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甫盖尼奥涅金》中换说的分类及语义、语法特征_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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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甫盖尼奥涅金》中换说的分类及语义、语法特征

《叶夫尼奥涅金》(以下简称《奥涅金》)是俄罗斯第一个现实主义长篇作品。俄罗斯著名学者巴赫金在论及该小说的语言风格和诗学特征时写道:“别林斯基称普希金这部小说是‘俄罗斯生活的百科全书’。……俄罗斯生活在这里用自己所有的一切声音说话,用时代所有的语言和风格说话。文学语言在小说中不是表现为统一的、完全现成的、毫无争议的语言;它恰恰表现为生动的杂语,表现为形成和更新的过程。作者的语言力图克服过时垂死的风格和时兴的文学流派语言那种表面的‘文学味’……”。(1998:470)作为俄罗斯标准语的创始人,普希金在这部作品中创造性地运用了一系列修辞手段,许多修辞手法在诗人的笔下没有那种表面的“文学味”和陈腐气息,被注入了新的活力。语义修辞格“перифраза”便是诗人常用的修辞手段之一。本文拟就《奥涅金》中换说辞格的语言特征及其在刻画人物形象过程中所起的具体功能进行分析。一重复或单调“перифраза”(亦可写作“перифраз”,源自希腊语“periphrasis”)是俄语中最为常用的修辞方式之一。所谓“перифраза”,就是用描述性的语句来替代某人、某事物的本来名称或关于某种现象的直接说法,以强调描述对象的某种特征,突出其形象,这种修辞方式可以增强感染力和表现力,避免用词重复和单调,从而使语言表达富于变化。如用“немолчныйшепотНереиды”代称“морскойшум”,用“лирныйголос”“речьбогов”“поэти-ческийогонь”等描述性词组替换“поэзия”等等。由于汉语没有与之完全对应的修辞格,我们姑且译为“换说”或“代换说法”。需要注意的是,换说与俄语中的另一个语义辞格——借代(метонимия)虽然有相似之处,即都是换一个说法而已,但它们是两种不同的修辞方式,其区别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第一,结构形式不同:在借代中,借代基本上是用一个词来代指其他事物,而换说则必须是词组、短语或述谓单位;第二,修辞作用不同:借代一般只起代称作用,对所代称的事物并不做描述,而换说必须起到描述性的作用;第三,用法不同:借代是以借体代本体,本体并不出现,而在换说中描述对象的本来名称则是可以出现的。换说在《奥涅金》中俯拾即是。下面我们从换说的基本类型和语法结构这两个层面来考察一下这一修辞格在作品中表现出来的语言特征。(一)促进了口语化、隐喻式和借代式的换语分类换说一般可分为通用性换说和独创性换说两种类型。前者指广为流传的、人们普遍使用的代换说法,为普遍用法,后者则是作者根据一定的上下文和特定的言语环境而独创的代换说法,为个别用法。在《奥涅金》中,普希金一方面承袭了当时非常流行的一些传统的代换说法,另一方面又独创了许多突出人或事物的本质特征、有助于生动地刻画人物形象的代换说法。例如,用“внукиАполлона”替代“поэты”(希腊神话中的阿波罗不仅主管光明,而且掌管诗歌、音乐、青春、医药等),用“поранадеждинежнойгрусти”代称“поралюбви”。这些都是当时浪漫主义文学作品中常见的代换说法。与此同时,普希金独创了大量适应表达需要、切合作品题旨情境的换说。如在谴责上流贵族社会的时髦风尚,赞扬外省乡村的淳朴古风时,诗人写道:“Всетеже:ихнеизменила/Лихаямода,наштиран,/Недугновейшихроссиян.”句中充当独立成分的两个换说都是“лихаямода”的同位语,表现出诗人对所谓时髦风尚的厌恶和痛恨之情。除了上述通行的分类之外,我们还可以从语义特征的角度将作品中的换说分为隐喻式和借代式两种类型。隐喻式换说是指用与表达对象具有共同特征和相似关系的人或事物来比喻该对象,如用“небеснаялампада”替换“луна”,用“насамомутренашихдней”替换“вюности”。后者是当时俄罗斯浪漫主义文学作品中十分流行的一种换说。值得一提的是,在使用这类隐喻式换说时,普希金不仅继承了传统的、通用的替换说法,有时还在其基础上做了改装和翻新,如代指“весна”的换说“утрогода”就是对“утродней”(或“утрожизни”)在形式上的翻新和活用。借代式换说,就是借用与描述对象密切相关的名称来代替该对象的固有名称,如用“невскиеберега”或“брегаНевы”指代“Петербург”,用“певецГяураиЖуана”替代“Байрон”。顺便指出,这里的“певец”是语义古词,意为“创作某部作品的诗人”。(二)《未成年人神》中的动词组构从语法结构来看,作品中的换说可以由词组、半述谓短语和述谓单位构成,其中词组类占绝对多数。词组类换说按主导词的词类属性,可细分为静词词组和动词词组。静词词组的主导词为名词,从属词则是形容词、名词等,如“унылыйпевец”“Ольгинобожатель”,这两个换说都是连斯基的代称。再如“ликДианы”代指“луна”(狄安娜是罗马神话中的月亮女神),“отецмиров”替代“бог”。动词词组的主导词为动词,如“писатькпрадедам”替换“умереть”。另外,根据组成要素的数量又可将词组类换说分为简单换说和复合换说两类。简单换说由两个实词构成,上面五例均为简单词组类换说;复合换说则由两个以上的实词组成,如“другзимнихночей”代称“лучинка”,“отослатьегокотцам”代指“убитьего”等等。半述谓短语类换说大多充当句子的独立次要成分,如副动词短语“вгробсходя”代称“незадол-годосмерти”,形动词短语“воображеньюкрайсвященный”代指“Крым”,这两个换说都是独立的半述谓短语,在句子中充当次要成分。述谓单位类换说通常由简单句、复合句或复合句中的分句构成,如“Ионейсердцеволновал!”这一完整的简单句代指的是“Ионаеголюбила!”。至于在复合句中的使用情形,我们将在下一节谈人物形象的塑造时做具体分析。二修辞表现的特点人物形象被称为小说的灵魂。《奥涅金》中的几个主要人物形象血肉丰满,栩栩如生,具有鲜明的个性特征。作为修辞表现手段之一的换说辞格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中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下面我们就来探讨一下这一修辞格在描写和刻画奥涅金、连斯基、塔吉雅娜三位主人公的过程中所起的具体功能。(一)对奥涅金的评价态度奥涅金是19世纪初俄罗斯进步贵族青年的典型代表。普希金运用换说手段描写了他的外在特征、生活方式和行为方式,同时又表现了他内在的精神状态。首先我们来看一下直接替代奥涅金的词组类换说。普希金用了“модвоспитанникпримерный”这一个替换说法极其精练地勾勒出奥涅金的肖像特征。其他较多的换说则集中于对主人公的生活方式和性格特征的描写和评述中。作者不仅用“забавироскошидитя”做了概括性的评价,而且还用一连串的换说对他经常光顾剧院这一行为的本质做了深刻的揭示。作者这样写道:“Театразлойзаконода-тель,/Непостоянныйобожатель/Очарователь-ныхактрис,/Почетныйгражданинкулис,/Оне-гинполетелктеатру.”作者独创的换说“гражда-нинкулис”意为“завсегдатайтеатра”。原来,这位花花公子经常出入剧院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陶冶情操,接受艺术的熏陶,而是为了与女戏子调情。可以看出,作者不满于奥涅金对艺术的这种亵渎态度。作者同时指出,资质聪明的奥涅金不久就厌倦了贵族社会灯红酒绿、空虚无聊的生活方式,不再醉心于寻欢作乐(отступникбурныхнаслажде-ний)。后来他从不满现实,愤世嫉俗,走向悲观厌世,怀疑一切,而成为逃避现实的隐士(отшель-никпраздныйиунылый)。以上所有用于奥涅金的代称都由静词词组构成。其次,作者运用由半述谓短语构成的换说来揭示这位京城贵族青年的精神状态。第一章在介绍奥涅金的成长经历时,这样写道:“Высокойстрастинеимея/Длязвуковжизнинещадить,/Немогонямбаотхорея,/Какмынибились,отличить.”该句中由半述谓短语构成的换说带有崇高和庄重的色彩,但由于夹用了具有低俗色彩的固定短语“какмынибились”,整个诗句带上了明显的揶揄和嘲讽的意味。从中也可看出作者对奥涅金的评价态度,正是这种懒散的惰性导致奥涅金后来一事无成。在放弃了上流社会的社交生活之后,他一方面感到无聊和苦闷,另一方面又对一切心灰意冷,终因缺乏毅力和热情而碌碌无为。由此我们也就不难理解,奥涅金最终为何患上了典型的时代病——“忧郁症”。从上面的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出作者对奥涅金的嘲弄和讥讽,然而,作者对奥涅金的评价态度同时也是错综复杂的,其中不乏同情和惋惜。作者指出:“Обоихожидалазлоба/СлепойФортуныилюдей/Насамомутренашихдней.”其中的换说“слепаяФортуна”代指“судьба”(福耳图那是罗马神话中掌管命运的女神)。总的来看,对奥涅金的描述,小说的开篇讽刺意味较浓,而到了作品的结尾则流露出哀怨和惆怅的笔调。以上是换说在作者语层中的运用情形。我们发现,这一修辞手法在奥涅金的人物语言中也偶有使用。如,奥涅金对连斯基说道:“Ах,слушай,Ленский;данельзяль/УвидетьмнеФиллидуэту,/Предметимыслей,ипера,/Ислез,ирифмetcetera?...”该句中的换说都是浪漫主义文学惯用的表达方式,都是连斯基的恋人奥丽加的代称,其中“Филлида”是古代牧歌中常用的女主人公的名字。这里明显地流露出奥涅金对浪漫主义者连斯基奚落和讥讽的态度。(二)“生与死”是创作文学的基本前提如果说奥涅金是冷漠、自私的现实主义者,那么外省的贵族青年连斯基就是充满激情、富于幻想的浪漫主义者。虽然他和奥涅金也有一些相似之处,但他们的性格迥异。连斯基沉醉于脱离现实生活的哲学学说和多愁善感的浪漫主义诗歌,不谙世事,把一切都加以理想化。像他这样的人根本经受不住生活的打击,最终要么妥协于现实,要么就被现实碾得粉碎。连斯基在决斗中死于奥涅金的枪下,这一事件构成了小说情节的高潮,普希金对连斯基之死做了浓墨重彩的描述。无论是作者的语言,还是连斯基的人物语言,都使用了与这一事件相关的换说。我们先来看一下作者的语层:“Егоужнет.Младойпевец/Нашелбезвременныйконец!/Дохнулабуря,цветпрекрасный/Увялнаутреннейзаре,/Потухогоньнаалтаре!”该句中替代“Ленскийубит”的四个换说分别由一个简单句和复合句中的三个分句构成,寄托了作者对连斯基之死的无限惋惜。再如直接替代连斯基的换说:“Увы,любовникмолодой,/Поэт,задумчивыймечтатель,/Убитприятельскойрукой!”这里不仅表达出对连斯基之死的惋惜,而且还流露出对奥涅金的谴责。再来看一看换说在连斯基人物语言层中的使用情形。连斯基在决斗前似乎已经预感到死亡的来临,他给奥丽加写了一首哀诗,首句便充满了感伤忧郁的情调:“Куда,кудавыудалились,/Веснымоейзлатыедни?”其中的“Веснымоейзлатыедни”是浪漫主义诗歌惯用的换说,替代“молодость”,对青春早逝的哀挽是浪漫主义文学的基本主题之一。接着,他对浪漫主义文学的另外一个基本主题——生与死发表了一通空泛而模糊的议论:“Падулия,стрелойпронзенный,/Ильмимопролетитона,/Всеблаго:бденияисна/Приходитчасопределенный;/Благословениденьзабот,/Благословенитьмыприход!”这里的换说可以分为两组,一组代指“жизнь”,如“часбдения”“деньзабот”;另一组代指“смерть”,如“чассна”“приходтьмы”。从修辞色彩和文体风格来看,“паду”和“бдения”是高雅词语,而独立短语“стрелойпронзенный”则是浪漫主义文学带有感伤色彩的程式化套语。接着这位具有浪漫情怀的诗人愈发强烈地预感到了死亡的来临:“Ая,бытьможет,ягробницы/Сойдувтаинственнуюсень,/Ипамятьюногопоэта/ПоглотитмедленнаяЛета,”其中,“сойтивтаинственнуюсеньгробницы”意为“умереть”,“Летапоглотитпамятького-нибудь”意为“бытьзабытым”。具有崇高色彩的词语“гробницы”“сень”“Лета”则加重了感伤的语气。英年早逝,壮志未酬,被世人遗忘——这些都是浪漫主义文学在凄婉的哀诗中着力表现的主题。值得注意的是,在上述与连斯基之死相关的换说中,我们首先强烈感受到的,当然是作者的同情和惋惜,但仔细品味作者大量使用的这些浪漫主义文学辞藻,我们总能体会到其中有一股嘲讽的意味。(三)奥涅金的性格特点塔吉雅娜虽然出生于外省地主家庭,但她不满于地主乡绅的平庸生活。在她的成长过程中,俄罗斯民间文学和西欧感伤主义小说滋养了她的心灵。她与奥涅金和连斯基有许多共同之处,比如她和连斯基一样,喜欢遐想,相信预感,热爱俄罗斯大自然等等。她常常沉湎于大自然的景色之中:“ВокноувиделаТатьяна〈...〉/Сороквеселыхнадворе/Имягкоустланныегоры/Зимыблистательнымковром.”其中,代指“снег”的换说“Зимыблистательнымковром”带有民间文学的色彩,塔吉雅娜眼中的俄罗斯乡村雪景充满了民间生活欢快的气氛,与第四章描写的京城贵族奥涅金眼中那种充满惆怅的乡村冬景形成了鲜明的比照。同时,她与奥涅金也有许多相似之处,如她和奥涅金一样,在贵族环境中郁闷不乐,落落寡欢,喜欢独处和沉思:“Задумчивость,ееподруга/Отсамыхколыбельныхдней,/Теченьесельскогодосуга/Мечтамиукрашалаей.”该句中拟人化的换说凸显出她生性孤僻的性格特点。正因如此,加上深受感伤主义作家卢梭和理查逊等人爱情小说的影响,她对奥涅金一见倾心,认定奥涅金就是自己期盼已久的恋人:“Ионейсердцеволновал!/Обнемонавомракеночи,/ПокаМорфейнеприлетит,/Бывало,девственногрустит,/Клунеподъемлеттомныочи,/Мечтаяснимкогда-нибудь/Свершитьсмиренныйжизнипуть!”这里,“Ионейсердцеволновал”意为“Ионаеголюбила”;“вомракеночи”代指“ночью”;复合句中的分句“ПокаМорфейнеприлетит”意为“поканеуснет”,其中的“Морфей”是希腊神话中的梦神;“Клунеподъемлеттомныочи”意为“смотриттомноналуну”;“Мечтаяснимкогда-нибудь/Свершитьсмиренныйжизнипуть”意为“Мечтаякогда-нибудьвыйтизанегозамуж,прожитьснимвсюжизнь!”这些代换说法大多出自感伤主义的爱情小说。塔吉雅娜和奥涅金之间的爱情故事构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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