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祚兴衰的回顾与反思

秦祚兴衰的回顾与反思

一《反秦纪》是六国势力的产物自该国独立公共土耳其语以来，秦朝一直在积极进步和不断扩大其国。秦始皇上台后，他最终摧毁了东方的六个国家，并实现了统一。但秦王政却认为“寡人以渺渺之身,兴兵诸暴乱,赖宗庙之灵,六王咸伏其辜,天下大定,今名号不更,无以称成功,传后世”(卷六《秦始皇本纪》)。从而使自己过分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和自信于自己的武力强权,而不去安抚六国衰亡所留下的民心失散、人心思定的社会现实。从心理和制度层面上想要对东方六国造成高高在上的驾驭感,如秦始皇二十九年(前218),始皇东游,刻石其词曰:“六国回辟,贪戾无厌,虐杀不已,皇帝哀众,遂发讨师,奋扬武德。义诛信行,威弓单旁达,莫不宾服。烹灭强暴,振救黔首,周定四极。”(卷六《秦始皇本纪》)维二十九年,皇帝东游,圣法初兴,清理疆内,外诛暴强。武威旁畅,振动四极,禽灭六王。阐并天下,甾害绝息,永偃戎兵。皇帝明德,经理宇内,视听不怠,作立大义(卷六《秦始皇本纪》)。《会稽石刻》:“秦圣临国,始定刑名……六王专倍,贪戾怀敖猛,率众自强。暴虐恣行,负力而骄,数动甲兵……义威诛之,殄熄暴悖,乱贼灭亡。圣德广密,六合之中,被泽无疆。”(卷六《秦始皇本纪》)这种政治上对六国的贬抑和歧视政策激化了亡国之士,尤其是六国贵族心理上的反感、仇恨,促使了反秦复国意识愈加强烈。如项羽、田詹等就是关东六国的显族后裔,其中《史记》卷七《项羽本纪》载:“项氏世世为楚将。”《史记》卷九十三《田詹列传》载:“田詹为故齐王田氏族也。”当时的复国势力还包括其他社会阶层,如张耳、陈余、张良,甚至儒圣传人的孙鲋和作为“黔首”身份的“刻石者”。这些人或出于《史记·张耳陈余列传》所云,要“因天下之力而攻无道之君,报父兄之怨而成割地有土之业”。或出于对秦王朝灭亡自己国家的仇恨而反秦,如张良因亡国之恨,在搏浪沙雇人以椎“过杀秦始皇”。项羽因怀“楚虽三户可亡秦”的刻骨仇恨,与叔父起兵。那些在陨石上刻写“始皇帝死而地分”的黔首,也因怀恋旧制度而反秦,这里的“地分”不可能是对土地的要求,显然是要重回到过去分封的旧时代。看来,“当时人们心中的确形成了向往战国分封割据政治结构的思想倾向”(P78)。正是由于这些复国势力的普遍存在,并汇聚成一股合力,借助于农民大起义这个机会和形势,灭亡了秦王朝。二秦在六国经济地位的确立在秦统一之前,秦与东方六国属于不同的经济区域,各自的经济结构与经济制度也不同,各有特色。总的来说,秦在商鞅变法之前有着悠久的经商传统,史称“及秦文、(孝)[德]、缪居雍,隙陇蜀之货物而多贾。献(孝)公徙栎邑,栎邑北却戎翟,东通三晋,亦多大贾”(《货殖列传》),而秦孝公接受商鞅霸道治国的主张,一民与农战,“仆寥力本业,耕织致粟帛多者行复其身。事末利及怠而贫者,举以为收孥”(《商君列传》)。国家严格垄断山川林泽等自然资源,云梦秦简《田律》中有这样的记载:“春二月,毋敢伐林木山林及雍(壅)阿是水。不下月,毋敢夜草为灰,取生荔、弭日鹿言纟纟(卵)禾士股冗,毋□□□□□□毒鱼鳖,置宝井罔(网),到七月而纵之。唯不幸死而伐王官(棺)享(木郭)者,是不用时。”(P26)限制农民弃农经商,抑制私营工商业的发展。有军功爵者增加授田,“宗室非有军功论,不得为属籍。明尊卑爵秩等级,各以差次名田宅,臣妾衣服以家次”(《商君列传》)。“能得爵首一者,赏爵一级,益田一顷,益宅九亩”(P65)。这个“益”就是在原有授田数量的基础之上增加的授田数量。云梦秦简《田律》云:“入顷刍稿,以其受田之数,无逐良(垦)不逐良(垦),顷入刍三石、稿二石。”(P27)这就表明了秦在商鞅变法之后国家在制度层面对商品交换予以管理,从而标志着官营工商业居于主导地位。也正是由于秦官府严格把持山川林泽,所以官营工商业发展有比较相对完善的体系与规定,造成了官营工商业比较发达。关东六国自古就有私营工商业自由发展的传统,如齐国,齐太公姜尚封于营丘,“地卤,人民寡,于是太公劝其女功,极技巧,通鱼盐,则人物归之,纟强至而辐车奏。故齐冠带衣履天下,海岱之间敛?而朝焉”(《货殖列传》),“膏壤千里,宜桑麻,人民多文纟采布帛鱼盐”(《货殖列传》)。不仅齐国,其余各国与此相类。《史记·货殖列传》中对关东各地经济传统的叙述均说明其私营工商业传统的久远。降至战国,六国虽也进行了一系列的变法改革,但国家并没有用行政权力干涉私营工商业的发展,商品经济仍然处于凯歌行进之中(P125~136)。其时之六国对山川林泽等经济资源控制宽松,在“相地而衰征”原则下把山川林泽折成良田授给农民。更重要的是,六国政府对农民的经济活动远不像秦国那样予以严格控制,农民可以自由经营土地。那些不宜农耕的山川林泽就发展畜牧业、手工业、矿产业和煮盐业。因而战国时期私营工商业主均活跃于六国而不见于秦,六国商品经济发达于秦。可见秦之经济发展的落后,以至于诸侯卑秦。关于六国商品经济的发展我们还可以举出一些诸侯国的例子来说明:如楚国,“海盐之饶,章山之铜”(《货殖列传》),气候潮湿,盛产竹木,有“楠、梓、姜、桂、金、锡、连、丹沙、犀、珠玑、齿革”(《货殖列传》),邹国、鲁国也是“好贾趋利,甚于周人”(《货殖列传》)。在六国地区不仅普通商人从商,贵族也有经商的传统,他们不但搞长途贩运,而且从事高利贷。楚国的鄂君启,也是大贵族,并且享受优惠的商业政策,他经营着一支庞大的商队,拥有一百五十只船、五十辆车子运送货物,每辆车子的运载量可抵十头牛或十匹马或二十个挑夫,真可谓浩浩荡荡,除了“金革篮眉箭”之类的军运物资不得贩卖外,其余均可买卖,并有楚怀王发的金节,走遍楚国,均可免税(P472~473)。司马迁曾概述关东地区经济状况云:“陆地牧马二百蹄,牛蹄角千,千足羊,泽中千足彘,水居千石鱼陂,山居千章之材。安邑千树枣;燕、秦千树栗;蜀、汉、江陵千树桔;淮北、常山以南,河济之间千树;陈、夏千亩漆;齐、鲁千亩桑麻;渭川千亩竹;及名国万家之城,带郭千亩亩钟之田,若千亩茜,千畦姜韭:此其人皆与千户侯等。”(《货殖列传》)这虽是汉初的情况,但却能真实反映秦与六国经济结构的巨大差异。一般说来经济结构不一样,经济管理制度也会不一样。从上述中可以看出,战国时期各国的经济结构和管理模式大体可分为两类:秦国是以政治力量控制经济发展的结构模式,严格授田制度,严格控制私营工商业的发展,且在国家经济中国营经济比重较高,其生产目的是满足军国需要而非为了市场需求;而六国则相反,授田制度不严格,宗室贵族和工商业主占有大量土地,私营工商业发达,其生产不是为了自身消费而是为了市场交换来获取利润,经济发展则较少受到国家行政力量的控制。但是秦统一后,东方六国经济发展的多样性和政治传统的多样性与秦朝的统治结构却格格不入,为了强化对关东地区政治、经济和社会力量的控制,即政治上的统一必然要求经济上的统一,从而将六国的经济发展纳入国家统一运行的轨道中。理论上讲,制度上的统一是有利于商品经济的发展的,基于这样的考虑,我们都非常赞扬秦在经济文化方面的统一政策,然而这是我们基于后来的认识,秦人为其政策的实施却付出了宗庙社稷毁的可悲结局。这正如隋代修建的大运河,对隋代的老百姓来说无异于一场灾难,然而唐人却得其利的道理一样。在经济上实行结构的整体划一,变私营工商业为官营工商业。对绝大多数的工商业者来说,他们原来的土地、手工工场等生产资料被收归国有,原来所拥有的奴隶也变成了国有奴隶,正常的商品生产被中断,所以商品经济逐渐衰落,市场交换必然萧条,农民购买生产工具别无选择,只能购之于政府,即使是军功地主、官僚欲购买生活奢侈品也要受到诸多的限制,手工业的生产和交换处于官府的严密控制之下,失去其发展的活力。这既是对东方六国社会发展的强制性改造,也是对社会经济的一次强制性改造。秦朝经济结构的整合不但没有促进社会经济的发展,反而阻断了各个经济区域经济发展的势头,尤其是加剧了秦本土与东方六国的利益冲突。秦朝统一后15年就亡于陈胜起义和六国反秦的烈火中,强制性的统一经济结构,导致关东六国经济结构变动和社会风俗的变迁,打断六国原有经济体制之下既得利益者的利益是其速亡的原因之一。正因为如此,后起的汉王朝汲取了这一历史教训,在继承秦法律制度的同时,改变政策,调整经济结构,促进了经济文化的发展。三从“尚同”到“和而不同”一个王朝的兴衰成败,与其占统治地位的指导思想有莫大的关系。我们知道,终秦二世,秦朝始终以法家思想作为其统治思想。统一前,秦相邦吕不韦组织门客编写了《吕氏春秋》,对先秦诸子的思想兼收并蓄,以期为日后帝国的治理提供指导。然而秦始皇弃《吕氏春秋》不用,将治国思想集中于法家。首先,秦始皇君臣对文化整合的指导思想是有失偏颇的。他们没有对各地方文化系统,特别是各种思想流派的内容,尤其是优点、缺失进行全面、细致的分析,对社会对思想文化的需要缺乏透辟的了解,而是一厢情愿地制定了法家思想为主兼综别家,甚至对其他思想流派加以排斥的文化整合方案。他们对法家思想的优长估计过头,将其在战争年代这样特殊历史条件下所显示的功用误以为在任何条件下都能发挥出来,将其适应性做了普世的定位。其次,秦始皇君臣的文化整合方法完全是实用主义的。他们对法家以外的思想学说未能从学理上做深入的了解和把握,一切从“为我所用”出发,突出表现在对儒家学说的态度。他们只看到儒家维护等级名分的礼制对自己有用,根本不了解儒家德主刑辅的治国理念,仁义礼智信的道德观念和修齐治平的圣人理想的意义及其在和平年代的适应性,而这些内容恰恰是法家学说所缺乏的,二者可形成优势互补、良性互动。西汉武帝时整合而成的统治思想正是实现了二者的互补,以内法外儒的形式出现并以其在中国封建社会长期的适应性证明了自己的合理性。秦朝君臣对黄老思想也只择取一点“体道用德”之类的话语,对其中的精华,如“无为而治”、与民休息的行政理念和崇高自然、珍视生命的人文关怀不屑一顾。他们对墨家学说也只取其“尚同”等与法家思想相契合的内容,而舍弃了它的“兼爱”、“非攻”、“节葬”等积极的内容。如此一来,秦的文化整合就未能形成对各地文化系统、各思想流派的精华的吸纳。再次,秦始皇君臣将政治上的“一致”、“求同”推行到思想的层面,要求所有人都必须在思想上与之绝对的“保持一致”。他们不了解,思想的本质是要求多元,思想存在的最好状态是“和而不同”。要求思想绝对一致正如要求百花必须同一颜色一样荒谬。只有从不同意见不同看法的映照对比中才能做出比较合理的选择,从而减少决策的盲目性。由于秦始皇君臣在这次思想文化整合中坚持的是绝对的文化专制主义的目标。其最终导致“焚书坑儒”就有了相当程度的必然性。始皇二十六年(前221)秦朝堂上发生了一场围绕全国实行何种政治体制的辩论。当时的丞相王王官从秦朝的长治久安出发,考虑到战国以来的实际情况和当时人们心理习惯,建议实行郡国并行制。理由是:“诸侯初破,燕、齐荆地远,不为置王,毋以填之。请立诸子,唯上幸许。”(《秦始皇本纪》)这一意见得到大多数朝臣的赞同,但遭到李斯的坚决反对,秦始皇支持李斯的意见,秦朝于是实行了单纯的郡县制,秦始皇三十四年在咸阳宫的宴会上,仆射周青臣大肆吹捧秦始皇“以诸侯为郡县”,统一全国的功劳。博士淳于越起来反驳周青臣,重申了王王官九年前的意见:“臣闻殷周之王千余岁,封子弟功臣,自为枝辅。今陛下有海内,而子弟为匹夫,卒有田常、六卿之臣,无辅拂,何以相救哉?事不师古而能长久者,非所闻也。”(《秦始皇本纪》)当秦始皇将淳于越的意见交群臣讨论时,已经升任丞相的李斯却抓住机会,借题发挥,提出了“罢黜百家,独尊法术”以及为此而焚书的主张:“非秦记皆烧之。非博士官所职,天下敢有藏诗、书百家语者,皆诣守尉杂烧之。有敢偶与诗书者弃市,以古非今者族。吏见知不举者与同罪。令下三十日不烧,黥为成旦。所不去者,医药卜筮种树之书。若欲有学法令,以吏为使。”(《秦始皇本纪》)李斯这个为了统一思想而焚书,为了舆论一律而禁止言论自由的建议得到秦始皇的首肯,于是一道道焚书令飞向全国。第二年(前212)曾答应为始皇寻找“仙药”的方士侯生和卢生在批判了秦始皇“专任狱吏”、“以刑杀为威”的专制集权论以后,悄悄逃走,以此为导火线,秦始皇将牵进此案中的460多个方士和儒生坑杀于咸阳以东的渭水河畔,这就是家喻户晓的“焚书坑儒”。“焚书坑儒”作为中国文化史上一次空前的浩劫,它所造成的损失是无法弥补的。而秦始皇和李斯肯定为自己文化整合的杰作得意狂笑,他们满以为通过“焚书”可以统一人们的思想,朝野再也不会发出不同的声音,通过“坑儒”能够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