和历史学家。在他的《大学理想》（1854）一书中，他是现代高等教育史上首次关于高等教育的专著。它可以说是现代高等教育理论体系的基础。英国学者科尔(I.T.Ker)论断“在纽曼以后所有关于大学教育的论著都是他的演讲和论文的脚注。”亚伯拉罕·弗莱克斯纳(AbrahamFlexner,1866-1959)被认为是美国著名教育批评家和改革者,他对20世纪初美、英、德等国大学进行深入的研究后,在《现代大学论——美英德大学研究》(1930年)一书中提出了自己的“现代大学论”,在高等教育界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两本著作都对大学的本质、大学的职能以及大学的人才培养等方面进行了论述,下面笔者不揣浅陋,试着做一些分析。一、青年马克思主义者对大学职能的捍卫19世纪以前,自由教育一直是英国大学的主要目标,职业教育和科学研究以及技术训练在大学中完全没有地位,随着工业革命的不断推进,教育在国家政治、经济生活中的作用日益突显,促使人们重新定位大学的职能。1827年伦敦大学的成立标志着英国新大学运动的开始。伴随着新大学运动的是英国高等科技教育的兴起,以斯宾塞和赫胥黎为代表的科学教育倡导者向自由教育吹响了进军的号角。与此同时,德国大学注重科学研究的模式日益被人们接受并逐渐推广,严重威胁着延续了几百年来大学把教学作为惟一职能的传统的时候,纽曼挺身而出,以他的《大学的理想》旗帜鲜明地捍卫传统的大学职能观,反对把科学研究的职能引入大学。20世纪初,当大学职能再次发生变革的时候,另一个传统大学职能观的捍卫者也站了出来,以他的“现代大学论”,捍卫着科学研究和培养人才的传统职能,他就是亚伯拉罕·弗莱克斯纳。弗氏“现代大学论”的提出,适逢南北战争到二战前夕美国资本主义发展史上的黄金时期,也正是实用主义盛行的时代,表现在教育上就是功利主义的教育哲学日益昌盛,这对美国大学产生了很大的影响。特别是1904年范·海斯任威斯康星大学校长后,提出:“服务应当成为大学的惟一理想”,“大学应当成为服务于本州全体人民的机构”,“教学、科研和服务都是大学的主要职能”,“州立大学的生命力存在于它和州的紧密关系中。州需要大学来服务,大学对于州应有特殊的责任。教育全州男女公民是州立大学的任务。”等思想,强调大学直接为社会服务职能的“威斯康星理念”迅速传播开来,就连一些研究型大学也加入到为社会服务的行列中来。就在直接为社会服务逐渐被公认为大学的基本职能之一的同时,也造成大学推广工作泛滥、学术水平下降等不良局面。纽曼、弗莱克斯纳,这两位不同时期,具有不同大学理念的教育家,在大学职能发生变革时他们做了相同的一件事情——挺身而出捍卫传统的大学职能。这也正是笔者想试着分析他们思想的原因。二、关于大学本质的讨论(一)大学教育之本质—纽曼的论述对于大学的本质是什么?纽曼在他的《大学的理想》中开宗明义,他在前言写到“我对大学的看法如下:它是一个传授普遍知识的地方。这意味着,一方面,大学的目的是理智而非道德的;另一方面,它以传播和推广知识而非增扩知识为目的。如果大学的目的是为了科学和哲学发现,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学应该拥有学生;如果大学的目的是进行宗教训练,我不明白它为什么会成为文学和科学的殿堂。”解读他对大学本质的定义,他认为大学应以传授普遍知识、培养理性为己任,那么什么是普遍知识,如何培养理性便是问题的关键。他所说的知识既包括具体的科学真理,也包括经过抽象、被科学化了的哲学知识。他主张“知识本身即为目的”。认为追求知识必然是一种精神追求,而精神追求的最大目的也在于精神本身。所以,他说“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觉得把大学称为教育场所(placeofeducation)而不是教学场所(placeofinstruction)要更确切、更符合习惯的原因,尽管就传授知识而言,乍看来,‘教学’这个词更为确切些。……可是‘教育’这个词则更高级。它表明了对我们的智力品格以及性格形成所起的作用。它是个体化、永久性的东西,而且通常与宗教和美德连在一起。当我们说知识的交流是教育时,我们真正所指的是知识是一种心智状态或条件。”对于理性的培养,纽曼认为自由教育是最好的途径,自由教育是“心智、理智和反思的操作活动”,以心智训练、性格修养和理智发展为目标。自由教育的具体体现,是集智慧、勇敢、宽容、修养等于一身的绅士。(二)大学作为民族灵魂的反映在《现代大学论——美、英、德大学研究》一书中,弗莱克斯纳在第一章就指出,他要用“现代大学理念”(TheIdeaofaModernUniversity),以别于75年前纽曼的“大学理念”(TheIdeaofaUniversity),并表明,“大学像其他人类组织——如教会、政府、慈善组织——一样,处于特定时代总的社会结构之中而不是之外。大学不是孤立的事物,不是老古董,不会将各种新事物拒之门外;相反,它是时代的表现,是对现在和未来都会产生影响的一种力量。”弗莱克斯纳认为“大学是民族灵魂的反映”,大学不可能只有单一的模式,大学应该根据需求、事实和理想做出相应的变化,这种相应的变化是以理性分析和价值判断为基础的,因此,“大学不是风向标,不能什么流行就迎合什么。大学应不断满足社会的需求,而不是它的欲望。”否则,大学就会犯荒唐的甚至是灾难性的错误。其次,弗莱克斯纳认为,“大学,就我所使用该术语的含义而言,是指有意识地致力于追求知识、解决问题、审慎评价成果和培养真正高层次人才的机构。”所以,在大学中学者和科学家主要关注四件事情:“保存知识和观念;解释知识和观念;追求真理;训练学生以‘继承事业’”。这四件事可以归纳为:科学研究和培养人才。他认为“现代大学的最重要的职能,是在尽可能有利的条件下深入研究各种现象:物质世界的现象、社会世界的现象、美学世界的现象,并且坚持不懈地努力去发现相关事物的关系。”由上观之,显然弗莱克斯纳认为纽曼的大学理念是过于保守的,在他看来现代大学不应排除大学与社会的密切关系,但又不能“有求必应”,同时他强调大学独特的研究职能,并将这种研究定义为一种非功利性的、纯粹的学术性研究,这种研究体现着人的精神、理智和思想,这也是他现代大学论的核心价值所在。三、大学的任务(一)文学和科学的柏拉图在大学的职能上,纽曼坚持传授知识是大学的惟一职能,认为大学是为传授知识而设,而不是为科学研究而设。尽管当他写作《大学的理想》一书时,德国大学的模式正成为受人推崇的新大学模式。他认为“……大学应以传播和推广知识而非增进知识为目的。如果大学的目的是进行科学和哲学的发现,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学要有学生;如果大学的目的是进行宗教训练,我不明白它如何能成为文学和科学的殿堂。”他针对那些认为他的观点放弃了科学研究,只能培养出“老式的人类禀性和封建残余”的人说“我们不能借口履行大学的使命职责,而把它引向不属于它本身的目标。”纽曼从二个层面论述了自已的观点。第一,“有许多其他机构比大学更适宜作为促进哲学探索和拓展知识界限的手段。……这类机构把科学自身而不是学生作为主要考虑对象。”比如,意大利和法国遐尔闻名的文学和科学“学会”,它们常常以各种委员会或似乎是以大学附属机构或代表的方式,与大学紧密相联。这些科学院主要是在科学领域里从事新的研究,而大学只向那些接受培训的学生讲授科学。因此,发展科学是科研机构的职能而不是大学的职能。第二,“发现和教学是两种迥异的职能,也是迥异的才能,并且同一人兼备这两种才能的情形并不多见。整天忙于把自己现有知识传授给学生的人,也不可能有闲暇和精力去获取新的知识。探寻真理需要离群索居,心无二用,这是人类的常识。最伟大的思想家对自己的思想对象极为专心致志,不允许别人打断。他们心不在焉,行为怪僻,或多或少对课堂及公共学校退避三舍。”因此他坚持“教学允许与外界打交道,但实验和思辨的自然家园是隐居”这个观点。由此可见,纽曼认为传授知识、培养人才是大学的惟一职能。(二)大学应坚持为社会服务弗莱克斯纳在《现代大学论——美英德大学研究》的开篇就运用“现代”一词婉转地指出纽曼的保守。在他看来“保存知识的工作仍将不仅是重要的,而且对教育和研究都是必不可少的。但是,随着其他教育机构工作的改进,随着我们面临的困难日益增大,我认为比起发展知识、高层次训练和批判性地确立行为价值观的工作,保存知识的工作注定是从属性的。”“我认为现代大学的最重要的职能,是在尽可能有利的条件下深入研究各种现象:物质世界的现象、社会世界的现象、美学世界的现象,并且坚持不懈地努力去发现相关事物的关系。”他认为大学具有科学研究和传授知识的双重职能,而科学研究比传授知识更为重要。弗莱克斯纳是一位“纯研究”或“基础研究”的倡导者和捍卫者,他所说的科学研究是不带功利色彩的纯科学意义上的研究。值得一提的是,弗莱克斯纳对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在美国大学中兴起的以“威斯康辛思想”为代表的“直接为社会服务”这一职能持强烈的保留态度。在《现代大学论》一书中,他用近乎嘲讽的口吻列举了现代美英大学中一系列“不务正业”的行为,在弗莱克斯纳看来为社会服务应该有一定的尺度限制。大学一方面应该与现实世界保持接触,另一方面又不必承担具体的行动责任,必须在以科学的态度研究自然现象和客观世界的同时,避免参与立法机关、社区公众、市政当局和各种商会的实际事务。大学主要是从学术或理论的观点去研究问题,而怎样实施则是其他机构的事。弗莱克斯纳以法国著名的化学家巴斯德为例:“在他从事自己的专业工作的过程中,法国的繁荣与这个国家的人民的幸福受到了许多问题的威胁,……巴斯德放下手头的工作,以专心研究如何解决上述问题。完成这些工作后,他发表了研究结果,又回到自己的实验室。……他没有给养蚕人、葡萄酒酿造者、啤酒酿造者或养鸡农户当顾问,也没有开设养蚕、酿酒或养鸡方面的课程。问题解决了,他的兴趣和活动也就停止了。他的确提供了服务,但他像一名科学家那样提供服务,并且他的服务适可止。”他认为这种方式才是现代大学“服务社会”时应当采用的方式。实际上这种“服务社会”性质的界定也是对“直接服务社会”职能的否定,他的观点中主要强调的还是科学研究。四、关于人才培养的看法(一)自由教育培养的“知识至上”的能力纽曼主张运用自由教育的理念培养学生的理智,借助理智探求真理,使之成为绅士和通才。他认为自由教育能够培养理智习惯,“这种习惯不依赖于特定的教师,且能指导他选择学科并及时替他解释所选的学科。他领会知识的大框架,领会知识所基于的原理,领会知道各部分所涵盖的范围,其闪光之处和不为人注意的地方,以及它的重点和次要部分。”“一旦理智得到恰如其分的培养,并形成对事物合乎逻辑的看法或理解,才智就能根据个体身上独特的素养和能力,施展自己的力量,产生或多或少的影响……理智从好的一面来说让人感受到头脑冷静、通情达理、直率诚恳、克己自制及立场坚定,这些都构成理智的特点。……”“一旦让他们养成使用这种方法的习惯,养成从固定观点入手的习惯,养成一步一个脚印的习惯,养成区分所知与所不知的习惯,那么我相信,他们会慢慢形成最广博、最真实的哲学观点……”“……真理,无论是哪一种,都是理智恰当的对象。对理智的训练,就是使其适宜于理解和思考真理。”“自由教育造就的不是基督徒,也不是天主教徒,而是绅士。成为绅士是件好事;具备有教养的才智,有灵敏的鉴赏力,有率直、公正、冷静的头脑,待人接物有高贵、谦恭的风度是好事——这些都是广博知识天生具有的本质。”纽曼认为,通过自由教育训练成的通才,比那些仅仅受过狭隘的实用主义教育的人能更好地进行专业学习和科学研究,“学会思考、推理、比较、辨别及分析的人,审美观已得到锻炼、判断能力已形成、洞察力已变得敏锐的人,虽然不会一蹴而就便成为律师、辩护人、演说家、政治家、内科医生、店主、商人、工程师、化学家、地质学家或文物工作者,但是他所处的智能状态可以使他马上就可以去从事我所说的这些科学和职业中的任何一种,他也可以根据自己的趣味和独特才能来选择自己所从事的科学或职业,而且能够泰然处之、优雅得体、多才多艺并确保成功。而这对于另外的人来说只能是门外汉了。……”纽曼的大学理念深受牛津大学的思想影响,他认为人才的培养应该在大规模的学校或学院中进行,在这种环境中“当一大批具有青年所有的敏锐、心胸开阔、富有同情心、善于观察等特点的年轻人相聚在一起,自由地相互融合,毫无疑问,即使没有教师教他们,他们也肯定会互相取长补短、共同进步。每个人的谈话对其他人都是一系列的讲座,他们日复一日使自己具备全新的观点和看法,吸收新鲜的思想,养成判断事物和采取行动的种种不同准则。……通过这种过程,整个群体被放在一起塑造,形成统一的气质、统一的性格。”他不但强调学生之间的交流,而且强调学生与教师之间的交流,他认为教师不要听众,而需要参与者。(二)“专业”“职业”说在弗莱克斯纳的大学理念中培养人才的职能是从属于科研职能的第二重要的职能,人才培养的职能也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他认为,大学必须培养知识水平远远高于中等教育的,科学研究事业的“接班人”。弗莱克斯纳的人才培养观深受早期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的影响。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采用精英教育的模式,教师人数很少,但很优秀;学生人数不多,但很好学。虽然规模不大,但美国高等教育中公认的最重要的影响力就来自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弗莱克斯纳认为这种影响力“应当完全归功于少数志趣相同、坚定不移地追求卓越之人士的影响”。在弗莱克斯纳看来,培养社会精英,需要通过专业教育。他指出“从历史上看,专业指‘学问高深的专业’,这是完全正确的。没有学问的专业是不存在的。不含学问的专业——这一说法自相矛盾——只能是各种职业。”通过这个定义,我们可以看出弗莱克斯纳把专业教育与职业教育区别看待。“专业首先具有客观的、理智的和利他的目的。因此一个专业是一种等级、一种地位,虽然事实上它并非完全没有自私的目的,但至少在理想上它献身于实现比较普遍、比较崇高的目标,而不是满足个人的野心。……”他认为“真正受过大学教育的人应该思维严密、知识丰富,具有批判精神而不是书呆子,……”他提倡科学与人文相结合,“除了追求一种科学精神外,世界没有失去——除非它丧失自己的趣味——将来也决不会失去纯洁的、欣赏性的和人文的精神:对美的热爱,关注由勇于主宰命运而非消极服从的理想所确立的种种目标。科学虽然扩大了我们的视野,增加了我们的满足感并且解决了我们的问题,但同时也带来了自身所特有的种种危险。知识的进步和控制力的增强会冲昏我们的头脑,使我们失去眼力,失去历史感,失去哲学观,失去对各种有关的文化价值的洞察力。……因此,在现代大学里科研工作越有活力,就越迫切地需要社会担负起实现各种更为广泛的知识经验所致力于实现之目标的责任。”受洪堡和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思想的影响,弗莱克斯纳十分推崇学术自由,他认为大学“应该是一个学者的自由社会——之所以是自由的,乃是因为为学术目的所激励的成熟的人,可以独立地以自己的方式追求自己的目的。”在教学法方面,他认为“……有才能、有学识的人不仅不需要填鸭式教学,而且对此极为憎恨……”五、大学职能的形成21世纪的今天,人才培养、科学研究和直接为社会服务已被公认为大学的三大职能,人们甚至在探讨大学的第四、第五职能。以期望大学这个昔日的象牙塔,今日的“动力站”能够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回顾高等教育发展的历史,无论是纽曼,还是将大学理想冠以“现代”一词的弗莱克斯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