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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西汉军事律令木牍与《兵录》
1978年7月,西宁博物馆考古队在大同县上孙家寨西汉晚期墓中发现了大量木件。大部分内容是汉代的军事法律法规。它起源于汉代初年张良、韩信“序”的“兵法”,以及杨朔“纪念室”的“军事训练”。这批出土木牍中有不少“目录”残简,为我们重新认识《兵法》及《兵录》的目录形制提供了珍贵的材料,也有助于修正长期以来单纯以传世文献为依据、“以文献证文献”而导致的认识不足。1《兵录》和《史记》的承担均非“目录”在传世文献中,有关西汉张良、韩信《兵法》和杨仆《兵录》的较完整的记录来自我国现存首部书目《汉书·艺文志》(以下省称《汉志》)。《汉志》的《兵书略序》曰:“兵家者,盖出古司马之职,王官之武备也。……下及汤、武受命,以师克乱而济百姓,动之以仁义,行之以礼让,《司马法》是其遗事也。自春秋至于战国,出奇设伏,变诈之兵并作。汉兴,张良、韩信序次兵法,凡百八十二家,删取要用,定著三十五家。诸吕用事而盗取之。武帝时,军政杨仆捃摭遗逸,纪奏兵录,犹未能备。至于孝成,命任宏论次兵书为四种。”显见,张良、韩信的《兵法》是在182家文献基础上“删取要用”形成的35家文献精选本;而杨仆《兵录》则是在“捃摭”(即搜集、摘取)因“诸吕用事而盗取之”而导致的“遗逸”《兵法》的基础上形成的辑佚本,两者之间的承继关系非常清晰。姚名达认为:“溯自汉初韩信、张良即已次序兵法,删一百八十二家为三十五家,专科目录,莫之或先。”他在引述《汉志》“杨仆捃摭遗逸,纪奏兵录”后又说:“名图书目录为录,实始见于此。”姚先生明确指出,韩信、张良的《兵法》是我国最早的专科目录,而承绪《兵法》的杨仆《兵录》还是将图书目录命名为“录”的先导。长期以来,姚先生有关《兵法》和《兵录》的上述目录学结论几成定谳。例如,来新夏即认为:“杨仆的《兵录》是最早一部专科性的群书目录”。程千帆、徐有富也认为:“学科目录是将某一专门学科的书籍汇编而成的一种目录。早在公元前二世纪,我国就出现了第一部有文字可考的学科目录——《兵录》。”台湾学者胡楚生亦云:“我国最早之专科目录,或当溯源于汉代初年,张良韩信,叙次兵法,删一百八十二家之书,定著为三十五家,斯即为兵学所编纂之专科目录也。”当然,也有学者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例如,余嘉锡即曾指出:“考汉志《兵书略》序云:‘武帝时,军政杨仆捃摭遗逸,纪奏兵录’,则校雠著录,其来旧矣,殊不知其时有目录之名与否耳。”余先生认为杨仆“捃摭遗逸”和“纪奏”之举类同刘向的校雠工作,但《兵录》是否有目录之名仍存疑问。结合上孙家寨出土木牍,我们认为,《兵法》和《兵录》都是军事律令的结集,它们本身都附有目录,但并不是“目录著作”——这就像《史记》本身附有目录,但不能说《史记》就是目录著作一样。并且,《兵法》和《兵录》所附的目录都是勒编成册的一书篇章目录(contents),因而不是“莫之或先”的群书目录(bibliography)。此外,所谓“专科目录”本质上只能是群书目录,而不能指谓一书目录。因此,《兵法》和《兵录》也不是我国“最早的兵书专科目录”。最后,《兵录》之“录”意为“依次记载”,“兵录”即依次记载兵法律令条文,并不是“名图书目录为录”之所始。2揭明各内容的实质研究《兵法》和《兵录》的目录形制,首先必须揭明它们的内容实质。我们认为,《兵法》和《兵录》都是勒编成册的军事律令汇编。换言之,两者都是将众多军事律令条文结集成册的“一本书”。2.1《兵录》与《汉志》上引《汉志·兵书略序》“动之以仁义,行之以礼让,《司马法》是其遗事也。自春秋至于战国,出奇设伏,变诈之兵并作”,深刻地揭示了古代所谓“兵法”实有两大类别,值得仔细辨明。其一,是以《司马法》为代表,包括张良、韩信《兵法》和杨仆《兵录》在内的军事律令类文献。《汉书·宣帝纪》地节四年九月诏“令甲:死者不可生,刑者不可息”,文颖注:“萧何承秦法所作为律,今律经是也。天子诏所增损,不在律上者为令。”可见,“律”是成文法,“令”是天子根据实际需要而颁行的暂时命令,“令”有可能上升为“律”,也有可能仅仅行之一事或一时。众所周知,我国的古代法律源自“礼”“兵”之制,“兵”或曰“军”。东汉班固以兵狱同制为编写原则,在《汉书·刑法志》中既写了法制史又写了兵制史,正是看到了兵制和法律的特殊关联。古之五礼(吉、凶、军、宾、嘉),军礼居有其一,军礼即兵礼。所以,《史记·太史公自序》云:“于是汉兴,萧何次律令,韩信申军法,张苍为章程,叔孙通定礼仪”。将韩信《军法》与萧何《律令》、张苍《章程》、叔孙通《礼仪》等并举,是因为这四种文献都具有律令档案性质。《汉志·兵书略》“权谋类”虽然著录有“《韩信》三篇”,但究其类属,当是讲权衡变化得失的军事谋略之书,和韩信参与汉初定制“定著三十五家”时所“申”的《兵法》不可相提并论。《汉志·兵书略序》:“《洪范》八政,八曰师。……军政杨仆捃摭遗逸,纪奏《兵录》。”所引《尚书·洪范》之语,也表明张良、韩信“兵法”及杨仆“兵录”的内容和政制有关,具有意识形态性质。并且,“奏纪”《兵录》的杨仆司职“军政”,军政即军正,为军中执法之官,可证以《三国志·吴志·凌统传》“还,(凌统)自拘于军正,(孙)权壮其果毅,使得以功赎罪”。总之,汉初张良和韩信和武帝时杨仆的兵书整理都与法律文献有关,是关于军事律令的专门法。这一结论还可以从《兵法》和《兵录》不为《汉志》所著录得到反证。诚如余嘉锡指出:“国家法制,专官典守,不入校雠也。……夫礼仪律令,既臧于理官,则不与他书‘外则有太常、太史、博士之藏;内则有延阁、广内、祕室之府’者同。”宋儒王应麟《汉书·艺文志考证》(卷六)亦云:“愚按:律令藏于理官,故《志》不著录。”正是基于《兵法》、《兵录》的律令档案性质,它们才逸出了刘氏典校范围,没有为《汉志》所著录。其二,是“自春秋至于战国”以降,以“出奇设伏”和“变诈”等谋略为特征的,我们后人理解的一般意义上的“兵法”。强调“兵者,诡道也”、“兵不厌诈”的《孙子兵法》是其典型代表。事实上,《孙子兵法》也是《汉志·兵书略》所著录的“凡兵书五十三家”中的第一种文献,即“《吴孙子兵法》八十二篇图九卷”。综上,古代“兵法”之“法”有两层含义,一是律令、法规,二是谋略、方法,两者并不等同。春秋早期关于宋襄公(前?年-前637年)的一则犯傻笑话颇能说明问题:宋楚两军决战于泓水,宋军列队迎敌,楚军渡河,宋国的大司马公孙固要出兵袭楚,宋襄公说不可乘人之危。楚军渡河尚在列阵之时,公孙固又请攻楚,宋襄公还是说不可乘人之危。直到楚军整装列队完毕,宋襄公这才下令进攻,结果宋军惨败,宋襄公重伤。这个为仁义而倾倒千古的傻帽典故,其实反映了古代“陈阵而战”而不是以“诡道”或“诈术”作战的事实。换言之,宋襄公所恪守的“兵法”是《汉志》所称道的“动之以仁义,行之以礼让,《司马法》是其遗事”,而不是“出奇设伏,变诈之兵并作”,以《孙子兵法》为代表的“兵法”。从文献学的角度说,讲律令、法规的“兵法”是文书档案;讲谋略、方法的“兵法”则类属于古人称之为“艺文”或“经籍”的图书范畴。李零认为古代的“书”有三种不同的含义:一是作为文字的“书”(包括铭刻与书籍),二是作为档案的“书”(文书),三是作为典籍的“书”(古书)。就“文书”而言,李先生又将之粗分为官文书与私文书,律令类文献即属于官文书之一种。在我国古代,作为官文书之一的军事律令文献“自有系统、流传有绪”。例如,《尚书·甘誓》:“左不攻于左,汝不恭命。右不攻于右,汝不恭命。御非其马之政,汝不恭命。用命赏于祖,弗用命戮于社。”清儒沈家本说:“此夏之军法”。《孙子》、《左传》中引及《令典》、《军志》、《军政》等西周时期的军事著作,从名称来看,应该是军事法规和战斗条令。类似的文献还有《尉缭子》24篇,该书前12篇讲战法;后12篇都题有“某某令”,显是讲兵令的作品,其24篇无疑是上述两种“兵法”的整合。《吴起》一书也是既讲“机变”也讲“制度”,晁公武《郡斋读书志》曰:“《吴子》三卷,魏吴起撰,言兵家机权、法制之说。”高似孙《子略》说《吴起》“尚礼仪,明教训”部分的内容,“或有得于《司马法》”。《韩非子·内储说》引及《吴起》南门令、西门令、攻秦亭令;《吕氏春秋·慎小》亦引南门令,可证《吴起》书中有关乎军事律令的内容。《司马法》更是古兵制之“遗事”,“其内容从今本《司马法》和古书征引《司马法》的佚文并参考《周礼·夏官·司马》(此篇与《司马法》有重要关系)来看,其中包括有军队编制(或军赋制度)的规定,也包括‘治兵振旅’、教练士卒‘坐作进退’以及爵赏诛罚一类规定。内容和汉代的军法、军令是类似的。”所以,虽然《七略》将“《司马法》百五十五篇”分在《兵书略·兵权谋》类,但袭《七略》而作的《汉志》却“出《司马法》入礼也”(《兵书略·兵权谋》序),将其分在《六艺略·礼》,并刻意在书名上加上“军礼”二字,著录为“《军礼司马法》百五十五篇”。2.2“单篇律与令共同构成律令体系”的特点张良、韩信《兵法》和杨仆《兵录》都已亡佚,但上孙家寨出土木简,“为研究西汉时期的军事制度等方面提供了珍贵的资料”。据简报介绍,“简文内容主要有部曲(军队编制)、操典(操练法规)、军队标志和军功爵级、赏赐制度及行杀、处罚等规定”。我们认为,这批出土木简和《兵法》、《兵录》两者的关系十分密切,从前者完全可以窥见后者的崖略。理由如下:作为官方文书档案的律令,其内容都是由官方确定的,容不得个人的任意发挥或修改。所以,同一律令的不同抄本的主体内容是十分接近的。例如,“M336汉律令简的内容、图版等尚未公布,但从发掘报告中可知其内容为汉律十五种,且其内容与M247《二年律令》大致相同。”又如,1989年8月甘肃省武威旱滩坡出土的17枚东汉初年残简中,有二简内容“为优抚高年老人的诏书残文”,它“与1959年甘肃武威磨嘴子18号汉墓出土之《王杖十简》及1989年武威磨嘴子出土之《王杖诏书令》相类”。其中,旱滩坡残简记为:“制诏御史:奏年七十,比吏六百石,出入官府不趋,毋二尺告刻,吏擅徵召(下残)。”《王杖十简》记为:“制诏御史:年七十受王杖者比六百石,入官廷不趋,犯罪耐以上,毋二尺告劾,有敢徵召侵辱者比大逆不道。”《王杖诏书令》记为:“制诏御史:年七十杖王杖,比六百石,入官府不趋,吏民有敢殴辱者,逆不道,弃市。”显见,三者内容一脉相承,只是文字稍异。总体上,同一律令的不同抄本之“不同”主体表现在两大方面:第一,是篇章数量多寡的不同。这一不同,既与编者的收录旨趣和范围标准有关,也与因时代变化,律令条款本身有立有废从而有增有减密切相关。徐世虹指出:“汉代立法并无统一的法典,而是由单篇律与令共同构成律令体系。”不同的文本意味着不同的“体系”,必然存在“单篇律与令”数量的差异,这正像张良、韩信的《兵法》是在182家文献基础上形成的35家文献定本;而杨仆《兵录》则是在残佚《兵法》的基础上形成的文献辑佚之本一样。另如,上举M336汉律令简仅仅包含“汉律十五种”,而内容与之“大致相同”的《二年律令》则含有27种律和1种令。第二,同一“律与令”的具体条款内容可能存在节抄、略抄或择其大意,从而导致文字和“版本”等形式的差异。例如,上举三种“王杖诏书”即存在文字和“版本”的差异。再有,古代所谓“挈令”,也反映了这一情况。武威旱滩坡汉墓中有《御史挈令》、《兰台挈令》、《卫尉挈令》,敦煌汉简中有《太尉挈令》,疏勒河流域出土汉简有《大鸿胪挈令》,居延汉简有《北边挈令》。传世文献中,《汉书·张汤传》提及《廷尉挈令》,《汉书·燕刺王刘旦传》有《光禄挈令》,《说文解字》提及《乐浪挈令》。所谓“挈”,有提举、摘起之意,即提纲挈领之“挈”。所以,“挈令之实质当为中央有关机构根据需要从国家法令中提起与自己有关的部分,以地域命名的挈令则是根据地域需要提起。国家法令是以皇帝的名义制诏签发的,各部门仅是编录而已,故云‘挈令’”。无疑,提起的“挈令”虽有节略的性质,但其内容实质与原始律文并没有本质不同。又如,“1979年在四川青川郝家坪曾发现木牍,上书秦武王二年更修《为田律》的诏令”。“张家山简汉律也有这样一条,自‘田广一步’至‘而有陷败不可行,辄为之’,与牍文基本相同,只是在下面增加了‘乡部主邑中道、田主田’一句”。增加的这一句,“可能就是萧何所增”不为秦律所有的内容。综上,虽然“单篇律与令共同构成律令体系”的不同律令汇编本之间存在篇章数量多寡的不同;同一条律令条款也可能存在文字或“版本”的差异,但不会导致内容属性的实质性差异。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上孙家寨出土的这批“当时现行的军事律令文书”的下述主体内容,也当是张良、韩信《兵法》及杨仆《兵录》的主体内容,主要包括:有关部曲(军队编制)方面,诸如“兵车御右、把摩(麾)干(竿)、鼓正(钲)铖者,拜爵赐论,爵比士吏”(399)。它说明,军中鼓钲者级别相当于士吏;“其官吏卒长、五百将”(014·173·053),说明汉代“卒长”不是五两为卒的卒长,而是编制百人的“官”一级单位的首长。李零认为:简044、056、027、232、218、354开头“五百将斩”前面的“口千行”,据下文“曲干行”,必然是“官干行”,说明“五百将”是官的长官。“卒长”是名袭古制,“五百将”则以秩称,二者是一回事。又如,关于军队标志方面的内容有,“色别,五百以上旃上齿色别,士吏以下旃下齿色别,什以肩章别,伍以肩左右别,士以肩章尾色别”(374)。这里,五百、士吏、什、伍、士等各级单位,分别以旃(红旗)的上下齿以及肩章作为区别方式。当然,上孙家寨木简中更多的内容是关于军人违反职责罪的种类和惩治办法的规定。诸如,违抗命令罪、破坏队列罪、战斗中擅自退却罪、作战畏懦罪、守城失职罪、失利条件下不能坚持战斗罪、保护首长失职罪、叛逃罪等。如,“将长及死不出营,营私吏、将吏皆耐为鬼新(薪),其”(351)。所谓“营私卒”是指将领身边的卫兵,和“营私吏”负同等法律责任、一块被耐为鬼新(薪)”的“将吏”指“将长”的下属军官。这段话是说:战斗中首长没有得到应有的保护,先于卫兵、下属军官阵亡,对其卫兵、下属军官判处有期徒刑三年鬼薪为三年劳役,对全体士兵判处某某处罚。又如,“民口弓弩并弦约矢尽兵折,非有将之口……”(197·248)简文后半部残缺。全文内容大约是:在战斗失利,矢尽兵折之际,未经将领允可,擅自停止战斗者,要定为军职罪,进行某项处罚。“莫诗(侍)鼓止,行者不当行而行,斩将口”(031·098·123)。是说,哪支队伍违抗军令,不当行而行,要对哪支队伍的将领处以死罪(?)。“行杀之,擅退者,后行杀之”(063)。是说,对战斗中犯有擅自退却罪者,由身后兵士依法当场处死。“矢前有还顾目北者,后行杀之,如杀适(敌)人,故以后禁前,是”(002·009)。是说,作战时“还顾目北”,犯军职罪,当场处死;行军中“行逗留畏懦”也犯军职罪,腰斩……。总体上,上述内容也应该是张良、韩信《兵法》及杨仆《兵录》的主体内容,《兵法》和《兵录》都是由单篇军事律令勒编成册的。亦即,它们都是官方军事律令的结集或汇编。3《汉书刑法志》的简介诚如上文所引,余嘉锡因未及亲见出土简帛实物而置疑:不知杨仆“纪奏”《兵录》之时“有目录之名与否耳”。我们相信,作为汇为一册的众多军事律令条文的结集,肯定会编制目录,以便对“文书盈于几阁,典者不能遍睹”(《汉书·刑法志》)的律令条文进行有效的检索和查考。例如,居延汉简即出土有“西汉施行诏书目录”。同样,作为“序次”结果的张良、韩信《兵法》以及以“录”(录,即依次记载,详下)名书的杨仆《兵录》也应该是有目录的。3.1“目录”的范围鉴于《兵法》和《兵录》与上孙家寨军事律令文书之间渊源甚密的关系,我们有理由相信,后者的目录形制也当是《兵法》和《兵录》的目录形制。具体而言:第一,《兵法》和《兵录》都附有具体律令条文的篇章目录(contents),它们不是群书目录(bibliography);第二,《兵法》和《兵录》的篇章目录都是集中出具,类同今版图书的书前篇目,并通过数字序号与正文相关章节内容一一对应;第三,《兵法》和《兵录》的篇章目录都只有“条其篇目”的“目”,而没有“撮其旨意”的“录”。今试证明如下:首先,上孙家寨出土文献中有几支带有数字的残简,内容如下:“首捕虏囗囗论廿一”(250)囗虏以尺籍廿二私车骑数卅(350、093)私卒仆养数廿八从马数使私卒卅六车囗(341)囗言皆囗囗予钱廿九(254)所毋为卅七材官囗(088)朱国炤分析上列简文特点指出:“数字均紧接于文字之后,空格,再与下面文字相接,其中一支(341),现存三栏。显然,这是一种文书的目录。”又说,“现在保存下来的目录,只有第廿一、廿二、廿八、廿九、卅、卅六、卅七、卌四、卌五等章的标题。其中最后二章,因简残缺,只留下‘车囗’、‘材官囗’几个字,然从位置推断,当为卌四、卌五两章目录无疑。”其次,将上述带有数字的残简作比排后,朱国炤认为:“这种文书至少包括两卷,第一卷应有十六章,第二卷至少有二十九章。目录每简四栏。”其次序应当如下。日本学者大庭修承朱先生之说也认为:“其目录简为一简四栏,四简构成第一卷册书,因此共写有十六个标题。从现在出土的简文而言,预计标题自其后的十七号写到四十五号。如果到最后的号码是完整的,理应还有记到四十八号由八枚简构成的第二卷册书。”再次,目录与简文的内容是彼此照应、相互吻合的。朱国炤举例说,“目录第廿一为‘首捕虏囗囗论’。‘首’字前面当有‘斩’字;‘论’,即论功拜爵的意思,而残留下来的简文当中,就有许多关于斩首捕虏论功拜爵的具体条令。如,简068、375、356、243、340;359、349;380、358;151、150;373;342;096;049;376;372;363等等皆是。再如,目录第廿二‘囗虏以尺籍’,简文则有‘尺籍,籍书首’(作者按:179号简);目录第廿八‘私卒仆养数’,简文则有‘私卒:六[百]石至三百石,率百石’(144、180、172)和‘将长及死不出营,营私卒将吏皆耐为鬼薪’(351);目录卌五‘材官囗’,简文则有‘囗骑材官’(266)”。“此外还有一支简,简文为:‘十一,军吏六百以上,兵车御右及把麾竿、鼓钲铖(军乐器名,见东周金文)者,拜爵赐论,爵比士吏。’(339)简首所写数字‘十一’,我们认为,这很可能是律令第一卷第十一章的开头。”综上,上孙家寨汉简作为军事律令文书的汇编或结集,其本身是附有目录以便检索、查考的,但它是勒编成册后的“一书目录”,即关于具体律令条款的篇名目录(contents);而不是群书目录,即不是两种或以上文献的书名目录(bibliography)。如上图所示,这种篇名目录和我们今天所见图书书前的目录一样,有专门的“目录简”集中按次序排列。当然,它只有从“一”至“卌五”(朱国炤、大庭修推断有“卌八”)的序号,而没有“第×章”、“第×节”及其相对应的页码。另外,“目录简”是置于书前还是书后甚或其他位置也已不可确考。再从目录与正文内容的对应关系来看,正文内容正是按目录篇章的结构依次排列的,这也确证了作为汇编或结集的文献已然勒编成册,是有意编制而成的一本书,其附带的目录只能是一书的篇名目录,而不是书名目录。最后,从上引339号简来看,简首所写数字“十一”当如朱国炤所云,“是律令第一卷第十一章的开头”。这样,正文中每个章节的开头也是以序号的形式主动照应目录的。换言之,无论是从目录到正文抑或是从正文到目录,都以序号相联,从而实现便于检索的查考功能。综上可见,上孙家寨汉简篇名目录形制已经十分成熟。当然,从传世的典型一书目录《易传·序卦》、《书》和《诗》的小序、《吕氏春秋·序意》、《淮南子·要略》、《史记·太史公自序》等来看,它们不仅“条其篇目”而且还“撮其旨意”。如《易传·序卦》中所列举的从乾、坤到既济、末济的六十四卦卦名,实即六十四个篇章的名目。除此之外,《序卦》还分析了六十四卦卦义和诸卦编排次序以及它们前后相承的关系。如“恒者,久也。物不可以久居其所,故受之以遁。遁者,退也。物不可终遁,故受之以大壮”。这段文字即解释了从恒卦到遁卦到大壮卦之间的排序原因及其各卦的意义。总体而言,图书具有思想上“盘根究底”或文采上“踵事增华”的超越内涵,而军事律令是档案,乃原始文书记录。由此形成了虽然同为一书目录,却存在档案一书目录和图书一书目录之间的分途:前者只有“条其篇目”的“目”;而后者还包括“撮其旨意”的“录”。3.2“录”是“顺序”,是“先序次”的结果录的繁体字作錄,然甲骨文、金文中都仅有“录”而无“錄”。《说文》录、錄两字皆收,《金部》云:“錄,金色也。从金,录声。”《录部》云:“录,刻木录录也。”清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錄》云:“錄假借为录。”清儒孔广居《说文疑疑·录》曰:“录即錄本字。一训记也。……一训次第也。”显见,朱骏声、孔广居都不同意许慎录、錄二字分训,而是以录为本字、以錄为或体。孔氏进一步指出“录”有二训。其中,训“记”的录,即登记、记载,亦即《广雅·释诂》所谓“录,具也”。训“次第”的录,即《说文》所谓“刻木录录”,徐锴《系传》:“录录,谓历历也,一一可数之貌。”因有“次第”,故“一一可数”。《国语·吴语》:“两君偃兵接好,日中为期,今大国越录,而造于弊邑之军垒。”韦昭注:“录,第也。”即大国(吴国)违反了既定的秩序和程式。《字汇补·金部》亦云:“录,第也。”合此二训,录字的确切含义应为依次第记载。因是“依次第记载”,故方便检索。《汉书·董仲舒传》:“量材而受官,录德而定位。”颜师古注:“录,谓存视也。”所谓“存视”,即登记以便检查。因此,依据一定次序记录在案的物品、事项、人物之名簿皆可称“录”。《周官·职币》“皆辨其物而奠其录,以书楬之”,杜子春曰:“定其录籍也。”孙诒让《正义》:“凡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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