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增长与结构变化的关系基于两种经济学观点的讨论

经济增长与结构变化的关系基于两种经济学观点的讨论

一、关于经济增长与结构变化关系的争论20世纪60年代，在康斯坦茨举行的关于经济发展的科学研讨会上，两位著名的经济学家之间的讨论包括了经济增长和结构变化之间的关系。库兹涅茨说,经济增长是一个总量过程,部门变化与总量变化是互为关联的,它们只有在被纳入总量框架中才能得到恰当的衡量;罗斯托不同意这一点,他认为现代经济增长本质上是一个部门的过程,总量指标跟其他任何指标一样,不过是部门活动的总结罢了,离开了部门分析,我们都无法解释增长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争论实际上从某种角度反映了对经济增长与结构变化的关系中何者起主导作用的理论分歧。此后30多年来,随着发展经济学的迅速发展特别是对经济发展过程实证研究的深入,新古典经济学在竞争均衡假设条件下轻视产业(或部门)间资源流动和结构变化作用的观点受到了越来越多的挑战和批评,以至新经济增长理论受到的批评之一,也在于其本质上是一商品模型而没有反映结构变化。较为广泛的观点倾向于认为,经济增长不过是生产结构转变的一个方面,尤其是在发展中国家。因为在那里,要素市场的非均衡现象更为突出,产业间的资源流动更加频繁,生产结构的变化速度也更快。钱纳里和赛尔奎因在分析经济增长与结构转变的关系后写道:“把发展中国家的增长进程理解为经济结构全面转变的一个组成部门最恰如其分。”赛尔奎因进一步表述了结构转变对经济增长的作用和影响。在他看来,结构转变是经济发展过程的中心特征和解释经济增长速度和模式的本质因素。如果结构转变的频率太慢或者方向无效率,它将阻碍增长；但如果结构转变改善了资源配置,如降低产业部门之间要素回报的不均衡,或促进规模经济的发展,它也能对增长作出贡献。中国经济改革和开放以来,随着中央计划调控作用的减弱和市场机制调节作用的增强,结构变化对经济增长的作用和影响越来越明显地表现出来。产业间的结构变化决定着经济增长的格局和速度,而在背后推动或拉动产业结构变化的则是需求结构、外贸结构、投入结构、生产率结构以及制度结构等一系列因素的作用。与其他发展中国家相比,我国的产业制度结构变动产生着更大的影响。二、中国产业结构的偏差对经济增长过程的限制(一)不变价格1990年的比重过从表1和表2的对比可以看到,与国际上的一般模式相比,90年代以来我国产业结构的变动态势使结构偏差明显加深。第一,第二产业的产出比重升幅过大。由于改革前片面推行工业化模式,改革初期我国的产业结构与相同发展水平的国家相比就存在着较大偏差,其特征之一是第二产业尤其是工业的比重过高。80年代第二产业的当年价格比重有所下降,不变价格比重相对稳定,但90年代以来第二产业的比重又迅速上升,8年间当年价格比重的升幅为7.6个百分点,不变价格(1990年价格)比重的升幅高达14个百分点,远远超过其他国家的变动趋势。1996年～1998年,我国第二产业以当年价格计算的年平均比重为49.3%,以不变价格(1990年价格)计算的年平均比重达54.7%,与相近收入水平国家的一般模式相比要高出10个～20个百分点,与日本、韩国、泰国、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等亚洲国家在相近发展阶段的一般情况相比大概也是这样。而第二产业比重过大的原因是工业比重过高。第二,第三产业的实际产出比重不合理下降。我国改革初期产业结构偏差的另一个特征是第三产业的比重大大低于相同发展水平的其他国家。80年代第三产业比重的较快上升使这种偏差有所好转,但90年代以来,第三产业的当年价格比重上升很缓慢(1998年与1990年相比只上升1.5个百分点),以不变价格(1990年价格)计算的实际比重出现下降趋势(8年间降低3.4个百分点),使我国第三产业比重与其他国家的差距进一步拉大。1996年～1998年,我国第三产业的年平均当年价格比重为31.7%,不变价格比重为28%,比相近发展阶段国家的一般模式大概也要低出10个～20个百分点。与发展中国家90年代的情况相比也是如此,1994年,除中国和印度外的低收入国家的服务业比重为39%,下中等收入国家的服务业比重为49%,我国第三产业比重低的偏差也很突出。(二)各国家产业结构变动的一般模式和相对应变性从供给与需求的关系看,一个国家生产结构的变动最终是由需求结构决定的。虽然需求结构也受到生产结构的限制,在一定条件下,有什么样的生产结构可以导致有类似的需求结构,但在经济运行和增长受市场机制调节的情况下,需求结构的变动会拉动生产结构的变动,生产结构的变动要受到需求结构的制约。如果生产结构不适应需求结构,经济增长过程就会出现障碍和波动。各个国家三次产业结构从第一产业比重大向第二、三产业比重大的转变,正是由需求结构的转变推动的。发达国家产业结构变动的历史,具有第一、二、三产业所占较大比重依次递进的趋势,而现代发展中国家的结构变动发生了变化,随着第一产业比重的下降,第三产业先上升到占较大比重,然后才是第二产业比重的逐步上升,似乎第三次产业变成了“第二次产业”,而第二次产业的顺序则倒过来。同时第三产业在各个国家产业结构中的比重与历史相比也有了较高的水平。这种产业结构变动规律的变化,从根本上说也是需求结构的变化引起的。因为第三产业在现代经济中的地位和作用上升,很多新兴服务业部门成为其他产业以至整个经济运行和发展的重要条件,使第三产业的需求比重上升得更快。产业结构变动的一般模式,反映了各个国家产业结构变动的基本趋势。这种趋势是由需求结构变动的一般趋势决定的。每个国家的产业结构都可能偏离于一般模式,但如果大幅度偏离于一般模式则是出现结构偏差,它表明生产结构不适应人均收入水平所决定的一般需求结构。由于需求结构的变动有其自身的规律性和一般趋势,而需求的增长是由需求结构的变动决定的,所以生产结构偏差条件下的经济增长会受到需求增长的制约。(三)对经济增长所产生的影响我国第二产业比重偏高的问题在于工业比重过高,工业增加值在GDP中的当年价格比重由1990年的37%上升为1998年的42.2%,而不变价格(1990年价格)比重则上升到50.1%(1996年～1998年的平均比重为49.4%)。工业比重过高,从理论上说就是工业品的供给水平超过了人均收入水平及需求结构决定的正常需求水平。虽然由于历史和体制的原因,我国居民消费结构中的工业品消费比重一直很高并形成了惯性,由此导致整个经济对工业品的需求比重也很高,但需求结构变动中物质产品需求比重下降而服务产品需求比重上升毕竟是一种具有内在规律的趋势(恩格尔定理的扩展说明了这个趋势的普遍性),对工业品的需求增长不能不受到这种趋势的制约。其结果是,在市场机制起调节作用并且没有外力干预的条件下,工业品相对过剩和生产能力闲置越来越突出。当前的情况正是这样,市场相对饱和使工业增长不能恢复到较高速度,从而由工业增长支撑的经济增长速度难以回升。以往我国每个经济周期之后都是由工业部门的再度扩张拉动整个经济回升,而这一次经济迟迟不能回升,原因也在于工业部门不能开始新一轮扩张。这表面上是总需求不足的影响,其实是产业结构偏差导致的需求结构的制约。另一方面,第三产业的比重偏低,影响了消费需求的扩大。我国的经济发展阶段和发展特点(即服务的生产和消费比重一直偏低的特点)表明,随着人均收入水平和消费水平的提高,消费结构中的服务消费比重应当是较快上升的。但我国消费性服务的规模、种类和质量不适应社会消费水平提高和消费结构变化的需要,阻碍了消费需求的扩大。由于服务消费与产品消费在很大程度上不具有可替代性,生产结构的偏差难以通过消费结构的调整来缓解。加上服务的特点是生产与消费同时进行,服务供给不发达,服务需求就难以表现出来,潜在的服务需求更不可能被开发出来。目前我国居民消费需求不足对经济增长的制约,与这种状况有很大关系。我国工业比重过大的结构性偏差是历来就存在的,为什么现在对经济增长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制约?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包括两个方面:一是这种结构性偏差从90年代以来已经演化到相当严重的地步;二是市场机制对经济活动特别是工业领域调节作用的增强。改革初期我国工业比重过高的结构偏差也很突出,1980年工业在GDP中的当年价格比重为44.2%(第二产业的比重为48.5%),但主要是重工业的比重大,消费品工业很不发达,并且工业品的相对价格较高,工业增长的市场空间还很大;80年代工业的不变价格比重相对稳定(1990年与1980年相比只上升1.1个百分点,从年平均比重看则降低了1.1个百分点),当年价格比重持续下降了7.2个百分点,结构偏差总的说有所缓解,因此1991年～1992年的经济回升仍然是在工业扩张的带动下实现的;然而这个扩张过程的持续使工业在GDP中的当年价格比重上升了5.2个百分点,不变价格比重提高了13.1个百分点,导致目前工业品的供给(包括因质量和结构问题而不适应需求的供给)明显超过人均收入水平和需求结构决定的需求水平,因此工业增长难以再成为带动经济回升的主要力量。同时,东亚金融危机对我国工业品出口增长的影响,也加大了结构偏差对经济增长速度的需求制约。另一方面,体制改革的推进使中央计划调控的作用减弱,市场机制的调节作用大大增强,这也使工业增长速度的变动更多地受到市场调节而不容易再出现盲目扩张的态势。另一个相关的问题是,一些发达国家也有过第二产业从而工业比重很高的时期,为什么其经济增长速度没有受到需求制约?前联邦德国1960年、1965年和1970年第二产业在GDP中的比重分别为54%、53%和53%,工业的比重分别为46%、44%和45%;但同时第三产业的比重分别为40%、43%和44%,1961年～1970年GDP的年平均增长速度只有4.4%,工业的平均增长速度只为5.2%,而出口年平均增长8.2%。日本1960年、1965年和1970年第二产业在GDP中的比重为43%、43%和47%1,工业的比重为37%、36%和39%,但同时第三产业的比重为44%、47%和47%,1961年～1970年GDP的年平均增长速度为10.4%,工业的年平均增长速度为13.4%,而出口年平均增长15.8%。从以上这些数据可以看出,虽然联邦德国和日本在60年代的工业比重都很高,但第三产业比重也较高,结构偏差不突出,并且出口增长速度大幅度高于经济增长速度,净出口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总需求,所以经济增长没有遇到需求的明显制约。同样,我国前几年在出口高速增长(大幅度高于经济增长率和工业增长率)和净出口占一定比重的情况下,工业比重过大的结构偏差造成的经济增长速度的需求制约也不明显,或者说被掩盖了。(四)各行业发展滞后、各发展阶段的不平衡、各个领域的不稳定因素会对产业结构进行调整我国的产业结构特征和经济发展阶段,都要求加快第三产业的发展,但90年代以来第三产业的实际产出比重不是上升而是下降,导致第三产业比重偏低的结构偏差更加突出。这种结构偏差从以下两方面影响了我国经济增长质量的提高。第一,影响了第一、二产业和整个经济增长效率的提高。第三产业中的很大一部分是为第一、二产业扩大生产规模和提高生产效率服务的。如交通运输、邮电通信、商业、仓储、金融保险、教育、科研、技术服务等产业部门,不仅是连接生产与市场的中间环节,而且是其他产业提高发展水平的重要条件。这些第三产业部门的发展滞后会影响第一、二产业以至整个经济的协调增长和增长效率的提高。90年代以来我国交通运输和仓储业、金融保险业在GDP中的比重是下降的,教育、科研和技术服务业的比重则一直很低,这些产业部门的发展水平与其他国家的相同发展时期相比存在着较大差距。我国第一、二产业尤其是工业部门的增长方式转变和增长效率改进一直未能取得大的进展,产品升级和更新换代缓慢,质量和结构问题比较突出,导致对内不能有效拓展消费需求,对外难以较快增强国际竞争力,整个经济不能转入效率提高型的持续增长轨道,这种情况与第三产业的不发达,特别是邮电通信、金融保险、教育、科研和技术服务产业的发展滞后有直接关系。第二,影响了经济增长稳定程度的上升。经济稳定增长是经济增长质量的一个重要方面。工业比重过高容易引起经济增长过程的较大波动,而第三产业的比重偏低则不能对经济稳定增长起较大的支撑作用。我国改革开放以来经济增长过程的实证分析表明,第三产业对GDP增长的作用率上升是我国经济增长稳定度提高的一个重要解释变量。国外的有关研究也说明,第二产业尤其是工业的增长受商业存货和国际贸易影响,周期特征比较突出,而第三产业的发展一般不存在这个问题,受景气循环的影响较小,很多服务业的需求在经济衰退时仍保持相对稳定。三、90从90年代以来又凸显起来我国的产业结构偏差在80年代有所好转,为什么从90年代以来又变得突出起来?根据产业结构变动的一般动因和我国的实际情况,我们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寻找解释。(一)p社会经济结构对最终需求结构的限制和影响国内需求结构是拉动生产结构变动的一个重要方面。我国90年代以来的结构偏差与国内需求的变动有多大关系?从表3看,在我国的国内最终需求中,90年代以来建筑业的需求比重很高,上升较快;而工业的需求比重有所下降,第三产业的需求比重趋于上升,特别是在经济扩张年份(1992年),工业的需求比重明显下降,第三产业的需求比重尤其是消费需求比重大幅度提高。与其他国家最终需求结构变动的一般模式相比(见表4),我国工业的需求比重偏高,第三产业的需求比重很低。这很大程度上在于生产结构偏差对需求结构的限制和影响,因为静态的最终需求(最终使用)结构不能不是生产结构的类似反映。一般模式在人均收入560美元(如将1970年美元换算为现值国际美元,大概为2500美元,与我国1994年以PPP方法计算的人均美元数相同)期间,对社会基础设施的国内需求比重为18.6%,其中大约有一半是对第三产业中的交通和电信设施的需求,而我国对第三产业的投资需求比重很低,说明对这方面的需求(使用)存在着问题。但是,动态的需求结构则受到生产结构之外的其他因素的作用,这些作用使需求结构的变动具有自身的内在规律性,并可以反过来导致生产结构的变动。动态数据的比较不支持国内需求结构变动对生产结构偏差加深的影响,包括不支持工业需求比重对工业生产比重大幅度上升的拉动作用,也否定第三产业需求比重是其实际生产比重下降的原因。并且,服务业生产与消费的同时性,使我们可以判断,在第三产业需求比重低与生产比重低的关系中,主要是缺乏供给而不是缺乏需求。(二)我国三次产业的外贸创新规模和净出口比重都有所小产业外贸结构的变动反映了一个国家产业比较优势的变化,这种变化会在一定程度上引起生产结构的变动。但我国三次产业的外贸净值比重都很小,不像其他国家的一般模式那样外贸净值在产业总需求中占很大比重(见表3和表4)。而且,我国90年代以来工业部门的净出口比重并没有上升,第三产业的净出口比重也没有出现相反的变化。因此,外贸结构的变动也没有对生产结构的偏差产生影响。(三)劳动力结构变动只是导致产出结构偏差加重的原因之一从投入产出关系看,投入结构的变化可以直接推动产出结构的变化,90年代以来的产出结构偏差是不是由投入结构的偏差造成的?产业投入结构主要包括劳动力投入结构和资本投入结构两个方面,我们可以从这两个方面来进行考察。从劳动力结构的变动看,1997年与1990年相比,第二产业的劳动力比重上升2.3个百分点,其中工业部门只上升1个百分点左右,而第三产业的劳动力比重提高了约8个百分点。显然,劳动力结构变动不是导致产出结构偏差加深的原因。资本投入结构方面,由于缺乏分产业的资本数据,我们用固定资产投资结构来代替。在国有经济投资中,第二产业的比重由1990年的59.1%下降为1997年的39.4%,其中工业的比重由58.5%下降为37.9%,而第三产业的比重由39.7%上升为59.5%。从年平均数看,1991年～1995年,工业的投资比重为44.9%,比1990年下降13.6个百分点,而第三产业的投资比重为52.8%,比1990年上升13.1个百分点;1969年～1997年,工业的投资比重为39.3%,第三产业的投资比重为58.1%,与1990年相比,前者下降19.8个百分点,后者上升18.4个百分点。国有经济占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的比重,1990年为66.1%,1997年为52.5%,工业和第三产业在国有投资中分别下降和上升近20个百分点,等于在全社会投资中分别下降和上升10个多百分点。城乡集体经济投资中,1991年～1995年工业的平均比重与1990年相比上升2.2个百分点,同时第三产业的比重大约上升5个百分点。这个期间城乡集体投资占全社会投资的平均比重为16.3%。从以上数据的比较不难看出,投资结构的变动也不可能是90年代以来实际产出结构中工业比重大幅度上升而第三产业比重有所下降的导因。(四)相对生产率的结构性偏差产业相对劳动生产率是各个产业的增加值比重与劳动力比重之比。产业相对生产率的变动可以导致产出结构变动。从其他国家产业相对生产率变动的一般模式看,随着人均收入水平的提高和产业结构的变化,产业之间的相对生产率差别是趋于缩小的,尤其是第二产业与第三产业的相对生产率趋于相同。相比之下,我国90年代以来产业相对生产率的变动也出现了结构性偏差。80年代,第三产业与第二产业的相对生产率之比,以当年价格计算,由0.61上升为0.87,以不变价格计算,由0.61上升为0.65,差距均有所缩小;其中第三产业与工业的相对生产率之比以当年价格计算缩小0.19,以不变价格计算只扩大0.02。但90年代以来,这几个差距都大幅度扩大。1997年与1990年相比,第三产业与第二产业的当年价格相对生产率扩大0.28,不变价格相对生产率扩大0.41,第三产业只有第二产业的0.46;而第三产业与工业的相对生产率之比,以当年价格计算由1990年的0.77下降为1997年的0.51,以不变价格计算则下降到只有0.38,第三产业的相对生产率只为工业的三分之一多一些。很显然,正是这种产业相对生产率的大幅度扩大,导致了产出结构偏差的明显加深。(五)相对生产率的扩从发达国家的历史经验看,第三产业具有生产率提高缓慢的特点。但从产业相对生产率的变动关系看,实证研究的多国模式均表明,从人均收入300美元(1958年美元)到4000美元(1980年美元)期间,第三产业与第二产业的相对生产率是趋于接近的,不论在初始状态下是第三产业相对生产率较高(库兹涅茨模式,1971；钱纳里、埃尔金顿和西姆斯模式,1970)还是第二产业相对生产率较高(赛尔奎因和钱纳里模式,1989)。然而我国90年代以来第三产业与第二产业尤其是工业的相对生产率差距却大幅度扩大,1997年第三产业的相对生产率只有第二产业的0.46,工业的0.38。根据上面的分析,这种相对生产率的扩大与国内需求结构、对外贸易结构、产业投入结构的变动没有直接关系,因此,我们需要从产业之间的制度结构变动方面来进一步考察。一个具有事实依据又合乎逻辑的解释是,第二产业尤其是工业与第三产业的很多部门之间存在着不同的所有制格局和体制状况,这使它们之间的生产率变动出现不同的态势。第一,所有制结构和竞争程度的差别。工业产值结构中,国有工业的比重由1990年的54.6%下降为1997年的25.5%,集体工业、个体工业和其他类型工业(包括股份制、外商投资和港澳台投资工业)的比重分别由35.6%、5.4%和4.4%上升为38.1%、17.9%和18.4%;建筑业产值结构中,国有经济的比重1990年为48%,1997年下降为36.3%,城镇集体经济、农村建筑队和其他类型经济的比重分别上升为31.5%、26.8%和5.4%;而在第三产业中,除了国内商业、一般服务业、以及公路运输等部门之外,其他的很多部门至今基本上仍是国有经济的一统天下,非国有经济的比重很低。因此,在第二产业特别是工业中,各种所有制经济的竞争不断加强,对产业生产率的提高起了重大的推动作用;而在很多第三产业部门,国有经济保持着垄断地位和垄断经营,产业中竞争不足,生产率的改进非常缓慢。第二,国有经济改革程度的差别。工业部门中非国有企业的激烈竞争,以及对外开放度较高带来的较强的国际冲击,使国有工业企业一直走着一条深化改革的路,由此带动经营管理水平的改进和生产率的提高;而第三产业中很多居于垄断经营地位的国有企业,由于不存在着经营和发展的压力,体制改革没有取得多大进展,效率低下的状况变化不大。第三,调节机制的差别。工业部门的生产和经营自90年代以来基本上是由市场机制调节的,企业在市场供求变动和价格变动中自担风险,自负盈亏,自我发展;而第三产业中的很多部门却依然受到较强的政府调节,接受政府的定价或调价指令,并在经营亏损时获得财政补贴。这种差别显然也影响着它们之间的生产率变动态势。四、结构调整以促进经济增长前面分析了我国产业结构偏差的影响以及结构偏差加深的原因,接下来应当如何进行结构调整以促进经济增长,解决问题的思路已经包含在对问题的分析之中。下面只简要讨论一下与基本思路有关的问题。(一)从市场供需和价格变动的角度分析我国当前总供求矛盾的表现形式是当期总需求小于当期总供给,理论含义是有效总需求小于实际总供给(不剔除无效供给),但其原因可以是总量性的,也可以是结构性的。我国结构偏差对经济增长的制约,表明影响当前总供求关系的主要不是总量问题(即总需求萎缩)而是结构问题,即工业部门供给过大而第三产业供给不足。这个判断也可以从市场供求关系和价格变动中得到证实。其一,从供求关系看,近几年工业品尤其是工业消费品普遍过剩,生产能力大量闲置,而很多第三产业部门如邮电通信、城市公共运输、居民服务、金融服务以及卫生体育等的排队现象仍很明显,教育、咨询、科研和技术服务业的供不应求就更加突出。由于服务业生产与消费的同时性,需求的增长不能完全表现出来,供给不足的问题很大程度上被掩盖了。其二,从价格变动看,1991年～1998年,工业增加值的年平均减缩指数为6%,而第三产业为10.5%;1997年,居民消费价格指数上升2.8%,商品零售价格指数上升0.8%,而服务项目价格指数上升16.5%;1998年,居民消费价格指数下降0.8%,商品零售价格指数下降2.6%,但服务项目价格仍上涨10.1%。显然,供求关系和价格水平所反映的更多是结构问题而不是总量问题,只不过第三产业占整个经济的比重较小,加上服务需求不像商品需求那么强烈,不能实现的需求(包括消费和投资)转化为储蓄存款(包括以个人储蓄出现的各种存款),因而表现为一种较普遍的需求不足现象。(二)投资领域的限制广义的民间投资是指非国有经济投资,包括集体和个体经济的投资。去年下半年国有经济投资大规模扩张之后,由于不能有效带动非国有经济投资,以及居民消费需求扩大,导致投资过程难以持续循环,投资扩张势头不是像以往那样迅速加强而是很快减弱。民间投资难以启动,主要原因是非国有经济大多数集中于工业尤其是消费品工业部门,以及第三产业中的商业、公路运输和一般服务业,这些产业部门的市场已基本饱和,有利的投资领域不多;而对很多预期利润率较高和发展前景看好的其他第三产业部门,非国有经济却又由于各种原因特别是体制原因不能进入或难以进入。在90年代以来城乡集体经济的固定资产投资中,工业的比重占61%～62%,第三产业的比重只占28%～29%。对于很多集体经济难以投资的第三产业部门,个体经济的投资就更难以进入。可以说,投资领域的限制,已经成为当前非国有经济扩大投资的主要障碍。缺乏有利的投资场所和投资领域的限制,不仅使民间储蓄不能转化为民间投资,而且使原有的民间投资也部分退出经营领域而变成银行存款,因而导致居民储蓄存款大幅度增加。(三)在产业结构调整和投资增长方面如果上面的分析和判断能够成立,即总供求矛盾的主要原因不是总量性的而是结构性的,那么当前宏观政策的重点就应当主要不是扩张需求总量而是调整供给结构,或者说,在这种条件下,刺激需求的作用相对有限且难以持续,只有调整供给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根据笔者的计算,我国农村居民消费扩张期的到来大概要到2003年～2005年,只有在农村消费扩张期到来之后,整个居民的消费需求才能出现新一轮的大规模扩张。在此之前,如果没有重大因素(如普遍推行消费信贷、分配政策或福利政策的全面调整等)的影响,居民消费需求不可能吸纳过大的工业品供给以支持经济高速增长,只有依靠大幅度加快第三产业的供给增长,适应我国人均收入水平提高和经济发展对第三产业迅速增长的消费需求以及投资需求,才能支持经济的较高速稳定增长。促进产业结构调整的基本要求是控制工业尤其是消费品工业的投资规模而加大第三产业的投资力度。对工业部门的投资增长特别是民间投资增长已经受到市场机制的调节,宏观产业政策的重点是引导社会投资更多地进入第三产业部门。目前我国农村服务业很不发达,并成为影响农村市场扩大和消费需求增长的重要原因,因而农村第三产业的发展空间很大。同时,不论在城市还是农村,交通运输、邮电通信、金融保险、教育、科研、技术服务、咨询服务、公共服务、居民服务等产业的发展都远远落后于我国人均收入水平所决定的经济发展阶段的需要,这些产业的发展前景非常广阔,其高速增长至少能够对我国今后10年～15年的经济较高速增长提供重大的支撑作用。只要社会投资尤其是民间投资的重点转向了这些第三产业部门,工业投资和发展的相对规模就会趋于合理;另一方面,第三产业的迅速发展将带动农业剩余劳动力的较快转移,为提高农民收入从而最终扩大居民消费需求奠定基础。从这个意义上说,加快第三产业的投资和发展是当前促进结构调整与缓解总供求矛盾的一个突破口。(四)对重要的产业部门的推进民间投资和加快产业发展当前民间投资的启动需要第三产业的天地,而第三产业的发展也需要民间投资的进入。90年代以来第三产业发展相对缓慢,问题不在于相对投入不足,而在于相对生产率下降,其根本原因是制度因素的影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