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动产抵押登记的下位法理念

论动产抵押登记的下位法理念

一、动产抵押登记的性质从法律角度来看，动产抵押制度无疑是现代社会的一种新鲜制度。我国《物权法》在《担保法》的基础上进一步确认和完善了动产抵押制度,但该制度是否能发挥作用,相关制度之配合无疑更为重要,登记制度即为其中重要一环。依《物权法》的规定,以动产设定抵押权的,抵押权自抵押合同生效时设立;未经登记,不得对抗善意第三人,动产固定抵押权和动产浮动抵押权均无不然(第188、189条)。由于《物权法》在处理登记问题上更多的只是规定登记的种类和效力,且置重于不动产登记,(1)动产抵押登记更多的是适用《担保法》第42条至第45条的规定。(2)但《担保法》对动产抵押权依标的物性质区分为依登记生效的动产抵押权和登记仅起对抗作用的动产抵押权两种,登记在两者之间的作用大相径庭,登记程序的设计自然存在很大的区别。《物权法》生效之后,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在《企业动产抵押物登记管理办法》的基础上制定了《动产抵押登记办法》。本文拟以《动产抵押登记办法》为中心探讨动产抵押登记的程序问题。二、《不动产抵押登记制度》在我国目前仍实行分别登记制和地方登记制之下,登记管辖即具有重要意义:一则确立申请动产抵押登记的地点,二则确定查询动产抵押登记情形的地点。就一般动产(3)的登记管辖而言,《担保法》将企业动产规定为财产所在地的工商行政管理部门(第42条第5款),将其他一般动产规定为抵押人所在地的公证部门(第43条)。《企业动产抵押物登记管理办法》第2条即依《担保法》明确规定:“工商行政管理部门是企业动产抵押物的登记机关。企业动产抵押物登记,由抵押物所在地的工商行政管理局办理。企业动产抵押物分别存放于两个以上不同登记机关辖区时,由主要抵押物所在地的市、县工商行政管理局登记,并将登记情况抄送抵押人登记注册机关和其他抵押物所在地的登记机关。企业动产抵押物所在地与抵押人原登记机关所在地一致的,由抵押人登记注册机关登记。”这一规定落实了动产抵押登记的地域管辖,(4)但其合理性值得质疑。其一,由于动产极易流动,且流动后无须办理变更登记,(5)以抵押动产所在地为连接要素,这将给查询造成极大的困难。在我国目前登记资料并未实现共享的情况下,潜在的交易相对人依抵押物所在地查询动产抵押登记簿,如果该动产系从其他登记管辖区域搬迁而至,此时将无法得知发生变动后的动产之上的权利负担,极易给其提供不真实的信息,从而作出错误的判断。其二,如果企业规模较大,横跨多个登记管辖区域,潜在的交易相对人首先必须判断“主要抵押物”,然后再去查询,这显然已经超出了潜在交易相对人所能控制的风险范畴。由此可见,潜在的交易相对人如想控制自己的交易风险,必须在该企业所有从事经营活动的各地的工商行政管理部门查询相关登记资料。果若如此,这一制度设计无疑增加了当事人的交易成本,在一定程度上陷动产抵押登记的公示作用于不彰。《物权法》对这一制度设计并未作出修改,依其第180条的规定,《担保法》关于由抵押物所在地工商行政管理部门践行动产抵押登记的规定即为有效。但值得玩味的是,《物权法》关于动产浮动抵押权(6)的登记管辖采取的却是“抵押人住所地的工商行政管理部门”,由此而出现了动产固定抵押权的登记管辖(由抵押物所在地的工商行政管理部门登记)和动产浮动抵押权的登记管辖不一致的现象。《物权法》修改动产抵押登记管辖的确定标准的用意相当明显,但在立法上并未充分协调动产固定抵押和动产浮动抵押两者之间的关系。《动产抵押登记办法》统一规定动产抵押登记的登记管辖———抵押人住所地的县级工商行政管理部门,虽然颇具积极意义,但以行政规章改变仍然有效的《担保法》第42条第5项的规定,是否妥适,尚值研究。三、登记合同的成立《动产抵押登记办法》第2条第2款规定,动产抵押登记既可以由抵押当事人双方共同向动产抵押登记机关办理,也可以委托代理人向动产抵押机关办理,有学者据此认为我国在动产抵押登记的启动上采取了双方申请主义,论者并认为,他国经验中就动产抵押登记单方申请的模式值得借鉴。636笔者不以为然。依上述条文的文义,完全可以认为抵押当事人可共同委托代理人向动产抵押机关办理,虽然这不能理解为单方申请,但实际上也起到了单方申请简化程序和防止欺诈的作用。即使是采取单方申请的国家,要么是要求另一方当事人出具书面登记承诺,要么是在单方申请后要求登记机构向各方当事人发出确认通知书,其实际操作和效果上与双方申请无异。应当注意的是,我国应收账款质权登记采行高效、便捷的电子化登记系统,仅允许质权人单方申请,但同时也要求质权人提供双方签订的《应收账款质押登记协议》,(1)实际上也起到了双方申请的作用。由于我国动产抵押登记尚未实现电子化,相关登记程序均在纸面登记模式之下设计。就动产抵押登记应提交的文件资料,《动产抵押登记办法》第3条规定:“当事人办理动产抵押登记,应当向动产抵押登记机关提交下列文件:(一)经抵押合同双方当事人签字或者盖章的《动产抵押登记书》;(二)抵押合同双方当事人主体资格证明或者自然人身份证明文件。委托代理人办理动产抵押登记的,还应提交代理人身份证明文件和授权委托书。”这一规定改变了《企业动产抵押物登记管理办法》的规定,更加符合登记对抗主义的基本要求。但就当事人提交的《动产抵押登记书》的内容,则有商榷的余地(容后详述)。四、《动产抵押登记办法》第16条规定的“接受方式”就动产抵押的登记审查标准,在《担保法》实施之后,登记实践中多采实质审查标准,以规避因登记错误可能遭致的赔偿责任,但也引起了学者们的质疑。动产抵押登记的实质审查在登记生效主义模式下固可理解,在《物权法》对动产抵押统一采取登记对抗主义模式之下,仍然坚守实质审查即值商榷。登记对抗主义之下的动产抵押登记不是设权性登记,不能起到设定权利的作用,仅能公示标的物之上的权利负担以及确定竞存权利之间的优先顺位,此时,形式审查无疑是上选。《动产抵押登记办法》第5条规定:“动产抵押登记机关受理登记申请文件后,应当当场在《动产抵押登记书》上加盖动产抵押登记专用章并注明盖章日期。”同时,作为该办法附件同时发布的《动产抵押登记须知》中明确指出:“申请人应当保证其所提供的材料及信息真实有效。登记书内容应当与抵押合同以及主合同相关内容一致。”结合起来理解,动产抵押登记明显采取了形式审查标准但形式审查究竟包括哪些内容?《动产抵押登记办法》未置明文。在解释上应从当事人提交的登记文件中去寻找答案。从当事人提交的《动产抵押登记书》的内容中可以看出,形式审查可能包括抵押当事人、抵押财产以及抵押债权等。第一,就抵押当事人的身份,登记机构只须审查当事人提交的当事人主体资料证明或者自然人身份证明文件是否与《动产抵押登记书》载明的当事人一致即可。登记机构无须就主体资料证明文件或自然人身份证明文件的真实性进行审查。第二,就抵押财产,《动产抵押登记书》应记载“抵押财产的名称、数量、质量、状况、所在地、所有权归属或者使用权归属”,对此,登记机构如何进行审查?《企业动产抵押物登记管理办法》原来规定当事人应提交所有权或使用权证书,但依《动产抵押登记办法》,当事人无须提交这些文件,登记机构也就无从审查,将这些事项留由当事人自己去审查判断。也就是说,抵押财产的具体情况究竟如何,究竟是不是属于抵押人所有或有权处分,应由抵押权人在抵押权设定之前去判断,登记机构无须就此进行审查。第三,就抵押债权,《动产抵押登记书》中应记载“被担保债权的种类和数额”、“担保的范围”、“债务人履行债务的期限”。对此,登记机构无须审查。这些内容无疑是向查询者公示抵押财产之上的权利负担,但也应注意,这些内容也直接披露了当事人的商业秘密,是否有必要记载于《动产抵押登记书》则存疑问。我们也看到应收账款质权登记事项中将“主债权金额等”作为当事人约定予以登记的内容,(1)也就是说,抵押债权并不是应收账款质权登记必须记载的内容,而是当事人约定可以记载的内容。采取登记生效主义的应收账款质权的登记事项尚且如此,采取登记对抗主义的动产抵押登记事项更应如此。五、对抗主义的要求《动产抵押登记办法》就抵押登记程序的设计意在登记效率和交易安全之间寻求一种平衡,虽然存在缺陷,但也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登记对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