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言-论汪曾祺小说《受戒》的写作特色

第第1页共3页题目论汪曾祺小说《受戒》的写作特色摘要《受戒》是中国现当代著名作家汪曾祺的代表作，作品本身是一篇短篇小说，发表于1980年，曾获过重要奖项。本文通过四个方面，来分析汪曾祺小说《受戒》写作特色，分别是主题特色、结构特色、叙述特色、语言特色。小说的主题特色受到小说的写作背景影响比较大，体现了作者的高明之处。《受戒》的结构特色在于运用了传统“起承转合”的模式，取得了较大成功。在叙述特色上，汪曾祺则是多种叙事角度自然切换，而在顺续的叙述顺序基础上，采用了穿插的插叙方法，十分巧妙。《受戒》又是语言与内容高度统一的佳作，在语言的衔接上主要有形合与意合两种。通过分析，我们可以了解到汪曾祺与其小说《受戒》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的重要地位。关键词汪曾祺；受戒；写作特色第第2页共3页OnWangZengqi's"BookofPrecepts"WritingFeatures[Abstract]TheordinationisamasterpieceofWangZengqi,afamouscontemporaryChinesewriter,whoseworkisashortstorypublishedin1980andhaswonimportantawards.Throughfouraspects,thisarticleanalyzesWangZengqi'swritingstyleof"precepts",whicharethethemefeatures,thestructurefeatures,thenarrativefeaturesandthelanguagefeaturesrespectively.Thethemefeaturesofthenovelaregreatlyinfluencedbythewritingbackgroundofthenovel,reflectingthewriter'scleverness.Thestructureof"precepts"ischaracterizedbytheuseofthetraditionalmodeof"conjugalinitiationandtransformation"andachievedgreatersuccess.Intermsofnarrativefeatures,WangZengqiisnaturallyswitchingfromavarietyofnarrativeperspectives.Basedonthesequentialnarrativesequence,interspersednarrationmethodsareused.The"ordination"isalsoamasterpiecewithahighdegreeofunitybetweenlanguageandcontent.Intermsoflanguageconvergence,therearemainlytwoformsofconformityandagreement.Throughanalysis,wecanunderstandthatWangZengqiandhisnovel"TheBookofPrecepts"haveplayedanimportantroleinthehistoryofcontemporaryChineseliterature.\o""\o""[Keywords]WangZengqi;discipline;writingcharacteristics第第3页共3页目录TOC\o"1-2"\h\u前言 页共11页前言汪曾祺是中国现当代文学上占有重要地位的作家，出生于上世纪二十年代初的江苏高邮。他有着自己八十多年的人生阅历与生命体悟，创作出了数十篇较为著名的小说，营造了十分特殊的艺术境界，表达了浓烈的赤子之情。在这一系列作品当中，《受戒》这一篇短篇小说堪称典型代表。《受戒》发表在1980年第10期的《北京文学》上的小说专号，并且获得《北京文学》的年度优秀作品奖。我们反观那个时代，正是“文化大革命”刚刚结束四年，可以说国人在十年浩劫当中惊魂未定，所以当时其实流行的文学形式反倒是伤痕文学以及反思文学，这些才是真正的主流。所以像《受戒》这种非主流的文学作品出现，让人耳目一新，震撼了刚从迷乱中走出来的人们。当时人们就感觉到，在《受戒》小说中，有一种特殊的情趣与风格，即有原始的古朴，但又不失于粗糙；既有“出水芙蓉”的天然美，但又不流斧凿。所以说《受戒》是现当代文学作品中功力最深却没有斧凿痕迹的珍品，这是不为过的。那么本文即以此作为出发点，试图展开对汪曾祺《受戒》的写作特色的分析。一、《受戒》的写作背景与主题特色（一）如何理解“1980年”要分析汪曾祺《受戒》的写作特色，是离不开对这篇小说的写作背景的分析的，因为时代背景深刻地影响了这篇小说的成色。《受戒》跟“1980年”这一个特殊的年份的关系，正如“在中国当代文学的语境中，我们无论从哪个角度讨论1980年代的文学，汪曾祺都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存在”。那么我们就应该从“1980年”这个特定的文化历史语境当中去层层展开，以此来理解《受戒》的写作背景乃至其主题特色。汪曾祺自己在他的《关于〈受戒〉》文章里提到：“四十多年前的事，我是用一个八十年代的人的感情来写的。《受戒》的产生，是我这样一个八十年代的中国人的各种感情的一个总和。”那么，也就是说“1980年”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历史节点，而是需要进行历史展开的。我们看到，《受戒》的背景的时代性一方面是跟四十年代的遗传关系有关系，另一方面又跟1980年代历史语境有关系，两个时代的张力共同构成了这篇小说的写作时代背景。我们如何理解“1980年”？首先，这是“文化大革命”之后那思想解放的春天。《受戒》是文学开始走向独立，开始摆脱政治影响之后而重新站起来的一个重要标志。这是从文学与政治的关系去看待其主题的设定，还有一点是1980年是一个有着工业化冲动的年代，时代的口号喊的是“科学是第一生产力”，还有像“发展才是硬道理”这一类的主旋律，所以整个国家的现代化、科技化、城市化、工业化的进程十分迅猛，而汪曾祺的《受戒》在某种程度上是屏蔽了那个年代全国性质的工业化信号。这样的主题设置在整个八十年代是极其少见的。所以说1980年的历史语境对分析《受戒》的主题特色具有重要意义。我们对《受戒》主题的分析就不能囿于“1980年”那个固定的时间点，而应该关注到或者说向前追溯到三四十年代，因为1980年之后那三十年多年来的中国城镇化发展是作为1980年历史开启的一个结果。所以我们在阅读《受戒》时是带着都市生命的经验进行的，那种心灵感受和肉身体验撞击着当代的人们，告诉我们应该反思乡土文学所隐含的生存意义，而这一点正是对《受戒》主题当中那内在的现代性批判意义。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受戒》在主题特色上是具有先觉性的。（二）《受戒》的主题特色说完《受戒》的创作时代背景之后，我们进入到其写作主题的特色上。大凡好文章都拥有一个高明的主题，因为主题是作为一篇文章展开的内核与目的。主题的特色除了来源于作者开始写作时那一份冲动外，也是其创作欲望的一种表达，更重要的是主题是整篇文章风格与情感的奠基。我们反过来看《受戒》的开篇，其实极其随意和平淡，如同邻家的老人给村里孩子们讲故事一般，比如“明海出家已经四年了。他是十三岁来的”，这句看似很随性的开篇，其实是无形当中让读者的思绪悄然地进入到作者的笔下，顿时走进明海的世界。所以通过具体地分析，我们可以发现开笔实际上奠定了整个小说的基调，基调的意义就是整篇小说的情感和氛围，汪曾祺善于运用如此平淡、闲适的开笔，从而其小说的风格往往是温婉与恬静的，他会将激烈的矛盾冲突进行温和地处理，所以在《受戒》当中其实并无太大的起伏，或者说明显的高潮与结局，小说故事的推进与发展是那么的安静、纯朴与熨帖。可以说《受戒》是偏于散文特色的小说，其主题特色在于为了赞扬那自然纯净、不受污染的人性美，所以汪曾祺自己谈到《受戒》的写作时说：“我写的是美，是健康的人性。美，人性，是任何时候都需要的。”所谓的美其实是人对纯净与自由的憧憬，是内心当中的善良与纯朴，在《受戒》当中就是芦苇荡里的飘逸，就是在寺庙中明子的青涩，就是在农家那小英子的天真，也是他们两小无猜的清纯。小说始终在极力地传达这种美的感受，所以小说在确立这一主题之后，就不断地强化那自由的、纯净的感受。《受戒》这篇小说之所以让人感动，原因是其主题具有较高的审美意义，表现出了人性的真、善、美，而且表达了人们的一种共同愿望与追求，这一点就是《受戒》的主题特色。在汪曾祺的笔下，人性才得以获得彻底的解放，人心虽然自在但却不邪恶，比如那个用“铜蜻蜓”偷鸡的人，在作者看来其实也无非是个“正经人”，并没有小偷所“应该”有那种狡黠与贪婪的色彩，因为在那理想的世界当中，人们本来就没有任何的邪念，所以他们所发生的故事也就不能有较大的冲突矛盾。所以我们应该就此去理解《受戒》的主题特色。二、《受戒》的结构特色纵观《受戒》整篇小说的结构，可以说是深刻地体现了写作学上的非构思写作原理，也就是说这一篇小说丝毫没有任何的对结构的安排、对材料的组织，然而写起来又是如行云流水般的贯通与自然，让人看不出有哪里是生硬的或者穿凿的地方，所以我们说《受戒》在结构上的特色是自然组织、自然生长的特点。一篇好的小说的成型并非作者原本就刻意在哪一部分安排怎样的内容，设置好要抒发怎样的情感，而是一开篇就已经定下了整篇小说的基调，在确立了主题后，让其根据自身的生长规律进行生长。而汪曾祺在《受戒》的结构特色上，就是让读者从小说的结构中去体会到其鲜明的主题意识，也就是汪曾祺要传达给读者的情感与思想。（一）“起承转合”的结构模式汪曾祺在《受戒》当中，试图加强人性的纯美其方式就是以小说结构的加深与强化，也就是说《受戒》是在对这种人性的“美”的感受中不断地加强而建构起的。《受戒》也是遵照“起承转合”的大致框架，这是大体上的文章章法，即首先是“起”，第二部分为承接的内容，接下去第三部分是“转”，这部分同前两个部分形成比较，最后是“合”的结束部分，总收全文，达到跟最开始两部分呼应的效果。但是统观《受戒》，其实没有十分刻板地遵照这一模式，只是大体上是如此，而以此为基础进行变换与调整，让整篇小说更为自然与生动。所以我们说整篇小说的框架基本是“起承转合”的模式，但是以此为基础又进行了变化与超越，让小说结构既明朗清晰，又自然生动。“起承转合”是中国传统小说常用的结构，是赋形思维的一种最优模式，那么对比与重复就这种思维的实质，也就是说整篇小说在创作过程当中都在进行着对比与重复，由此不断地向前推进，而汪曾祺的《受戒》在结构上就充分体现了这种对比与重复的特色。首先，这篇小说很多地方都有重复的思维模式，举个例子，明子要去出家的路上，有小英子出场，这一次两人相遇的地方是在赵大伯家那一条船上，这与小说后来写到的“明子常搭赵家的船进城，给庵里买香烛，买油盐”这一句，即小英子划船送明子去受戒的情结，对划船的描写几乎是一样的，也就是构成重复的特色，此处“船”就不再是一个简单道具，其作用实际上是使明子与小英子情感加深的一种外在体现，就是加深了男女主人公那美好的感情。再举个例子，小说讲述在荸荠庵时，明子跟师兄弟们的生活，也一样是重复的结构形式，其目的就是烘托出寺庙里生活的世俗化，突出了淳朴与无拘束的特点。还有比如小说写到最后，到了明子受戒时候的情节，以及小英子和名字在船上的那一段对话与小英子的情感表达，这可以说是跟“起”那一部分二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形成了推进的关系，实际上也是重复关系，只是进一步确立了两个主人公的情感进程。（二）错落有致的对比和反衬另一方面，在结构上的写作特色通常需要文学作品的美感和文采形成一定的张力，也就是古代所说的“文似看山不喜平”，即好的作品通常不是平铺直叙，是那种错落有致、起伏不断的，所以其实文学作品的张力在某种程度上是表现为“对比和反衬”的体现，所以单单是重复的叙述并不能展现作品纵横感与层次感，所以如果以对比与反衬来突出作品的张力，那么更能使读者有想象的空间。而《受戒》正是熟练于对比这样的手法。举个例子，在小说的开篇处，通过两个主人公的对话就可以把明子的木讷青涩和小英子的开朗活泼构成对比，“‘是你要到荸荠庵当和尚吗？’明子点点头。‘当和尚要烧戒疤呕！你不怕？’明子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含含糊糊地摇了摇头。”单凭着简单的几句话就将明子害羞与小英子的热情主动描绘出来。到了第四部分，小说最后把小英子与明子的性格构成了对比，小说写道“划了一气，小英子说：‘你不要当方丈！’‘好，不当。’‘你也不要当沙弥尾！’‘好，不当。’……‘我给你当老婆，你要不要？’明子眼睛鼓得大大的。‘你说话呀！’”在这里，小英子的直爽就跟的羞赧形成了对比。在整篇小说当中，出现了许多地方的重复与对比，使读者能够感受了非常丰富的生活气息，在小说塑造主人公二人性格对比的同时实际上也构成了重复的关系。这就是《受戒》的结构特色。（三）穿插的艺术最后，有必要单独着重讨论一下这种穿插的艺术。汪曾褀对《受戒》采用的是将剧情淡化、将对立和矛盾温柔处理的写作态度。作品的题目虽然叫《受戒》，然而真正的“受戒”情节直到整篇小说快要结束时才开始，并且还是以小英子的视角来叙述，所以可以这么说，汪曾祺并没有将“受戒”当作故事情节的核心。《受戒》一开始，就一直有穿插进去的内容，而且在这穿插进去的内容中还甚至一直有新的内容穿插进去，就像介绍庵内和尚的生活方式那一部分，其中就穿插进去讲那几个和尚的特点，并且在讲到三师傅的聪明这一部分中，还穿插进去了说他放焰口时出尽风头、“飞铙”的绝技、三师傅的山歌小调、当地和尚与妇女私奔的现象等。尽管枝节是如此的多，但是整篇小说在叙述上并不显得零碎或枝蔓，反而是曲尽自然，有一种流水的美感，一方面体现了安安静静的特点，另一方面又是流动的、活泼的，所以《受戒》呈现出的是一种和谐美。三、《受戒》的叙述特色（一）叙述视角小说的叙述特色也是分析文学作品写作特色的一个重要方面。首先，我们先从叙事视角进行分析。总体而言，中国古代的小说一般是运用一种全知全能的叙事视角，也就是作者是以说书人的立场出现的，能够无所不知将整个故事讲出来，并且可以跟读者进行对话，甚至说教劝谕的也有。中国的读者对这样的叙事习惯是比较熟悉、比较接受的了。汪曾祺在《受戒》当中，也是以一个讲故事的人出现，比如一开篇就是“明海出家已经四年了。他是十三岁来的……”，这种语句就是典型代表。所以作者是在讲《受戒》是一个关于四十三年前的事件了，这是一种全知的叙事视角。所以通过全知的叙事视角，汪曾祺在其笔下充分自由展现了庵赵庄与荸荠庵的自然人文风光，让读者了解故事发生的背景环境，让读者认识明子和小英子。但是汪曾祺实际上并没有就此结束，他时不时还给自己设立了叙事的限制。汪曾祺在确立了整篇小说的叙事框架之后，还以明子与小英子的视角来帮助自己进行对故事的叙述，也就是说除了汪曾祺自己的讲话，还有明子与小英子二人交替完成了整个故事的情节推进。举个例子，在去荸荠庵的路上，那一路的景色以及和小英子第一回相遇的情景、庵中大师父、二师父、三师父所展开的生活场面，实际上都是用明子的眼睛来看的，也就是用他的视角来叙述的。在后来，明子去善因寺办受戒的事去了，故事的叙事视角又换给了小英子，用她的眼睛描绘善因寺的所有情形以及明子的受戒过程。从明子与小英子的叙事视角上看，作者是将故事的场景交给了两个小孩子，用小孩子的眼光来看待生活，所以孩子那天真的眼睛与纯粹的心灵所看到的整个生活世界，是多么的美好，与时代的现实生活形成了一种巨大的张力。（二）叙述方式《受戒》的叙述特色，除了叙事视角的切换之外，在叙事方式上也十分高明。汪曾祺曾经说过叙事方式主要有三种，其中有两种是讲述和显示，而汪曾祺其实是比较倾向于第三种的，也就是一个作家在叙述时不是直接介入自己的观点，当然，在讲故事中可以有自己的立场倾向。我们反过来看《受戒》，汪曾祺实际上就实践了他这一主张。首先，《受戒》中的各类错位其实正体现了作者的倾向。其次，在《受戒》当中，汪曾祺在对那爱情故事的叙述当中以及在刻画庵赵庄风情的同时，其实也透露出了他本人的家乡情结。当小英子说出“我给你当老婆，你要不要？”的表白时，读者看到一般都会为此心动；还有小英子家那些大桑树、石榴树，一下子可以使人联想到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其实这一切都在传达着作者的生活理想。甚至《受戒》中那两个年轻人在表达自己的愿望时，汪曾祺也接着他们的话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他在为读者叙述一个他的理想世界。所以说《受戒》中叙事视角的自由切换体现了这篇小说在叙述特色上的成功。（三）叙事顺序《受戒》叙述特色的第三点是叙事顺序。汪曾祺在《受戒》中的叙事顺序与中国的传统叙事顺序比较接近，所以读者只需跟着他的叙述进行，就能慢慢领略故事情节的胜境，而不是像许多现代派小说那般，刻意地揣摩深考。《受戒》情节推进就是故事的展开，整个事件的发展是十分简单的单线延伸：开始是庵赵庄的名称，然后是明子的出家缘由，接下去是明子出家去荸荠庵，然后是在荸荠庵的生活，期间发生与小英子的交往，最后是明子受戒等，都是按照时间发展的顺序展开的，十分符合读者的阅读习惯。当然，简单的叙事顺序也有丰富的一面，那就是在叙事的过程中，大大增强了作品的文化气息。所以汪曾祺在《受戒》的总体顺叙故事当中，也运用插叙的方法。比如在荸荠庵中那三个师父的介绍，还有那些和尚们的打牌，甚至包括小英子姐姐的出嫁等，都可以说是在总体顺叙的大框架内插进去的，所以读者能够了解到盂兰会、庵赵庄的婚俗等；试想，如果将这一些插叙的内容全部删掉，那么整个小说就会失去很多魅力。总而言之，《受戒》在叙述特色传承了中国传统小说的特点，汪曾祺可以深得其韵尾。我们从叙事视角、叙事方式和叙事顺序三个方面对《受戒》的叙述特色进行分析，能够较为准确地进入与理解这一篇小说的写作特色，也由此让我们转向《受戒》的语言特色分析。四、《受戒》的语言特色（一）内容与语言的统一从外形上看，成就了《受戒》整体能够展现出和谐美的原因，其实是小说主题内容与小说语言风格的高度统一，所以当我们分析《受戒》的写作特色时，不可避免的一定要谈到其语言特色。小说在对荸荠庵生活的描绘可以说是极其简单的，小英子一家的生活状态也是十分淳朴的，故事当中那种人与人的关系也是极其单纯的，这些状态都是汪曾祺自己内心当中的理想化的生存模式。为了能够与此相协调，《受戒》的语言特色也表现出一种超脱尘俗的简洁，它不需要华丽的形容词，也很少出现精致刻意的长句，更没有雕饰的修辞手法，我们能够看到的是如流水一样的晓畅平静的文字。所以，主题内容与语言风格的高度统一，对整篇小说体现为一种和谐美是有着极大的帮助的。我们举个例子，《受戒》写到小明子到庵里做了和尚后的生活：“小和尚的日子清闲得很。一早起来，开山门，扫地。庵里的地铺的都是箩底方砖，好扫得很，给弥勒佛、韦驮烧一炷香，正殿的三世佛面前也烧一炷香、磕三个头、念三声‘南无阿弥陀佛’，敲三声磬。这庵里的和尚不兴做什么早课、晚课，明子这三声磬就全都代替了。然后，挑水，喂猪。然后，等当家和尚，即明子的舅舅起来，教他念经。”我们如果将这一段文字单独拎出来品读，其实倒有点类似于小学生经常写的“流水账”，甚至最后那两个连续出现的“然后”，可能连小学生都不太喜欢使用。然而如果将它放置于小说整体当中，这种单调的语言现象正好跟明子所进行的单调生活相符合，让读者对明子那种生活状态有了一种身临其境的感受。但如果我们深入品味，说是“单调”的语言实际上并不单调，这段话真正读来其文气是抑扬顿挫的，里面可是别有一番韵致。汪曾祺认为语言不单单是形式，它的自身就是内容，所以我们说《受戒》的内容和内容的高度和谐，其实是汪曾祺关于语言与内容的观点的绝好体现。（二）高超的衔接技巧在语言方面，《受戒》除了内容与语言的高度统一的特色之外，还有一点就是高超的衔接技巧。这篇小说涉及到的内容虽然看起来很多，然而整篇不枝不蔓，就像行云流水，这一点是跟汪曾祺高超的衔接技巧不可分的。《受戒》在叙述当中有的衔接是形合，意思就是上文末尾是作为下文的开头，其特点是语势上连贯自然，在形式上也是有迹可寻。我们举个例子，在介绍小明子出家在庵里当和尚的生活，上一段的末尾内容是“小和尚的日子清闲得很。……然后，等当家和尚，即明子的舅舅起来，教他念经”，到了下一段的开头就沿着“教念经也跟教书一样……”，于是再下一段就是“等明海学完了早经，——他晚上临睡前还要学一段，叫做晚经，——荸荠庵的师父们就都陆续起床了”，然后仍然是承续地写“这庵里人口简单，一共六个人。连明海在内，五个和尚”，之后便展开了对庵里那五个和尚的分别介绍。这种衔接方式让《受戒》读起来像流水一般，然而实际上这种衔接并非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而是汪曾祺根据主题的要求而创作出的“苦心经营的随便”。除了上文所说的形合，这一篇小说在语言衔接技巧上还有意合。意合的意思是在语言上并无明显的衔接地方，上文那部分与下文那部分之间可能有一段是空白，这是让读者用联想的功能把上下这两部分衔接起来。我们再举个例子，《受戒》在讲述小明子与小英子二人的感情时，出现了以下的情景：晚上的时候，两人一起看流星，一起挖荸荠，小明子和小英子划船进城时的第一次路过的那一片的芦花荡，还有小英子送小明子去受戒以及小英子接小明子回来再次经过的那一片芦花荡。对上述情景的处理，从语言衔接的技法上看，汪曾祺采用的方法是意合，即上下文之间并无语言衔接的文字，而是每一部分后面用的都是省略号。如果将上述的每一个部分单独展开，其实都是一个个十分美好的画面，但是我们把它们联系起来看，每一个画面相加却构成了一个有着共同主题的很长的动态画卷，这画卷展现了小明子和小英子的感情慢慢变化加深的一个路程。这种意合方法的好处在于言少而意丰，读者会通过想象力将那些画面和画面之间留下的空间，进一步补充，使他们有机会再进一步品味。汪曾祺的这种“不把话写满，不把情节写满”的写作特色，让《受戒》成为余韵无穷、非常耐嚼的名篇。以上几个方面是我们对《受戒》的语言特色进行分析，从分析中，我们基本能够看出《受戒》的语言风格，即淡泊而饱含韵致的、通俗而文雅的、纯熟而简洁的语言特色。简单地说，就是将绚烂隐藏于平极的语言当中。《受戒》的语言特色如同绵延的小溪那般潺潺流动，如果说水有波涛滚滚的大河、广阔深邃的大海、清清浅浅的小溪，那么《受戒》便是后者。五、结语：《受戒》在文学史上的意义沈、汪这一脉表现的却是自然的乡土世界，是纯朴祥和安宁的乡村生活。我们看到，无论《边城》的茶峒，抑或《受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