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中国日本剥夺地的城市规划

近代中国日本剥夺地的城市规划

2003年第四期共146号布局与城市规划。1作为思想框架的“划范型”进行城市规划的历史研究,需要对城市规划的历史事实及其演变过程与规律进行研究分析。为了更好地把握近代中国城市规划的源与流,揭示城市规划发展的演变规律,使从历史到理论的研究在广度、深度上更进一步,就需要“追溯原型(prototype),探讨范式(paradigm)”。本文提出“城市规划范型”的概念,对作为中国近代城市规划组成部分之一的日本侵占地的城市规划进行研究,以期给中国的城市规划理论与实践活动带来更多的启示。众所周知,“范型”(也称“范式”),有范例、样式还有模式的含义。所谓城市规划范型,是指在某一社会形态的一定时期里,城市规划思想理论与建设实践中最本质、最核心的部分。对于城市规划建设来说,城市规划范型是一种思想框架性质的体系。它具体包括城市规划的思想基础与建设实践,也包括实现规划思想的途径、手段以及为实现这种规划目标所必须遵循的规章制度。一定时期的城市规划范型不仅能把当时的种种规划理论与建设实践纳入到自己的范围中去,而且某种规划范型一旦形成,它就会渗透到政治、经济、社会、文化和教育、科学技术等诸方面中去。城市规划范型并不是某种具体的理论与实践,而是思想的本质与精髓。因而,研究城市规划范型不仅要了解西方的城市规划思想,找到城市规划的原型,还应该弄清国内外城市规划的相互关系,从而确定范型的形成过程与原因。2日本侵占地的存在时间为了便于研究,根据日本侵占地的殖民统治形态以及城市规划建设的实际状况,将日本侵占地分为六个部分,即台湾、日租界、关东州、南满洲铁路附属地(以下简称“满铁附属地”)、伪满洲国、抗日战争时期沦陷区,并以各自的存在时间为准(见表1)。3城市规划风格分析3.1从模拟的“规划范型”到“制度”日本殖民统治台湾50年间,把台湾当作日本领土来对待,并导入了其心目中认为理想的西方式城市规划,导致台湾近代城市规划的开始与传统中国式城市结构的改变。这和其它日本殖民地是不同的。在这50年内的台湾城市规划中,真正意义上的规划是市区改正规划及扩大规划(1897～1935)以及近代城市规划制度(1921～1945)。这段时期台湾的城市规划范型是1880～1910年间日本国内“市区改正”规划和西方的近代城市规划制度。无论是早期的“改正”规划,还是1936年以后作为“制度”的近代城市规划,都有一套完整的规划概念、方法和程序,也就是说规划者都有一套公认的“规划范型”。在相同的规划范型指导下,规划者做出大同小异的城市物质规划,形成了许多大小不同而内容却雷同的近代城市。这一点,在台湾的城市规划中,得到了充分体现。3.1.1日本的“市区”日本侵占台湾之初,一些日本殖民者认为台湾的城市环境是既脏且乱又不卫生。于是1897～1935年期间,日本统治者以其国内“市区改正”为规划范型,进行了市区改正规划,目标主要是改善城市中卫生状况(包括自来水及卫生下水道等设施),并进行公共性的控制手段,包括街道的拓宽、沿街建筑的建筑线控制以及建筑的结构形式等。这种城市改造手段,源于北美及欧洲地区19世纪后半期所盛行的对既有城市的改造规划理论。日本从明治时期将其作为规划范型进行市区改造,将日本式的传统城镇转变为西方式的近代城镇,以达到明治政府“脱亚入欧”、快速建立近代国家的国策。因而,日本殖民地台湾也导入了与日本国内的“市区改正”同样的城市改造过程,并因此在1910年设置了台北市区计划委员会。值得注意的是,同样都是“市区改正”,但日本与台湾的规划目的不同,日本殖民者是要把具有中国文化传统的台湾城市“改正”为日本式的西方城市,这既体现出了两者之间的区别与联系,又进一步体现出殖民地的规划性质。3.1.2台湾城市规划令随着城市人口的增加与城市用地的扩大,台湾需要近代的城市规划取代市区改造概念的规划。于是1936年台湾以日本的《城市规划法》、《市街地建筑物法》为母法颁布了《台湾城市规划令》。规划令不仅包括“城市规划”,而且还包括“土地分区及对建筑物的控制”、“土地区划”等内容。然而,规划令所规定的制度主义、物质主义、物质决定论的特点,与英国的《住宅及城市规划法》比较,两者的城市组成要素几乎相同。以后又通过城市规划讲习会,学习规划令,培训城市规划行政管理人员,全面引入西方的近代城市规划概念与实践经验。至此,在台湾从1936年开始,真正意义的城市规划取代了以前的近代早期只是街路规划的“市区改正”概念与规划实践。3.2“国土缺乏经营”的“跨省经营”关东州是日本统治中国东北的“桥头堡”。因此日本殖民40年间,不仅进行了全面的城市规划及大型土木、市政工程等设施的建设,而且还有周密的“国土(关东州)规划”,以实现将关东州经营成为在中国推行殖民制度的基地。这段时期关东州的城市规划是以巴洛克式规划、模范城市、欧美近代功能主义和区域规划作为规划范型的。3.2.1过焦点放射性轴线规划沙俄时期的规划是以巴洛克规划作为范型的。巴黎改建之后,许多中欧、东欧国家的主要城市,都在19世纪下半叶,采用Hassmann式过焦点放射状轴线规划,如俄国彼得大帝时期的彼得堡规划(图1)。在关东州的中心城市大连的规划中(图2),以尼古拉大广场为中心,布置了10条放射性道路与其它装饰广场相连,设置宽阔的花园式林荫大道,围绕大广场,布置宏伟的公共建筑。日本殖民之后,认同了俄国所采用的规划范型,不仅继续了俄国的规划,而且还进一步发展、扩大、完善了俄国规划。3.2.2沙河口工厂区1908年,殖民统治与扩张的需要使满铁在关东州的中心城市大连西部建设了以欧美19世纪后半叶的工厂主建设的模范城市概念作为范型的沙河口工厂区(图3)。规划内容,除了工厂、办公及住宅外,还有小学、医院、商店、邮局、各派宗教寺庙、教堂等,工厂里还建立了一套完整的管理体系。它规模小,居住者也仅限于工厂的工人,规划上则反映的是工厂经营者个人的思想,但能建设比城市一般地区更优越的住宅与环境条件。现在看来,沙河口工厂实际上是日本侵占地中少有的企业城市(CompanyTown)。3.2.3国外城市化经验对日本城市规划的影响。过由于以往的追加规划无法适应人口的剧增,所以对关东州进行全面的城市规划成为必然。受到早期近代功能主义,尤其是纽约的方格网道路系统规划的影响,1919年的关东州市区扩大规划中,道路系统主要是以方便交通为主,地块被规划为方形或矩形,重要的地点以斜线道路联系各个广场。到1930年代,欧美近代城市规划思潮几乎全被传播到日本国内,于是关东州城市规划正式确定了以欧美功能主义作为规划范型的核心思想。1930年的城市总体规划(MasterPlan),首次把城市规划基础调查作为制定城市规划的主要依据,确定城市中心,以城市中心为半径确定城市规划范围,设置城市规划专家委员会(类似于欧美近代城市规划中的“职业主义”),采用土地功能分区的手法确定用地分区规划。1938年的关东州规划,首次对规划用地尤其是工业用地进行细分,把日本人住宅区放在最好的地区等手法,显然与1933年《雅典宪章》的内容一致。很明显,欧美近代功能主义的思想已毫无例外的随着日本殖民过程进入了关东州的规划建设中。3.2.4国土规划理论的确立1924年的阿姆斯特丹国际城市规划会议,制定了大城市区域规划的7条原则。根据石田赖房教授的研究,阿姆斯特丹会议确立了日本大城市区域规划的方向,而真正影响战争时期的日本国土区域规划的则是纳粹德国的国土规划理论。因而1938年,在纳粹德国的国土规划理论影响下,以区域规划作为规划范型的《关东州州规划令》被制定出来。它是把整个“州(似为国土)”作为规划范围,实际上成为“区域规划法规”。3.3新城规划的概念满铁附属地的城市规划,属于中国近代城市中外国殖民者所制定的局部地区规划,其性质是半殖民地城市规划。不同于日本殖民者在台湾、朝鲜等地,先进行旧城区改造、然后再进行统一规划的建设方式,而是在原有城镇之外建设新市区,属于新城规划。对满铁附属地城市规划的过程及其内容进行分析可知,其规划是以俄国时期的巴洛克式规划、欧美近代功能主义规划以及台湾的殖民地规划作为范型的。3.3.1满铁各附属地规划设计从规划图纸上看,以车站、广场为中心的放射式城市结构,矩形道路网小街区的城市布局说明,这一时期满铁主要是以巴洛克形式主义与半功能主义为规划范型继续了俄国的规划,制定了各附属地的城市规划方案(图4)。此外,虽然大连隶属于关东州管辖,但与附属地一样,都是日本帝国主义所占领的中国土地,尤其是制定大连与附属地规划的规划技术人员,更是一套人马,不可能在大连继承的是俄国规划,来到附3.3.2工业、公园、粮栈满铁在制定附属地规划时,引入欧美近代的功能分区手法,将市街用地分为居住、商业、工业、公园及粮栈等分区,从土地用途上进行规划。只不过这里的主要用地不是近代城市中的工业用地,而是日本人的住宅与商业区,并且在靠近车站、铁路设置一般近代城市中所没有的粮栈区,反映了日本殖民者转借功能主义规划理论,以实现其殖民地的规划要求。3.3.3从古典城市规划看铁地利用的性质满铁首任总裁后藤新平来自于台湾总督府,主要附属地的规划方案都是他与土木课长加藤与之吉亲自制定的。后藤曾留学德国,游历过欧洲,非常崇尚西洋宏伟的古典城市规划。因此,在台湾的若干城市实施了巴洛克城市规划来到满铁后,又把在台湾已实施过的城市规划模式与站前商业、站后工业的土地利用模式作为范型,用到了满铁附属地,从而使附属地在铁路两侧呈现出土地利用性质极不相同的现象,通常一边是工业用地或粮栈用地,而另一边是城市中心的商业用地和日本人住宅用地。台湾在这里成了一个中转站,它吸收并发展了西方与日本的(实际上也是西方的)规划思想,然后将其移植到了大陆上的日本侵占地——满铁附属地。3.4日本城市规划从总体上看,伪满洲国的城市规划是东北地区第一次全面的总体规划,并且属于具有近代意义的城市规划,而在这以前的满铁附属地或商埠地规划,大多属于单个城市或局部地区的规划。伪满洲国的城市规划主要是以欧美近代城市规划及日本式的近代城市规划作为规划范型的。随着城市人口的不断增加,城市规划的重要性与必要性就越来越明显。这一时期即1930～1940年代,是欧美近代城市规划形成与发展的成熟时期,特别是1933年雅典宪章的形成,更加确立了欧美近代城市规划的地位及其主导性。同时,几乎所有的欧美城市规划理论也都被介绍到了日本,使得日本的近代城市规划在理论上也进入成熟时期。然而由于日本军国主义的对外侵略政策,国内经济萧条,基本上无任何城市规划与建筑活动,相反在其侵占地或殖民地,却进行着大量的城市建设活动,所以大批规划技术人员包括日本当时的城市规划权威、建筑与造园专家纷纷来到满洲。1939年10月,在日本工作文化联盟主办的大陆建筑座谈会上,坂仓准三说:长春对于建筑师来说,如同是一个活生生的实验场,不但可以在实地实验,还能够将所有的问题摆在桌面上讨论;佐藤武夫说:“现在在大陆实行的城市规划才是真正的即西方的城市规划”。因此可以说,当时的满洲成为日本进行欧美近代城市规划理论的实验场所。在伪满洲国的城市规划中,所运用的欧美近代城市规划理论主要为,一切从功能出发的功能主义以及重视产业开发的工业城市规划理论,如坂仓准三设计的南湖居住区规划方案(图5),其它还有邻里单位的居住区规划理论(图6)、柯布西埃的集中主义规划理论、卫星城规划理论(图7)、绿带规划理论以及区域规划理论等等。城市规划的法规与制度,则是以日本的《城市规划法》和《市街地建筑物法》为原型的。从区域上确定长春为伪满洲国的首都、鞍山及抚顺作为工业城市。则是参考了东京为首都、大阪及北九州为工业基地的日本国土规划模式。1937年以后,日本开始了全面侵华战争。这时的伪满洲国城市规划,也从现实的城市建设走向理想的城市规划,虽然未实现这些规划,但是欧美近代城市规划思想仍得到了进一步的尝试,如新京、哈尔滨的“100万人大都市规划”以及“300万人的大奉天城市规划”等等。各种思想都能在这里被吸收与实践,这个时候的城市规划范型不是某一种或几种具体的城市规划思想,而是整个处于成熟期的欧美近代城市规划和日本式的近代城市规划。3.5日本对中国的“节节胜利”1937年“七·七”事变,日本发动了全面侵华战争,至1943年,日本军侵占了中国大部分地区和城市。作为这一时期城市规划总的特征,与日本帝国主义侵略占领中国的“节节胜利”是分不开的,即城市规划的性质表现出明显的军事性。在这段时期里,日本对华北与华中几乎所有的城市进行了规划,并着重建设了一些重要的有战略意义的城市。这里主要分析日本对中国两大占领区——华北与华中(主要为华北)的殖民规划。纵观这一时期对侵占地的城市规划可以发现,其规划范型主要是:①当时日本所占领的伪满洲国、关东州、台湾、朝鲜等殖民地的城市规划;②日本国内的城市规划;③当时欧美兴起的近代城市规划理论。3.5.1殖民地开垦计划3.5.2日本国内城市规划日军从日本国内邀请规划技术人员,在短时间内制定完成侵占地的城市规划,所以这些规划人员将他们所熟知的日本国内城市规划作为范型,尤其是日本的《城市规划法》和《市街地建筑物法》直接套用于侵占地的城市规划中,如城市规划范围与市区规划方案划范围的确定、土地利用分区的规划、特定分区的制度等等。3.5.3日本国内的理论。在20世纪20在侵占地的城市规划中,还可看到当时被广泛传播到日本的、而又很难应用于日本国内的欧美近代城市规划理论,如大同城市规划中的卫星城和邻里单位(图8)、北京城规划中的邻里单位和绿地带等,从而使侵占地成为日本进行欧美近4日本侵占地的城市规划由分析可以看出,这是一段特殊的时期,近代中国日本侵占地的原有城市空间结构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进行了完全不同于中国古代的城市规划,体现了欧美、日本的多种多样的城市规划思想对中国的影响。随着城市的发展,这些思想都被作为规划范型,先后对城市的规划起到了控制与主导作用,以满足不同时期殖民与战争的需要(图9)。这些范型主导日本侵占地的城市规划的一种途径是:日本的规划人员承袭了侵占地以前的规划范型对侵占地进行更进一步的建设;另一种途径是日本国内的城市规划直接成为范型,主导日本侵占地内的城市规划。西方的城市规划思想影响了日本,在日本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