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部分传统医书中的中医传体论的思考

对部分传统医书中的中医传体论的思考

1皮肤美进入医学状态《金凤仪女子面理炎》将女性的体质、月经和服药列为女性章节的独立专章。其用药与方剂的种类繁多,包含面脂、面膏、面药、悦泽面方、令面生光方、鹿角涂面方、急面皮方、治妇人令好颜色方、令人面手白净澡豆方、治面疱疹瘢30年以上,并冷疮虫瘢令灭方、白膏、栀子丸、飞水银霜方、炼粉方、灭瘢方、手膏方等等。这些方剂,多是《伤寒论》与《金匮要略》未见者。类似的情况是,《千金翼方·妇人一·熏衣浥衣香第六》与同篇《令身香第七》、同篇《生发黑发第八》,将令身体芳香、令人头发发黑的方法置于妇人篇,并形成独立的专章。再者,唐代王寿所撰写的《外台秘要》,其卷三十二中,共计三十四章专论美容与美体的方式。有趣的是,其论述往往与女子结合,对女子的美貌,可说是相当照顾。诸如《外台秘要·卷三十二·面粉滓方四首》谓“备急疗妇人面上粉滓赤膏方。……”。同卷《面皯疱方一十五首》谓:“古今录验疗面皯面疱,及产妇黑黤如雀卵色,羊胆膏方……”。或是同卷《澡豆方八首》谓“广济疗澡豆洗面,去皯黤风痒,令光色悦泽方。……右二十二味捣筛,以洗面,令人光泽。若妇人每夜以水和浆涂面,至明,温浆水洗之,甚去面上诸疾”。同卷《令面色白方四首》以相当长的篇幅谓:“近效则天大圣皇后炼益母草留颜方:用此草每朝将以洗手面如用澡豆法。面上皯黤及老人皮肤兼皱等。并展落浮皮。皮落着手上如白垢,再洗再有效。淳用此药已后欲和澡豆洗,亦得以意斟酌用之。初将此药洗百回,觉面皮手滑润,颜色光泽。经十日许,特异于女面。经月余生血色,红鲜光泽,异于寻常。如经年久用之,朝暮不绝年四五十妇人,如十五女子。俗名郁臭。此方仙人秘之,千金不传,即用药亦一无不效。世人亦有闻说此草者为之皆不得真法。令录真法如后,可勿传之。五月五日收取益母草,暴令干,烧作灰。取草时勿令根上有土。有土即无效。烧之时,预以水洒一所地,或泥一炉烧益母草。良久烬无取斗罗筛此灰。干以水熟搅和溲之,令极熟团之,如鸡子大作丸。于日里暴令极干,讫取黄土泥,泥作小炉子。于地四边,各开一小孔子。生刚炭上下俱着炭,中央着药丸。多火经一炊久,即微微着火烧之。勿令火气绝,绝即不好。经一复时药熟。切不得猛火。若药镕变为瓷巴黄,用之无验。火微即药白色细腻,一复时出之于白瓷器中。以玉搥研绡筛,又研三日不绝。收取药以干器中盛。深藏,旋旋取洗手面,令白如玉。女项颈上黑,但用此药揩洗,并如玉色。秘之不可传。如无玉搥,以鹿角搥亦得。神验”。这段论述美容的治疗,具有相当的思考空间。这段论述,篇幅极长,主要论及采药与制药,对益母草的处理相当讲究。以上所引之史料,令笔者产生质疑。首先,容貌或身体的美丑与香臭,是不是疾病?如果皮肤上长恶性肿瘤,除了破坏美观之外,可能逐渐威胁生命。因此皮肤癌是疾病,不会有争议。除了这类情况之外,诸多的美容美体医学,容易引起争议。举例言之,人的皮肤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有变化。因此老年人的皱纹增加,乃是正常现象。如果一个人的皮肤形态永远不变,就不正常了。然而《外台秘要》“近效则天大圣皇后炼益母草留颜方”却要将“老人皮肤兼皱”去除,将皮肤正常的现象疾病化。再者,该方指“如经年久用之,朝暮不绝年四五十妇人,如十五女子”,企图将皮肤停留于十五岁状态,阻止其改变。因此,皮肤的美丑,未必是病,反而是医学理论塑造出不正常的病理状态。医学理应治病,却塑造病理状态,这种医学职责相离的作法,必有其因素。除了皮肤之外,身体的香臭是不是病,当然也是见仁见智。如果疮痈破裂,流出脓血而引发恶臭,被认定是疾病,理应不会有太大争议。但如果只是不洗澡,而使身体发臭,是否属于疾病,就是每个人价值观的问题了。如果不洗澡而发臭,被认定是一种疾病,则《千金翼方·妇人一·熏衣浥衣香第六》与同篇《令身香第七》却将令身体芳香的方法置于妇科病篇之下,形同罹患发臭的疾病,只有妇人须要“治疗”,如果是男子发臭,治不治疗都无所谓,其原因为何?而且,如果体臭真的被认为是病,医师却未积极治疗,仅以芳香的衣服遮盖,这种心态好比只要用布将皮肤恶性肿瘤遮住,就以为皮肤肿瘤已经被治好一般。这种治法,令人匪夷所思。或者仅因不洗澡而发臭,本来就不应被视为疾病,故而医师不对身体积极治疗。但又因社会某种主流价值观的介入,故而医师找出使衣服芳香的方式,而满足大众的欲望。这主流的价值观为何?以上诸多令人质疑之处,其形成原因是什么呢?2女子的美术难题以上引用的史料,透露出传统医家对于女子的美观相当重视。论其原因,很明显的是受到性别观念所影响,社会对于女子体态之美,具有高度期待。以下说明之。现今社会美容与美体的风气盛行,美容诊所林立。男女两性中,女子较爱好上美容诊所,进行瘦身、整形、美容。从史料观之,这种风气看似是传统所遗留。在传统中国的社会中,美女常被当作奉献君王的礼品,或是作为君王的情感支持者。诸如《史记·殷本纪第三》谓:“九侯有好女,入于纣……西伯之臣闳夭之徒,求美女奇物善马以献纣,纣乃赦西伯”。又如《史记·项羽本纪第七》谓:“项王则夜起饮帐中。有美人名虞,常幸从……于是项王乃悲歌慷慨,自为诗曰……虞兮虞兮若何?歌数阕,美人和之”。又如《史记·越王句践世家第十一》曰:“于是句践乃以美女宝器,令种闲献吴太宰嚭”。而美女被社会赏识,丑女被嘲讽的事例不一而足。春秋末期,东施效矉的事例是典型之例。《庄子·天运》谓:“西施病心而矉其里,其里之丑人见而美之,归亦捧心,而矉其里。其里之富人见之,坚闭门而不出。贫人见之,挈妻子而去之走。彼知矉美,而不知矉之所以美”。为满足社会的期待,丑女模仿美女的行为,反而愈模仿愈丑陋,被社会唾弃。东汉末期,班昭《女诫·专心第五》曰:“入无废饰……此则谓专心正色矣。……入则乱发坏形,出则窈窕作态……此谓不能专心正色矣”。其指出,身为一名妻子须对丈夫专一,因此在家需整理容貌,不应当蓬头垢面。反之,在外则不要太美丽,以免勾引其他男子。此则史料透露的讯息,其一是当时社会上的女子,在外恐多会化妆而花枝招展,因此班昭提出来以供警惕。其二,班昭指出妻子在家应当使自己美貌,故而就此点而言,其对美容医药的市场有维持的作用。第三,班昭主张妻子在外不应太花枝招展,这是否使得之后的社会较不重视在外女子的外在美呢?唐朝白居易《琵琶引》中,琵琶女自谓:“曲罢曾教善才伏,妆成每被秋娘妒”。这正说明美女仍是社会所期待的,且美女未必是天生的,而是透过化妆品或药品或其他外在因素伪装出来的。并非所有的女子都身为妻子,且有些女子因担任歌舞伎,因工作的需求而需要美容。以上所引的几则史料,说明传统社会的主流价值如同今日一般,对于女子的体态或容貌相当重视。将此情形和医学做一合理的连结,则医学为了满足市场的欲望,而大量的找出美容方式。3特殊的神经再生塑造美女的医学理论,拓展、改变了既有的中医理论体系。中医理论,首先强调“天人合一”。诸如《素问·阴阳应象大论篇》谓:“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治病必求于本”。或谓“天有四时五行,以生长收藏,以生寒暑燥湿风。人有五脏,化五气,以生喜怒悲忧恐”。《素问·五常政大论篇》谓:病有久新,方有大小,有毒无毒,固宜常制矣。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无毒治病,十去其九。谷肉果菜,食养尽之,无使过之,伤其正也。人的身体,是依据宇宙的秩序所化生。人的疾病,是违逆宇宙秩序后,而致使人体固有秩序失常的表现。因此,人的生活与成长,应顺应天道,方能确保身体的健康。而且用药治疗,应当适用比例原则,尽可能顺应自然,除非万不得已,不应过量或毒性过大。然而古代医家在社会期待下,为了女子的美容,不惜一切代价。前指《外台秘要·卷三十二·面粉滓方四首》谓:“备急疗妇人面上粉滓赤膏方:光明砂四分研,麝香二分,牛黄半分,水银四分以面脂和研,雄黄三分……”。水银是有强烈毒性的药物。而“面粉滓”纵使被视为疾病,但这种“疾病”的危险性低,不应属于“万不得已”的程度,却用强烈毒性的药物治疗。为了变成美女而小病重治,与顺应自然之道相离,改变了中医天人合一的精神。进而言之,中医理论亦强调中庸的精神。中庸精神就是天人合一的一种表现,其亦反映人要顺应天道,不应傲慢而逆天行事。前指治病应当顺应天道,以符合比例原则,本就具有中庸精神。除外中医更明显的反映中庸之道,在于强调阴阳调和与互补。诸如《素问·阴阳应象大论篇》以“阴在内,阳之守也。阳在外,阴之使也”。说明阴与阳是互依共存,而非独厚于一方。然而医学为了满足社会对于美女的期待,也改变了中庸秩序。最典型的在于《千金翼方·妇人一》中。《妇人面药第五》、《熏衣浥衣香第六》、《令身香第七》、《生发黑发第八》所论述的“疾病”,男女均有“罹患”的机会,但孙思邈将其归属于妇人病之下,改变了阴阳平衡的中庸精神。而论及人体气味,也应当秉持中庸的精神。正常的人体,其气味理应不浓烈,不过于芳香也不过于臭。而传统医家设法使女子尽可能芳香,突破气味的平衡,当然改变了中庸精神。再者,五行学说亦是一种中庸的体现。依据五行学说而存在之五色,每一种颜色都有一定的地位,而不会被“歧视”。《素问·脉要精微论篇》谓:“夫精明五色者,气之华也。赤欲如白裹朱,不欲如赭;白欲如鹅羽,不欲如盐;青欲如苍璧之泽,不欲如蓝;黄欲如罗裹雄黄,不欲如黄土;黑欲如重漆色,不欲如地苍。五色精微象见矣,其寿不久也。夫精明者,所以视万物,别白黑,审短长,以长为短,以白为黑,如是则精衰矣”。一个健康的人,眼神与容貌应当五色匀称。而五种颜色中的每种颜色,只要光亮鲜艳,就是健康;只要暗淡无泽,就是不健康。而《外台秘要·卷三十二·令面色白方四首》却以面白为目标,所谓“深藏,旋旋取洗手面,令白如玉。女项颈上黑,但用此药揩洗,并如玉色”,排除了其他颜色,使五行平衡的基本架构出现了变化。《周易》的思想在于变易,万事万物周而复始的变化,随着时间不停的改变。《黄帝内经》的精神与《周易》相通,因此亦强调变易。故而中医理论中,人的生理是依据一定的秩序而变化。诸如《素问·上古天真论篇》谓:“岐伯曰,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肾者主水,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故五脏盛,乃能泻。今五脏皆衰,筋骨解堕,天癸尽矣,故发鬓白,身体重,行步不正而无子耳。帝曰,有其年已老而有子者,何也?岐伯曰,此其天寿过度,气脉常通,而肾气有余也。此虽有子,男不过尽八八,女不过尽七七,而天地之精气皆竭矣。”这是以人的生殖功能为例,说明人在不同的年龄,身体就会有不同的变化。女子七岁时,应当更换牙齿,头发茂盛的生长;二十一岁时,智齿长出。反之,如果女子七岁时就长出智齿,二十一岁才更换牙齿,生长头发,这就形成了病理现象。人的成长,有一定的规律。人的容貌,当然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有对应的变化。十五岁的人而有五十岁的容貌,五十岁的人而有十五岁的容貌,均是病理现象。这是中医学对生理的认识。然而《外台秘要·卷三十二·令面色白方四首》指出“则天大圣皇后炼益母草留颜方……(治)老人皮肤兼皱等……如经年久用之,朝暮不绝年四五十妇人,如十五女子。”未肯定容貌随年龄变化是正常的生理表现,而企图将女子容貌永远停留在十五岁的模样,这对中医理论的架构,又是一大改变。4生理与病理相异综合以上所述可知,社会对于女子美观的期待,使中医理论体系拓展而产生了改变。为了增加美女在社会上的数量而轻病重治,或只治疗女子而忽略对男子的治疗、制造特殊气味、突破五色共存的平衡秩序、企图使生理停留于一时。理论的拓展与改变,可能是好的,诸如女子的身体有可能更受到关切。但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