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格尔的异化消费理论及其当代意义

阿格尔的异化消费理论及其当代意义

本阿格尔曾担任加拿大铁路大学的社会学教授，现为扬顿酪氨酸大学的人文社会学教授。他是“北美马克思主义”的重要代表人物。其主要著作有:《辩证的敏感性Ⅰ:批判理论、唯科学主义和经验主义》(1977)、《辩证的敏感性Ⅰ:走向新的理智性》(1987)、《西方马克思主义概论》(1979)、《作为批判理论的文化研究》(1992)、《性、文化和权力》(1993)、《著作书写作者吗?》(1994)、《社会批判理论》(第2版,2006)等。阿格尔在《西方马克思主义概论》一书中首次提出“生态学马克思主义”概念,成为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主要倡导者,他的异化消费理论是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思想根源之一和重要组成部分。对阿格尔异化消费理论的思想渊源、主要内容以及重要启示进行阐述和剖析,具有重要的理论与实践意义。一、西方近代生态马克思主义的确立—阿格尔异化消费理论的思想渊源异化消费理论的形成实际上与早期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有着密切的关系。马克思指出:“自然界,就它自身不是人的身体而言,是人的无机的身体。人靠自然界生活。”也就是说,人与自然虽然是独立的两种实体,但是人的生存与发展一刻也离不开自然,二者有着密切的关系。在分析人与自然的关系基础上,马克思提出了“异化劳动”和“商品拜物教”范畴。卢卡奇则在《历史与阶级意识》一书中具体介绍并深入分析了马克思主义原始异化的概念。虽然马克思本人和早期的西方马克思主义者未对异化消费作过专门论述,但是,“异化劳动”和“商品拜物教”概念对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者研究“异化消费”产生了深远影响。异化消费在马克思所处的时代不曾出现,它是在资本主义发展进入垄断阶段之后,为了缓解经济危机、维护资本主义统治的背景下才产生的。资本主义发展到了20世纪五六十年代,西方社会生产力水平大幅度地提高,但相应的一系列问题也随之产生,经济发展问题、生态环境问题等都愈加地严重了。与此相伴,西方资本主义社会出现了日益严重的消费异化现象,引起了诸多西方马克思主义者的关注。在法兰克福学派的霍克海默(M.Horkheimer)、阿道尔诺(T.W.Adorno)和马尔库塞(H.Marcuse)之后,经过威廉·莱斯(W.Leiss)和本·阿格尔(B.Agger)的发展,最终创立了生态学马克思主义。德国第一位社会哲学教授霍克海默和德国哲学家阿道尔诺在《启蒙的辩证法》中指出,科学技术这一人类改造自然的重要媒介,它的进步实现了人类对自然的支配和控制,但也加深了劳动的异化。马尔库塞在《单向度的人———发达工业社会意识形态研究》中则强调:需要改变技术的存在方式,使技术从以盈利为目的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中解脱出来。又在《审美之维———马尔库塞美学论著集》一书中指出:生态危机的根源其实在于资产阶级贪婪的本性,即追求利益最大化,从而破坏了生态平衡,威胁人类生存的安全。威廉·莱斯在《自然的控制》中继承了马尔库塞的观点,认为生态平衡遭到破坏的原因是坚持“技术的资本主义使用”。而在《满足的极限》中,莱斯又具体指出人类的需求与商品之间的关系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应寻找适当的替代方案。正是在主要汲取马克思、法兰克福学派和莱斯等三方面的相关思想资源的基础上,本·阿格尔在其1979年出版的代表作《西方马克思主义概论》一书中,将生态视阈引入对资本主义消费方式的批判性分析,首次提出“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这一生态哲学重要范畴,得到了学界广泛的关注。以阿格尔为代表的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者,针对当代西方社会乃至全球性日益严重的生态危机,作出了具有一定思想深度的批判性分析,批判地继承了法兰克福学派和莱易斯等的观点,形成了系统的生态学马克思主义异化消费理论。生态学马克思主义异化消费论的形成有着现实的客观条件,在大众消费时代到来的背景下,具有积极的借鉴意义和研究价值。二、异化消费加剧生态危机阿格尔对异化消费范畴进行了理论界定和内涵分析。他明确指出:“异化消费是指人们为补偿自己那种单调乏味的、非创造性的且常常是报酬不足的劳动而致力于获得商品的一种现象。”消费者购买商品已不再仅仅是为了获得商品的使用价值,而是为了不断地满足被刺激起来的、且不断膨胀的欲望所形成的所谓的“需求”。这种“需求”是一种虚假的、被强迫的、甚至是被组织的“需求”。人们把消费看作是满足需要的唯一手段,这就是所谓的“异化消费”。以电子产品———手机为例,由国产机到进口机,由普通机到智能机,需求量逐年增加,更新换代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例如,iphone创建了iTime,模糊了公共和私人的概念,不仅年轻一代在用,长辈也在用。智能的时代要求我们有一台智能机,但也造成了手机消费的奢侈化。技术本身是好的,但不能奴役和强迫人们,而是需要一种新的社会和文化理论去改造和提高技术的潜力,这才能是一个良好的社会。阿格尔认为,资本主义工业文明下的异化消费主要表现在,人们总是理所当然地认为,消费的多少与幸福指数成正比例关系,消费的水平、等级于是成为了财富的标志;人们认为占有的财富越多,越可以得到别人的尊重,于是,人们通过消费的手段去实现这一目的。资本主义社会的经济无限增长模式和高消费的生活方式,造成了人的异化消费和生态环境的破坏,从而引发了生态危机。异化消费现象的主角是当代的资本主义社会,正是资本主义社会普遍存在、日益严重的异化消费,加剧了全球性的生态危机。阿格尔为此开出的药方是:改造资本主义工业文明,实现一种“稳态的”经济社会发展模式,倡导绿色的、适度的消费方式。对此,阿格尔分析指出:“(1)生态系统无力支撑无限增长,从而将需要缩减旨在为人的消费提供源源不断商品的工业生产;(2)这种情况将需要人们首先缩减自己的需求,最终重新思考自己的需求方式,从而改变那种把幸福完全等同于受广告操纵的消费的观念;(3)对需求方式的这种重新思考可以使异化消费变成我们称为‘生产性闲暇’和‘创造性劳动’的现象。人们……将不再把这种劳动看作是获得应用于未来消费的财富的源泉。人们可以在社会有用的生产活动中实现自己本身的基本愿望和价值。”值得强调的是,阿格尔不仅认为异化消费是生态危机产生的根源,而且进一步揭示出异化消费扭曲了人的消费心理,违背了自己真正的人性需求,影响了人的全面性发展,使人只注重商品“量”的积累而忽视了对“质”的考虑。其实,舒马赫早就精辟地指出:“人的需要无穷无尽,而无穷无尽只能在精神王国里实现,在物质王国里永远不可能实现。”人的欲望是无限的,而环境的给予能力是有限的,人的消费应该是一种理性的、创造性的消费,应该用“质”的消费去代替“量”的消费,这不仅可以使生产过程变得更加有效率,也可以降低环境承受被掠夺、被污染的压力。而且,物质上的富足和幸福的指数并不成正比,当对物质的需求被异化时,甚至会呈现反比的状态,即对物质欲望的追求无限放大,反而会造成精神的贫乏和日益空虚,从而幸福感和幸福指数不断下降。正如古希腊哲人伊壁鸠鲁早就说过:“天性所要求的财富是有限的,而且很容易得到;而虚浮(荒谬)的欲望所要求的财富则是无限的。”“谁总觉得得到的少,那就什么也满足不了他。”这意味着,物质财富的无限追求,其结果只能是欲壑难填、烦恼丛生。从本质上看,异化的消费观是一种消费欲、虚荣心的满足,实质是一种虚浮、荒谬的消费欲望。欲望无限,需求就无限,对生产资料的占有也就无限,这无疑加重了自然界的负担,对自然界的给予能力发出了强行的挑战。人们应该了解自己作为生物存在物及其自然属性的真正需要,不能完全沉溺于所谓物质性的“炫耀性”消费和“奢华性”消费,要避免以短期局部的物质满足而损害甚至牺牲自己的长远和整体的利益。所以,加强人类精神的修养,填补心灵的空虚,是可以有效地抑制异化消费现象蔓延的。人们应该树立正确的、理性的消费观,积极地去追求和享受人生的意义和人生的价值。三、阿格尔的“稳态”经济模式阿格尔的异化消费理论为我们思考生态危机问题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他将造成生态危机的根源问题从资本主义制度的社会角度转到了消费领域的个人角度,提出了人们应该绿色消费、适度消费,而不能被无良资本家的生产思路和模式牵着鼻子走。这无疑为当下的社会提供了积极的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但同时也可以看出其理论具有一定的局限性。概括地说,阿格尔的异化消费理论的积极意义主要有两方面:第一,在面对生态危机问题时,把生态学和马克思主义结合起来,严正地批判了当代资本主义是造成生态危机的罪魁祸首,认为当代资本主义误导消费者的消费观,造成严重的异化消费现象,对生态环境的破坏负有不可逃避的责任。第二,提出“稳态”的经济发展模式,强调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提醒人们要意识到自己已处在异化消费之中,对“真实需要”和“虚假需要”要加以分辨,倡导人们用适度的、绿色的、高质量的消费来取代奢华的、荒谬的、异化的消费,否则是绝不利于环境保护的。阿格尔认为,经济的高速发展固然重要,但是发展模式更加重要,它决定了经济发展的稳定性和发展状况的长远性。阿格尔提出的“稳态”经济模式倡导经济发展应该是速度与质量并重,而不应该是现在的只求速度不求后果的病态发展。人类是要改造自然,但不应该肆意掠夺自然,而是应该高效地利用自然资源,并研究如何用得巧、用得妙,建设一个集约型、良好型的健康社会。阿格尔的异化消费理论的局限性在于:首先,他侧重的是消费领域,误以为可以用人与自然的矛盾去替代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之间的矛盾,这就忽视了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实际上,生态危机并不能绝对地超越经济危机而成为资本主义社会的主要危机。第二,他提倡的“稳态”经济模式,其实是想用分散化、非官僚的规模化去代替大规模现代工业技术,不以利润的多少去衡量经济发展的好坏。而这样的经济发展实际上是在走回头路,以人的主观意去控制消费大潮,也不符合经济发展的客观规律。人与自然的矛盾解决和人与人之间的矛盾解决是密切地联系在一起的。不解决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不可能真正形成合理的经济发展模式,也不可能真正克服严重的异化消费现象。四、培养环保意识,大力发展环保技术应当看到,异化消费的情况不仅在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中盛行,在我国也逐渐严重。尤其是近些年,这种势头呈愈演愈烈之势,极端的物质主义、享乐主义和拜金主义等屡见不鲜。高消费就意味着高消耗和高污染,无形当中便加重了我国的生态危机,同时也误导了消费者的消费观。消费者将勤俭节约的传统美德抛诸脑后,只关注奢侈的生活和安逸的享受,长此以往,就会磨灭理想与斗志,这种情形不容乐观。为了有效地防范和避免现实情况的进一步恶化,从消费者的角度来说,要有积极的环保意识,应意识到异化消费给环境带来的不良后果是非常巨大的,不要陷入异化消费的误区,而应当树立正确的消费观,理性消费,绿色消费。除此之外,仅仅靠物质上的满足在这个文化大发展的时代已经是远远不够了,我们应该有更高的精神追求,追求文化和精神上的满足,积极地去追求和享受人生的意义和人生的价值,这样才是更高质量的生活。从国家的角度来说,当今的世界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