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国历史发展的几个问题

宋国历史发展的几个问题

在周封国中，宋朝只是一个中间国家。他的国家任期很长，在7世纪仍然很长，他的政治影响力很广。这就是为什么它的地位在普通的中间国家之上的原因。考察宋国历史发展对于研究周代社会结构情况具有一定意义。由于论者对此罕有所论,所以今试作探讨,以求引玉。宋的始封之君为殷纣王的庶兄微子启。周武王克殷之后,“微子乃持其祭器造于军门,肉袒面缚,左牵羊,右把茅,膝行而前”(《史记·宋微子世家》),向周投降。周公平定三监之乱以后,命微子启代殷后,为宋国之君。宋都商丘(今河南商丘),其疆域主要在今豫东地区,也延及于今苏北和鲁西南一带的平原区域。宋从周初绵延至战国后期,历时颇久。据《史记·宋微子世家》所载,宋国共历25世32位国君。从微子启到宋戴公的九世为西周时期,从宋武公至宋景公的十一世为春秋时期,从宋昭公到宋君偃的五世属战国时期。宋是子姓国。70年代,在河南固始侯古堆1号墓曾经发现一对宋景公为其幼妹陪嫁的青铜簠,铭文中宋景公自称“有殷天(大)乙唐(汤)孙”①1,证明宋君确为商王室后裔。关于西周时期的宋国历史情况,史载极其简略。据《史记》说,周公曾经作《微子之命》来申诫微子启。微子启是一位仁贤长者,颇受殷遗民的爱戴。从微子启十传至戴公时,周幽王为犬戎所杀。宋戴公三十年,周平王东迁洛邑。二赔偿关系的转化春秋战国时期宋国的政治发展可以分为四个阶段。从宋戴公至宋桓公的一百多年是第一阶段。这个时期的宋国在中原诸国中颇有影响,然国内政局多舛。宋宣公传位于其弟穆公。穆公在位九年,卒前让己子公子冯出居于郑,而让宣公之子与夷继位,是为殇公。卫公子州吁为了讨好宋国,便联合宋、卫、陈、蔡等国于前719年两次伐郑,图谋除去居于郑国的公子冯。郑庄公联合鲁、齐多次打败宋、卫等国。宋殇公穷兵黩武,他在位的时候,“十年十一战,民不堪命”(《左传》桓公二年)。大宰华父督将责任推在司马孔父嘉身上,遂攻孔氏,杀孔父嘉而取其“美而艳”之妻。华父督又弑殇公,召公子冯自郑返宋,立为宋庄公。这样,宋国政局始定。宋湣公八年(前684年)宋师随齐伐鲁,被鲁大败于乘丘(今山东兖州境),宋将南宫长万(即宋万)被俘,后被放回,宋湣公戏而羞之。前682年,宋万弑湣公,立子游为君。在宋国内乱中,宋公子御说奔亳(今山东曹县南),群公子奔萧(今安徽萧县)。萧邑大夫萧叔大心联合宋戴、武、宣、穆、庄之族以及曹国的军队伐宋万。宋万败逃于陈,后被抓回醢之。宋万所立的子游被杀,湣公弟御说被立为桓公,宋国的这次内乱才告平息。宋桓公的时期适逢齐桓公开始称霸,宋桓公多次参加以齐为首的诸侯会盟和征伐,成为齐桓公霸业的积极伙伴,在齐桓公救卫迁邢的事业中,宋都出过大力。从宋襄公开始至宋共公,是第二个阶段。这个时期宋国的影响由强向弱转化。宋襄公先后参加了齐桓公为首的葵丘之会、碱之会、牡丘之会、淮之会等诸侯会盟。宋襄公深得一代霸主一一齐桓公的信任。齐桓公卒前曾与管仲一起将太子嘱托于宋襄公。齐国在桓公卒后发生内乱,齐太子奔宋。前642年宋襄公率曹、卫、邾等国伐齐获得大胜,遂立齐太子为齐君(齐孝公)而还。这件事情反映了当时的宋国还是很有影响和实力的。宋襄公是一位暴虐的国君,他曾命邾文公以鄫子为人牲以祭次睢之社②,并拘执滕宣公。宋襄公雄心勃勃,欲为诸侯霸主。前639年,宋襄公与齐、楚为鹿上(今山东巨野西南)之盟。翌年,宋襄公伐郑。是时,郑为楚之与国,楚人伐宋以救郑。宋襄公不听大司马公孙固③2之谏,与楚战于泓(今河南柘城北),伤股而败,并于次年死去。宋襄公称霸的企图终成泡影。继襄公之位的宋成公,虽然修复了宋与郑、楚的关系,但不久即叛楚即晋。前633年,楚、郑等五国围宋,宋公孙固如晋告急,形成晋、楚城濮大战的导火线。宋成公、昭公、文公、共公基本上是追随晋国而与楚争衡,但亦与楚保持关联,前589年宋执政华元即参加以楚公子婴齐为首的蜀之盟。此后,华元利用他与晋、楚执政皆相善的条件,撮合晋楚两大国于前579年盟于宋都西门之外,成为弭兵事业的嚆矢。宋平公、元公和景公的百余年间是春秋战国时期宋国政治发展的第三个阶段。这三位宋君连同景公之后的昭公,连续四代宋君的器物均见于青铜器著录。其中以宋景公的较多,有鼎④3、簠⑤、戈⑥等。景公和昭公的戈上有错金文字,制作颇精良。在这个阶段里,华元所撮合的宋之盟虽然带来了短暂和平,但不久即被楚破坏。前573年,楚、郑伐宋,纳奔楚的宋桓之族鱼石等居于宋邑彭城(今江苏徐州),并给鱼石等三百乘的兵力以戍守。在宋的请求下,晋、卫、邾、齐等出兵于前572年围彭城,彭城降,晋将鱼石等人带走,才平息了这次事件。此后,宋多次参加以晋为首的会盟,为晋悼公的霸业积极奔走,宋也在晋的保护下免遭楚的侵伐。前546年,宋左师向戌联络晋、楚、鲁、蔡、卫、郑、陈、许、曹等国在宋都蒙门之外会盟,即对春秋政局有很大影响的弭兵之会。宋尽主人之谊,显示出较高威望。弭兵之会以后,宋国大族间的矛盾趋于尖锐。属于向氏的左师向戌为弭兵成功而沾沾自喜,请赐封邑,属于乐氏的司城子罕则尖锐地说他是“以诬道蔽诸侯”(《左传》襄公27年),使向戌辞掉宋平公赏赐的六十个封邑,差一点引起向、乐两族的兵戎相见。宋元公时,华、向两族势力强大。前522年,两族作乱,杀群公子,劫持元公,最后以宋公与华氏双方交换人质并盟誓而结束。翌年,双方斗争加剧,晋、齐、卫等国支持宋元公打败叛乱的华氏,两族叛党逃奔楚国。春秋末年的宋景公在位长达64年(一说48年),当时的宋国虽无力与大国争衡,但亦为一方小霸。前510年,诸侯营建成周城墙,宋以滕、薛、郳三个小国代宋筑城为理由而拒绝分配给宋的任务。薛国之宰抱怨说“宋为无道,绝我小国於周”(《左传》定公元年),可见在一些小国之间,宋还是颐指气使、派头十足的。前492年,宋乐髡帅师伐曹。翌年,宋执小邾子。前488年春,宋皇瑷侵郑;夏,宋人围曹。翌年,宋灭曹,拘执曹伯阳,归而杀之。前486,皇瑷帅宋师围歼侵宋的郑军,并伐郑。此后两年,宋连续伐郑。可以说,终春秋之世,宋在中等诸侯里都是不可小觑的重要国家。从宋昭公到宋君偃的七位国君在位的时期是第四个阶段。这个时期的宋国曾经“灭滕伐薛,取淮北之地”(《战国策·宋卫策》),但终因国势渐衰而没有大的作为。在齐、楚诸大国争衡之时,宋欲采取“中立”(《战国策·楚策》一)态度,然终不免大国侵吞。值得提到的是宋的最后一位国君一—君偃。他在位的第11年自立为王,成为宋国历史上唯一的宋王。《战国策》和《吕氏春秋》说他曾被谥为康王,《荀子》则说他被谥为献王,褚少孙补《史记·龟策列传》又称其为宋元王。现在尚无确证判断这些说法的是非。君偃黩武,《史记·宋微子世家》说他“东败齐,取五城;南败楚,取地三百里;西败魏军,乃与齐、魏为敌国”,君偃是否有如此辉煌武功虽然令人怀疑,但其轻启兵衅乃当是事实。君偃以暴虐著称,诸侯称其为“桀宋”。前286年齐湣王联合魏、楚伐宋,杀宋君偃,遂灭宋而三分其地。纵观宋国政治发展,它在诸侯间的影响曾有几次高潮,一是宋襄公的图谋霸业;一是华元与向戌的弭兵之会;一是宋景公的侵郑灭曹;一是宋君偃的称王与黩武。可以说,宋国的政治发展轨迹在周代是很有特色的。宋是以殷遗民为主而建立的国家,它在周代诸侯中具有特殊地位。前636年,宋成公路过郑国,郑文公向郑卿皇武子询问接待宋君的礼节,皇武子认为接待宋君应当比接待一般诸侯隆重些,因为“宋,先代(按,指殷商)之后也,於周为客”(《左传》僖公24年)。东周王子朝之乱时,赵鞅令诸侯向周敬王贡纳粮食,宋右师乐大心说:“我不输粟。我於周为客,若之何使客?”(《左传》昭公25年)“於周为客”即意味着宋与众多的姬姓诸侯应当有所区别,宋力图以这种特殊地位来维护自己的利益。神权崇拜在宋国颇为盛行,宋襄公命邾文公以鄫子为人牲以祭次睢之社就是典型的一例。前510年诸侯营建周城墙,薛与宋辩论是否应由薛代宋服役之事,“薛征于人,宋征于鬼”(《左传》定公元年),宋取证於鬼神,显然是用神作为外交斗争的手段。神权崇拜对宋的内政也很有影响。前564年,宋发生火灾,即“令四乡正敬享,祝宗用马于四墉,祀盘庚于西门之外”(《左传》襄公9年)。前683年,宋水灾,湣公自罪曰:“寡人以不能事鬼神、政不修,故水。”(史记·宋微子世家》)宋君偃虽然敢于“射天笞地,斩社稷而焚灭之”(《战国策·宋卫策》),对神灵颇不虔敬,但他仍然信服占卜。相传他见到在城角落里有小雀生下大鸟,便派人占卜,占卜的结果是“小而生巨,必霸天下”(《战国策·宋卫策》),宋君偃由此而对邻国大动干戈。这些情况和殷代神权强盛应当有一脉相承的关系。在春秋战国诸侯称霸争衡的情况下,宋国的外交政策十分灵活,这也应当有其历史的原因。商王朝不象周王朝那样采取分封的办法使自己的影响扩展和膨胀,而是采取各种方法和尽量多的方国部落结成联盟,让它们凝聚在自己周围,使商王朝成为联系各方的枢纽。宋国虽然不能成为象商王朝那样的各种力量的核心,但在加强与各诸侯国联系方面,仍然遵循了殷商传统的。由此看来,两次弭兵之会均由宋国组织,也就不是偶然的事情了。宋虽然是周公分封而建立的国家,但其国内实行诸层次的再分封和宗法制度的情况毕竟与姬周诸国有别。这就使得宋国的君权一直比较强大,故而政权下移、大夫干政、陪臣执国命一类现象在宋国并未充分发展。前521年,宋元公与华、向两大族冲突时,华氏求救于楚,楚平王答应救援,楚大宰犯评论宋国形势并谏楚王说:“诸侯唯宋事其君,今又争国,释君而臣是助,无乃不可乎!”(《左传》昭公21年)他认为在各诸侯国的国君大权纷纷旁落的情况下,只有宋的臣民还事奉其君。在君权与族权的多次较量中,宋君总是占据上风,这与“诸侯唯宋事其君”的情况是有直接关系的。宋国的华氏、皇氏、灵氏、乐氏等大族的头面人物虽然屡任六卿之职,但却相互牵制,又得不到一般臣民的支持,所以其势力始终也没有发展到使臣权凌夷的地步。在国君继统的方式上,宋国有五世为兄终弟及,即微仲继微子、炀公继湣公、穆公继宣公、桓公继湣公捷、文公继昭公,此外还有一世应为弟终兄继,即庄公继殇公。关于这种继统方法,宋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