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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异中有异清末章太炎与刘师培的学术形态比较

学术界对清代学术史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对张太炎、刘世培、梁启超、胡适、钱穆、侯梦禄等清代学术和思想成果的总结和总结上。近来的研究更致力于探讨这些论述背后的各种学术范式,强调不同范式对清代学术史和思想史研究的影响1。但正如克罗齐所说,“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这些看似客观的范式背后实则蕴含了深刻的现实因素。就像任何学术范式都有其“洞见”与“不见”的两面一样,了解不同清学史论述范式产生的时代背景与现实因素,必将加深我们对清代学术史和思想史的理解。不同于此前研究多注重学术性的一面,本文将考察20世纪上半期各种清代学术史论述与不同历史现实间的关联,探讨不同的时代环境如何影响各时代的清学史论述,而身处这个时代的学者又如何因其现实关怀,影响了其对清代学术的研究。一、《清学史》的结构1904年是清学史上具有重要意义的一年。这一年,一批青年志士从“反满”民族革命的角度研究清代学术的论著陆续刊布。最早的是章太炎(1869-1936),这年36岁的他将撰于1902年夏到1903年间的《清儒篇》出版(朱维铮“前言”,P9-14)。接着是32岁的梁启超(1873-1929),他在参考《清儒篇》基础上写成的清代学术史著作———《论中国学术思想变迁之大势》第八章“近世之学术”,在这年9月陆续发表(P122,夏晓虹“导读”,P17)。同年12月,21岁的刘师培(1884-1919)也发表了他“拟仿黄氏《明儒学案》之例,为《近儒学案》一书”的研究提纲———《近儒学案序目》,揭开了他这一时期全面系统总结清代学术史的序幕2。同样是在这一年,55岁的皮锡瑞(1850-1908)也完成了《经学历史》,该书第十节“经学复盛时代”,专论清代经学(P336)。这一时期,清学史论著的最大时代特色就是“反满”民族革命。在当时,对革命志士而言,总结清代学术的行为本身,就是反满革命的现实举动。对此,章太炎有这样的自白,他说:“史于亡国,亦大行之具,不于存时宿储跱之,人死而有随之赍送以赗襚者,国死而赍送亦绝,可不哀邪?”(P325)这篇《哀清史》与《清儒篇》不仅刊布于同一年,撰写时间也大致相同,其时清室尚存,不难看出其总结清代学术的著作,正是催促清室覆亡而提前给“赍送”的“赗襚”。在“反满”革命的现实关怀下,他们形成了一套关于清代学术史的解释体系。这突出表现在其论清代学术发生、发展的原因和动力,往往将其归结为清廷的政治高压。如章太炎认为清代的理学、诗歌和经世之学等都“弗逮宋、明远甚”,原因就是清廷的政治高压:“多忌,故歌诗文史楛;愚民,故经世先王之志衰。”而清代学术则是这种政治局势的产物:“家有智慧,大凑于说经,亦以纾死。”(P155)而且,在他看来当时的士人所以这样做,是因清楚地意识到这是身处异族统治下的无奈,甚至和章氏一样,是出于一种明确的反满意识:“处无望之世,炫其术略,出则足以佐寇。反是,欲与寇竞,即罗网周密,虞候枷互,执羽籥除暴,终不可得。进退跋疐,能事无所写,非施之训诂,且安施邪?”(P162)梁启超论清代学术发生、发展的原因,也是从这种角度着眼,称:“自康、雍间屡兴文字狱,乾隆承之,周纳愈酷……学者举手投足,动遇荆棘,怀抱其才力智慧,无所复可用,乃骈辏于说经”(P119),“霸者之所以监民也至严,学者用其聪明才力于他途,或将以自焚,故不得不自锢于无用之用”(P133-134)。1907年,24岁的刘师培讨论清代“考证之学”在顺、康间出现的原因,亦将其归结于清廷的政治高压,称其时学者以“时值讳匿,易婴虏忌”,于是“或穷历数,或研训故、形声,夷然守雌,以全孤竹之节”(P164-165),如此“才智之士,惮于文网,迫于饥寒,全身畏害之不暇,而用世之念,汩于无形”,“幸其不求用世,而求是之学渐兴”(P175)。不但如此,在刘师培看来清代的“纯汉学者”,“率多高隐”,“以学自隐,耻事干谒”(P168)。甚至认为有的汉学者还有反满行为,如称戴震作《声韵考》,“力破七音”,就是因其“痛心于《康熙字典》之妄者”(P169)。这些站在反满立场上的清学史论著,不但将清代学术发生、发展的原因归结为清廷的政治高压,且评价清代学者的人品优劣、学术高下,也以反满与否和是否入仕清廷作为标准。如章太炎把仕于清廷的朱彝尊、顾栋高和任启运,称为“徇俗贱儒”,认为其“瞢学冥行,奋笔无怍”,其学问也是“乡曲之学,深可忿疾”,连孔子鄙视的“斗筲之徒”都没有资格入选(《清儒篇》,P161)。梁启超则将清代高官徐乾学、汤斌、李光地及谄媚清室的毛奇龄,称作“纯然为学界蟊贼”,认为他们“煽三百年来恶风,而流毒及于今日”(P117)。其中,汤斌、李光地二人“学术之醇,不及许衡,而隳弃名节与之相类;阶进之正,不及公孙弘,而作伪日拙与之相类”,宋明理学也因“见篡”于这两位“竖子”,而“末日至矣”(P118)。在他看来,徐乾学更是使“一世之廉耻,浸润以销灭”,“士之弁髦气节,以奔竞谄谀为尚,其受徐氏之影响者最多焉”(P118)。至于俗论所称羡的陆陇其,梁氏更认为其“于二百年来学界,无功而有罪”(P102)。刘师培把毕沅幕府的汪中、孙星衍和洪亮吉,称作“趋贵显之所好”,其品行则是“内苞汙行,外饰雅言”,如洪亮吉“肆情声色”,孙星衍“嗜利若渴”,汪中“肆毒室人,兼工刀笔,尝以搆讼擭千金”(P170)。这类清儒学行,刘师培还列举了很多,并得出这样的结论:“其身弥伸,其品弥贱;其名愈广,其实愈虚”。他将这种矛盾的现象,称为“讬‘兼爱’名,而博‘为我’之实益”,原因则是“处清廷之下,其学愈实,其遇愈乖”(P175-176),从中不难看出其明显的反满意图。其评论清代学术著作,亦以此为判,凡是清帝“御修”或“钦定”的著作,在他们看来,往往低劣不堪。如章太炎评论康熙、雍正、乾隆三帝纂修七经,就称:“辞义往往鄙倍,虽蔡沈、陈澔为之臣仆而不敢辞;时援古义,又椎钝弗能理解,譬如薰粪杂糅,徒睹其污点耳。”(P161)至于“世多病其颛固”的《汉学师承记》和《宋学渊源记》,章氏则誉其“能甄择,无泛爱不忍者”。之所以有这样的评价,是因为这两部著作,尤其是《宋学记》“所录止于穷阎苦行,排摈南方诸浮华士”,“仕满洲一命以上,才有政治声闻,即弃不载”。更重要的是,它们的作者江藩也是一生“未尝试府县廷,韦带布衣,以终黄馘”。相反,《国史儒林传》就因为其作者是仕于清廷的“太傅阮元”,且在国史馆编纂,内容上又“说经先顾栋高诸贱儒,讲学亦录诸显贵人”,而被章氏诋为“仁鄙僩陋,溷淆无序”,与“布衣”江藩的那两部著作相比,“下两《记》远甚!”(P119-120)基于这种对清代学术著作和学者品行、学术的评价,他们得出了这样一个对清代学术发展变迁的解释,即清代取得的一些学术成就,是士人们不与清廷合作的结果;而清代学术的畸形发展和学者们的品行不端,则是由于满清异族统治和士人与清廷合作所致。章太炎认为清代朴学有“三善”:“明征定保,远于欺诈;先难后得,远于徼幸;习劳思善,远于偷惰。”而这又与学者不跟清廷合作的隐逸之风密切相关,以致有“三善悉亡,学隐之风绝”之论(P481)。梁启超则直称:“自有所谓以名臣兼名儒者,而清学始不竞矣。”(P117)将清代学术不能正常发展,归结为是清儒与满清统治者的合作:“上既有汤、李辈以伪君子相率,下复有奇龄等以真小人自豪,而皆负一世重名,以左右学界,清学之每下愈况也,复何怪焉!复何怪焉!”(P119)在清代高压政策发展出来的考据学,又使有清二百年来的学者,“记诵日博,而廉耻日丧”(P122)。至于刘师培总结清代学者在满清异族统治下的境遇则是:“其言词章经世理学者,则往往多汙行;惟笃守汉学者,好学慕古,甘以不才自全,而其下或治校勘金石,以事公卿。然慧者则辅以书翰词章,黠者则侈言经世。其进而益上,则躬居理学之名……若校勘金石,足以备公卿之役,而不足以博公卿之欢;词章书翰,足以博公卿之欢,而不足以耸公卿之听;经世之学,可以耸公卿之听,而不足以得帝王之尊;欲得帝王之尊,必先伪讬宋学以自固。”在刘氏看来,凡是与清廷合作的学者是多“汙行”,其学问也是“伪学”(P174)。不但如此,其评论清代学术的背景关照,也透露出较重的反满倾向和色彩。章太炎论清代学术,是置于汉代学术背景下评论,称:“清世经儒,自‘今文’而外,大体与汉儒绝异。”与汉儒相比,清儒的特点是:“不以经术明治乱,故短于风议;不以阴阳断人事,故长于求是。”(《清儒篇》,P158)而造成这种“短于风议”、“长于求是”学风的原因,则是清廷的政治高压:“家有智慧,大凑于说经,亦以纾死。”(P155)梁启超则将清学放在西学的背景上,强调其“科学”意义:“本朝学者以实事求是为学鹄,颇饶有科学的精神,而更辅以分业的组织。”但为什么这种“科学的精神”,“其用不广,而仅寄诸琐琐之考据”,以及其方法“何以不用诸开而用诸闭,不用诸实而用诸虚,不用诸新而用诸陈?”在诸多原因中,“时主之操纵”是“最巨者也”(P113-114)。刘师培把清代学术和学者品行至于明代的背景下讨论,强调“明人多行”,“清人多病”;“明儒之学,用以应事;清儒之学,用以保身”,“明儒直而愚,清儒智而谲;明儒尊而乔,清儒弃而湿”(P164-165)。章、刘将清代学术分别放在汉代和明代的背景下来论述,无疑是因为汉、明二代的学术都是汉人统治下发展出来的,在他们看来这两个朝代的学术是健康、正常的,而清代学术与此相比,却是那样的畸形和充满病态。之所以如此,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满清异族统治的结果。至于梁启超所说,清代考据学者的科学精神,为什么不能应用到更广泛的领域,也是从“时主之操纵”这一现实的反满政治意义来解释。当然,这一时期还有一些并非从反满革命立场总结清代学术的著作。其中影响比较大的,是皮锡瑞的《经学历史》。该书第十节专论清代经学。皮氏认为,“经学自两汉后,越千余年,至国朝而复盛”的原因,是“国朝稽古右文,超轶前代”(P214),在他列举的清朝列皇的“右文”之举中,又以乾隆帝最为重要。在他看来,清代经师最重要的贡献有三,分别是辑佚书、精校勘和通小学(P241-242)。二、“西学”思潮的产生背景:清代学术的“无大同”随着清朝的覆亡,反满革命的现实意义已不复存在。章太炎和梁启超也先后修改或重写其清代学术史著作,淡化其反满倾向,使之成为更具纯学术意义的客观著作。事过境迁,后世学者理解他们对清代学术史的解释时,也多将政治高压说视作清代学术产生、发展的重要客观因素,逐渐淡忘了其当时现实的政治意图。“反满”革命的现实关怀没有了,问题是,这一时期对清代学术史的研究是否就客观了?这一点,可从清末章太炎、梁启超、刘师培三位学者考察清代学术史时所用的不同研究路径在这一时期的遭遇,窥见一斑。章、刘从汉代和明代的背景来评价清代学术的研究取径,不幸被人们忽略和遗忘。幸运的是梁启超,他从西学背景来讨论清代学术史的取径,在这一时期大为盛行,甚至成为清学史研究的“典范”。何以有这样的“幸”与“不幸”?联系到民国初年尤其是五四以来的情形,便不难理解。由于各种因素的影响,这一时期反传统和全盘西化的思潮盛行。在反传统的思潮下,就连汉人的汉代学术和明代学术,均在反对和抛弃之列,何况是以二者为背景参照论定清代学术优劣的研究路径呢?而梁启超以西学为背景和参考讨论清代学术价值和意义的研究取向,却正适合当时全盘西化的思潮和心理,因为这种研究方式不但有助于人们寻找传统中的“西学”因素,更有助于他们完成所谓的“西化”。于是出现了这样的悖论:在西学的强势语境下,国人寻求可以接榫或对抗西学的资源时,所找到的不是清末时他们所表彰的“国学”--汉人统治下发展出的汉代和明代的学术,反而是当年在这两种学术的参照下有些畸形和病态的清学!1919年,29岁的胡适(1891-1962)发表题为《清代汉学家的科学方法》,强调“中国旧有的学术,只有清代的‘朴学’确有‘科学’的精神”(P288),清儒治学的方法是“归纳和演绎同时并用的科学方法”(P290)。这显然是十五年前梁启超那段“本朝学者以实事求是为学鹄,颇饶有科学的精神”,“近世各种科学所以成立之由,而本朝之汉学家皆备之,故曰其精神近于科学”等文字的翻版(P113-114)。在时人争羡西方“科学”情况下,中国居然也有与西方同样意义的“赛先生”,这不能不令人振奋。在此情况下,研究具有科学意义的清代考据学自然成为热门话题。首先从事这一工作的是梁启超。1920年,梁氏因胡适建议其撰写“吾子实躬与其役”的“晚清今文学运动”,便藉为高足蒋方震《欧洲文艺复兴时代史》写序的机会,“取吾史中类似之时代相印证焉”,这样作的目的是“可以校彼我之短长而自淬厉也”,其成果就是我们所熟知的《清代学术概论》(“自序”,P1)。从该书的撰写缘起,不难看出梁氏在反满革命的现实意义已不存在和当时的历史条件下,更自觉地从西学背景研究和探讨清代学术价值和意义的努力。梁启超虽自称除将“结论往往流于偏至”的“有为而发之言”,“全行改作”外,其撰此书的根本观念与《论中国学术思想变迁之大势》第八章论清代学术“无大异同”(“自序”,P2)。但细读此书,还是充满了浓重的“时代特色”,即全书自始至终都在强调清代考证学的“科学”意义。如将顾炎武推尊为“清学派”的“一代开派宗师”,原因就是他“能建设研究之方法”,而这些方法又是“皆近世科学的研究法”(P11-12)。另一位被他称作“清初大师”的王夫之,其治学方法在他看来也是“已渐开科学研究的精神”(P19)。在他看来,清代学者之所以能取得那样的学术成就,就是因为他们运用科学的方法或具有科学的精神。如称清代中期考证学“充量发达”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清学之研究法”,“近于‘科学的’”(P29)。认为戴震“实可代表清学派时代精神之全部”(P34),也是因为其“研究精神”,“实近世科学所赖以成立”(P36),而戴震关于“十分之见与未至十分之见”的观点,就是现代西方科学家所说的“定理与假说之分”,“凡科学家之态度,固当如是也”(P37)。戴震的《孟子字义疏证》,在他看来也是“随处发挥科学家求真求是之精神”(P42)。再如称高邮王氏父子的著作及其治学方法“最能表现”“科学的研究法”(P45-46),并详细描述清代学者“纯用归纳法,纯用科学精神”的治学程序(P62)。细读梁启超关于清代学者“科学研究法”和“科学精神”的论述,总给人一种太“现代”的感觉,不禁令人怀疑清代学术真有其所谓的现代科学精神?还是梁氏又一次的“有为而发之言”?梁氏此书最后给出了答案,他预言“我国学术界之前途”时说,“最近之将来,必能演出数种潮流,各为充量之发展”,其中第一条是我国“将来必可成为全世界第一等之‘科学国民’”。原因就是“经清代考证学派二百余年之训练,成为一种遗传,我国学子之头脑,渐趋于冷静缜密。此种性质,实为科学成立之根本要素”,加上“今后欧美科学,日日输入”,我国民便可“用其遗传上极优粹之科学的头脑,凭借此等丰富之资料,瘁精研究”,以实现此目标(P106)。为凸显我们在“遗传上极优粹之科学的头脑”,梁氏此书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证明我们的先辈学者在清代的二百余年中,已经有过科学的训练。但他所说的“科学”,只有考证学才体现了它的方法和精神,于是梁启超论述清代学术,便称考证学是贯串清代终始的学术,称其“与前清朝运相终始”(P67)。朱维铮先生说,梁启超的《清代学术概论》是五四运动的产物,且是“似论从史出而实寓论于史”的著作,“越是离著作情境更远的读者,越易将它看作客观胜于主观的学术史佳作”(“导读”,P29-30)。通过上述分析,可知此言不虚。我们甚至可以说,《清代学术概论》是那个崇尚、膜拜西方“科学”的时代,在中国寻找和“发现”西方“科学”努力的结果。1923年,梁启超讲授《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时,虽不再像两年前那样用满是“科学”的字眼论述清代学术,但对乾嘉考据学仍情有独钟地作了进一步的论述,如称:“乾嘉间学者,实自成一种学风,和近世科学的研究法极相近。我们可以给他一个特别名称,叫做‘科学的古典学派’。”(P28)梁启超这种以西学为参照和背景考察清代学术的研究路径,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后来的清代学术史研究,成为现在清代学术史研究的重要解释框架。如探讨明末清初的学术,便会发掘具有所谓“民主思想”和“启蒙色彩”的思想家,论述其价值和意义;而研究清代中叶的学术,则强调乾嘉考据学的所谓“科学精神”。前者发展到极致,就是20世纪40年代侯外庐出版的《中国早期启蒙思想史》,将鸦片战争前的整个清代,看作是中国的早期启蒙时期。后者如1934年胡适发表《考证学方法之来历》的演讲,就主张清代学者的考据学方法是从中国本土发展出来,反对梁启超等受十七世纪西洋天主教耶稣会带来的算学的影响而产生的说法(P109-111)。19年后(1952),胡适更进一步论证说,作为一种科学的方法,清代的考据学与西方的科学实验具有同样重要的意义,不同的是,西方的科学方法是从自然科学发展出来,而中国的则是从文史考证的人文科学发展出来(P144)。民国时期研究清代学术史的著作,除梁、胡等从西学背景考察清代学术外,还有一种研究取向,就是从宋学的角度讨论清代学术史。其代表作是钱穆(1895-1990)《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这里需要首先提到的是柳诒徵(1880-1956)。柳氏论述清代学术史的文字不多,主要集中在发表于1928年《学衡》杂志第64期上的《中国文化史》第三编“近世文化史”第七到十一章。这五章论清代学术史的文字,采用引述时人论著的方式来讨论清代学术的演变,柳氏本人着墨并不多。且在其论述清代汉学变迁,又几乎全部征引刘师培《近儒学术统系论》,没有太多地阐述本人观点(P824)但尽管如此,柳诒徵论述清代学术史的文字,仍不可忽略。这主要是因为钱穆关于清代学术史的一些重要观点和研究取向,深受柳氏影响。如《中国文化史》第三编第九章“学校教育”,论清代教育制度尤其是地方书院对清代学术的影响,钱穆《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亦强调:“考近三百年学术思想之转变者,于书院之兴废及其内容之迁革,诚不可不注意也。”(“引论”,P22)再如,柳氏认为:“清代学术与宋、明异者,有一要点,即宋、明诸儒专讲为人之道,而清代诸儒则只讲读书之法(自注:此指乾嘉学派而言)。”(P804)而钱氏《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对乾嘉学者关于“论读书之法”、“治学次第”等论述亦极为措意。从中不难看出钱穆论清代学术史所受柳诒徵之影响。何况,1928年,34岁的钱穆首次系统论述清代学术的《国学概论》第九章“清代考证学”,就多次征引《学衡》杂志上发表的上述柳氏著作(P246-317)。1937年,43岁的钱穆出版其研究清代学术的力作《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后人评述钱氏此书,多注重从其宋学角度讨论清代学术的取向和议论,如称“近代学者每分汉宋疆域,不知宋学,则亦不能知汉学,更无以平汉宋之是非”(“自序”,P1),“近世揭橥汉学之名以与宋学敌,不知宋学,则无以平汉宋之是非”(“引论”,P1)。钱穆认为清代学术是宋学一种的延续,那么,在他看来清学是健康的学术形态吗?钱穆认为,宋学的真精神是“有意于为生民建政教之大本”,学术上分为经术和政事两端,政治上表现为“重经世明道”、“以天下为己任”,这一精神发挥到极致就是将其“推之于议政”(“引论”,P3-5;“自序”,P1-2),那么,清代的学术和学者在这两方面又表现如何?他说清初的“故国遗老”,尚“有闻于宋明之绪论”,“不忘种姓,有志经世”,探讨“国家兴亡、民族盛衰之大原”,“发为政论,高瞻远瞩,上下千古”(“自序”,P1;“引论”,P20),但到乾嘉时,学术上却“一趋训诂考订,以古书为消遣神明之林囿”,“治汉学者必以诋宋学为门面”;政治上更“以论政为大戒,钳口不敢吐一辞”,“重足叠跡,群趋于乡愿之一途”(“自序”,P2;“引论”,P20)。而造成这种巨大差别的原因,就是清廷的政治高压:“康、雍以来,清廷益以高压锄反侧,文字之狱屡兴”,乾隆帝更将儒者“以天下之治乱为己任”视作“目无其君”,称为“此尤大不可也”(“引论”,P20;“自序”,P2)。在钱穆看来,清初的“故国遗老”之学,才是健康的宋学。但在满清异族统治下,这种健康的学术不但没能继续发展下去,反而成为一种病态的学术:“徐狷石所谓‘遗民不世袭’,而诸老治学之风乃不得不变。继之以潜邱、西河,此国亡不复后之所谓考据学;复继之以穆堂、谢山,此国亡不复后之所谓义理学也。”其原因仍是满清异族统治的政治高压:“岂不在朝廷哉!岂不在朝廷之刀锯鼎镬、富贵利达哉!”(“自序”,P2)不仅学术如此,学者们在异族统治下也是境遇坎坷,难有作为。比如,章学诚为纠正乾嘉学术“一趋训诂考订,以古书为消遣神明之林囿”的弊端,提出“六经皆史,皆先王之政典”,但“为之君既不许其以天下治乱为己任”,故其境遇也只是“至于游幕教读而止,乌足以上媲王介甫、程叔子之万一耶?”(“自序”,P2)嘉道以降,清朝国运日衰,龚自珍、曾国藩、陈澧等“起而变之”,“始于议政事,继以论风俗,终于思人才,极于正学术”,然“皆无以挽世运于复隆”,迨至康有为“一切务以变法改制为救亡”,“欲以天下治乱为己任”,但却“不能使其君深居高处而不过问”,以至成“两败之道”(“自序”,P3)。这一切都是满清异族统治的缘故:“满清最狡险,入室操戈,深知中华学术深浅而自以利害为之择,从我者尊,逆我者贱,治学者皆不敢以天下治乱为心,而相率逃于故纸丛碎中,其为人高下深浅不一,而皆足以坏学术、毁风俗而贼人才。”(“自序”,P3-4)这种危害不仅在清代愈演愈烈,甚至在清室覆亡二十多年后仍遗毒犹存,危害当时的学术、人心、政治和风俗(“自序”,P4)。问题是,清朝早已覆亡,“反满”革命的现实意义亦不复存在,何以此书对满清异族统治仍口诛笔伐?钱氏此书“自序”最后的一段文字,为我们揭开了这一谜底:“斯编初讲,正值‘九一八事变’骤起。五载以来,身处故都,不啻边塞,大难目击,别有会心。司马氏表六国事,曰:‘近己则俗变相类’,是书所论,可谓近己矣。”(“自序”,P4)故钱穆的《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是为了抗日,是书生抗日之作。所以选择研究清代,是因为其与当时的情形“俗变相类”。其书就是在警告国人,如果在日寇的侵略下,国家灭亡了,清朝就是前车之鉴。故此书充满了强烈的现实关怀,字里行间透露的浓重反满色彩,亦旨在抗日,也在时时警告国人。如论清初“故国遗老”清初诸老讲学,尚拳拳不忘种姓之别,兴亡之痛,家国之治乱,身世之进退。而乾嘉以往,则学者惟自限其心思于文字训诂考订之间,外此弗敢问。学术思想之转变,亦复迁移默运,使屈膝奴颜于异族淫威之下而不自知,是尤可悲而可畏之甚者也。”(P79-80)由此可见,钱穆从宋学角度讨论清代学术,更多的是考察宋学这一深具“经世济民”精神的健康学术,如何在满清异族统治下畸形发展,逐渐丧失经世精神,成为一种病态学术,进而导致学术败坏、人心陷溺、风俗流失、官方士习日汙日下等一连串问题。所以,钱穆认为清代学术是宋学一种的延续,更多的是从清代学术的负面意义而言,强调的是对当时国人在那种处境下的借鉴意义。其以宋学作为评判汉学的标准,也是强调汉学的负面意义,警醒国人一旦国家沦亡,处于日寇的统治之下,我们的民族、文化、学术、人心、风俗等也将遭到更大的侵害,其遗毒亦更加深远。钱穆这种从宋学视角考察清代学术的研究取向,为我们提供了解释清代学术发展的另一框架,即从儒学史的角度研究清代学术。这一研究解释框架的现代形态就是余英时先生提出的“内在理路说”(P171-296),不过,从儒学发展史的角度研究清代学术,在钱穆那里更多是强调清代学术的负面意义,在余英时先生这里已经更多的是肯定和正视清代学术,尤其是汉学考据的正面价值。然而这种研究取向,说到底仍是刘师培从明代学术的背景下考察清代学术的进一步发展。此外,这一时期研究清代学术史的著作,还有一种经常被人们遗忘的类型,就是“遗老”们的清代学术史著作。一是罗振玉(1866-1940)的《本朝学术源流概略》,撰于1930年,发表在日本《东亚》杂志同年第三卷第8-9期。罗氏将清代学术发达的原因归结为清朝列帝和清廷官方的提倡,并从九个方面加以论证,分别是:一、圣学、圣制,二、开著作馆,三、搜缉遗书,四、校刊经籍,五、颁布群书,六、举行特科,七、奖励宿学,八、振兴书院,九、内府蒐集古器,且从经、史、子、集四方面总结清代的学术成就(P6-22;P22-45)二是徐世昌(1855-1939)《清儒学案》208卷,该书由徐氏组织学者耗十年之力纂修而成,1938年由北京文楷斋刊刻。该书主要致力于对清代儒者和学术的全面总结,是资料长编性质的史料搜集整理,并非成一家之言的著作。“清代学术”的系统论反思“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这在研究和表达某一时代学术和思想时,表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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