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号事变与上海金融市场的兴衰

一二号事变与上海金融市场的兴衰

日本帝国主义占领东北后，为了保持国际视角，她允许南京政府承认东北的事实，并在中国工商业中心上海提起战争。1932年1月28日夜,日军进攻闸北,当即遭到我守军的奋勇抵抗,双方激战至3月3日停火,史称一·二八事变。一·二八事变对上海金融界造成巨大的冲击,迫使金融界与南京政府采取种种应变措施以渡劫难,冲击由此转变为动力,推动着我国的金融改革。引人注目的是,新式银行和旧式钱庄因经营机制不同,应变能力和方式不同,从而在优胜劣汰的竞争规律下,表现出不同的兴衰沉浮命运。显然,研究这一冲击应变过程,将有助于认识我国金融现代化的轨迹,总结其经验教训。一·二八战火使上海人民的生命财产,遭受前所未有的惨重损失。日寇在30多天里,用飞机重炮狂轰滥炸,战区受害住户18万户,死伤失踪者1.8万,工厂商店及居民的直接间接损失14.8亿元,相当于当年全国岁入6.19亿元的两倍多。全市大小商店御侮停市63天,间接损失更难以估量。一·二八战火同样对上海金融界造成空前的冲击,整个信用体系处于崩溃的边缘。战前,上海金融界已处在风雨飘摇之中。1931年是我国天灾人祸交织之年,5月间长江淮河发生百年不遇的大水灾,灾区遍及7省32万平方公里土地,灾民4000多万,财产损失15亿元以上;九一八事变则使资源富饶、经济发达的东三省沦入日本之手,3000万东北人民的灾难不言而喻,关内各地也遭受极大的经济损失。拿金融业来说,东北“所欠内地各埠账款,不能如期偿还,于津沪两地金融界,损害尤大”;内地封存大量日货,造成接受押款的银行钱庄“一亿元资金的呆搁”;政局动荡,蒋介石于12月15日下台,产生短命的孙科政府,1932年新年伊始,孙科冒然宣布公债本息偿还延期6个月,吓得上海证券交易所紧急闭市,以防债市崩盘。可市民挤兑纸币的风潮继起,钱庄也把纸币全部抛出,对挤兑风潮推波助澜。银行公会召开紧急会议,为寻求解救之道忙得焦头烂额。一·二八战火就爆发在这危急时刻!虽说银行钱庄因大多地处租界之内财产未受炮火直接摧残,但都面临资金周转不灵问题,钱庄处境尤为艰险。1月28日是农历辛未年的腊月二十二,距年关只差8天,而年关是我国旧式商业的总结账期,钱庄的总清账期。钱庄有一陋习,必须在年关收回一年来所有的放款,编就红账,以便股东决定来年是否继续营业,故而年关成为钱庄的生死存亡日。就在这收款还账最紧之时,战火造成收款中断,还款紧迫,使钱庄多数入不敷出,破产厄运临头。需要研究的是,战火等等天灾人祸是造成金融危机的根本原因吗?否!我们认为,天灾人祸固然惊心动魄,但只是造成金融危机的外部原因,其内部原因、根本原因乃是深深植根于金融体系中的重大缺陷。可以说,只要体制上的重大缺陷存在,即使没有上述天灾人祸,其他国际国内经济、政治、军事上的突发事件,同样会引发金融危机,1935年的银风潮即是明证。我国金融体系中的缺陷甚多,其中三大弊端为害尤烈。1.货币体系紊乱庞杂。商品经济需要币值稳定、发行统一有序、一元本位的货币体系。我国却存在着银两银元复本位;银两又有虚实之分;通货以金银货币为中心,又并行大量的纸币;纸币五花八门,由众多的外资银行、国有银行和私营银行自行发行等问题。多种交换媒体的存在,使得金融机构必须时刻做好多重储备,承担多重风险,还需虚掷人力、财力于账目计算、货币兑换上,严重削弱了本已微薄的资金的运用能力。货币体系的支离破碎,还使得国家没有货币政策可言,政府不能为实现经济增长、充分就业、稳定物价等经济目标,灵活适时地运用各种政策工具来调控资金市场,完全陷入无所作为的软弱状态之中。2.金融体系不健全。全国没有健全系统的金融法规来规范金融机构的活动,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中央银行、中央储备银行或联合准备库,来监督金融机构的运作,来办理再贴现再押款业务,服务于行庄的融资要求,调控金融市场。现存的金融机构普遍资本小、资力弱。1932年时上海28家大银行平均资本350.5万两,28家小银行平均资本67.7万两,72家汇划钱庄平均资本21.2万两,而英资汇丰银行一家的存款高达9.316亿元,相当于146家中国银行存款总额的42.6%。此外,钱庄资本极小,可信用过度扩张,加上以信用放款为主,极易发生倒账风潮。据《金融业调查》统计,62家汇划钱庄平均营运资金291万两,可放款额高达254.68万两,占营运资金的87.5%,准备率顶多只有12.5%。与此相比,28家大银行的同期放款额只占营运资金的55.9%,资金安全性远高于钱庄。金融界还存在着中国金融资本与外国在华金融资本之间的对立,银行与钱庄之间的利益冲突,银行与银行间、钱庄与钱庄间的摩擦,短视的金融家们无视整个金融系统休戚相关这一行业特征,拉帮结派,勾心斗角。3.证券市场畸型繁荣。健康的证券市场是商品经济发展的要求,它有优化资源配置,推动消费资金转化为资本等积极功能。对金融机构来讲,证券投资也是重要业务之一,不仅可从证券买卖中获利,而且可将证券作为第二线的储备金,增强自身的应变能力。然而,旧上海的证券市场畸型繁荣,完全为政府债券交易所左右,为财政融资提供服务。南京政府建立后,承继了北洋政府的庞大内外债务,又因为打内战花费巨额战费,历年财政收入入不敷出,全靠发行公债弥补赤字。财政部用厚利推销债券,从1927年到31年发行债券数达10亿元,实际收入只有5.38亿元,债务负担沉重,使债市早已潜伏着债信破产的危机。此外,政局频繁动荡造成债市狂涨暴跌,巨大的非系统性风险远非金融机构自身所能规避,原本有助于金融机构投资多样化和融资应变的证券市场,反而成了金融风潮的源头之一。三大弊端在以往众多的金融风潮中早已暴露无遗,金融界尤其是银行界身受其害,不断呼吁变革。客观地说,南京政府断断续续地采取了一些改革措施,如1931年3月颁布《银行法》想将钱庄纳入银行系统,推动全部行庄改革管理体制,加快现代化进程。该法规定:凡营业收受存款及放款、票据贴现、汇兑押汇等业务之一者为银行,或视同银行;金融有限公司资本最少50万元,无限公司资本最少20万元;须出具投资人财产证明书和按实收额20%的现金保证金缴存中央银行;每营业年度终应造具营业报告书呈报财政部,财政部有权检查银行的营业和财产状况等。然而,《银行法》遭到钱庄的强烈反对,最终被迫暂停实施。钱庄固步自封、墨守陈规,依旧坚持合作形式,经营状况密不示人,过度扩张信用,漠视现金准备,完全依靠隔日付现制临时在金融市场上拆借头寸来维持周转。所幸的是,银行界普遍拥护这一法案,大多自觉按该法规范自己的经营活动,如将纸币发行额和准备金额定期向公众公布;实行纸币十足准备,其中现金准备6成,保证准备4成,接受社会各界检查;年度营业报告公布于众,从而增强了自身的应变能力和信誉。综观起来,金融改革步履缓慢,收效甚微。究其主要原因,首先是钱庄和外资银行的阻挠。钱庄操纵着两元兑换,既可从中稳获手续费,又可凭此兴风作浪,牟取暴利,故而心满意足,不思进取。外资银行通过进出口大条银,直接把持着我国的资金市场。两者互相勾结,占据着金融界的主导地位,阻挠着金融改革。其次是南京政府忙于武力统一中国,对于经济建设及相关的体制改革态度消极,措施不力,资力和公信度也不够。整个状况表明,从根本上讲,金融危机出自金融体制的弊端,出路自然在改革之中。然而,改革作为革故鼎新的过程,与传统决裂的代价、痛苦易于为人所察,而必要性、紧迫性不易为人所知,特别不易被旧体制的既得利益者接受。只有到了非常时期,改革者显示活力,守旧者出现生存危机之时,改革才能成为共识,步伐大大加快。一·二八战火客观上起到了鼓励变革、打击守旧势力这一作用。一·二八战火爆发后,无论是银行还是钱庄,其燃眉之急是应付提兑风潮,眼见个体无力抵御狂风恶浪,只有走合作之路了。银行公会钱业公会借停业御侮6天之机,召开联席会议,决定采取两大措施应急。一是银行钱庄各自加强内部合作,分别组织起联合准备委员会和财产特别保管委员会,以厚积现金,拆放头寸资助临时周转不灵的行庄。26家大银行将各行的货物押单、租界内中心地产及伦敦市场的有价证券三种财产交会保管,总价值在7000万两以上。70家汇划钱庄每家至少出20万两,共集中了现银1583万两。二是银钱业之间加强合作。两业之票据一律加盖“此票只准同业汇划”字样,停止支取现金,以防现金流溢外埠及外国人之手。钱庄对于银行所发纸币,一律照旧收用,而中央、中国、交通等大银行则拆放巨款给钱庄。虽经如此安排,中国垦业银行还是在《申报》上刊登广告,宣布为便利各界兑换本行纸币,特委托本埠29家钱庄和各埠的上海银行等,一俟开市,“随时十足兑换”,流露出对提兑的担扰心态。2月4日开市后,出乎各界意料之外,未曾出现任何挤兑风潮。据《申报》2月5日报导,银行对“存户取款,并无限制,以是秩序甚为良好。各银行因平时准备充足,根基非常稳固,故应付裕如。各银行钞票,照常通用,毫无问题”。“虽有少数外国银行须以现洋进出,但无碍大局,银行收解之数,超过提解之数,足证社会经济状况之一斑,与人民努力巩固金融之心理也”。显然,合作的成效立竿见影,提兑风潮情悄然冰释。就两大措施而言,联合准备是开拓之举,同业汇划则具有负作用,银行钱庄依靠的重点不一,优劣之别迅速显现出来。联合准备是早经实践证明行之有效,欧美各国普遍实施的科学管理措施。我国金融界除盐业、金城、大陆、中南四银行为了共同发行纸币成立了四行联合准备库外,一直未能普遍实施,其主要原因是金融界内部的帮派之争,缺少公平竞争和利益相关的意识·是战火这种外部压力扫除了联合的障碍。3月15日,银行公会正式成立了联合准备委员会,各会员银行将房地产、货物押单和国外有价证券等财产缴存委员会为担保,按财产估价7折领取可在市面流通代替现金的公单4成,可作纸币保证准备的公库证2成,可作折息抵押品的抵押证4成。这样,联合准备不仅加强了银行间的共存互助关系,而且把房地产等死财产变成了活资金,开拓了再贴现再押款业务,短期内可改善信用紧缩时期现金流通不足的状况,长期发展下去可缓解我国资金不足的老难题。此举是银行迈向管理现代化的重要一步。与银行相比,钱庄业务过于单一,主要是两元折兑、票据交换、两地汇划,只能走紧缩信贷之路,依赖停止庄票付现的同业汇划制来维持周转。此举确实拯救了钱庄,但也严重打击了经营进出口贸易的洋行洋商,损害了进出口贸易。庄票一向充当中国批发商和外资进出口商之间的交换媒介,钱庄不允庄票兑现使得外商处境异常狼狈,如卖货给中国商人,收到的庄票不能兑现,要承担金融风险;如货不卖,兵险保费及堆栈费极高,资金又搁浅。外商批评钱庄实行同业汇划是搞利己主义政策,将严重损害自身信誉,失去在金融业中的地位。平心而论,钱庄实行同业汇划确实把风险强行转嫁到了外行外商身上。不过,外行外商是咎由自取,它们一贯排斥我国银行界,用拆票方式扶植钱庄,强化钱庄的种种弊端,阻挠我国金融的现代化。只有吃了苦头之后,它们转而与我国银行界合作,使得钱庄失去了重要的盟友加速了没落。就在此背景下,银行公会趁热打铁,着手筹建并于1933年1月10日正式成立了自己的票据交换所,直接进行银行间的收存业务。钱业公会不但丧失了银行作清算拨划之用的大宗存款,而且失去了清算中心的地位。这可视为银行压倒钱庄占据金融界主导地位的标志之一。畸形繁荣的债市本是北洋政府培育的一个毒瘤,南京政府非但不思根治,反而浇水施肥,使之滋生得不可收拾。金融界的有识之士不断提出批评,如张嘉璈在中国银行1930年度和1931年度的营业报告中都指出:“公债代表一种制造之信用,其所得资金,若不用于生产之途,徒增消费之膨胀,物价之腾贵。”面对工商实业的衰颓,社会经济之崩溃,措施之一是“全国上下一致排除不生产的信用膨胀”。可南京政府我行我素,1931年1到10月仍发行4.16亿元债券,超过1929年和1930年的总和。九·一八事变的爆发,使债市发生危机。东北的关盐统税全部丧失,仅关盐两税每年损失5000多万元,占全国岁入的1/10,债市行情因之持续暴跌。上海5种重要债券,如以9月1日平均价格与面值之比为指数100的话,9月24日跌为76.8,1932年1月25日跌为51.5。不到4个月时间内债券落价一半,银行的债券资产在账面上也就损失一半,以至两家小银行倒闭,几家钱庄和银行陷入困境。债市危机不仅威胁金融机构的生存,而且威胁南京政府的生存,迫使南京政府出面整顿。谁知孙科政府于1月13日草率地片面地宣布延期6个月偿还债券本息,当然遭到以上海银行公会为首的全国工商界的强烈反对,被迫于17日宣布原议作废,并于25日下台,由宋子文复任财政部长。紧接着一·二八事变爆发,进一步给了债市致命打击。上海的进出口贸易、金融工商全部瘫痪,而江海关的收入几占全国海关总收的一半,单单2月份因“暴日侵沪,关税惨跌,超过所减债券基金之数(即860万元)”,债券无法还本付息终成定局。如前所述,债市如想整理成功,固然需要金融界作出牺牲,同意减息延期,但关键还在于南京政府改弦更张,停止为打内战发公债。宋子文对此具有清醒的认识,采取了有力的措施。他首先对中央财政实行整缩.行政机关的费用只发原预算的3成,所有公务人员一律大幅减薪,以示牺牲救国的精神。然后他运用社会舆论说服金融界同意公债减息延期。更为重要的是,他接受了金融家们提出的三点条件,即国家财政完全公开,制定预算并严格遵守;政府今后不得为内战及政费之用,再向商业团体举债;政府今后不得再变更所定的公债条例,并作出了4年内不再发行新公债的口头承诺。刚刚复职的蒋介石立足未稳,只得认可宋子文与江浙资产阶级达成的协议。这样,南京政府于2月24日正式公布《关于变更债券还本付息条例》,使财政部每年可节约近1亿元的偿债费用,这对1932年全年财政收入只有5.59亿元的政府是至关重要的。债市的整理成功具有积极意义。1、债市开始良性转型,推动社会游资从政府债券流向企业股票,利率下调减轻了企业的融资成本,有利于工商实业的发展,也有助于金融机构的投资安全。2、以江浙财团为核心的资产阶级显示了力量,加强了团结,通过与宋子文的结盟,有一个时期有效地扼制了蒋介石的剿共内战政策。1932年5月,上海市商会、银行公会、钱业公会和全国商会成立了废止内战大同盟,通过决议宣布会员行庄今后决不借贷一文给政府打内战。6月,当蒋介石想重发公债筹集内战军费时,宋子文依靠江浙资产阶级的支持,以辞职方式加以抵制,终使蒋计流产。从而,宋氏颇为自豪地说:“自1932年2月起,至1933年2月,收支完全适合,开民国22年以来未有之新纪元”。当然,债市的良性发展昙花一现,江浙财团也好,宋子文也好,都无力阻挡蒋介石的倒行逆施。宋子文在1933年10月因抵制蒋氏重发公债无效而辞职,孔祥熙接任财长后滥发公债,最终造成1936年第二次政府债信破产事件。四废两改是为市场经济发展提供了大好时机1932年春上海金融界的又一异常现象是厘价不断下跌。4、5月份本是茧丝茶市登场之时,因内地习用银元商人纷纷捆现购货,厘价见涨。虽说自20年代后半期起,银行纸币信誉日坚,流通区域逐步推广内地,削弱了银元需求量,使厘价起伏减缓,但拿1931年来说,3月份的平均行市为0.723629,4月份为0.727663,5月份为0.729508,逐月见涨。可1932年自3月下旬起洋厘行市一路滑落,4月27日竟跌进7钱大关,为0.6995。5月上旬因钱业恢复庄票兑现,使厘价回升到0.709,但月底又跌至0.697625。此后更是越发不可收拾,一直到11月,厘价始终跌到银元熔解点0.711564之下。最低为0.68375。厘价持续跌落反映了银元此时供过于求。其基本原因一个是长江流域大灾之后经济萧条银元大量涌入上海,1931年流入7000多万元,32年上半年又流入5446万元。另一个是一·二八战火持续,交通阻隔,百业停顿,资金需求减弱。此外,原定1月31日的总结算期先是延到2月底,后是延到5月底,严重损害了钱庄的业务,钱庄无法收回对工商各业的信用放款,只能紧缩放款,厚积现金。厘价低落为废两改元提供了大好时机。工商业家们要求废两改元的呼声不绝于耳,尤其是在南京政府建立后。1928年3月,著名的经济学家马寅初率先提出《统一国币应先实行废两用元案》,6月召开的全国经济会议专案讨论决定“应速为设计,以期早日实现”。但几年过去了,事情并无进展,察其原因,除了人所共知的钱庄和外资银行阻挠外,还有两点。一是民间社会对政府的不信任。由于国内政局动荡,内战频仍,当权者总想用通货膨胀政策弥补财政赤字和搜刮民脂民膏,铸造劣质银元即是手段之一,造成民间社会坚持用银两这种称量货币来保护自身利益。二是本位币的定价问题。银元长期超值流通,最高时达到0.768,且兑换率上下波动剧烈,给本位币定价带来诸多困难,无论定高或定低,都会造成社会动荡。1930年中原大战之后,国内军阀混战基本结束,南京政府巩固了统治,此时又借抗日御侮,进一步提高了公信度。而厘价跌落银元熔解点之下,顺利地扫除了银元定价障碍。宋子文敏锐地抓住了废两改元时机,从1932年7月起与上海银行界要人商讨实施计划。外资银行闻讯后由代表致函财政部,荒谬地提出,须等10年或20年后才能实行废两改元。钱业公会唱起同一腔调:原则上同意废两改元,但望“假以时日,不应操之过急”。但钱业公会也明白,废两改元势不可挡,遂在8月9日发表敬告国人书,向政府提出3条建议:1、统一铸币权,本位币成色与重量按币制条例核实鼓铸,尤须召集各业团体组织委员会,实行监理或化验,登报公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