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叙事视角看《果园惊厥梦》

从叙事视角看《果园惊厥梦》

《公园的童话》是白先勇从台湾北部的白贤勇创作的一系列小说。在该小说中,白先勇既吸收了中国传统叙事写实的优长,又融合了西方现代叙事的观念和技巧,用“意识流”手法捕捉昆曲旋律,把昆曲这种高雅戏剧的意境融合到小说里面,表现人物情感的起伏变化,使文本达到极佳的叙述效果。本文拟从叙事学角度解读白先勇的《游园惊梦》,着重从叙述视角和时空、重复叙事等几个方面进行分析,以此来探究白先勇小说的叙事特色。从小说叙事的角度看,“谁在写”是理解叙事作品的首要前提。白先勇认为,以谁的观点叙述“决定了文字的风格,决定了人物的个性,有时甚至决定了主题的意义。”小说是由作者写的,但现实中的作者和读者通过作品认识的作者并不等同,读者所了解的作者是通过对其作品的解读而获得的作品写作者形象。当代美国小说理论家布斯把这种作品中的作者称为“隐含的作者”,以便与现实中的作者相区别。布斯认为作者原本是生活在现实中的人,但当他以作者的身份创作作品时,也就意味着将自己化身于作品之中了,成为隐含在作品中的作者。叙述故事者也就是叙事者(又称为叙述者)并不等于作者、隐含的作者,它指在小说中叙述故事的陈述行为主体,它是由作者创造出来的。叙述角色的人选以及叙述人的叙述过程皆由写作者决定。小说的现实作者白先勇自称《游园惊梦》是“整个写下来,最苦、最美的一篇”,“下了最大的功夫”从亲身经历而言,身为国民党高级将领白崇禧之子的白先勇对动乱年代的历史突变和家族盛衰之变都有切肤体会,在外浮萍般飘荡无根的生活更使他体味到各种人生况味。在他的阅读记忆中,《红楼梦》对他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书里带给人的世态炎凉、人生如梦的兴衰感、历史感一直也是他在创作生涯中执着表现的主题。他童年的心中早已植入了戏曲生命,或许是出于对故都的追思,或许更是出于对昆曲这一优秀的传统艺术的痴迷和热爱,他成功地使昆曲这样“一种最精致完美的艺术形式”成为《游园惊梦》中贯穿始终的旋律,达到雅致动人的效果。小说的题目就出自根据传统剧目《牡丹亭》改编的昆曲《游园惊梦》。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这篇小说是白先勇浸透心灵的对艺术美与真人性近乎完美的书写。隐含在作品中的作者是在读者的阅读想象中逐渐清晰和获得生命的,读者与“隐含的作者”间将始终有一个交流链。读者眼中的作者与现实中的作者时有交叉、时有分离。“有什么样的叙事视角,就有什么样的题材选择、情节安排、人物塑造、、和主旨阐释。叙事视角是一篇小说构思和布局的基石”在《游园惊梦》整篇小说中,全文可分为两个叙述层次:第一层次是全知叙述者外视角叙述;第二层次是钱夫人的限知内视角叙述。西方经典叙事学认为,第三人称叙述同时可以具有“外视角”与“内视角”,作为“内视角”的人物的眼光往往较为主观,带有偏见和感情色彩,而作为“外视角”的故事外叙述者的眼光则通常较为冷静。小说以第三人称全知叙述视角从钱夫人应窦夫人之邀前往窦公馆赴晚宴开始故事的讲述,极有镜头的画面感。在经过对前面人物粉墨登场的一番描写之后,视线逐渐聚焦在钱夫人的身上,转换为她的视角,全文始终是两种视角交替出现。在窦公馆,钱夫人的眼睛如同摄像机一般打量、观察、拍摄着周围的一切,镜头把衣着打扮黯淡无光的钱夫人放置在窦公馆显示主人尊贵身份和地位的花园、楼房以及精巧的客厅摆设之中,造成极度反差,作品写尽她此时一己的细微感受:“钱夫人走到镜前,把身上那件玄色秋大衣卸下,一个女仆赶忙上前把大衣接了过去。钱夫人往镜里瞟了一眼,很快地用手把右鬓一绺松弛的头发抿了一下。下午六点钟才去西门町红玫瑰做的头发,刚才穿过花园,吃风一撩,就乱了。钱夫人往镜子又凑近了一步,身上那件墨绿杭绸的旗袍,她也觉得颜色有点不对劲儿。她记得这种丝绸,在灯光底下照起来,绿汪汪翡翠似的,大概这间前厅不够亮,镜子里看起来,竟有点发乌。难道真的是料子旧了这份杭绸还是从南京带出来的呢。这些年都没舍得穿,为了赴这场宴才从箱子里拿出来裁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到鸿翔绸庄去买份新的。可是她总觉得台湾的衣料粗糙,光泽扎眼,尤其是丝绸,那里及得上大陆货那么细致,那么柔熟”这一段出神入化的心理描写,第一次把钱夫人对装扮的讲究以及因为衣服的颜色不对而产生的内心的在意、懊恼、失落、窘迫表露无遗。台湾和大陆这两个生活空间在钱夫人的心中成为比较的两极,由她对大陆货的感情似乎可见其作为传统女性的恋旧心理,或更可理解为她对大陆往日自家风光的缅怀。接着回到叙述者的外视角写窦夫人的迎接和两人见面的寒暄,在钱夫人站在自己的视角对这位昔日姐妹外观的打量、回忆中,窦夫人的近况和她在桂枝香时期的情形得到了展现和比较。在过去得由钱夫人出面为她请生日酒的桂枝香如今已从做小到扶正,终于熬出了头。桂枝香风采依然,珠光宝气,钱夫人今昔的命运反差却在此得到了鲜明的体现,过去的她大宴宾客,讲尽排场,派头十足,如今落魄潦倒、青春不再,两个人似乎互换了道路,窦夫人今日的风光无疑是钱夫人昨日的写照,人物命运的变换让人产生强烈的物是人非、世态炎凉之感。颜元叔说:“白先勇是一位时空意识极强的作家。每一篇都见新闻报导式的企图,要把时间与空间固定得可能明确,使故事的背景以及故事的本身充满真实感。”在时间向度上,白先勇通过追叙,在短短的一个晚宴中写完了钱夫人大半生的荣辱悲欢,也表现了昆曲这一传统文化独特精致的艺术韵味。按照热奈特的观点,每个故事都有两个时间:一个时间是故事本身的时间,一个则是叙事的时间。白先勇的小说常常把过去融合在现实中描写,使过去和现实场景并行,在今昔对比中表达作者的对世事无常、青春易逝的慨叹。他的小说人物由于常常沉浸在过去的自己中,蒙太奇、时空跳跃、自由联想等意识流技巧的交替使用,使现实与幻觉相互交织,构成一个时空错乱、斑驳离奇的艺术世界。在这里,“小说‘突破传统情节小说的时空限制和视点制约,已经开放到走进心理小说‘联想结构’了。它们的情节线索已经变成断断续续的虚线线或零零碎碎的片断,只存在一种‘外部因素’,人物内心活动则成为贯穿小说进程的‘主线’。”文中出席窦夫人晚宴的宾客,都是当年南京都会的军政界官场人物,他们随国民政府撤退到台湾,饱经繁华和动乱。无论某些达官贵人(如《游园惊梦》中的余参军等)、风月场中的伶人、舞女、交际花一类的人物(如《游园惊梦》中的钱夫人)还是那些达官贵人的随从部下(如《游园惊梦》中的程参谋等人),他们都承受着时代给予的重负,在过去与现在合成的网中或追勉,或沉醉,看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感叹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人物的命运都有着诸多的变数。“摄像机”随钱夫人来到了正厅,厅堂装饰异常华美,椅子上搁满的铙钹琴弦处处渗透着逼人的高雅气息。到厅堂左半边,五十多岁穿了珠灰旗袍,带了一身玉器的赖夫人出场了。钱夫人说,“这位大概就是钱鹏公的夫人了”尽管钱夫人认得这位赖夫人,但这位昔日曾与钱夫人谋面的赖夫人此时表现出的却是怠慢和高傲,叙述者叙述:“赖夫人本来正和身旁一位男客在说话,这下才转过身来,打量了钱夫人半晌,款款地立了起来笑着说道。一面和钱夫人握手,一面又扶了头。说道:‘我是说面熟得很!’然后转向着身边一位黑红脸身材硕肥头顶光秃穿了宝蓝丝葛长袍的男客说:‘刚才我还和余参军长聊天,梅兰芳第一次到上海在丹桂第一台唱的是甚么戏,再也想不起来了。你们瞧,我的记性!’”这段客观描写把赖夫人的势利、傲慢的特点抖得干脆利落。也充分说明了钱夫人彻底告别了自己往日的风光。小说接着站在钱夫人的视角简单描述了余参军长和其他几位客人,然后跟随她的心理活动重点介绍了小说的关键出场人物之一十三天辣椒蒋碧月:“钱夫人方才听窦夫人说天辣椒蒋碧月也在这里,她心中就踌躇了一番,不知天辣椒嫁了人这些年,可收敛了一些没有。那时大伙儿在南京夫子庙得月台清唱的时候,有风头总是她占先,扭着她们师傅专拣讨好的戏唱。一出台,也不管清唱的规矩,就脸朝了那些捧角的,一双眼睛钩子一般,直伸到台下去。同是一个娘生的,性格儿却差得那么远。论到懂世故,有担待,除了她姐姐桂枝香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桂枝香那儿的便宜,天辣椒也算捡尽了。任子久连她姐姐的聘礼都下定了,天辣椒却有本事拦腰一把给夺了过去。也亏桂枝香有涵养,等了多少年才委委曲曲做了窦瑞生的三房。难怪桂枝香老叹息说:是亲妹子才专拣自己的姐姐往脚下踹呢!钱夫人又打量了一下天辣椒蒋碧月,蒋碧月穿了一身火红的缎子旗袍,两只手腕上,铮铮锵锵,直戴了八只扭花金丝镯,脸上勾得十分入时,眼皮上抹了眼圈膏,眼角儿也着了墨,一头蓬得像鸟窝似的头发,两鬓上却刷出几只俏皮的月牙钩来。任子久一死,这个天辣椒比从前反而愈更标劲,愈更佻了,这些年的动乱,在这个女人身上,竟找不出半丝痕迹来。”上面的文字活脱脱把天辣椒蒋碧月爱出风头、泼辣、风骚、自私、霸道的个性刻画得明朗起来。叙述者对她的语言的描写,更是烘托了其轻佻的性格。钱夫人的意识的流动带动读者逐渐了解她一生的起起落落。她曾经是南京夫子庙唱得最正派的戏子,身份卑微,却因一曲《游园惊梦》与钱将军结缘,于是由一个清唱的姑娘摇身成为将军夫人,而今,享尽荣华富贵后的她孤身一人在台南度着落寞凄冷的晚年,似乎要逐渐被遗忘、抛弃。小说第二次表现钱夫人的懊恼、尴尬境遇是在蒋碧月让钱夫人和徐太太较量昆腔的一番话语之后。钱夫人后悔自己穿了不合时宜的旗袍,似乎被时潮抛弃在了过去。回首昨日繁华,一切都成烟云,不禁感慨万千。程参谋被窦夫人引见到她的面前,在钱夫人的眼里,程参谋仿佛是郑参谋的变身,是一个年青、雄姿英发、体贴温柔、善解人意,富有魅力的男人,甚至她在与他对视时感到被他罩住了似的,视线仓皇而逃。小说第三次表现钱夫人尴尬感受是在她入座时,她坐下第二桌的主位,感到心跳、脸发热和几分的不习惯。这和她先前举行宴会时在人前的风华翩跹判若两人。她不禁思绪涌动,回忆起她嫁给钱鹏志后集其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美好时光,想到钱鹏志的怜惜,自己的宿命,她的妹妹月月红说“钱鹏志好当她的爷爷了”,瞎子师娘说“五姑娘,你们这种人只有嫁给年纪大的,当女儿一般疼惜算了,年轻的,哪里靠得住”“荣华富贵你是享定了,蓝田玉,只可惜你长错了一根骨头,也是你前世的冤孽!不是冤孽还是甚么”小说写人物的意识,把现实与幻境交错在一起。酒桌前,劝酒的场景又勾起了钱夫人对临离开南京那年在梅园新村的公馆为桂枝香请三十岁的生日酒时的情景的回忆。她缅怀着过去那段姹紫嫣红的风光岁月,对“只爱过一次”的短暂美好时光充满留恋。殊不知“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世事无常,人生如戏。一杯花雕下去后,她的意识更加活跃:“可是台湾的花雕到底不及大陆的那么醇厚,饮下去终究有点割喉。虽说花雕容易发散,饮急了,后劲才凶呢。没想到真正从绍兴办来的那些陈年花雕也那么伤人。那晚到底中了她们的道儿!她们大伙儿都说,几杯花雕那里就能把嗓子喝哑了难得是桂枝香的好日子,姐妹们不知何日才能聚得齐,主人尚且不开怀,客人哪能恣意呢连月月红十七也夹在里面起哄:姐姐,我们姐妹俩儿也来干一杯,亲热亲热一下。月月红穿了一身大金大红的缎子旗袍,艳得像只鹦哥儿,一双眼睛,鹘伶伶地尽是水光。姐姐不赏脸,她说,姐姐到底不赏妹子的脸,她说道。逞够了强,捡够了便宜,还要赶着说风凉话。难怪桂枝香叹息:是亲妹子才专拣自己的姐姐往脚下踹呢。月月红——就算她年轻不懂事,郑彦青他就不该也跟了来胡闹了。他也捧了满满的一杯酒,咧着一口雪白的牙齿说道:夫人,我也来敬夫人一杯。他喝得两颧鲜红,眼睛烧得像两团黑水,一双带刺的马靴啪哒一声并在一起,弯着身腰柔柔地叫道:夫人——。”从月月红到蒋碧月的逞强敬酒,从郑参谋到程参谋的酒桌旁的温柔攻势,过去与现实场景的复现、辉映,让钱夫人开始揭开痛苦的往事。画面马上由蒋碧月的带微讽的“贵妃醉酒”的轻佻表演切割到徐夫人的“游园”。在酒意的驱使下,钱夫人模糊了意识,伴着徐夫人的演唱,眼前的现实和她对欢乐痛苦的往事的回忆杂糅在一起,思维的混乱让一切没有秩序地呈现。钱夫人睇着蒋碧月和程参谋,神思恍惚,他们正朝她笑着……她回想起当年的那次宴会上的月月红、郑彦青相继邀请她赏脸喝酒,想起钱鹏志对她说过的心疼的话语和瞎子师娘的感叹,想起和郑彦青在白桦林唯一的一次幽会、私通,想起钱鹏志临死前的交代和她一生中的最后一次演唱的失声。她的意识流动、情绪起伏都与《皂罗袍》《山坡羊》等曲牌的唱词、节奏相关。读者惟有在捕捉昆曲的旋律中领悟到唱词的意蕴,深入钱夫人复杂的内心世界,体验她的那段不寻常的人生。她思绪越来越纷乱,在幽会那一段,意象的跳跃、隐晦写尽了人物对爱情刻骨铭心的体验。蓝天玉不能摆脱钱夫人的角色,爱情就象一刹那的火花闪过心间、稍纵即逝,在那次宴会上,它彻底地破灭了:“荣华富贵——只可惜你长错了一根骨头。冤孽,妹子,他就是姐姐命中招的冤孽了。你听我说,妹子,冤孽呵。荣华富贵——可是我只活过那么一次。懂吗妹子,他就是我的冤孽了。荣华富贵——只有那一次。荣华富贵——我只活过一次。懂吗妹子,你听我说,妹子。姐姐不赏脸,月月红却端着酒过来说道,她的眼睛亮得剩了两泡水。姐姐到底不赏妹子的脸,她穿得一身大金大红的,像一团火一般,坐到了他的身边去(吴师傅,我喝多了花雕)。迁延,这衷怀那处言淹煎,泼残生除问天——就是那一刻,泼残生——就是那一刻,她坐到他身边,一身大金大红的,就是那一刻,那两张醉红的面孔渐渐地凑拢在一起,就在那一刻,我看到了他们的眼睛:她的眼睛,他的眼睛。完了,我知道,就在那一刻,除问天——(吴师傅,我的嗓子。)完了,我的喉咙,你摸摸我的喉咙,在发抖吗完了,在发抖吗天——天——(吴师傅,我唱不出来了。)天——天——完了,荣华富贵——可是我只活过一次,——冤孽、冤孽、冤孽——天——天——(吴师傅,我的嗓子。)——就在那一刻,就在那一刻,哑掉了——天——天——天——”看到了月月红、郑彦青两人的眼睛对视,钱夫人绝望地意识到自己的爱情已破灭这一残酷的现实,顿时再也唱不出来了。在徐夫人短暂的演唱中,钱夫人的内心又完整地游历了那段欢乐痛苦的时光,她身心疲惫,甚至有些怨愤,在蒋碧月叫她“惊梦”的时候,她重回到现实中,喃喃说道“我不能唱了”,“我的嗓子哑了”,她用力摔开蒋碧月的双手,喉头一阵针刺,难言之痛内外攻心,这是小说第四次表现钱夫人悲凉、尴尬的感受。最后一次发生小说结尾写众人纷纷离开之时,钱夫人因为没有私家车孤身一人窘迫地留在窦公馆。整篇小说在外视角叙述中加入局部人物即钱夫人的内视角,并把两种叙述视角灵活地结合、穿插,不但更好地表现人物的性格、思想、命运,而且加强了情感的冲击力度。我们知道,全知叙述视角便于更好地审视和把握各个人物命运和他们在生活舞台上的表现。那么作者何以又选择在《游园惊梦》加入限知视角运作全文呢笔者认为,首先,如果整篇小说用作家的全知观点来正面描写,读者必然不能深刻地体会到钱夫人的痛苦的心路历程。因此,钱夫人这一视角的安排是十分巧妙的,首先其身份决定了她与其他主要人物皆有丝丝入扣的关系,她的视角自然可以作为最佳观察与表现视角,以便做更深入更细腻的描绘,从而更好地表现人物的性格、思想、命运。其次钱夫人自身戏剧性的境遇变化和有距离的冷眼旁观则又增加了故事叙述的张力。由钱夫人的眼睛,我们更清楚地看到繁华如梦的唏嘘、惘然,人生无常的悲喜、无奈,过去与现在的交融、剥离。钱夫人的命运沉浮、对俗世的体味以及被岁月淘洗过的容颜,激起我们的兴衰感、历史感,也蕴涵着作者对命运、人生的思考和精神追求。这就是我们在《台北人》中能感受到的“今”与“昔”之强烈对比,流露了白先勇对人世沧桑的感叹,人生的境遇是如此之不可测。无论是钱夫人还是窦夫人、天辣椒蒋碧月等得月台的几个姐妹,哪一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