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宾税在我国资本管制中的有效性分析

托宾税在我国资本管制中的有效性分析

20世纪70年代以来，随着经济全球化，所有国家都放松了金融监管，金融自由加剧，金融创新空前活跃，资本国际流动加快，直接导致金融体系的不稳定。在深刻总结危机爆发的原因之时,许多经济学家再次提出对国际货币交易征收托宾税,以加强全球的管理协作,共同防范金融风险。基于国际金融市场存在的各种风险,尤其是国际短期资本流动和投机资本给经济带来的巨大影响,对实施托宾税进行理论分析和实证研究,十分必要。目前,我国尚未建立起完善、成熟的金融市场,缺乏抵御投机资本攻击的能力,为有效维护我国宏观经济的稳定和货币政策的独立性,结合我国实际探究采用托宾税调节资本流动,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一、托宾税的目标分析和条件设计(一)托宾税的主要目标一般来说,托宾税可分为狭义托宾税和广义托宾税。狭义托宾税指针对国内证券市场所有涉及一国货币兑换现货交易所征收的一种税收;广义托宾税除包括狭义托宾税的内容外,还包括其他旨在提高短期资本流动成本的各项措施。根据Tobin等人(1974,1978,1995)最初提议及后来的补充,征收托宾税有三个主要目标:即减少外汇波动、提高一国货币政策的独立性、获得可观的税收收入。后来,随着托宾税理论的不断发展,其主要目标被进一步细化,主要包括以下几方面:1.减少外汇交易量(以及其他一些短期交易),从而减少汇率波动(以及其他资产价格波动);2.减少短期投机的收益;3.减少短期投机行为和对货币体系进行攻击的投机行为;4.抑制以投机为主的“热钱”流动和其他一些短期投资;5.减少国际资本流动带来的市场波动和外汇市场相关金融工具价格波动;6.相对鼓励长期资本投资;7.稳定外汇市场,提高一国货币政策的独立性;8.增加国际收入,可用于国际发展需要以及其他一些国际事务。这些目标之间的关系可用下图表示:(二)托宾税在金融危机背景下造成的危害目前,学术界对征收托宾税还有一定的争议,主要是因为它在技术方面还不是十分成熟,所以我们在讨论托宾税的有效性时,还必须有一些假设条件。假设条件一:过度投机性交易加剧汇率波动因而破坏了市场的稳定。近几十年金融危机不断爆发,越来越多的经济学家(Dornbusch,Frankel,1987;Eichengreen,Tobin,Wyplosz,1995)和政府决策者认识到,金融投机活动有其固有的破坏性。一方面,短期资本的流向一般都是金融市场或不动产市场,不断对金融市场价格造成冲击,促使泡沫经济产生;另一方面,短期资本的迅速流入或流出,大大破坏了宏观经济的稳定。但投机对市场稳定性产生的影响还不能用一个精确标准来衡量,因而我们只能用“过度投机”这种不确切定义作为假设条件之一。假设条件之二:国际社会对托宾税达成共识,各国政府愿意按照统一规则征税。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发展,金融危机的传染性变得极强,面对威胁,需要各国政府联合起来共同防御。只有各国政府(至少是大多数对世界经济有影响力的国家)愿意按一定规则自觉执行托宾税,才能实现托宾税的最终目标。否则,托宾税很难执行。假设条件三:由各国政府认可的国际性机构专门负责管理和分配托宾税。托宾税方案具有全球性特征,有可能涉及不同制度、法律、发展水平等远比经济利益更为棘手的诸多难题,有关税收的分配问题仍然需要广泛的国际协调,这样的协调若由某个国家进行则难以成功,因而只能由各国政府认可的国际性机构来完成。从大量的研究中可以发现,金融市场上存在过度波动,通过征收托宾税,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减少市场的这种波动。通常,进入市场的交易者通过技术面或基本面的分析来决定他们的交易,交易者作出的决策不但受预期收益的影响,还会受到社会环境的影响,因而市场参与者之间的互动使得汇率波动变得非常复杂,而托宾税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减少市场的波动和扭曲。理论或实证检验都可证明,征收小额的托宾税,可以减少投机者的收益,从而使他们撤离市场;但同时也提醒我们,过高的托宾税会影响到所有交易者,从而降低市场的效率。当税率超过一个关键值时,汇率与基本值的偏差将不断上升,基本面投资者开始减少,市场会重新出现泡沫,变得不稳定,投机者将得到获利机会。二、我国社会资本使用与监管问题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以来,我国面临着开放金融市场和实现货币可兑换等一系列问题。随着资本项目开放步伐的加快及国际上对人民币不断升值的预期,国际短期资本通过各种渠道流入我国,不断加大人民币的升值压力,使货币供应量的扩张或紧缩在一定程度上受资本流动和外汇储备变动方向和规模的影响很大,货币政策调节国内需求的能力被弱化。因此,加强对资本流动尤其是短期资本流动的监测和管理,是我国经济金融监管中的重要问题。长期以来,我国所执行的资本管制手段主要以强制性的行政手段为主,当对外开放程度不断加大时,这种直接管制手段便不再完全适用,甚至会产生负面影响,因此,我国需要逐渐建立起以市场为基础的间接性资本管制手段,托宾税便是一种值得关注的资本管制手段。(一)国际经济检验我国虽然是资本短缺的发展中国家,但长期以来在大力吸引外资的同时,却一直采取较严格的资本控制措施。这主要是因为,资本控制不但可防止由异常国际短期资本流动所引起的汇率波动和国际收支危机,还可防止对该国经济稳定和结构改革的不利影响,从而保证国内储蓄正常用于国内投资,防止国内资本外流,维护国家对本国金融活动的课税能力。下面将从Feldstein和Horioka(1980,1983)提出的判断资本控制有效性的模型出发,利用公式1和公式2式分别估计1983~2004年中国年投资率(年投资量除以当年GDP总量)和储蓄率(年储蓄量除以当年GDP总量,年储蓄量等于中国每年投资量加上进出口净值),通过对两者之间关系的考察,来判断中国短期资本控制的有效性程度。根据公式1用Eviews5.0回归1980~2004年我国的投资率和储蓄率,从回归结果可以看出,在1980~2004年样本区间内,α1系数为0.85,储蓄率和投资率间呈正相关关系,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储蓄率每上升一个百分点,投资率上升0.85,无论是R2还是可调整的R2都很接近1,说明储蓄率对投资率的解释能力很强。按照Feldstein和Horioka的观点,如果投资率和储蓄率回归系数接近1,表明资本控制的有效性较明显。1980~1996年样本区间内,α1系数为0.89,略高于1980~2004年样本区间内α1系数,这表明近些年来,随着我国经济的发展和金融市场、金融机构的逐步成熟,资本管制强制性的矫正作用有所减弱。根据公式2用Eviews5.0回归1980~2004年我国的投资率和储蓄率,从回归结果可以看出,1980~2004年间α1系数为0.83,储蓄率变化与投资率变化之间呈相关关系,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一单位储蓄率的变化会引起近83%的投资率变化。无论是R2还是可调整的R2都不是很高,说明储蓄率变化对投资率变化的解释程度不高。但短期内,储蓄率的变化对投资率的变化影响还是很大(0.83),这说明中国资本控制的有效性在短期内较强,但同时也应看到,我国短期资本控制手段主要是强制性的行政手段,当我国对外开放程度不断加深时,这种资本控制的有效性将会不断减弱,近些年不断增加的资本外逃说明了这一问题。(二)国内外时差id-iw的比较在本文中,关于我国实施托宾税的可行性问题主要是指中国是否需要采用间接性资本控制手段以及采用托宾税方式是否合适。以下假设我国市场已完全开放,来比较分析托宾税与直接管制手段的效应。在图2中,D和S为我国资本需求和供给曲线,当资本账户完全开放时,国内利率等于世界利率Iw,国内资本需求量为Q4,国内供给为Q1,外国资本供给即资本流入为Q4-Q1。引入托宾税即对资本流入征税后,国内利率变为Id,国内外利差Id-Iw等于对资本流入所征的税收。在新的均衡点上,国内资本需求量为Q3,国内供给为Q2,其中缺口Q3-Q2为外国资本流入。与资本账户完全开放相比,征税导致国内资本需求者的消费者剩余减少a+b+c+d,国内资本所有者的生产者剩余增加a,政府税收增加了c,最终结果是造成该国福利净减少b+d。尽管如此,如果征税能够降低资本流动的不稳定性,由此产生稳定宏观经济的间接收益大于征税的直接福利损失,管制的净效应将使我国福利增加。若采用直接管制,由资本配额决定的资本流入量始终不变,只能通过国内利率的调整达到均衡,伴随着国内资本需求上升,国内利率上升到Id*,国内外利差扩大为Id*-Iw。因此,与托宾税方式相比,直接管制具有更强的刚性约束,是更为严厉的管制措施。此外,实施直接管制手段时,强化了金融体系的垄断力,融资效率因此而下降。直接管制手段还有很大的行政成本,且具有很大的主观性、随意性和歧视性,特别是许可证的分配,这使得管理部门难以根据市场的变化进行适当调节,造成调整滞后。与此相比,作为间接的市场化手段,托宾税具有相对灵活性,可以根据环境变化进行微调,同时允许微观单位对市场变化做出灵活的反应。通过上述比较发现,在我国市场完全对外开放并具备实施托宾税条件的情况下,我国采用托宾税等间接资本管制方式优于直接资本管制方式。(三)中国的个人所得税计划1.托宾税的核心目标在最终目标层面上,托宾税的目的是维护宏观经济稳定和金融稳定。如何加强托宾税的管制力度以便有效防止资本外逃仅仅是为了达到目标而执行的手段,并不能作为托宾税的最终目标。事实上,托宾税等资本管制方式在维护宏观经济稳定的各项职能中,维护货币政策的独立性是其核心目标,这是资本管制在其他维护宏观经济稳定的职能中发挥作用的基础。在具体目标层面,托宾税应根据最终目标的要求建立灵活的工作目标体系。由于我国的国情比较特殊,资本管制发挥的作用不仅是维护货币政策的独立性,在一定程度上,它还应帮助中央银行克服货币供给内生问题,使其更加有效地实施货币政策。根据托宾税的最终目标和具体目标的要求,在实施时保持一定的灵活性可以更加充分地完成稳定宏观经济的目标。同时,为了实施灵活的资本管制,必须有一个核心机构能够明确托宾税等资本管制方式在一定时间内的工作目标,并根据目标制定相应的具体工作计划,安排好各个部门在行使资本管制方面的权限。最终,通过托宾税方式的灵活调整,充分保障维护宏观经济稳定的目标。2.征管资本的严格管制国内外许多经济学家曾建议,托宾税应该适用于所有的跨境资本交易,因为若不这样,征税的交易会伪装成不征税的交易进行避税。但中国目前实行的是较为严格的资本管制,所以实施最初并没有必要对所有的资本交易进行征税。考虑到中国目前的短期资本流入主要是外债,因而可以暂时只对异常的资本流入、居民离岸借款和一些非正常的资本流出进行征税。随着我国金融市场的开放,当资本项目完全开放时,征税的范围可以进一步扩大。3.针对我国资本流动的不同税收制度的建议结合我国国情,本文给出托宾税的四种具体形式。一是资本交易税。资本交易税的计税基础是我国国际资本的交易额,在我国居民资本流出或非居民资本流入时征收,这有助于抑制脱离基本经济因素的投机性活动。资本交易税对不同期限的资本流动有不同的影响,因为在税率一定的情况下,投资期限越短,成本越大,而对长期资本的流动影响却很小。这种形式是托宾税的典型代表。二是收益所得税。收益所得税的计税基础是投资收益,是对我国居民持有外国资产和非居民持有我国资产获得的收益征税。由于对我国投资者持有外国资产的状况较难把握,且征税将会降低投资者将国外投资收益汇回我国的积极性,因而这种形式主要针对非居民。我国监管部门可以根据管理目标制定差别税率,以抑制某些类型的资本流动,或改变资本流动的期限结构。但由于税收制度和实施技术上的困难,在实践中根据期限设计差别税率难度较大。东南亚金融危机期间,马来西亚重新实施资本管制,其中就包括对外国投资收益的汇出征收所得税,为了抑制资本流出,马来西亚政府对入境的外国资本投资收益进行征税,投资收益在一年内汇出的税率为30%,一年后汇出的税率为10%。这些措施收到了远比预期好得多的经济效应(IMF,2004),对及时制止资本大量外流、保持低利率、稳定国内金融形势都起到了积极作用。三是无偿准备金制度(URR)。无偿准备金制度是指把跨境资金的一部分无息地存放在中央银行,以提高短期资本流动的成本。该形式主要适用于资本流入,但也可用于居民资本流出。无偿准备金制度与资本交易税有相似的经济效应,即通过提高流动的成本抑制短期资本的跨境流动。要提高这种形式的有效性,应减少受管辖和不受管辖的资本流入之间的可替换性,以免融资者改变贷款类型而逃避准备金。运用无偿准备金制度最典型的国家是智利,取得了较好的效果,但这种形式并不适合长期运用。除贸易信贷外,我国可对债务性的资本流入(包括外商投资企业的对外借款)实施无偿准备金制度,要求境内借款人或境外投资者按流入资本的一定比率以规定的货币交存中央银行一年,但不支付利息(把外商投资企业的对外借款也包括在内,主要是为了防止其逃避无偿准备金制度的管制)。为了不影响企业的正常运营,应允许企业以交存的无偿准备金作为担保向国内银行借款。采取无偿准备金不是直接征税措施,因而中央银行能够根据资本流动状况适时调整存期、比率,相比而言,直接征税具有刚性,由于税率很难频繁调整,中央银行不易控制。四是两级托宾税。以Spahn(1996)提出的两级托宾税理论为基础,结合中国实际情况,可对我国正常金融交易征收基础交易税,对异常的资本流动在征收基础交易税的基础上加收临时的、惩罚性的高额交易附加税。采取这种形式的托宾税,可以在我国资本流动出现异常时,使用极高的税率迅速抵消资本流动对我国金融体系的冲击。在执行较低税率时,不会影响资本的流动性,而执行高税率时可以阻吓国际游资对我国的汇率体制发起投机性攻击。因为随着交易附加税的征收,换汇成本大大增加,投机者将由于交易成本增高而减少大量的投机。我国征收两级托宾税可以短期资本流动量为依据,如在短期资本流动量正常变化区域内,免征交易附加税。4.托宾税对我国金融市场的影响托宾税与一般的商业费用和税收不同,针对资本流动而制定的税率和征收范围需要根据政策目标的变化经常作出调整,因而负责征收托宾税的机构由中国人民银行或国家外汇管理局承担比较合理,而不是由税务部门来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