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杀出犯罪动机的侦查案例分析

一起杀出犯罪动机的侦查案例分析

犯罪分子实施犯罪（通常是虚假的、有罪的、无法控制的精神病人犯罪）的原因是我们必须有具体的犯罪动机，然后我们必须预先确定和准备犯罪。在西方早期,犯罪动机分析在刑事侦查和法庭审判中都是不可或缺的重要环节,换句话说,如果侦查人员找不出犯罪嫌疑人的犯罪动机,则很难判定该嫌疑人有罪。当今时代,犯罪动机分析在侦查、审判中好像不再那么“突出重要”,只要证据充分,即使零口供也可定罪量刑。但是,在实际办案过程中,侦查人员仍不能忽视对犯罪动机的深入发掘,它在案件侦破中往往可以起到关键性的导向作用。2005年夏天,笔者在某地公安机关见习,得以参加当地“5.24”雇凶伤害案的侦破。该案中的主要犯罪嫌疑人王某犯罪动机极不明显,若非侦查人员锲而不舍、坚持不懈地作深入细致的心理分析,此人很可能至今逍遥法外。—、凶案发生2005年5月24日20时,某市人民医院药剂科主任李某(女,45岁)在小区门口被三名男青年乱刀砍伤。砍人后三名男子迅速钻入一出租车逃离现场,李某左上肢、背部多处受伤,血流如注,因抢救及时,转危为安。伤愈后经市公安局法医中心鉴定,李某伤情为重伤。案发后,市公安分局迅速成立专案组,全力侦破此案。经现场勘查、走访群众、询问有关人员,专案组肯定此案是一起雇凶伤害案,同时排除了犯罪分子砍错人的可能。那么,是什么原因使得犯罪分子行凶伤(杀)人呢?搞清伤(杀)人动机是破案的关键。二、特殊人物李某的基本情况据李某回忆和现场目击证人证实,当时三名男子均手持砍刀,一人砍背部,两人砍头颈部;砍刀长约50cm,宽约5-7cm,刀重力猛;李某看到刀迎面砍来,下意识举左上肢抵挡,致左上肢肌腱、血管、神经多数断裂,左尺骨开放性骨折。若非李某抬臂抵挡,后果不堪设想;假若不遇巡逻警车经过紧急施救,李某恐怕生命难保。到达医院,李某已经处于休克状态,紧急输血400ml才将血压维持在安全水平。所以说,表面上看李某遭受的是重伤害,但不排除犯罪分子故意杀人嫌疑。看来犯罪分子与受害人之间有着非同一般的仇恨,才下此毒手。为了寻找犯罪动机,侦查人员围绕受害人家庭、工作和其他社会关系展开拉网式排查,从情伤、仇伤、财伤等多个方面作细致分析,但收效甚微。受害人李某和其家人一向做事低调、与人为善,自认为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工作、生活中的小摩擦是有的,但不至于导致伤(杀)人的后果。据受害人单位领导、同事、反映,李某为人随和,人际关系融洽,对属下违反纪律的事情也尽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追究。这样的人也会被砍,很多人感到不理解。但侦查员也注意到一个特殊人物王某(女,37岁),她是药剂科下属中药房负责人。有医院职工反映,此人城府很深,心肠狠毒,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整人。在李某被砍之前,医院已有两人被砍,其中一名受害人就在药剂科内部。前两起都是轻伤害,案子一直未破,有人怀疑是王某所为。专案组征求李某对王某的看法,李某实在想不出王某砍她的理由。两人私下里交往很少,因为不在一处办公,工作中也较少碰面。平时王某有迟到、早退的毛病,李某装作不知。用李某的话说,她对属下只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没有过分的地方,王某应该不会加害自己。由于没有确切证据,侦查人员停止了对王某的进一步调查。其它查找涉案车辆和摸排砍人凶手的工作也难有进展。这样,侦查工作好像走进了死胡同,案子随时有搁浅的危险。三、动机是报复的动机2005年6月24日,距“5.24”雇凶伤害案发案整一个月,市公安局领导作出批示,由市刑侦支队抽调精干力量会同原有专案组成员继续侦破“5.24”案。新成立的专案组仍按原来的侦查思路走下去,经重新整理资料、梳理线索,觉得王某存在疑点,果断地把王某列为本案嫌疑人,对其采取全方位侦查。首先对王某进行心理分析,寻找其犯罪动机。调查表明,王某性格具有冷酷、自私、“官”欲极强的一面,下列调查材料充分暴露了她的性格特点。据熟悉王某的人透露,王小的时候,妈妈在外务工,王跟着奶奶生活。小孩子想妈妈,哭闹,王的奶奶轻则辱骂,重则殴打(重男轻女思想在作怪),这在其幼小心灵上埋下冷酷、仇恨的种子。王某长大后对人冷漠,表现出极端的自私,是有着一定心理基础的。王某中专毕业后分到乡镇卫生院工作,为了调到城里,跟以前的男友分了手,和当时的人事局长的儿子结了婚。婚后的王某又有了新的“追求”,夫妻关系不睦,不久离了婚。刚到人民医院工作的王某找到当时任门诊药房负责人的李某(本案受害人),请求李某把负责人位置让与自己,说是分房时可以加5分。李某当面答应相让,让王去跟科主任说。王跟科主任谈起此事,主任冷冷地说,你去找院长吧,院长让与你可以加20分。王某感到遭受莫大侮辱,认为是李某在设圈套陷害自己,在同事面前流露对李的不满。但据医院职工反映,王某属于那种打掉牙齿往肚里吞的人,内心有“委屈”也不轻易说出来。后来医院对中层干部进行民主测评,王某串联了几个人硬是把老主任拉下台,并在科里面放出风来,说院领导已内定自己当下一任科主任,忙着四下里打点、拉选票。选举结果出来,李某高票当选,王极为不满,背后忿忿不平。当不上主任王又瞄准了中药房负责人的位置,多次向领导写自荐信并最终如愿。王某还是一个很不“本分”的女人,做不了“大官”就去挣钱,开过饭店、办过雪糕厂、贩卖过大豆,均以失败而告终。为了做生意,经常迟到早退,不受纪律约束。做生意期间和本科室一名男职员打得火热,坐男同事的车跑生意。后来那男职员认真了,跟老婆闹离婚,想着跟王结婚,可王某不干,不久就有了男职员被砍一事。被砍后那男职员也不报案,在同事面前诅咒王是天下最狠毒的女人。按常理说,王某以前的“失利”与李无关,完全是她个人能力不够,怪不得别人。可她这种极端自私、偏执的性格,也难保不会迁怒于人。假若是王某作案,她实施犯罪的动机应是报复。引发报复犯罪的原因有多种,但不管是哪一种,有一点是共同的,即“不良情绪的引发”一定是由某种需要或欲望未能得到满足。有需要不一定产生动机,但要产生动机必须有一定需要。需要(即有机体内的不平衡)必须达到一定程度后,造成人的心理紧张,进入人的意识范围,成为某种愿望或意念,即形成驱力,于是,个体就要寻找解除紧张的目标,并在主观活动中出现对满足需求的目标指向并意欲趋向,这时,动机就发生了。图示:动机发生流程图:那么,王某的需要是什么呢?就侦查人员掌握的材料看,王某有地位和金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金钱也代表地位)的需要,她对这两种东西非常重视,并努力追求,而这两样她都没有得到或者说没有达到她的满足,从而有可能产生报复伤害的动机。王某把报复的目标指向李某,以她的性格特点也能讲的通:第一次想从李某那里谋求权力,没有成功,反遭羞辱;第二次的“胜利果实”(推倒老主任)又被李某无偿获取,难免会在内心产生“不良情绪”。而案发前的另一件事无疑成为这种“不良情绪”爆发的导火索:案发前两个月,王某在中药房私自出售自己的药品,医生开处方“脑塞通”,王拿给病人“血栓通”,被李某发现,批评了一顿。此事只有李某知道,既没有上报领导,也未在院内声张。但这并不能使王心存感激,她有这种需要,李某阻止了她的需要,就可能引发王的报复。概括而言,狭隘、固执、自我是报复犯罪人共有的个性心理特征,这些特点体现在他们的认识中,也体现在他们的性格活动中。他们看问题具有明显的片面性和表面性,在思维方式上,缺乏全面和深刻的考虑,容易孤立偏激地看问题;考虑问题总“以自我为中心”,对事情的判断和决定较为简单。报复型犯罪人其性格方面大多表现为:自尊心过强,心胸狭窄,容易多心、多疑,较为固执,缺乏灵活性与变通能力。这种人的气质类型属于黏液质,遇事沉稳,不动声色,若有不良情绪的积累一般不易被人察觉,但是他的报复行为一旦发生,往往非常残忍。侦查人员又把医院内部人员反映的王某向检察院写匿名信诬告领导的事情和另外两起砍人事件调查一番,越发感到王某可疑。接下来跟王某进行了正面接触,适当对其施加心理压力。整个座谈过程王某神情从容,谈笑自若,但她却刻意回避医院内以前的两起砍人事件,推说不知道;对药剂科竞选科主任一事,坚持说主任是领导直接任命的,没有经过选举。王某不时的发笑,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笑的?莫不是以此来缓解内心紧张?经请示领导,对王某实施了技术侦查手段。四、变身思想工作的王某经联合技侦部门多方侦查,综合信息显示,王某先找到中间人张某,再由张某雇佣卢某等人作的案。张某和王某有不正当两性关系,案发前后一直联系不断,这无形中为侦查破案提供了便利。又经过近一个月的秘密侦查,摸清了张某、卢某等人的活动情况,于8月23日迅速将其缉拿归案,上述犯罪嫌疑人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等到把王某带到刑警队,侦查人员才知道碰上了难题。这个刁钻、恶毒的女人先是一言不发,拒不合作。心里没病不怕吃冷粥,不说话正说明有问题。侦查人员先对王某进行政策攻心,做了大量思想工作,看到不能奏效,及时调整审讯策略,采取迂回战术,撇开焦点问题不谈,从家庭、孩子谈起,慢慢引向工作中的矛盾。王某的情绪逐渐被调动起来,谈到李某,她变的特别激动,说什么十条路堵死九条,欺负人,就该砍之类的话。大家不约而同地抬头看了一下墙上悬挂的钟表,正是第二天凌晨4点,整整一个通宵。接下来做讯问笔录,王某又反悔,不承认砍人是自己指使的,狡辩说自己只是把内心委屈告诉张某,张某打抱不平伤害的李,此事与己无关。看来这个女人不寻常,她还狡兔三窟,隐藏不住了就抛出个替罪羊。侦查员拿出了相关证据,包括王与张密谋、接送雇凶酬金的时间、地点,王看抵赖不过,最终低头认罪。问到底为什么砍人,王某反反复复地说李某欺负人,堵的自己无路可走,再也说不出多少实质性的东西。也许她自己也感到砍人的理由站不住脚,无法示人。就这个问题讯问张某,张某交待,王在药房私自出售自己的药品(前边提到),被李某(受害人)发现,批评了一顿,王感到堵了自己财路,决定报复;王几次想当药剂科主任,均被李给“抢”了去,觉得不弄残(让李不能上班)她,自己难以立足、发展。真是强盗逻辑!五、个月带头犯罪,及时掌握王的心理特征回顾整个破案过程,可谓是艰难曲折,从发案到主要犯罪嫌疑人归案历时三月整。这三个月正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月份,侦查员顶着炎炎烈日,行程数千里,走访群众上百人。期间走了不少弯路,也做了不少“无用功”。案件最终能够得以侦破,包括后来对王的审讯能够成功,关键还是准确把握了王的心理特征。认真总结成功经验,主要有以下几点:(一)领导重视,指导凶犯公然在人口聚居区持刀砍人,社会影响极坏。各级领导高度重视,亲自过问工作进展,并给予指导;公安干警充满责任感,百折不挠,锲而不舍,发扬不怕苦,不怕累,连续作战的优良传统。(二)张某的自我身份是什么?本案中王某作案动机极不明显,按常理推断,她是不太可能做出这类“伤天害理”的事来。经过院内、院外广泛深入地调查,发现王某此人冷酷、自私、贪婪、偏执的性格特征。她利用正当与不正当手段取得了一系列“成功”,当她感到前进的路途不顺利时便迁怒于人,疯狂“报复”。她的处世原则就是“以自我为中心”,只要利己便可以损人,甚至不利己也可以损人。为了达到个人目的不惜采取各种手段,有人反映王的生活作风不好,张某就是她手中的一颗棋子,为了控制、利用张,与其长期保持不正当关系。她隐藏的很深,但只要有行为发生,必定留有痕迹,纸里终究包不住火。(三)及时掌握犯罪心理动机、犯罪动机,自动锁定真凶本案早期侦查阶段,已把王某纳入侦查视线,又轻易排除了她的嫌疑。主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