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理论的本质

心理理论的本质

一、心理理论研究难有实质性现在，“心理理论”的研究处于瓶颈。另一方面，对心理学理论的研究层出不穷，而对心理学理论的定义则有所不同。绝大多数研究者都已经认识到,用错误信念任务作为界定心理理论的标准是不完全的,许多观察数据和推论都说明,儿童在不能完成错误信念任务之前,已经具有了心理理论能力。所以,用是否能完成错误信念任务来界定儿童心理理论能力的起点是不完备的。有趣的是,尽管已经认识到这一点,有的研究者依然坚持认为,当儿童在3~4岁时,由于能够通过错误信念任务,所以具有了心理理论能力。这种认识颇有点“掩耳盗铃”的意味,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当前关于心理理论的研究虽然炙手可热,但提及心理理论的概念界定问题,立刻就安静了。这种现象只能说明关于心理理论的界定是一个困难的问题。许多研究者在这个问题上作了很多努力,他们努力从其它的领域与心理理论的相关性来解释心理理论。这样做的结果实际上是把原来的问题转嫁到其它问题之上,对于心理理论本身的认识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推进。这些研究几乎涵盖了心理学的所有领域,比如,心理理论与额叶执行功能的关系、心理理论与语言发展的关系、心理理论与社会交往的关系、心理理论与认知发展的关系等等。心理理论研究还遭遇到了另一个难题:心理理论究竟是不是推理。几乎所有的人都不怀疑心理理论是一种推理能力,即由己推及他人的一种信念推理。所以,有关信念推理的研究几乎等同于对心理理论的研究。用错误信念任务来定义心理理论就是基于这样一个判断:心理理论就是信念推理。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目前对心理理论的研究实际上就是对推理能力的研究。至少,绝大多数研究者都不会拒绝在心理理论研究中采用推理研究范式。把心理理论当作推理,研究者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些诘问:如果心理理论是一种推理,那么它是演绎推理还是归纳推理从现象上分析,心理理论是以自己的心理活动内容以及可观察的环境信息为前提,去推测他人的心理。其中,他人的心理这个结果并没有包含在前提的域界中。按照推理的定义,这样的推理属于归纳推理。但是,关于心理理论的研究都采用了“因为……所以”,“如果……那么”这样的演绎推理范式。这是一个矛盾。此外还有一些相关问题:心理理论和基于社会关系的推理是什么关系既然将心理理论当作一种推理,为什么要独立地将它命名为心理理论,而不是归类为某种推理类型还有,心理理论显然包含一些非推理性的内容,如何用推理的范式来框定这些非推理性内容。这些都是横在研究者面前的障碍。上述两个难题限制了心理理论研究的进一步发展。至今为止,除了错误信念任务之外,理论界并没有提出其他有新意的研究方法,这使得心理理论的研究很难有实质性的突破。而错误信念任务本身又有不可克服的缺陷,所以,有的研究者开始怀疑“心理理论”作为一个理论概念的价值。所有这些疑问似乎在暗示我们,也许我们对心理理论的认识从一开始就偏离了它本来的含义。也许在最基本的心理机能的区分层面上,心理理论和推理就分别属于两种不同的心理机能。因为心理理论和推理从根本上就是不同的心理机能,所以我们企图用其中一个来解释另一个时,就会发现这种解释总是不完善的。二、空间、东南角、内感、内在心理可能是康德所体现我们考察人的心理机能时会发现,人的心理机能的指向要么是向外的,要么是向内的,因此,我们可以用“外向机能”和“内向机能”这两个概念来描述心理的结构。对心理的“内向机能”和“外向机能”的研究可以追溯到康德哲学。康德认为,认识过程的开端是感性,“只有从这里,才首次给人的知性提供出可被加工的材料,从而为感性和知性(理性)结合起来形成关于对象的科学知识准备了基础”。康德指出,感性知识的形成过程不是一个被动地接受刺激的过程,感性知识不仅仅包含了经验材料,还包括我们的先天因素在内。他说:“尽管我们的一切知识都以经验开始,它们却并不因此就都产生自经验。因为很可能即便是我们的经验知识,也是由我们通过印象所接受的东西和我们自己的认识能力……的一个复合物。”因此,感性知识的形成是由两个前提决定的,其一是作用于感觉器官的“外界物自体的刺激”。必须要有一个对象作用于我们的感官,即只有在对象激动了我们的心而被授予我们时,才能在我们心中产生直观;其二是我们自己预先要具有一种认识能力,即接受感官刺激的能力,否则,外部刺激作用于我们的感官就像“碰在一块石头上一样,也不会有直观产生”(P66)。康德把这种认识能力称为“纯粹直观”,并提出,纯粹直观是“即使没有感官或感觉的现实对象也作为某种单纯的感性形式而先天地存在于心中”的直观。康德进一步提出:“这种先天的‘纯粹的直观’形式在人心中有两种,一是空间,一是时间。”(P72)更进一步地,康德又指出,“空间是外感官的直观形式,时间是内感官的直观形式。”(P74)外感官的功能是将认识主体和认识对象区分开、将此对象与彼对象区分开。“既然要‘分开’,就必须以空间观念为前提,因为空间正是把位置不同的东西分开来的条件。”(P78)内感官的功能是把主体中各种先后相继的状态区分开来,并以此去区分外部对象中的相继关系。因为是区分相继关系,所以必然以时间观念为前提。柏格森在康德的基础上,进一步阐述了时间和空间的意义以及两者的区别。柏格森指出,空间是离散的、静止的,正因为如此,它为人提供了一个公共交流的平台。人正是在空间这个平台上和外在环境发生相互作用的。也正是为了公共交流的目的,人们发展出一整套标准和测度手段,基于这些测度手段,人类发展出来了整个的文明和知识系统。因此,柏格森的空间概念可以对应于康德的空间直观,也就是外感官。与之相应的是,柏格森认为时间是连续的、流动的,他称之为“绵延”。绵延是心理的内在体验,它不可分割,因此也是不可测度、不可言说的。所以,它只能是一种个人的内在的体验,不能直接进入公共交流平台与他人分享。可以看出,柏格森的“绵延”概念对应于康德的时间直观,也就是内感官。在空间和绵延之间,柏格森显然更加强调对内在的心理体验的认识,这使得他的思想具有了强烈的东方哲学的韵味。显然,康德的外感官、柏格森的空间对应于我们所说的外向心理机能;而内感官、绵延则对应于内向心理机能。现代心理学研究成果也支持这种将心理机能区分为内向机能和外向机能的方法。普通心理学告诉我们,感觉分为外部感觉和内部感觉两类。外部感觉包括我们所熟知的视觉、听觉、嗅觉、味觉和皮肤感觉等五类。它们是人从外界环境中获得信息的渠道,只有依赖外部感觉,人才能认识外部世界。内部感觉包括运动觉、平衡觉和内脏觉等,接受来自机体内部的刺激,由分布于全身肌肉、器官中的特异性感觉器产生,它们使人获得关于自己身体状态的信息,比如:舒适性、平衡性、紧张性等。这些感受和人的内在心理体验紧密相连。外向机能是人和外界环境进行认知交流的渠道,通过它,人获得了关于外在世界的信息,并根据这些信息来调节自己的行为。我们可以把这个过程看作是以问题解决为核心的认知活动。内向机能使人获得有关自身内在身心状态的体验,其内容包括身体是否舒适和心理是否满意等。这些内容是人的情绪和情感体验的基础。来自情绪研究的实验报告显示,如果个体只有关于外在信息的认知而没有对自身状态的体验,那么他将不能产生情绪体验。这说明:外向机能负责解读环境信息,它可以使人的生理或心理处于某种状态,这种状态本身并没有情绪体验的成分;只有当内向机能对这种身心状态有了感受,形成了满意或舒适与否的认识,才产生了情绪体验。因此,内向机能本质上是一种情绪机能。它使人了解到自身所处的状态,做出某种特定情绪反应。我们想象一个原始人,他必须根据环境中的信息做出判断:他应该在哪里、以何种方式才能捕到猎物。这是他的外向机能的任务。如果他能够捕到猎物,那么那就能够吃饱,这可以让他的身体感到舒适;或者因此可以赢得异性的青睐,这让他的心理体验到愉悦和满足,觉察到这种体验并产生相应的情绪反应就是内向机能的任务。从这个例子可以看出,内向机能和外向机能在人的生活中分别承担了不同的角色。来自进化心理学和心理模块性的研究支持了这种不同机能承担不同任务的假说。三、推理、语言与心理理论我们从内向-外向的维度来分析心理结构,将心理机能分成内向心理机能和外向心理机能两类。我们认为推理归属于外向心理机能,理由是:(一)心理学实验研究显示,空间观念是推理的基础范畴,人实际上是依据“空间关系”来进行推理的。因果性推理是推理中最重要的构成部分。20世纪60年代,皮亚杰对儿童的因果性观念进行了研究,研究涉及到运动、传递、事态变化、力、功、力的组合、能量、光、热、矢量等内容。通过研究,皮亚杰发现,“儿童正是在自身动作中才‘第一次’发现了因果性。也就是在有意向的感知运动动作的基础上,婴儿第一次察觉到了客体运动的传递和推拉、拒斥等作用”。根据康德对空间直观的阐述,儿童关于自身动作、客体以及自己作用于客体的效果等的认识必然是在空间中才能发生的。因为,儿童必须区分主体和客体、此客体和彼客体等等,而“‘分开’必须以空间为前提”。Mandler(1992,1998,2000)用她发明的“一般化模仿”(generalizedimitation)实验技术,研究了前言语儿童的推理现象。通过研究,Mandler发现儿童早期已经具有了用概念来规范推理的能力。这说明推理是在概念的基础上发生的。Mandler进一步发现,前言语儿童的概念正是通过对空间关系的表征而建立起来的。因此,推理也是在空间观念的域界中发生的。(二)来自逻辑学的研究表明,推理(到目前为止,纯粹的归纳推理除外)都是可以形式化表达的。也就是说,推理可以用一套标准化的语言系统来言说,并且适合于在公共交流的平台上运行。这就是柏格森描述的外向心理机能的根本特征。我们已经论证了推理属于外向心理机能。接下来我们还将论证心理理论属于内向心理机能。显然,现阶段尚未拥有充足的证据支持这个假设,因为自心理理论这个概念提出以来,研究者所做的努力都是在外向心理机能的视界内来解释它。也就是说,研究者都是在试图论证心理理论和推理、语言等外向心理机能具有同等含义。因此,在方法论的层面上,我们可以通过以下途径来论证我们的假设:1)论证“心理理论不属于内向心理机能”不成立。2)从一些相关概念出发进行演绎推理,论证“心理理论属于内向心理机能”成立。3)从命题“心理理论属于内向心理机能”出发进行演绎推理,如果能够推出合理的结论,则证明该命题成立。4)用“心理理论属于内向心理机能”这个前提假设去解释或预测现象,如果解释合理、预测准确,则证明前提假设成立。论证一:“心理理论不属于内向心理机能”不成立。如前所述,我们将心理机能分成两类:内向心理机能和外向心理机能。如果心理理论不属于内向心理机能,那么它只能属于外向心理机能。但根据柏格森的理论,外向心理机能是建立在一个公共交流平台之上的。所有发生在公共交流平台上的心理机能都必须能够用这个平台的交流规则来描述。在这种描述下,它应该满足一切形式化语言的限制。于是,心理理论就应该被描述为一种静止的、离散的、可度量并且可分析的活动。如果是这样,有关心理理论的研究就变成了一个简单而明晰的任务。就像几何学一样,我们只要拥有了几个事先约定的公理和概念,通过演绎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有关心理理论的全部规律了。如果心理理论的规律可以通过明晰的推理而得到,那么根据这些规律,人们就可以推论出他人的心理。于是,了解他人心理(othermind)就不再是什么困难的事了。我们可以像解数学题一样,通过演绎推理准确地知道他人心理。如果是这样,心理学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因为只要有逻辑学就可以解决所有心理学的问题了。如本文开始时已经指出的那样,现有的研究都把心理理论当作外向心理机能,这个选择产生了两个矛盾:第一,用错误信念任务来界定心理理论使得“心理理论”变成了一个不可定义的概念。大量事实都显示儿童在能够通过错误信念任务之前就已经具有了心理理论的能力;但是因为采用了错误信念任务这样一个界定标准,研究者不得不否认之前的儿童具有心理理论能力。也就是说,研究者既承认这个概念又否认它,使它成为一个不可定义的概念。第二,如前文所述,把“心理理论”当做推理却又无法用推理的规则来描述它。于是,我们从“心理理论不属于内向心理机能”推导出了不可能的结果,而当前心理理论研究面临的矛盾又进一步表明“心理理论不属于内向心理机能”不成立。论证二:从一些相关概念出发进行演绎推理,推导出“心理理论属于内向心理机能”。心理理论的功能是让人“知道”他人心理。在这里,所谓“知道”的真正意义在于能够对他人的行为做出预测,即在他人做出实际行为之前就已经“知道”他将要采取什么行为或他倾向于什么样的行为。在他人的行为已经实际发生了的情况下,心理理论的功能则是让人“知道”他人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行为。因此,“知道”他人心理实际上是知道了他人的行为动机或行为倾向,在这个意义上,心理理论的本质是对他人的动机的探索。因此,心理理论作为一种心理机能实际上是一种动机机能。关于动机,赖尔在《心的概念》(商务印书馆2006年出版)中是这样定义的:“我将论证,‘情绪’一词至少被用来指示三种或四种不同的东西,我将把它们叫作‘爱好’(或‘动机’)、‘心情’、‘激情’(或‘骚动’)和‘感触’。”在情绪这个概念之下,赖尔区分了几种不同的内容,而动机是其中之一。他详尽地论述了动机和其它情绪内容之间的相互关系和区别,但也明确表示是它们构成了情绪的不同含义。情绪心理学的理论也主张:“情绪属于唤醒、激活、动机或愉快的一种持续状态,并把情绪同动机相提并论”。既然动机是从属于情绪的,那么心理理论作为一种动机机能也应当是从属于情绪机能的。情绪机能是内向心理机能,因此,心理理论当然属于内向心理机能。论证三:从命题“心理理论属于内向心理机能”出发进行演绎推理,如果能够推出合理的结论,则证明该命题成立。因为内向心理机能的反应是情绪性的,而外向心理机能的反应则不是情绪性的,根据实验心理学的分离逻辑,我们只要能够证明心理理论和外向心理机能对情绪反应的作用是分离的,就能证明命题“心理理论属于内向心理机能”成立。来自维纳的责任与归因研究提供了这方面的证据:让我们想象这样一个情境:一天晚上,你正专心地开车回家,突然,有车猛地撞到你的车后部,使你的车子遭受了损伤。出了这样的事故,你很可能跳出车子和后面的驾车者展开不愉快的交涉。但是在以下几种情况下,你的反应将会有极大的差异:(1)后面的驾车者由于不符合交通规则的危险驾驶导致了相撞;(2)你下车后发现,原来是一块从山坡上滚下的石头砸到了你的车后部;(3)你下车后发现你前面的道路上有危险,你并没有发现并正朝它驶去,你后面的司机用这种方法提醒你停下。维纳通过一系列实验印证了这样的结果:在情境(1)中,你可能会体验到强烈的愤怒;而在情境(2)中,你体验到的可能是懊恼或不高兴;而情境(3)可能让你体验到更加复杂的情绪,但愤怒的水平会比较低。并且这三种情境中你的情绪体验会有显著差异。在这个例子中,情境(1)和(3)都涉及对他人心理意图的判断,即需要进行心理理论的判断。当这种判断的结果不同时,相应的情绪反应也有显著差异。情境(2)不涉及他人,因此没有心理理论的判断。我们还可以想象,如果还有其它非人为因素导致你的汽车遭受损伤,你的情绪反应将和情境(2)中的反应不会有显著差异。这些情境下的情绪反应差异显示了心理理论和外向心理机能对情绪的作用是分离的。于是我们证明了命题“心理理论属于内向心理机能”成立。我们已采用三种方式论证了我们的假设:“心理理论属于内向心理机能”。论证四将在下一节中展开,我们将以这个假设为前提来解释心理理论和错误信念之间的悖谬问题。四、错误信念任务对心理理论的解释下面我们将用“心理理论属于内向心理机能”这个假设来解释心理理论的界定与错误信念任务之间的悖谬。这个悖谬表现在两个方面。首先,根据康德对内向心理机能的定义,心理理论应该具有如下特征:是一种原发性心理机能、是儿童与生俱来的一种能力。“社会参照”现象就是最有力的证据。研究者发现,一岁以内的婴儿就可以根据他母亲(或其他(她)熟悉的抚养者)的表情对其他成年人做出相应的情绪性反应。当婴儿在母亲怀里时,出现了另一个陌生的成年人,这时如果婴儿发现母亲表情紧张严肃,他也会感到恐惧,甚至会哭;相反,如果他看到母亲表情轻松愉快,他也会感到轻松,表现出对这个成年人的接受。进化心理学认为,这种能力是进化而来的。因为杀婴现象在人类文明进化过程中曾经很普遍,出于自然选择的压力,人类进化出了在婴儿时期就具有敏锐的洞察其他成年人心理意图的能力。心理理论是一种原发性的心理机能。推理也是一种原发性的机能。错误信念任务则是一种推理。所以,用错误信念任务来界定心理理论就存在这样一个悖谬:用一种原发性机能去界定另一种原发性机能。其次,根据柏格森的定义,内向心理机能的运行规则是内隐的、非逻辑性的,而外显的、逻辑的规则只能在意识通达的言语条件下才能实现,只能由外向心理机能来实现。因此,当我们试图用外显的、逻辑的规则来解释心理理论的特征时,往往会产生误差。用错误信念任务来解释心理理论的过程中就存在这样的问题。许多相关研究都显示,儿童的语言能力的发展和错误信念任务的成绩相关,而语言能力和心理理论能力的关系却不明朗。有的研究者在研究中使用了非言语变体的错误信念任务,但结果与经典错误信念任务的结果相比并没有显示出差异。这说明错误信念任务实际上必须在儿童的语言平台上展开。错误信念任务要求儿童在某种既定的情景中判断另一个人的信念,这要求儿童能够理解这个情景中的各种关系。这个情景是成年人在自己的思维平台上设计出来的,其中包含的种种关系必然体现了成年人的思维特征,这就是它必须符合言语规则,具有外显的逻辑结构。这使得,无论在操作错误信念任务时是否需要儿童的外显言语表达,都要求儿童具有充分的语言能力,因为儿童的语言能力的发展水平是他能否理解错误信念任务中的思维规则的前提。于是,心理理论和错误信念之间的第二个悖谬就是:用两个分别属于不同系统的概念来互相进行解释。如果我们否认可以用错误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