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西域回回人哈喇鲁

元代西域回回人哈喇鲁

13世纪，居住在莫北的蒙古人突然崛起，他们以强大的军事力量东方和西方经历了战争。随着震惊世界的西征行动,西域诸国先后降附。与之同步进行的则是大批西域人的东来。这些东来的西域人在元代政治、经济、文化诸领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他们的东来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中华多民族统一国家的发展。元代汉籍将这些西域人称为“色目人”。本文主人公老的沙族属哈剌鲁即是其中一种。哈剌鲁,又作合鲁,即唐时之葛罗禄,《元史·地理志》又称柯耳鲁,为信仰伊斯兰教的突厥人。至迟在元末,哈剌鲁人已被看作回回人(P231)。老的沙主要活动于元朝末年,从其个人仕宦经历颇能管窥元末政治环境及其走向灭亡的过程。一传的基本史料老的沙于《元史》中无传,其事迹散见于《元史》相关记载中1。这是后世学者对其进行研究的最原始、最直接、最可靠的史料来源。民国初,清末进士屠寄耗毕生精力所撰《蒙兀儿史记》为老的沙补写了传记。其后,柯绍作《新元史》,亦为之立传。通过对比,可知二传文字上相差无几,内容上则柯氏较屠氏为略。然无论如何,正如杨志玖先生所说:“其基本史料仍不出《元史》所载。”(P8)所言确也。关于老的沙,学界关注者甚少。就笔者管见,迄今仅有杨志玖先生作过专门研究。最早见于《阿儿思兰汗家族事迹杂考》。杨先生在该文末简略述及老的沙(P7-8)。后在此基础上,又对其事迹进行了详细论述(P230-233)。事实上,老的沙可以说是一位“特殊”的回回人。之所以这样说,一是作为回回人,他与蒙古帝室有亲戚关系;再者,他是元代最后一个位极人臣的回回人。他的被杀,标志着元代回回人政治优势的最终完结。此外,他与顺帝、皇太子的关系也颇堪玩味。因此,老的沙是一位值得关注的历史人物。笔者在杨先生研究的基础之上,拟将老的沙置于元末社会政治大背景下,再作考察。二老沙死年应为推动顺帝宠遇老的沙,哈剌鲁人,顺帝母迈来迪之兄弟。其名“老的”或为突厥语,但其对应词尚未可知,“沙”即波斯语Shāh之音译,意为“王”。根据散见于《元史》的相关记载,老的沙于元至正十六年(1356年)十一月任詹事,次年六月升为御史大夫,九月又升为中书省平章政事兼兀良海牙指挥使(P937,939)。十八年(1358年)八月复为御史大夫(P944),其降职原由不明。这一任职一直持续至二十三年(1363年)。次年复升中书省平章政事(P967)。二十五年(1365年)又降为御史大夫。关于老的沙死年之确切月份,《元史》所载也不一致。一说于至正二十五年(1365年)十月为益王浑都帖木儿、枢密副使观音奴所擒,旋被诛(P970)。一说是该年十二月被诛(P4605)。二说在时间上相差两个月。孰是孰非,难以确定。据上可知,老的沙最早任职是詹事。元代詹事院始设于世祖至元十九年(1282年),负“辅翼皇太子”之任。文宗时改为储政院,秩正二品。顺帝至正十三年(1353年)复为詹事院,设詹事三员、同知二员、副詹事二员、丞二员。可见,老的沙是在顺帝改立詹事院3年后出任詹事一职的。另外,御史大夫与平章政事皆秩从一品,而作为元代三大权力机构的御史台之长官——御史大夫,根据规定,只有蒙古人方可出任2,老的沙曾任此职达四五年之久。对此,杨先生谓,回回人中,除倒剌沙外,只有老的沙,可见其受顺帝的宠遇(P231)。笔者认为此中更大的可能是因为老的沙身为皇戚的特殊身份所致。三老的沙因是否为人之亲疏老的沙任御史大夫之际,正值蒙古怯烈氏搠思监掌权(时任职右丞相)。这一时期顺帝更加厌政,搠思监与高丽宦者朴不花倚奇皇后与皇太子爱猷识理达腊,勾结驻军河南的扩廓帖木儿,把持朝政,史称“四方警报、将臣功状,皆抑而不闻,内外解体,然根株盘固,气焰薰灼,内外百官趋附之者十九”(P4552)。综合相关史料可知,老的沙与皇太子爱猷识理达腊的关系并不融洽。这种不融洽到至正二十三年(1363年)终于公开化、尖锐化。其直接缘由是,朴不花同党、时任宣政院使的脱欢(又作橐欢)与之同恶相济,“为国大蠹”。他们内恃皇太子,外结丞相搠思监,骄恣不法,引起群官不满。至正二十三年(1363年)监察御史也先帖木儿、孟也先不花、傅公让等弹劾朴不花与脱欢,请罢之,时任御史大夫的老的沙以其事上奏,而皇太子与奇皇后庇之不允。随后陈祖仁又为此上疏进行弹劾,引发皇太子不满,下令老的沙谕祖仁,老的沙迫于压力的举动还引来陈祖仁的责问,而后从老的沙至吏卒“皆辞闲”。事已至此,皇太子才辞退朴不花与橐欢。然事情还未结束,顺帝又令老的沙谕祖仁等,其结果是老的沙等皆左迁。再来看这段史料:“初,朝廷既黜御史大夫老的沙,安置东胜州”(P4602)。显然,弹劾朴不花等人事件后,老的沙其实已被罢职而被安置在东胜州。由此可知,老的沙因此事而得罪于皇太子,为其不容,遂逃奔大同孛罗帖木儿处。但是关于其矛盾爆发的具体时间,史料记载相互抵牾,《元史·顺帝本纪》云至正二十三年(1363年)十一月(P965);《察罕帖木儿传》仅云在至正二十三年(1363年)而未详月份;而《陈祖仁传》则是在至正二十三年(1363年)十二月。那么,关于其奔大同究竟是在至正二十三年(1363年)十一月还是十二月,还不能确定。然而可以确定的是,经过此事之风波后,老的沙已得罪于皇太子,搠思监秉皇太子意,构成大狱,诬老的沙等人,顺帝知事非如此,命其大赦,而搠思监未曾理会。加之皇后奇氏之谮言,皇太子欲诛老的沙。在这种危急情况下,老的沙逃奔大同,藏于孛罗帖木儿军中。搠思监与朴不花遂因此而诬孛罗帖木儿谋逆,在皇太子的坚持下,顺帝发诏治孛罗帖木儿罪,其兵权被解,官爵被削。孛罗帖木儿不服,拒不领命,终于引发军事行动。至正二十四年(1364年)帝命扩廓帖木儿举兵讨之。在此种情况下,老的沙随孛罗帖木儿率兵“大举向阙”。同年秋七月,孛罗帖木儿率兵,与秃坚帖木儿、老的沙“复犯阙”,皇太子统军讨之,败后奔太原。老的沙等见帝于文宣阁,向顺帝诉说冤情。事后,老的沙被任命为中书平章政事,孛罗帖木儿任中书左丞相,秃坚帖木儿任御史大夫,史称“其部属布列省台百司”(P967)。反过来看老的沙对皇太子的态度。就在老的沙与孛罗帖木儿、秃坚帖木儿三人觐见顺帝之时,孛罗帖木儿欲追袭皇太子,为老的沙所劝阻(P967)。其实此时若乘胜追袭皇太子为己报一箭之仇不是不可能,但老的沙并没有落井下石,可见其并非乘势小人。而在皇太子眼中,老的沙乃“不轨之臣”(P4603),他的这种“必先除之而后快”的态度除却集团利益的因素外,或许更能从血缘关系的亲疏方面来理解。至正二十五年(1365年),不甘心失败的皇太子调集岭北、甘肃、辽阳、陕西及扩廓帖木儿等军进讨孛罗帖木儿。同年七月孛罗帖木儿被刺杀,老的沙头部受伤,逃脱后骑马直奔孛罗帖木儿家,拥其母妻子天宝奴北逃。在这种危急情势下,老的沙并没有只顾自己逃命,而是想着营救和保护孛罗帖木儿妻儿老小,可见其为人仗义的一面。与皇太子相反,顺帝对他的母舅——老的沙的态度则体现出一种亲情。当老的沙因力主治朴不花与脱欢之罪而得罪皇太子,皇太子与其母奇氏迫顺帝治其罪时,作为外甥,顺帝难以下手,遂封其为雍王,遣归国,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P4523);另当搠思监在皇太子的支持下构狱陷害老的沙时,作为外甥,顺帝积极营救之;当老的沙侥幸逃脱外,顺帝又密旨孛罗帖木儿,令留其军中。种种举措说明顺帝在维护这种亲情,尽管最终失败了。作为台臣——御史大夫,老的沙任职期间曾与御史中丞咬住上奏:“今后各处从宜行事官员,毋得阴挟私仇,明为举索,辄将风宪官吏擅自迁除,侵扰行事,沮坏台纲。”(P950)可见他还是很尽职尽责,并且力图改变政治弊端,有所作为,只是当时多变的政治环境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当然,我们既要看到其好的一面,还要看到其不好的一面。在皇太子集结军队讨伐孛罗帖木儿之际,孛罗帖木儿因失得力干将保安与姚伯颜,情绪不佳,与老的沙日日饮宴,荒淫无度,酗酒杀人(P4604)。老的沙的所作所为已经背离了穆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