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市圈的发展动态

大都市圈的发展动态

日本大城市的结构变化受到经济全球化的严重影响，尤其是在20世纪80年代末的泡沫经济和1991年后的长期经济停滞。长期以来,人们深信地价只涨不跌的“土地神话”,土地被视为资产,人们利用土地资产价值而忽视其使用价值,导致泡沫经济时期地价的惊人增长,以及大都市圈住宅建设的向外蔓延。泡沫经济崩溃之后,大都市圈的地价持续下跌。另一方面,人口的少子化和老龄化趋势加剧了日本都市圈的结构变化。在此背景下,日本大都市圈中心区人口开始由减转增,大都市圈外缘交通不便的居住区则出现了人口老龄化加剧和人口减少。这种变化被概括为1990年代以来日本大都市圈的“郊区化的终结”和“都心回归”现象。在地方都市圈,为应对因少子化、老龄化以及商业施设郊区转移而造成的中心区衰退,人们开始重视紧凑城市的观点。本文在此基础上,基于既有研究对1990年代以来的上述现象的变化及其研究动态进行综述。1日本都市圈扩展的趋势图1是日本六大都市(东京、大阪、名古屋、横浜、京都、神户)住宅地价的变化情况,以2000年住宅地价为基准。从图中可知,1991年前地价一直持续增长,特别是1986～1991年的泡沫经济期,地价增速尤为明显。利率低的时候,资金都热衷于土地购买,于是带动地价大幅上升,持续上升的地价又孕育了“土地神话”。这一循环随着泡沫经济的破灭消失,但作为泡沫经济后振兴经济的手段,低利率政策被保留下来。日本政府还推出了房地产证券化、城市再生特别措施法等政策来刺激房地产投资,但地价下跌的趋势始终未能改变。图2显示了1985年和2005年日本关东地区各市町村居民在东京都区部(市中心23区)通勤的比率。如果把东京都市圈的范围定义为通勤比率≥10%区域,这个范围大体上是60km圈,并且从1985年到2005年没有大的变化。其次,考察1985～1990年和2000～2005年东京都市圈各市町村的人口增减可见,1985～1990年中心区人口不断减少,而30～60km圈层内市町村的人口增长显著(图3),这代表了20世纪后半叶东京都市圈扩展的类型,人口激增地带向都市圈外围移动。而2000～2005年人口增长率在10%以上的市町村数量大幅减少,由于人口从郊区迁出,人口减少的中心区逆转为人口增加,并且在中心的外缘也出现了人口较快增长的区域。另一方面,30～60km圈层仅有部分地区人口增长率在10%以上,并且总体人口增长率都较低,出现了大量人口减少的区域。进一步分析从都市圈中心向外不同距离带的人口增减变化(图4),可以看到,都心10km圈层内,1960～1995年人口持续减少,随后转为增加;30km以外圈层,1960年代～1970年代人口增加明显,随后增长幅度急速放缓,1990年代后期则与中心区的人口增长基本达到同一水平。另外,以小区域为单元分析郊区的人口增长率,可以看到其随铁路站点距离的不同而异。东京都市圈内持续增加的白领阶层则倾向于选择交通便利、铁路站点附近的再开发地区作为居住地。离铁路站点远,其他公共交通便利性也差的居住区出现了人口减少现象。另外,由孩子长大后离开父母移居它地,而替补的新迁入者又少,也致使居住区内出现了人口老龄化和人口减少现象,部分地区则面临人口急速减少和老龄化同时发生的局面。这说明,郊区居住区今后走向分化已经不可避免。图5显示了1990年和2005年东京都市圈老年人口比率(65岁以上的人口比率)的分布。可以看到15a间东京都市圈的人口老龄化正在急速推进。在1990年,东京60km圈内老年人口比率大部分都在15%以下,但到2005年,比率15%以下的地区已经很少,外围地区的人口老龄化推进更快。从上述1990年代以来东京都市圈人口分布变化的分析可见,日本大都市圈通过住宅建设向郊外扩展的时代已经结束,但这并不意味着郊区会立即缩小向中心区方向收缩。1980年以来,东京都市圈、大阪都市圈等的郊区地带都出现一些新的就业和消费中心,这一现象被称为都市圈的多核化,这种倾向目前仍在继续。现在还不明确这将带来一种等级树状结构还是一种水平网络状结构。2居民的居住特征如图3所示,1990年代后期以来,东京中心区人口由减转增,而郊区则出现了人口减少的征兆,“都心回归”一词即是对这种现象的概括。图6是中心区商品住房供给变化的情况,可以从侧面说明“都心回归”的事实。1994年后中心区商品住房供给激增,同时住房数在中心区的份额也不断增长,到2000年该比率已达到近40%的水平。这说明商品住房供给日益在向中心区集中。根据矢部直人(2003)最早对东京都市圈人口都心回归趋势的分析,1990年代后期东京都中心区人口增加与以下几个因素有关:①泡沫经济破灭后经济低迷,许多大企业进行经营调整,卖掉中心区拥有的土地,而这些土地大都转化为居住用地的供给;②由于人口减少,中心区各区市政府开始积极建设公共住房(公营住宅)以吸引人口;③民间投资重新被吸引回中心区的商品房建设。这些新增的公共住房和商品住房吸引了两类人群:公共住房吸引了核心家庭和老龄家庭,而商品住房则吸引了大批单人和夫妇二人家庭入住。单人住户大半是单身的白领女性,她们更喜欢交通便利及职住接近的居住场所。宮泽仁和阿部隆(2005)利用国势调查的小区域统计结果,进一步深入分析了中心区居民的社会经济特征。他们发现,除矢部确认的事实外,租赁增加也是一个重要特征。租房户多为由父母和小孩组成的核心家庭,而从事销售、服务业工作的家庭要多于白领家庭。宮泽和阿部他们认为,不仅特定阶层的居民选择在都心居住,各种类型的家庭和各类社会阶层都在趋向于接近都心,在其中选择适合自身的居住地和住宅类型。另外,就矢部直人研究中提及的单身女性指向都心居住的倾向,若林芳树等从性别差异的角度也进行了考察,发现30岁年龄段的单身女性趋向于聚居在东京都山手地区,除交通便利、接近中心区的工作场所外,她们也重视下班后回家途中的安全问题,倾向于选择靠近铁路站点的中心地区。此外,矢部直人分析了2000年以来实施的房地产证券化和中心区商品住房开发之间的关联,进一步验证了来自国内外的房地产投资也推动了东京中心区住房及商业设施的供给。此外,日本大都市与欧美大都市相比,外国居民比率较低。2005年东京23区及大阪市的外国人口比率分别是3.5%和3.8%。外国人的居住呈现聚居特征,1980年代以来在日本短期居留的外国人主要居住在东京、大阪的几个特定区域,日益形成新的聚集,如东京都新宿区大久保地区是韩国人的聚居区等。以上显示的东京都市圈的郊区化终结及都心回归的现象,同样在大阪都市圈等也得到了证实。3日本居住特征及住房供给类型变化1990年代后期以来在东京都市圈呈现的“郊区化的终结”及人口的“都心回归”现象,在地方都市圈也同样存在,只是空间尺度不同。表1显示了1980年以来仙台市的人口和家庭结构的变化。仙台市人口增长率在1980年代以后一直保持较低水平,2005年人口平均增长率已降至0.3%。另一方面,人口增长日益减缓,但少子老龄化却在加速进行。老年人口比率从1980年的6%到2005年16%,增长了2.5倍以上,2005年老年人数已超过年轻人的数量。从家庭形态上看,1990年之前由夫妇和小孩构成的核心家庭是最常见的家庭形态,此后核心家庭绝对数量开始减少,而另一方面,单人家庭和丁克家庭的比重则大幅上升,2000年后单人家庭已经占最大比重。这导致仙台市的户均人口数持续减少,2005年已减为2.3人。对应上述人口、家庭结构的改变,仙台市的住房供给特征也发生了变化,由过去以郊区大型独户住宅的开发为主,转向主要在高密度、高容积率的市区中心开发高层商品住宅。图7显示了以独户住宅为主的住宅团地的住房户数和高层商品住房户数的变化。1980年代前,前者的住房户数远超过后者;但到1990年代两者的差距开始缩小,到2000年代该差距就基本消失。如果仅限于仙台市内的话,商品住房户数已超过了住宅团地的住房户数。根据榊原彰子等(2003)对1990年代后建成的仙台市中心区周边高层商品住房居民的问卷调查,居民家庭类型中最多的为核心家庭(37%),其次是丁克家庭(27%)和独身家庭(25%)。核心家庭的孩子平均仅为1.6人,户主职业大多为白领阶层。关于迁居前的居住地及住宅类型调查显示,85%的居民来自仙台市内,其中约一半(44%)原来租房居住。从郊区独立住宅迁来的住户占16%,其中多为进入老年期的老人。入住者选择市中心周边商品楼居住的理由主要是:区位的便利性、住宅的安全性以及购买价格等。该调查结果同东京都市圈、大阪都市圈等的案例分析结论基本一致。这也说明,之前常被提及的关于城市居住地选择的生命周期理论并不适用于日本。另外,结合近年都心回归的动向,仙台市城市规划提出进一步促进城市功能的空间集约化(建设功能集约型都市),同时积极向发展公共交通的方向调整。伴随着人口减少、少子老龄化、财政约束、环境约束,需要通过城市功能布局的合理引导,使多样化的城市功能集中在公共交通轴上,形成功能集约、相互补充、发挥合力的紧凑的城市结构,以提高城市发展的持续性。为进一步激活城市中心区,现在不仅是仙台市,日本的多数城市都提出了紧凑城市的发展方向。4适应未来的经济发展,日本的结构连接在中心综上所述,日本的大都市圈现在正面临人口减少的时代,郊区化的终结和都心回归都映射了这一背景。有人可能会以为今后都市圈将会缩小,但事实上扩展的郊区地域已不可能全面收缩。公共交通不便的地区很难免会出现人口减少和少子化、老龄化,但另有一些郊区也会成为新的就业、消费中心,成功抵御来自都市核心区的吸引。这些地区可以实现职住接近,也拥有吸引人口聚居的潜力。在此背景下,近年日本大都市圈的规划中,工作生活平衡的思想又受到推崇。日本内阁府于2007年专门制定了针对少子化问题的下一代培养支援对策推进法,希望能够推动工作和家庭生活的平衡,改善生育环境。从大都市圈空间整备的脉络来看,减少因远距离通勤而导致的时间损失,确保工作以外的家庭生活、闲暇活动时间也是共识所在,这同时也是提出多核化与职住接近的都市圈结构整备思想的缘由。在日本大都市圈的扩张过程中,已可以看到这种多核化的变化趋势。这一趋势也有利于低碳社会的形成。不过,在中心区高度集中的城市高端功能是否能够被分散,这一点还无法判断。在东京都市圈,第四次首都圈基本计划(1986)考虑将东京都市圈的一极集中转变为多极型,1988年推出了多极分散型国土形成促进法,从而将该规划进一步法制化。1999年第5次首都圈基本规划,进一步构想了分散型网络结构作为首都圈的城市体系。并且,在东京大都市圈中指定了15个业务核心都市圈,希望通过基础设施的建设将更多的核心业务功能分散到周边的业务核心。但是,由于泡沫经济崩溃后地价持续下跌,政府2002年推出了都市再生特别法,吸引投资进行城市改造,这又带来了城市中心区大规模的办公楼建设和办公业务功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