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农业转型的成功与不足

美国农业转型的成功与不足

农业转型是指从传统农业向现代农业的转变的动态历史进程。要实现成功的农业转型,必须满足两个条件:(1)农业生产力能至少持续四十年或六十年的增长;(2)大部分农民或农村家庭有持续的收入增加。对于这两个条件,有三点必须指出:第一,要求农业生产力增加,亦即每单位的投入物要有更多的产出;第二,这是个长期的过程,至少几十年。第三,要有大部分的农民和农村住户受益,有更高的收入;这是和只有非常少部分的农民和农村住户受益于增加的收入直接相对比的(IsabelleTsakok,2011)。中国当前正处于由传统农业向现代农业过渡的阶段,农业转型正处于关键期。中国农业转型道路的选择,既要符合中国的历史和国情,同时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也要学习和借鉴国际上,尤其是发达国家农业转型的成功经验。从已有的研究来看,部分学者研究了英国、法国、美国、日本、韩国、中国台湾等相关国家和地区的成功经验,并对中国的农业转型道路提出了富有建设性的建议。经历了19世纪整整一个世纪的领土扩张,和20世纪的持续生产力增长,美国已经成为当今世界农业最发达的国家,是世界上唯一的人均粮食年产量超过1吨的国家,也是最大的粮食出口国。除其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外,美国在农业转型过程中“以农立国”的政策基础、对农业科技的重视与应用、农业与工业综合一体化、对农业支持与保护体系的完备等经验,都是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的。一、、20世纪早期的美国农业资本市场美国农业的发展从开国元勋们领导国家时就开始哺育了(BruceGardner,2002)。乔治·华盛顿在1796年给国会的咨文中就提到,“毫无疑问,无论是对于个体的幸福还是国家的繁荣,农业都是头等重要的”。因此到19世纪末的时候,美国事实上已经奠定了商品农业相关的许多制度基础和硬件基础设施。美国农业迅速发展主要在两个时期:一是19世纪晚期机械动力的迅速推广;二是20世纪早期化学肥料、杀虫剂、除草剂和杂交种子等农业科技的广泛应用。从19世纪晚期到20世纪早期,美国农业基本转型,农业生产力持续增长、农业家庭收入增长、城市消费者享受较低和更稳定的食品价格(DouglasHurt,1994)。在美国农业转型过程中,家庭农场变得越来越大,从面积和销售额的角度考虑,农场家庭的不均衡性不断增加。尽管如此,从收入分配角度考虑,农场家庭的不公平性却是在下降。从更广泛的消除贫穷、收入增加的角度考虑,美国农业转型直到1990年代才算成功。这一时期,在宏观经济总体增长的背景下,非农业部门的发展给农村劳动力市场提供了工作机会,并提高了农场家庭的收入。在美国农业转型的案例中,现代基础设施和工业的大规模投资主要是由外国资本支持的。此外,农业并不是大规模公共交通与通讯设施投资的边缘区域。这些领域的投资极大地提高了市场获取农产品和服务的能力,也提升了农业的可持续发展。农业生产力的增长通过出口创汇和城市食品供给贡献于总体经济的转型。与其他经济体类似,美国的农业转型也可以利用非农业和外国的投资资本。最后,美国的案例同样说明了,农村家庭收入的大范围提高依赖于其从非农产业部门获得的收入,而不能仅仅依赖于农业生产力增长。二、美国农业转型的主要成就和存在争议1.非农业家庭农场家庭收入(1)农业人口持续减少,农业生产力不断增强。美国独立战争期间,农业人口还占到总人口的95%;但之后农业人口在总人口中所占的比例不断减少,到2000年,从事农业的人口数只有大约250万人,以至农村人口不再被列作是一个单独的群体。然而,今天的美国却显然一个农业强国,这得益于其较高的人均农业土地占有面积和农业生产力。生产量名列世界前列的主要产品有大豆、谷物、家禽、猪牛肉、奶类等。美国农业总产值不断提高,1880-1940年农业总产值增长率,大约是1%/年,之后1940-1980年,大约2.8%/年。(2)农业同其他产业高度综合。非农产业收入已经成为农民家庭收入的主要来源。据估计,45%的农场经营者认为非农职业是他们的主要职业。因此,接近一半的农民只是季节性农民。在某些时候,农业的一半收入归属于非农民。合同农业同样变得越来越重要,到1990年代占有大约32%的美国农业总产值。农业产销实现“从田间到餐桌”的一体化。(3)非农业收入已经成为小农场家庭收入的主要来源。在1990年代,有150万个小农场的年销售额低于50,000美元。这些小农场的平均家庭收入是38,200美元,而全体农场家庭的平均收入是42,500美元;然而他们的平均农场净资产是258,000美元,远高于非农业家庭的平均净资产。对于这些小农场(年销售额低于50,000美元)来说,农业的净收益是负的,平均为-1600美元/年。事实上,80%的农场是年销售额低于100,000的小农场,他们90%的家庭收入来自于非农业。(4)农场家庭收入不断增长。1910-1940年30年间的农场家庭真实净收入是下降的,但之后1940-2000年,农场家庭的真实净收入翻了3倍,从7,000美元到19,300美元(以1992年的物价为基准),意味着1940-2000年间,家庭农场的年收入增长率为1.7%。(5)农场家庭的贫困率显著下降。在1965年,农场家庭贫困率估计为31%,非农场家庭为15%;然而到了1991年,这两个值分别为10.1%和11.5%。另一项统计,使用不同的贫困线,结果是18%的农场家庭位于贫困线以下。而另外一项综合了收入、消费和净资产的统计方法,发现只有1%的农场家庭是贫困的。(6)农场家庭收入差距不断缩小。尽管小农场和大农场之间土地占有的不均衡性增加,但两者之间收入分配的不公平性却是在减少的。在1950年,最小的20%的农场家庭收入是所有农场家庭平均收入的69%,而最大的5%的农场家庭的收入是总体平均收入的2.48倍。到1994年,这个相对比率变成了90%和1.32倍。这意味着,农场家庭收入的不公平性在缩小。此外,1950-1990年间,随着农场家庭真实收入的中位数每年增长3.3%,农场与非农场家庭的收入比率也在缩小。到了1990年代,农场与非农场家庭的平均收入是相等的。1950-1990年间,农场家庭收入的基尼系数不断下降,之后保持恒定。(7)食品真实价格不断下降,消费者不断获益。1950年以前,零售水平的食品真实价格年均下降0.4%,1900-1950年50年间总计下降了35%。真实农产品价格指数从1900年代的200下降到1990年代的100。农产品价格的稳定性也显著改善。玉米价格的变异系数从1920s的0.24下降到1980s和1990s的0.10。这一时期,除了二战后的两年,食品零售价格变化率均未高于5%。因此,截止20世纪末,从可持续生产力增长、家庭收入增长、绝对贫困与相对贫困的显著下降、以及更低和更稳定消费农产品价格的角度来说,占有美国总人口不足2%的美国农业已经成为经济的发动机。2.非均衡性的变化然而这样一个巨大的农业转型并非是完全没有争议,事实上美国农业在具有很高的劳动生产率,在持续稳定发展的同时,也暴露出一些值得关注的问题和不足。(1)大量消耗能源,能源利用率低。美国现代化农业是典型的“能源集约农业”,美国每人一年中消费的食物,大约是用1吨汽油生产的。不但大量消耗不能再生的能源,而且能源的利用率也很低。(2)小农场与大农场的不均衡性不断扩大。农场的经济组织,小农场(在1994年平均为187英亩/农场)和大农场(在1994年平均为1834英亩/农场)的不均衡性同样变化深刻。农场规模越大,就越资本密集型和专业化。小农场与大农场的不均衡性进一步扩大。在1990年代,50%的农场占13%的土地,剩余的50%占87%的土地。截止1992年,最小的50%农场只占有4%的土地,剩余的50%占96%的土地。事实上,最大的10%的农场占有76%的全部耕地。以销售额来衡量,不均衡性同样明显。截止1992年,最高的10%的农场的总销售额估计是最低的50%的190倍。事实上,最低的50%农场的销售额只占总销售额的2%。(3)农业水土流失加剧,环境退化。为了提高农业产出,美国农场主早期不断开荒扩大农地面积,后期增加单位土地面积的投入。结果,水土流失加剧,灾害发生的频率和损失程度明显上升。20世纪30年代美国中西部大平原发生的“黑沙暴”便是由于对农业土地资源不合理利用造成的。(4)农业食品安全问题日益突出。农业食品安全问题的突显主要源于两个方面:一是农业生产在品种方面缺乏多样性,加大了生物病害风险。同时由于转基因农产品的大规模推广,造成潜在的健康危害。二是超级农业企业,例如嘉吉、孟山都等在农业生产中的垄断地位不断增强,加剧了上述生物病害和健康危害的风险。三、值得我们研究的问题作为世界最发达的农业,美国农业的发展思路和理念以及对于农业的支持和保护,无疑是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的。但由于在人口数量和土地资源等客观条件方面我们无法与之匹配,因此,在学习美国农业转型的经验方面,我们还是必须立足于中国的国情,采取切实可行的农业转型政策。1、促进农业的发展,保障农民的资金美国农业生产力的不断增长,大多数小农场家庭收入水平的不断提高需要较强的财政支持。这个支持不仅包括农产品生产、加工、运输、销售等各个环境的补贴,还包括农业公共产品和服务的补贴,以及建立完善的农业信贷支持制度。另外,从全世界范围来看,从农业生产力的提高、农产品和农村劳动力的持续有效需求增长的角度,离开政府的长期支持和补贴,没有一个国家的农业能够实现成功转型。从中国自身情况来看,农业生产的基础薄弱。农民人均耕地面积与美国差距悬殊,仅有1.38亩,仅为世界平均水平的40%,并且还有不断缩小的趋势。农业生产力相对较低,农业后备土地资源稀缺。为了满足日益增长的人口粮食需求,保证粮食安全,必须加强对农业的支持与补贴。近年来,我国农业支持保护政策不断得到加强,但与美国等成熟的市场经济国家相比,我国农业支持保护水平还很低,支持保护机制还很不完善。我们必须尽快建立长期稳定的农业扶持投入机制,加大对农民的各种直接补贴,积极研究改进补贴办法,对农民的直接补贴应尽量简洁高效。加大对农田水利、公共交通、广播电视、环境保护和生态建设等基础设施的建设和投入,提升农业生产和农村社会生活基础条件,促进农业的可持续发展。同时,要改变单纯依赖政府直接救济的做法,拓展多渠道投入,鼓励更多的私人企业投入农业,积极试点农业保险与灾害救助结合的自然灾害补助。2、美国农业转型的工作特点即使在成功的农业转型中,小农经济在财政上都不可能是自给自足的。他们的财政可靠性需要能够获得更多农业以外的有利可图的工作机会。当然,这里的“小农经济”是个相对的概念,在美国的“小农”可能在许多不发达国家是大农场。即便如此,美国农业转型也遵循着这样一条规律:农业与非农业市场不断融合。一方面,农业生产力持续较高增长,农村剩余劳动力不断增加,为工业化、城镇化提供充足的资金和人力支持;另一方面,农业经营的国际和国内环境必须有助于吸收不断释放的农村剩余劳动力和不断增加的农产品产出。相对于美国来说,中国更是典型的小农经济,农业比较效益较低,农业剩余劳动人口较多,农业家庭为了获得较高的收入和较好的生活条件,必须依赖于城镇市场和非农业工作机会。因此,必须打破交通、户籍制度等因素制约,确保城乡商品、人口的自由流动,使农产品能够更便利地进入城镇市场,使农村劳动力能够获得更多的非农工作机会,促进农村家庭收入增长。3、丰富的农业土地资源从农场家庭收入分配公平性的角度看,美国农业转型是成功的。在保持农场家庭收入不断增长,农场家庭贫困率不断下降的基础上,农场家庭之间以及农场家庭与非农业家庭收入差距不断缩小,保障了美国农村的繁荣发展与农村社会的稳定。能取得这样的成就,与美国丰富的农业土地资源是分不开的。户均近200英亩的土地保证了农业家庭可以实现规模化经营,取得相对于其他国家较高的农业比较收益。同时非农经济的发达,也为农业家庭提供较充足的收入来源。对于中国来说,人均1.38亩的耕地,使得农业生产在很多地区只能是自给自足的,并且严重限制了农业规模化经营的推进。为了提高农业生产收益,必须推进农业规模化经营。但另一方面,中国农村人口6.7亿(第六次人口普查数据),非农产业还无法完全吸纳数亿的农村剩余劳动人口。在很多地方,农业土地还是农民家庭唯一的收入来源,是农民的生存保障。因此,农业规模化经营必须审慎稳妥地推进,以保证农民收入安全,保障农村社会稳定。4、改造我国农业的低碳发展模式从美国的经验可以看出,不合理的农业土地利用,会导致诸如水土流失、环境污染等农业生产环境的恶化,这反过来又会制约农业生产的发展。建国六十年多年来,我国农业生产环境退化也是追求现代化和工业化目标中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