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语料库的中介语辞格生成能力研究

基于语料库的中介语辞格生成能力研究

加强研究,提高修辞教学总体水平修词格的使用是一种常见的语言现象，反映了人类感知的相似性。学习者要熟练掌握甚至精通某种语言,辞格是必不可少的学习内容之一。过去汉语辞格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某类辞格的本体研究和汉外对比(尤其是汉英辞格对比)上,很少以对外汉语教学的视角对辞格进行观照。近年来,随着对外汉语教学体系逐步完善,开始有学者意识到对外汉语修辞教学(包括积极修辞与消极修辞)的重要性和紧迫性,如陆庆和(1998)、杨德峰(1999、2001)、陈萍(2003)、于宏梅(2004)、谭汝为(2004)、周健和彭彩红(2005)等都在相关论著中谈及修辞教学所面临的问题。我们在实际教学中也常发现与修辞相关的偏误,如一位留学生在给老师的信中写道:“祝老师像狗一样快乐。”还有学生在作文中写道:“每一次妈妈哭起来像一朵花开了。”这两个例子暴露了修辞教学,尤其是辞格教学存在的问题。可见,加强对外汉语辞格教学研究,提高修辞教学质量是目前对外汉语教学界亟待解决的问题之一。然而遗憾的是,就笔者掌握的文献来看,目前仍鲜有研究专门对留学生汉语辞格习得情况进行详尽的调查和分析。有鉴于此,本文拟通过大规模的汉语中介语语料库对中高级阶段外国留学生中介语辞格使用情况进行系统考察,以揭示汉语中介语辞格使用的特点及发展路径,并探讨产生偏误的主要原因,以期为今后制定相应的辞格教学对策提供依据。一比较中介语和民族语的使用1.1种修辞变革的频率低我们考察了约105万字的留学生汉语作文语料,作者是中山大学国际汉语学院中、高级班的留学生,其中中级上、中级下及高级水平语料各约35万字。从语料中共收集到633句辞格用例,句数与字数比率约为0.06%。辞格种类包括比喻、比拟、反问、设问、排比、夸张、借代、仿词、对比、反复等10种。为寻求参照点,我们还考察了约105万字的本族五、六年级小学生作文语料,共收集到2983句用例,句数与字数比率为0.28%。辞格种类共16种,除了留学生作文语料中出现的10种外,还出现了反语、通感、对偶、顶真、婉曲、双关等6种。两种语料中辞格分布的具体情况如表1所示:从表1看出,与本族人相比,留学生使用辞格的频率低,类型少。留学生语料中辞格使用频率只有本族人的21.2%(633句/2983句),使用种类也只有本族人的62.5%(10种/16种)。这从一定程度上说明留学生运用汉语辞格的能力与本族人相比仍有不小的差距。我们认为,造成这种差距的原因主要有两方面。一方面是辞格本身生成难度较大。由于一种语言的辞格与操该语言者的民族心理与文化特征有着密切的关系,留学生要想真正掌握和运用汉语辞格,除了要具备一定的汉语词汇、语法和修辞知识外,还必须对汉民族文化有所了解,否则很难生成符合汉语习惯的辞格。另一方面则是目前对外汉语教材和教学实践没有对修辞给予足够的重视。有学者曾指出,在供中高级留学生使用的精读、口语及阅读等教材中很少涉及修辞现象,对于修辞知识的介绍也仅限于简单介绍排比、对偶、比喻等几种最常用的辞格(陆庆和,1998)。虽说近些年来已有越来越多的教师和学者开始重视汉语作为第二语言的修辞教学,但相对于语音、词汇和语法教学而言,目前修辞教学仍是对外汉语教学中的一个薄弱环节。另外,表1还显示,两种语料中各种辞格的使用频率存在大致相同的顺序。留学生语料中出现的10种辞格在本族人语料中的使用频率居于前列,这10种辞格在本族人语料中的累计频率超过95%,而留学生未出现的6种辞格在本族人语料中使用频率也很低,累计频率不足5%。这也许与不同辞格的标记性(markedness)强弱有关。世界上绝大多数语言都存在修辞格,但最为常见的是比喻、比拟、反问、设问、排比、夸张、借代等,这些辞格普遍存在于各种语言当中,不涉及某种语言个性,使用频率高,属于无标记的辞格,因此在第二语言学习中较容易被理解和掌握;而对偶、双关、顶真等辞格虽然也具有一定的跨语言共性,如英语、俄语中都有类似于汉语对偶、双关的辞格(李国南,1999;李芳元,2001;李美华,2009;尹曙初,1994等),但这些辞格在使用上要受到韵律、句式、语义、文化背景等方面的限制,在各种语言中使用频率均较低,属于有标记的辞格,因此在留学生语料中并未出现。1.2使用差异较大的句子进行比较虽然两种语料共有的10种辞格使用频率的排序大致相同,但仍存在两点显著差异。1.2.1反问句interpersonal留学生中介语语料中设问相对频率为30.17%,而本族人语料使用设问的相对频率仅为5.46%。造成二者悬殊的原因在于留学生大量使用了“为什么(呢)”构成设问。如:(1)很少男人喜欢他们的妻子在外面工作,为什么呢?他们怕丢脸。(2)我在印尼的时候,妈妈常常不让我看电视。为什么呢?因为读书的时候我有很多作业。(3)我跟很多外国人想汉语的语法是最大和难的问题。为什么?最容易的理由是国家的母语语法跟汉语有些不一样。通过进一步访谈发现,绝大多数学生并没有意识到使用了“设问”,而是将“为什么(呢)”当成套语(formulaicspeech)使用,用以连接上下文,推进篇章的发展。实际上,这是学习者写作过程中采取的一种简化策略(simplificationstrategy)。具体来说,以“为什么(呢)”连接的上文往往是事件的结果,下文则是事件的原因,在很多情况下可以用一个表示因果关系的复句表达。但由于复句的结构复杂,生成难度较大,因此留学生倾向于将事件的结果和原因分开表述,并用“为什么(呢)”作为因果关系的联接手段。留学生使用反问的相对频率(9.79%)也远高于本族儿童的使用的相对频率(1.74%),这与主体对事物的认知能力有关。由于反问句总包含“某种行为不合乎情理,是错的”的意义(郭继懋,1997),因此要求发问的主体必须对事物具有较强的理性推理能力,否则不能对某种行为或现象做出判断与评价。由于留学生语料作者大都为成年人,他们在对事物的认知能力方面比本族儿童要强,因此中介语语料中使用反问辞格频率也比本族儿童高。下文例(4)和例(5)是留学生生成的反问句,分别涉及对选美现象和某些国际事务的看法,均是作者对事物所做出的评判。(4)这种大会的目的是追外貌好看的女人,各个人追好看的女人没问题,但是这样公开追好看的女人,这不是岐【歧】视女人吗?(5)这是国际社会的最大的问题———最有权力的国家作不好的示范,其他国家(中东等国家)怎么可能佩服它?怎么可能学它?1.2.2波峰期1992—比拟、比喻:中介语相对频率低于本族语这种差异与修辞主体的思维方式不同有关。留学生语料的主体大都为成人,而本族人语料的主体为小学五、六年级的儿童。儿童心理学研究表明,小学五、六年级儿童处在创造性思维曲线的波峰期,这个时期儿童的联想自然,想象活泼(董奇,1993),表现在语言形式上,则是大量使用比拟、比喻修辞格,如将所描写的物人化,将描写的人物化,将甲物比作乙物等。闾海燕(1997)认为,比拟、比喻不仅是一种修辞方式,而且是一种思维方式,这种思维方式就是以原始(儿童)思维为其基础和原型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儿童思维意识逐渐向成人化发展,比拟、比喻化的思维方式开始向抽象的逻辑思维方式转化,表现在语言形式上则是形象的比拟、比喻不如儿童时期普遍,而一些需要依赖抽象思维方式的辞格(如反问)使用则逐步上升。二语言表达的生成方法2.1“大舞台”、“难于上青天”模仿是指学习者利用课本或日常生活中接触到的汉语修辞用法直接或适当加以改造后生成句子。例如:(6)有很多理由使我想学习汉语,第一个中国是人类文明的摇篮,有很多名胜古迹。(7)很多历史家和作家用过这样一个比喻来形容历史:它像一个大舞台。(8)我本人是一个外国人,已学过了几种语言,可学到汉语就觉得难于上青天。将某个历史悠久的国家或地区比作“文明的摇篮”,将历史比作“舞台”都是较为固定的比喻,学习者在课本和生活中经常接触,所以在写作中会不自觉地利用这些既成说法生成例(6)、(7)。而形容一件事情很难做到时,我们也常用“难于上青天”,学习者根据表达的需要模仿这一说法,准确地生成了带有比喻、夸张色彩的例(8)。模仿是学习者辞格生成最基本的途径之一。学习者一般只需理解和掌握这些固定说法就可以将其运用到自己的写作当中,难度相对较小,因此通过该途径生成的句子接受度高,偏误较少。2.2“两个平等”除了对固有的修辞用法加以模仿外,学习者也常常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根据表达需要积极进行创造。例如:(9)对我来说,电视是无比热情的中文老师。(10)第一次走到广州的街上,像走上一个战场一样。(11)下课以后回家的时侯【候】,看的星星好像黑色的丝绸上的萤火,我也知道自己越来越变化了。例(9)为了说明看电视对学习汉语有很大帮助,将电视比作“中文老师”,合理贴切;例(10)将广州街头商人抢客拉生意的激烈场面比作“战场”,也很生动形象;例(11)作者将夜空比做黑色的丝绸,将星星比做萤火,同样十分恰当。当然,并不是所有创造都符合中国人的思维习惯,如下面几个例句,将“灯”比作“蚂蚁”,“商人”比作“小鸡”等就让人觉得别扭:(12)*天花板的中央挂着四盏灯,晚上它们给我照亮的,像一个个亮晶晶的蚂蚁。(13)*从十二点到下午二点半个小时,几乎办公室都关门,所以外国人太不便。这儿的习惯……这时候去市场,商人好像是小鸡睡着了似的。2.3共有的认同引起的修辞行为母语移用是指学习者将自己母语中固有的一些修辞用法直接运用到汉语的修辞当中。由于各民族语言对事物的认知方式既有共性,又有差异,通过移用母语的方式生成的修辞也有恰当和不当两种情况。例如,许多国家的学生都会生成“书是我的精神粮食”“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这样的句子,这是因为各个民族对知识都有共同的认同和追求。这种共有的认同能够产生正迁移,有助于学习者掌握第二语言修辞。但很多情况下,由于各民族文化上的差异,直接移用母语修辞会引起第二语言修辞偏误。如一位澳大利亚学生在写给老师的信中写道:(14)*祝老师像狗一样快乐。(澳大利亚)另外,有韩国学生在描写自己的朋友被雨淋湿时写道:(15)*因为下很大的雨,他看起来像掉到水里的老鼠一样。(韩国)这两例都是对动物词理解的差异而造成的修辞偏误。许多语言都有丰富的动物词,且由于人类在实际生产和生活当中形成了许多共同感受,因此各种语言中不少动物词具有相似的文化内涵,如在英语、法语、汉语中都将狐狸视为生性狡猾、奸诈的代表。但也有很多动物的内涵意义在各语言中存在较大差异,如很多西方国家都把狗视为人类最好的朋友,将狗看作是忠诚、幸运、快乐的象征。而在汉语中若以狗指人则被视为对人的侮辱,因此学生说出“祝老师像狗一样快乐”在汉语母语者看来难以接受。同样,在韩语中,人们常把被雨淋湿后湿漉漉的人比作“落水的老鼠”,而汉语中则通常用“落汤鸡”作喻体,如“淋得跟只落汤鸡似的”。2.4修辞生成的途径使用交际策略是指由于目的语资源的缺乏而被迫换用说法,并由此伴随产生辞格。例如:(16)?门边放着一张桌子,桌子旁边站着一个灯。(17)?窗前放着一个沙发,旁边站着一个高风扇。以上两例从表面看,学习者似乎是在尝试使用拟人的辞格,其实不然。学习者原想表达的是“桌子旁边摆着一盏灯”“旁边立着一台风扇”。但由于还没有掌握动词“摆”和“立”的用法,又不希望重复使用动词“放”,因此改用“站”来表达。目的语资源不足是该种辞格生成途径的诱因。在以上四种辞格生成途径中,前三种属于主动运用修辞。无论是模仿、创造还是母语移用,学习者都是在有意识地主动运用修辞;而使用交际策略则是学习者无意中产生的修辞。事实上,学习者的意图并不在于生成辞格,而是为了弥补目的语资源的不足而使用的一种策略,但恰恰是这种策略产生了“辞格”。三中介语辞格发展模式中介语辞格的发展是一个动态的过程。我们统计了三个学习阶段的留学生作文语料(各35万字),通过不同阶段留学生辞格使用情况考察中介语辞格发展模式。3.1第一阶段:难以且进从表2看出,辞格的习得与学生汉语水平具有相关性,总体来看,随着汉语水平的提高,留学生作文中使用修辞的频次、正确率不断提高。在中级上阶段共出现了7种辞格,但除了比喻和设问外,其他辞格的使用频率均不高。从正确率来看,仅设问、反复的正确率高于80%。但反复只有1例,不足以说明问题,可见这个阶段学生运用辞格的能力还不强。在中级下阶段,留学生辞格使用的数量比上一阶段显著上升,比喻、反问、设问、排比、夸张等辞格的使用频次比上一阶段增加了一倍甚至数倍,同时还出现了借代、仿词、对比等新辞格。如:(18)幼儿园时,小朋友们都笑我“四眼娃娃”,现在我很开心,没人笑我了。【借代】(19)你看放假的时候到处都是人,没有“风景”只有“人景”。【仿词】(20)韩国的老人都经历过战争。所以一般都有战争的创伤。有的创伤在身体上,有的创伤在心里上。身体上的创伤是可以治好,可是心里的创伤是不容易治好。【对比】另外,该阶段辞格使用的正确率也有较大提高,比拟、反问和排比均已上升至80%以上,新出现的3种辞格正确率也均在100%。仅有比喻的正确率相对上一阶段有所下降。整体而言,这一阶段学生运用辞格的意识明显增强。到了高级阶段,各种辞格继续保持稳定发展,除了整体数量比上一阶段有所上升外,大多数辞格正确率也都达到80%以上,其中比拟、反问、设问等8种辞格的正确率更达到了90%以上,可见留学生辞格习得水平较前一阶段有了进一步提高。3.2不同设问句式的频率和复杂性随着汉语水平的提高,辞格的复杂度也呈现渐进发展态势。同样是设问,不同学习阶段学生生成句子的复杂度有很大差异,如例(21)-(23):(21)“老”一个字是对许多人带了不好的感觉,为什么?因为人最喜欢的时代就是年轻的时候。(中级上)(22)你们知道我为什么选择旅游专业吗?因为我还想以后回到家乡,发展家乡,发展祖国。(中级下)(23)为什么这个动画片不管在哪个国家都这么受欢迎?为什么不管男女老少都爱它?这一点的理由是很明显的。与其他的动画片比起来,DORAEMON的故事不仅仅给予大家许多梦想,而且通过它能理解形形色色的事。(高级)中级上阶段的学习者最经常使用的设问是套语“为什么(呢)”;到了中级下阶段,设问句的结构开始变得复杂,如例(22)出现了从句;而到了高级阶段,句式则变得更加复杂多样,如例(23)不仅使用了关联词,而且还连续使用了两个设问,由此可见,到了高级阶段,学生已经具有较自觉的修辞意识。表3为各阶段不同设问句式的频率分布情况:从三个阶段学生使用比喻的情况也可看出辞格复杂度的渐进情况:(24)电视好像我的好朋友。(中级上)(25)我的视线再穿过海,就看到像火些【柴】盒那样小而密集的房子。(中级下)(26)人类就像一支大军,需要有将军、校尉和士兵等这样的职衔等级序列。(高级)从考察的情况看,中级上阶段使用比喻多采用“……像……(一样/那样)”“……是……”的句式,这些句式比较简单,且有明显的标志词,容易掌握。随着能力的提高,到了中级下阶段,学习者已经能够对基本句式进行变形,如将喻体部分移动到本体前作定语修饰本体;而到了高级阶段,学习者已不再满足于简单的比喻,而常常对喻体做进一步说明和阐述。同样,排比句的复杂度在不同水平阶段也有很大不同,例如:(27)所以从此看电视看得更多,听多点儿,学多点儿,看多点儿!(中级上)(28)大家好象很喜欢那个地方:有的跑步,有的打羽毛球,也有的开气车上山兜风……那里的活动很丰富。(中级下)(29)比如袁世凯、李鸿章,姑且不论《走向共和》播出以后的讨论,不论有没有人物的美化或者丑化,不论人物的负责人、错误、矛盾在哪里,单问最基本的问题:可不可以找到历史的真相?(高级)从这些例子不难看出,随着学生汉语水平的提高,驾驭辞格的能力也在逐步增强,修辞表达的效果也越来越好。3.3结构充填体使用频率及时间综合三个学习阶段留学生使用辞格的频率、种类、正确率以及复杂度的变化情况,我们将中高级阶段留学生汉语中介语辞格的习得大致划分为发生期、成长期、巩固期三个阶段:1)发生期:总体使用频率较低,辞格种类少,正确率不高,句式较简单固定,开始具有一定的修辞意识。2)成长期:使用频率大幅提高,辞格种类增多,部分辞格正确率较高,突破某一固定句式,能够进行简单的句式变形,修辞意识增强。3)巩固期:使用频率继续提高,大多数辞格使用正确率高,且句式更复杂多样,运用较灵活,具有较自觉的修辞意识。虽然到了第三阶段留学生修辞的能力已得到很大的发展,但从表3的情况来看,个别辞格(如比喻)的正确率仍有待继续提高,一些辞格仍未出现,因此可以推断,即使到了高级阶段,留学生的辞格习得仍处于发展之中,并未达到成熟期。四调停语的偏误分析4.1不同的语言文化因素相对于汉语母语语料,中介语辞格不仅使用频率低,种类较少,且存在不少偏误。在633例辞格用例中出现了131例偏误,总偏误率为20.7%。各种辞格偏误的分布见表4:从分布上看,偏误率较高的三种辞格分别是比喻、夸张和反问。比喻、夸张偏误率较高与这两种辞格涉及到不同的语言文化因素有关。由于各民族有着不同的生活地域、风俗习惯、居住环境和心理状态,因此对于现实世界中同一事物的认识也会有所不同,当其进入语言系统后便可能产生不同的修辞意义,关于这点我们下面仍会论及。而反问使用的偏误主要是由反问句自身的难度造成的。以往的研究(董付兰,2000;赵雷,2000;丁雪欢,2006)都表明在留学生还没习惯用汉语直接思维的情况下,掌握反问句具有很大的难度。从偏误产生的原因来看,我们认为大致有两大类:第一类与语法直接相关,由于学生的目的语语法知识不足而导致无法正确运用辞格;第二类主要是修辞使用本身的问题,又可分为两小类,即不恰当的创造和因文化差异引起的辞格偏差。各类偏误的比率如表5所示:4.2u3000中只存在于喻体,不能改使用于描述对象由目的语语法知识不足引起的辞格偏误数量最多。这类偏误虽然不是因辞格本身使用不恰当引起的,但由于学习者语法知识不足,同样无法产生合格的辞格句,因此我们将这一类偏误也列入辞格偏误一并考察。如:(30)*一般女人比男人早点儿退休,女人55岁时退休,可是男人60岁时才退休,为什么?统计显示,女人的平均寿命比男人长。这也不是男女不平等吗?以上两例从形式上看都属于语言成分的错序。例(30)想用反问句式加强表达的语气,但因为只掌握了“不是……吗”表达反问语气的功能,却没有掌握句式变体“不也是……吗”,所以产生了错序偏误。例(31)想用关联词“尚且……何况……”构成反问句式,但“尚且”在句中的位置不正确,因此也造成了偏误。(32)*我的床特别大,所以睡在大海上一样。(33)*她带眼镜的样子很滑稽很可笑,有时候朋友们还取笑她一条金鱼。例(32)、(33)涉及句子成分的遗漏。例(32)中作者想表达的是因为床很宽敞,所以睡在床上的感觉就像睡在大海上一样,应是一个明喻,但句中只出现了喻体,没有出现本体和喻词,因此出现了偏误。类似地,例(33)中喻体“一条金鱼”前也缺少喻词“像”。(34)*他是我生活的一束光线,我爱他象树爱水一样情感,我是一个很幸福的人。(35)*但是有了一生中的真正维【唯】一的爱情之后,不愉快的日子就像冬天的雪在风和日丽的春天里一样溶化了。例(34)、(35)则是成分的误加。例(34)将“我爱他”的这种情感比作“树爱雨水”是恰当的,但在表达时不需要在喻体后加上“情感”,应该删去。例(35)将不愉快的日子比作冬日里的雪也是一个不错的比喻,但作者在句子后半部分误加了“一样”而使得句子不合法,该句可改为:“……不愉快的日子就像冬天的雪,在风和日丽的春天里融化了。”(36)*现在人与自然似乎火和水的关系。(37)*他的一双眼睛不是一般人的,好像是会说话的眼睛一样那么亮亮。例(36)中的主要问题在于将“似乎”误代为“好像”。“似乎”和“好像”在当副词用作状语时均可以表示不太确定的语气,但“好像”还可做动词用在比喻句中,“似乎”则没有这样的用法。例(37)可视为杂糅偏误,该句运用了拟人手法,将眼睛人化,本身是恰当的。但学习者将“好像会说话一样”和“眼睛闪闪发亮”杂糅在一起,不符合汉语语法。(38)*困难就像一朵玖瑰花有很多刺,会让我们感到病苦,会伤害到我们。(39)*在他们思想中只有男孩才是当他们百老时的依靠,才可以照顾他们,而女孩像洒水一样,不是自己的孩子,因为女孩长大以后会嫁给别人。例(38)、(39)的共同问题在于本体和喻体的结构不对称。如例(38)中本体“困难”是一个名词,喻体也应对应一个名词或名词短语,而句中的“一朵玫瑰花有很多刺”却是一个动词谓语句,因此造成了偏误。只要将喻体改为“玫瑰花上的刺”,则是一个很好的比喻句。类似地,例(39)中“女孩”是人,“洒水”是动作,用“洒水”作为喻体比喻“女孩”显然不当。从上下文语境来看,最合适的表达是本体和喻体都采用偏正式名词短语,将句子改为“嫁出去的女儿就像泼出去的水”。由于该比喻本体和喻体两部分所涉及的结构有些复杂(动补结构作定语),学习者在语法知识不足的情况下难以生成正确的句子,所以采取了简化策略,引起偏误。由于语法知识不足而引起的辞格偏误还有很多,有的还涉及某种特定句式的用法,如例(40)就是由于对被字句的语法规则没有完全掌握造成的偏误。一般来说,被字句中的主要动词后通常需要有补足成分,而(40)中“喝”以光杆形式出现,故句子接受度不高,若加上适当的补足成分,如改为“喝掉”则句子接受度将大大提高。(40)?除了私下集会外,在正式集会非喝啤酒不可,甚至于巴伐利亚的基督社会联盟大会上啤酒像长江的水量流入东海一样被喝。4.3字段偏差4.3.1语言习得阶段这类含有辞格的句子从语法上看基本正确,但在汉语母语者看来却仍觉得有些别扭,其主要问题在于修辞用得不得体,前文例(12)、(13)就属于这一类型。下面我们再举几例加以说明,如:(41)*她的脸白里透红,看起来就像洁白的雪和鲜红的血一样。(42)*虽然我还小,但我也懂事。我就像小狗一样突然会跑了。(43)*她的相貌是这样:圆圆的脸,金鱼似的眼睛,蒜头鼻子,像小肠子那样的嘴唇。(44)*每一次妈妈哭起来像一朵花开了。例(41)形容一个人的脸白里透红,一般会以“红苹果”作喻体,而不会说“像洁白的雪和鲜红的血”。例(42)比喻人成长了,常说的是“像羽翼丰满的鸟儿展翅高飞”,而不会说“像小狗一样会跑”。再如例(43)和例(44),一般本族人也不会把“嘴唇”比作“小肠子”,更不会把“妈妈哭的样子”比作“一朵花”。我们进一步调查发现,这些表达不仅不符合汉语的表达习惯,也不符合留学生母语的表达习惯,因此可以说是学生的发明创造。有意思的是,类似这样不太得体的修辞在本族儿童语言习得阶段也会出现,如:(45)?头很小的,像乒乓球。(4岁)(46)*老爸,那个眉毛和蚯蚓一样。(5岁)(47)*今天有个小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