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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元曲末句中的清入声字

元代人周德清在《中原音韵学》的例人中说:“丈夫平调者,平调者,平调者。后云上者,必要上;去者,必要去;上去者,必要上去;去上者,必要去上。仄仄者,上去、去上皆可——上上、去去,若得回避尤妙;若是古(句)且熟,亦无害。”周德清的这番话,可以从同时代孔齐《至正直记·鹦鹉曲》中得到证实(黎新第1992)。非但如此,回避上上、去去的规则,还不仅适用于元曲末句,对元曲中的每一个曲句的末尾,甚至无论在曲句的什么部位,只要是仄仄连出的,也全都适用。对此,经过王力(2002)[p802]、忌浮(1986)的研究以及黎新第(1992)的讨论,也已经一再得到证实。兹不赘述。本文重提此事的目的在于,要以此为窗口,观察以马致远为代表的元杂剧四大家现存散曲中的清入声字是否读作上声。之所以以此为窗口,就能够观察得到,是因为次浊入声读作去声已无疑问,如果清入声读作上声,那末,在观察四大家现存散曲时,就会看到:含有清入声字和去声字(或次浊入声字)的句末仄仄连出的概率同单纯由上声字和去声字(或次浊入声字)组成的句末仄仄连出的概率相近。而这也就意味着清入声字在曲句中确实读作上声。否则,就难以解释这种一致性从何而来。近半世纪来,不少学者否认元曲及金诸宫调中的清入声字读作上声,如廖珣英(1963),杨耐思(1981)[p62],忌浮(1988),李新魁(1991)。虽然笔者已经作过多方面的努力,尝试证明元曲及金诸宫调中的清入声字确实已经读作上声,但仍旧未能取信于一些我素所尊敬的学者。例如,新近又有朋友撰文以为,马致远《双调·夜行船·秋思》是“周德清好不容易找到的例子,并非是普遍现象”。统观文意,其矛头所指也是其中的清入声字读作上声(下面简称清入作上),并不包括全浊入声字读作阳平和次浊入声字读作去声。为此,笔者尝试再作努力,以求教于朋友和其他方家。本文选择了元杂剧四大家,即关汉卿、郑光祖、白朴、马致远四人的现存散曲作品(马作据瞿钧编著的《东篱乐府全集》,关、郑、白作据隋树森《全元散曲》)作为观察材料。选择理由如次:1.关、郑、白、马是元曲代表作家,其遣词用字合声切律应无疑问。2.如果说马致远《双调·夜行船·秋思》里的清入声读作上声是“周德清好不容易找到的例子,并非是普遍现象”,那么,如果能够证明现存的马致远全部散曲及现存的关汉卿、郑光祖、白朴散曲同样是清入作上,再说否定的话就需要多一层考虑了。下边,先悉数列出关、郑、白、马现存散曲中仄仄连出的句末二字。由于争论直接牵涉到马致远,而四人中马的散曲又相对较多,故先列马作所见,次列关、郑、白作所见。(1)说明几点:1.清入字不包含影母清入字,除“屋”“沃”二字外的影母清入字视同次入字。因为,依据《中原音韵》,影母清入字(除“屋”“沃”)同次入字一样,派入去声。2.句末二字中含有清入字“一”或“不”的,也不予列出。理由是,在金诸宫调,又特别是在元曲中,此二字已多有平声读法及去声读法,与其他清入字表现不同,详黎新第(2009)。3.重出的句末仄仄连出(包括顺序不同的重出,如“待月”,“月待”也只算一个)不计。4.已剔除衬字,是否仄仄连出参考曲谱。5.页码居前,连出字居后。1.马致远散曲句末仄仄连出字上去或去上:51乍醒/61闷酒/63笑我64/证果66/四起,那里67/害己70/是主,到此,利纸/71事少,去了/75取静,访戴/76楚汉,赶上/80阵雨,杜宇,事写,带草/81信杳,两罢,是耍,弄影,万缕,素纸/82便舍,定也/83缝冷,似海,尽也/84好意/87照里,舍晚/88伴侣,万里,晒网/91到此/92上死,断髭/96瘦马/101夜永/102店少,静悄,未晓/103潦尽,唤我/104挂起,可爱105岁稔,庆喜,辅美,万里,紫雾106万里108上苑,杜甫,翠绕,杜宇110唻(里)喘,渐暖,左右,税敛/111保驾,火伴/116分寡/118既有,美誉,舞袖,地久/119配偶/121汙耳/124露顶,韵美,四海/125又古,又喜,换取/131宝镫,底细,望你,好去,道理/133信马/134甚那,女嫁,草厦/137助喜,劝酒,皓首,种柳,左右,共我,罢手/139易老,去好/140未晓,世宝,里跳,醉倒/143你富/144紫蟹,记者/146付与,做主,受苦/147自语/149觑者,去也/152意减,怪胆,信(得)俺/154觑者/155看俺,好淡,再(不)敢/157大海,易买,苦债,漏永/163助里/164宰社,下叟,命也,锦帐,瓮牖/165桂手/168旅岸,句稳,杖懒,后语/170自己(132-4)上上:105酒美,影里/110总管/111五载/118抖擞/131马眼,与你/144了也/152怎敢/155水渰/170枕攲(11)去去:59富贵/66坠地/70坐地(五见)/71住处/81是处/101县令/104信步/111艳段/118蕙性,翠被/121世态/130要借/131处尿,上系/139潋滟/140照道,尽教/146对付,佑护/149半夜/157限数/165怪兽,故旧/168看玩,自在(29-4)清入上:67我的/104左侧/108得主/111酒色/116酒客,剪发/121笋蕨,百里/125的本/130刷洗/137北海/152搠渰,竹响/164版筑/170百起(15)清入去:66道北,孟德/67晋室,数尺/74客舍/80弄铁/81话说/82半折/83乍别/94爱客,怪得/103半撮/104弄色/116织下,共榻/121作戏,竹径,婢织,淡粥/124数尺/130爱惜/131赤兔,下的/134外塔,上客/127外客/143汉阙,话说,似铁,计拙,是彻/146命福/147事足/149季节/152啜赚/154化(做)血/155啜赚,泼忏/157去客,世窄/163厚德/164乞饭,辄困/168哭(着)拜(44-3)次入上:70月底/71月主/83叶雨/101越紧/102欲晓/104力摆/121绿水/124洒落/130莫挽/133玉斝/137月九/154眼热/157袜冷/158入耳,叶(儿)摆(15)次入去:76恶梦/106舜日/108月户,骤雨/116日事/118宋玉/144酿蜜/157叶字/170向日(9)次入清入:66落的/82得热,脉息/149日彻/154日彻/158月色/168寞色/170热啜(8-1)同类入:80欲灭/124赤壁/149落叶/163乐业(清入清入1;次入次入3)2.关汉卿、郑光祖、白朴散曲句末仄仄连出字上去或去上:155骏马/156去也/157是我/158罕见,比翼/159供养,到晓,妙染/160万种,未寝,燕尔/161弄丑,万里,去也/162字史,在手,乱走,泪眼/163万里,到晚,泪眼,瘦了,便许/164理会/166系马,瞅问/167上水/168院宇/169静也,备者,凤口/170次展,紫帐/172蕊嫩,卧柳,领袖,上走/173上走/174病也,倒皂,短叹/176路远,宴赏,间阻,凤友,感旧/177纽(儿)扣,亸袖,顺纽,右瞅/178转首,故友,巷里,可意,尽喜/179可戏/180燕子,了那,静悄/181上打,媚景/182笑撚,体面,上有/183骏马宛,未展,帝辇/184早转,路(儿)远/188逝水/189范蠡,地久/190楚岫,素口(两见),浪子/191渐晓(以上关汉卿)464枉费/465懊恼,旧好,忘了,水面,艤岸(以上郑光祖)194袖手/195绪冗,应举/196舞燕/197影下,跨蹇/198解愠/199静也/200渡口,钓叟/201过了,渐老,讯马/202露冷,渭水/203自寝,自走/204会少/205与破/206蓼岸,画舸,似我/207四野,首处,满院,万里,叟散(110-7)(以上白朴散)上上:155影里/159勇敢,老米/160耳朵/161远也/162眼底,美满/163解语/172老也/173我手/176几许/177板搂/178斩眼/184缱绻(以上关汉卿)205沼沚/206水手(16)(以上白朴散)去去:155富贵/159翠袖,敬重/160便报,虑过/161咳嗽/162忘旧/163应付/164挣挫/165翠钿/169院舍,拜罢/170够见/171富贵,翡翠/173症候,自唤/177退后/182眷恋/183翠钿/188富贵,坐地/190症候,闹处(以上关汉卿)205帐幕207易谢(26-4)(以上白朴散)清入上:161法灸/162柳骨/164谎说/165喜煞/169皎洁,祷祝/170色浅/179小踢/180喜恰/191插好(以上关汉卿)463满谷/464竹摇(以上郑光祖)203几簇/206海角/207雨歇(15)(以上白朴散)清入去:157地阔/158作对/160间阔/161半刻/163地北/164用别/168乍歇,弄铁/169瘦节,侍妾/171附国,竹径/172这壁,那壁/172剔透/174寂静,信息,擘划/177侧面/179画的,乱滴/180径踏/181半霎/188适意,暗吉,到黑,富的/189过隙,似得(以上关汉卿)465寂静(以上郑光祖)196更洁/201袖湿/202散发/204宿鹭,悴煞/206割肚,折挫,韵聒/207似血,盖缺,韵切,利切,梦说(43-1)(以上白朴散)次入上:155鸭鼎/159月等/168冷落/169谨爇/171绿水/178玉体/179蹑起/188物理(以上关汉卿)郑:465木杪(以上郑光祖)197绿水/201陆贾/203日晚(两见)/206底末,月朗/207凛冽(16-2)(以上白朴散)次入去:160待月,月待/161落后/168韵咽/171稻陌/179气力(以上关汉卿)464玉兔(以上郑光祖)199月夜(8-1)(以上白朴散)次入清入:167寂寞/168削玉,烛灭/169脱叶/170错落/177失落/191碧绿,寂寞(以上关汉卿)205寂寞/207力怯(10-2)(以上白朴散)同类入:无首先观察马致远散曲中的上声字和去声字在曲句末尾连出(包括上去连出和去上连出)时,是否基本遵循了回避上上、去去的规则。这又需要先行知道如果不是基本遵循这一规则,会是怎样的情形。在元曲中,上声字读作上声字、去声字读作去声字应是无可怀疑的。《中原音韵》韵谱也分门别类地标明了哪些字是上声字、哪些字是去声字,因而可以拿它作为推断的依据。周德清归纳元杂剧前辈佳作编制的《中原音韵》韵谱共收上声字937字,去声字1550字(据《中国古典戏曲论著集成(一)》,中国戏剧出版社1980;已分别减去重出字)。而上声字和去声字连用只有三种情形:上上,去去,上去或去上。如果不作任何回避,上去或去上连用(不包括同字连用,后同)的概率为:P(上去)=937×1550÷[937×1550+937(937-1)÷2+1550(1550-1)÷2]=1452350÷3092241≌47%。这也就是说,如果元曲创作没有基本遵循回避上上、去去的规则,曲句末尾出现上声字与去声字连用的概率就应当与此相近。上列每一组句末仄仄连出字,在元曲的实际创作中,都具有随机性,因而也可以视为样本,作概率统计。依据前面的数据,即可求得马致远等四大家中现存散曲曲句句末仄仄连出时,上去或去上出现的概率:128(上去或去上)÷[11(上上)+25(去去)+128(上去或去上)]≌78%(马致远散曲)103(上去或去上)÷[16(上上)+22(去去)+103(上去或去上)]≌73%(关、郑、白散曲)与不作任何回避的上去或去上的概率相较,都至少高出26个百分点。由此可见,在马致远等四大家的现存散曲作品中,当上声字与去声字在曲句末尾连出时,确实基本遵循了回避上上、去去的规则。现在再来观察马致远的元曲作品是否清入作上。依据《中原音韵》的分派,在前面列举的四大家散曲中的,含有清入字或次入字而又相当于上去或去上的是清入去、次入上、次入清入,相当于上上的是清入上、清入清入,相当于去去的是次入去、次入次入。据此亦可求得相当于上声字与去声字连用的含有清入字或/和次入字的仄仄连出的概率:[41(清入去)+15(次入上)+7(次入清入)]÷[41(清入去)+15(次入上)+7(次入清入)+15(清入上)+1(清入清入)+9(次入去)+3(次入次入)]≌70%(马致远散曲)。将此项概率与前边两项概率加以对比,接近的是后一项概率而不是前一项概率。这也就表明,含有清入字或和次入字的仄仄连出同样在回避上上、去去。其所以同样表现出回避上上、去去的特点,只能是其中的清入字和次入字也已经读作上、去二声。而读作去声的已确知是次入字,那么,读作上声的就不能不是清入字。如果清入字不是像《中原音韵》所归纳的那样,确实读作上声,就不可能在与去声字或次入字连用时,表现出与上声字相同的特点。据此,就可以比较有把握地说,马致远《双调·夜行船·秋思》里的清入作上并非“周德清好不容易找到的例子”,至少在现存的马致远全部散曲中,清入作上乃“是普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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