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人身危险性作为犯罪可能性的根据和条件

论人身危险性作为犯罪可能性的根据和条件

盗窃人质罪是一种严重的犯罪，不仅侵犯了人质的个人自由，而且侵犯了人质的生命权。劫持人质事件一旦发生,行为人大多以人质的生命安全为筹码向警方进行要挟,强迫警方满足其要求,而且往往以人质为“人体盾牌”来抵挡警方可能的武力攻击行动。警方在处置过程中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行为人铤而走险,实施杀害人质的极端行为。2010年8月23日,菲律宾首都马尼拉一辆旅游客车遭持枪分子劫持。经过11个小时对峙,劫匪被菲警方击毙,8名香港人质死亡,2名人质重伤。劫持人质犯罪再次引起人们的广泛关注,特别是关于劫持人质事件处置中犯罪行为人的人身危险性问题引起争议,值得深思。当前,劫持人质犯罪数量不断增加,暴力手段日益突出,劫持时间越来越长,处置结果也更加难以预料,在这种严峻情况下,分析、评断劫持人质犯罪行为人的人身危险性,准确预测其犯罪行为的发展趋势,以便使处置决策建立在科学的基础上显得尤为重要。一、侦查学视野下人身危险性的现实表征人身是指个人的生命、健康、行动、名誉等(着眼于保护或损害)。危险是指有遭到损害或失败的可能。危险性是指一定的危险事实尚未发生,但将要发生的一种现实状态。什么是人身危险性?人身危险性源于犯罪学对犯罪原因的研究,后进入刑法学等领域。因此,人身危险性在学科研究上有多种含义。与不同的概念放在一起使用,它往往具有不同的含义,从刑法学的层面上研究,主要研究它对定罪量刑的意义;从犯罪学层面上研究,主要探讨它对犯罪预防与控制的意义。在犯罪学上,所谓人身危险性,一般是指行为人实施犯罪的可能性和再次犯罪的可能性。人身危险性的现实表征是预示、表现、反映、决定和影响行为人人身危险性有无及其程度的各种既存的主客观事实情况,是人们判断人身危险性状况的表层征象。人身危险性的表征是由一系列因素组合而成,这些因素是反映人身危险性的有无、大小,是人身危险性的外部表现形式。从侦查学的层面上来研究,主要研究它对案件处置中人身安全保障的意义。侦查中,行为人犯罪过程中的表现是其人身危险性的重要表征之一。行为人犯罪过程中的表现很大程度地反映行为人的人身危险性的大小。因此,在侦查学领域对人身危险性内涵的理解应该立足于犯罪行为人实施犯罪的现实可能性。一方面,人身危险性是继续实施犯罪的可能性。另一方面,人身危险性不是一种抽象可能性,而是现实可能性。这种现实可能性并非凭空想象,而是有其现实基础,是对行为人的个人情况和其他因素经过判断、分析而得出的结论。虽然人身危险性具有随机性和难预测性,从而使得人身危险性难以准确预测,但是,难以预测并不等于不能预测。人身危险性也同其他事物一样,是一种客观存在,有其产生、发展、变化的规律。只要我们对行为人的个人情况予以客观、全面、科学的考察,进行认真、细致的分析,对其继续犯罪可能性的有无、大小,是可作出相对准确的评价的。刑事侦查不可能无视人身危险性的存在。一方面是持枪抢劫、持枪杀人、劫持人质、爆炸杀人等严重暴力犯罪案件不断发生,直接威胁被害人以及公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另一方面犯罪分子或犯罪嫌疑人为了逃避罪责,总是千方百计地躲避和反抗对他们的缉捕,常常使用暴力抗拒执法,进行公开的武力对抗,从而危及警察的生命安全,因而,警察执法活动存在较大的潜在危险性。劫持人质犯罪是一种极其严重的暴力犯罪,大多数犯罪分子是铤而走险、孤注一掷的亡命之徒。尽管行为人以突然袭击的方式实施劫持行为,但他们常常还携带枪支、器械、易燃易爆危险物品等犯罪工具实施加害行为,动辄以伤害人质或杀害人质、进行当场破坏活动相威胁,采用暴力手段对人质人身进行强制或对人质人身自由予以限制,并与警方对抗,具有典型的暴力性。没有暴力,也就无所谓劫持。因此,劫持人质事件一旦发生就具有非常大的人身危险性。在劫持人质事件处置过程中,人身危险性评估是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因为它直接关系到劫持现场每一个人的生命安全。二、抢持人质事件的估结果劫持人质事件处置中的人身危险性是指行为人在劫持人质犯罪过程中进一步实施侵害行为(伤害人质、他人、自伤或毁物)的可能性。评估即评议估计;评价。所谓劫持人质事件处置中的人身危险性评估是指处置人员到达劫持人质现场后,在展开处置工作和设计处置方案时,运用行为科学的方法,根据评估对象的个人情况,对此次劫持人质事件做一个基本的风险评估。人身危险性评估的目的在于:识别危险;评价危险程度;确定安全性行为准则,提出消除或控制危险的措施。为什么要进行人身危险性评估?一言以蔽之,是基于安全(主要是生命安全)的需要。劫持人质事件发生后,只有在判明劫持人质事件基本情况(包括行为人的人身危险性)的基础上,处置方才能对事件的发展情况做到心中有数,从而把握人质危机处置进程的主动权,使处置取得成效,避免人员伤亡。(一)建立人身危险性评估系统不同的劫持人质事件类型有不同的特点,在谋划处置劫持人质事件的应急处置措施时,就要针对不同的情况采取不同的处置对策。结合劫持人质犯罪的现状,进行劫持人质事件处置中的人身危险性评估,以确定处置时所采取的应对策略,从而设计科学、动态的处置方案,切实有效地提高处置效果。处置劫持人质事件中的人身危险性评估最终是为了实际应用。通过建立人身危险性评估系统,可以将处置过程中可能遇到的问题充分设想出来,集思广益,筹谋划策,优选出科学合法的行动原则和解决方案,避免在仓促之间作决策,避免即时行动带来的不协调,尽量减少处置失误。由于劫持人质事件处置中的人身危险性评估是建立在全面了解、科学分析的基础上,因此,劫持人质事件处置中的人身危险性评估具有较强的针对性和有效性,从而使处置措施更具有针对性和适用性。(二)急救行为的有效性在劫持人质事件处置中,解救人质的一个显著特点是解救行为涉及人身安全的问题。就人身安全而言,首先是要求人质得到安全解救;同时还包括参加处置的警察、现场群众的人身安全;此外,还包括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剥夺行为人的生命。基于生命安全第一的要求,解救人质的首要出发点是保障所有人的人身安全,任何行为、策略的制定都必须以此为根本前提。因此,解救人质行为是围绕着一个基本点展开,那就是“有效”,所采取的解救行为必须是顾及人质等生命安全的有效方法,一切行为的开展都要服从于人身安全的需要。有效是在求稳保全的行为追求下,努力实现不出纰漏、不出现性命之忧,这就要求为保障人质等的人身安全,必须随时对劫持人质事件现场态势进行综合评判。通过对行为人存在的危险性分析、评价,根据危险性的大小,在处置过程中采取适当的措施,避免人员伤亡等严重后果的发生。由于劫持人质事件处置过程较之其他案件要复杂得多,面临的困难更大,情况经常瞬息万变,只有处置得当,确保人质以及现场人员人身安全才有可能,因此,必须建立科学、有效的劫持人质事件人身危险性评估系统。(三)人身危险性评估劫持人质事件处置中的人身危险性评估是运用行为科学的方法开展的,具有科学性。以科学的方法指导实践,规范处置行为,保障行为的科学性和有效性,必然会提高处置效率。危险评估是否充分,直接影响着处置行动中警力配置和战术效果。科学的人身危险性评估可以合理地安排人员,明确工作职责,从而提高快速反应效率。劫持人质事件的处置活动具有很强的时间性,战机稍纵即逝,紧迫的现场情势不允许警方临场后缓慢地讨论处置对策,而必须迅速采取对策,任何延误都可能导致失去制服劫持者、解救人质的良机。人身危险性评估有利于做出及时的应急响应,降低事件的危害程度。因此,处置劫持人质事件中的人身危险性评估就显得十分必要。三、对人类危险的全面评估(一)人身危险性是客观存在的、可检测的两大因素人身危险性作为一种犯罪可能性有其存在的根据和条件。社会和自然方面的因素对行为人的作用一般都是共同的或普遍的,它们是人身危险性形成和存在的外部条件,是外因。而行为人内部的人格则对人身危险性的形成和存在起决定作用,是人身危险性形成和存在的内部根据,是内因。在人格的形成中,人具有相对意志自由,这是在同一环境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人格的原因。人格一经形成,就表现为对现实的稳定态度和与之相适应的习惯化的行为模式,在特定的情境中,就会实施特定的行为。人身危险性正是建立在行为人犯罪倾向性人格的基础上,或者说,行为人的犯罪倾向性人格就是人身危险性。人格的反社会倾向越大,人身危险性就越大;反之,则越小。人身危险性是一种尚未发生的可能性,属于未然领域,欲对人身危险性做出科学的评估,需要明晰行为的发生机制,科学分析行为人的行为倾向和行为模式,是对未来行为的预测。犯罪人格的引入使人身危险性具有可测定性。因此,人身危险性的构成应该是以罪犯的犯罪人格为核心,以社会和自然环境为外部条件,以罪犯的行为表现为外在表征的系统。行为人的人身危险性是客观存在的,不是主观臆断出来的,是通过一系列的客观事实表现出来的。影响人身危险性的因素是多方面的,既有犯罪事实方面的因素,也有犯罪以外的因素。犯罪事实方面,比如说犯罪起因、犯罪的目的,实施犯罪的性质,犯罪给社会带来的犯罪后果等等,这是行为人人身危险性最直接、最明显和最集中的表现。如果劫持行为人的犯罪手段很凶残,对犯罪目的追求很强烈,这就表明行为人的人身危险性就比较大。犯罪以外的事实,比如说人质的态度、表现以及与行为人原有的关系等,这也可以作为判断行为人人身危险性大小的依据。一般来说,行为人在犯罪过程中的表现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其人身危险性的大小。应当指出,犯罪行为人的人身危险性的可能性是一个相当复杂的问题,如何判断犯罪行为人的人身危险性是一个十分困难的问题。(二)行为人的心理状态劫持行为人“人身危险性”评估系统是考虑到犯罪既与家庭、经历等社会性因素有关,也与心理性、生物性等因素有关。行为人的心理状况和生理状况足以说明行为人的人身危险性。因为行为人的反社会心理所表现出来的主观恶性是促使其犯罪的根源,因此,对行为人的心理状态的认定是确定其是否具有人身危险性的最主要依据。针对劫持人质犯罪,行为人的生理状态也是确定其是否具有人身危险性的重要依据。通过运用多学科知识,从行为人的性别、年龄、心理、生理状况、爱好习惯、个人气质、经历、道德观念、教育程度、婚姻家庭、亲戚朋友、经济状况和社会环境、作案前的表现(静态情况)以及犯罪过程中的心理状态和行为表现(动态特征)等一系列情况,分析判断其继续犯罪的可能性。这一评判结果,将对侦查机关最终处置劫持人质事件起到重要的参考作用。1.利用行为人个案前的表现好与继续犯罪的人身危险性的关系静态情况是行为人平时情况(即个人基本情况,是指行为人准备或者预备实施犯罪之前的个人基本特征)与作案前情况(主要指行为人准备实施犯罪到开始实施犯罪这一段时间的情况)的总和。作案前表现出的内心世界和心理活动直接体现人身危险性,对人身危险性的大小具有重要作用。从行为人作案前的表现好坏大致可以推断行为人的人身危险性大小。一般说来,作案前表现好的,继续犯罪的危险性较小,不过,作案前表现好坏又有程度之不同,所反映出的人身危险性也有或大或小的程度差异。一般地,多次受过刑事追究的犯罪行为人,其人身危险性必然比以前犯过一次罪的人要大,以前作过多次案的必然比偶犯具有更大的人身危险性。还可以从年龄、文化程度和性格特征进行推测。一般来说,年龄较大的,具有一定文化程度的犯罪行为人,人身危险性小。性格外向,文化程度低,心理活动很不稳定,逞强好胜,自暴自弃,这类犯罪行为人的人身危险性就大。另外性格内向、压抑感体验深刻、嫉妒心强、报复心重的犯罪行为人,人身危险性也大。此外,犯罪类型不同,行为人的人身危险性也不同。调查表明,某些类型的犯罪行为人的人身危险性大,如恐怖型劫持人质犯罪中的恐怖劫持者人身危险性极大,是“反劫持谈判中的死角”。2.劫持人质事件中的人身危险性犯罪倾向性人格形成原因是复杂的、多方面的,影响人格形成因素的削弱、消失或者增强,都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人的相对自由意志,使得行为人犯罪过程中的心理状态和行为表现发生变化,继而使人身危险性发生一定的改变。因此,人身危险性具有可变性。劫持人质事件的发生是以人质被劫持为标志,然而人质被劫持并非劫持行为人犯罪行为的终结。在其他类型的犯罪活动中,犯罪行为人往往围绕着一定的犯罪目的而实施特定的犯罪行为,犯罪目的、犯罪行为、犯罪结果之间具有一定的内在逻辑性和一致性。比如,杀人犯罪的犯罪目的是非法剥夺他人的生命,犯罪行为表现为能够致人死亡的各种手段,犯罪结果为被害人伤亡。在劫持人质事件中,犯罪动机目的多种多样,犯罪行为也是动态多变的,对人质的暴力控制行为是其基本的、自始至终的行为,但劫持行为人随时可能实施杀人、伤害、爆炸、纵火等犯罪行为。犯罪结果也会随着犯罪目的的满足与否、犯罪欲求的变化与否、人质态度与行为适度与否、警方处置措施得当与否而飘忽不定。行为人将人质劫持后,还会以人质为筹码向警方进行要挟,以求达到一定目的。警方对此类事件处置的全过程,都是劫持行为人犯罪行为持续的过程,所以,对此类事件的处置是在犯罪尚未实施完毕,事件尚处于持续状态过程中所进行的,是对“正在进行时”的犯罪的处置。而杀人、盗窃、抢劫等类刑事案件,在案件被发现时犯罪行为已成为过去。劫持人质犯罪过程中行为人的心理状态和行为表现会随着劫持时间的推移等各种因素的变化而发生改变。所以,对劫持人质事件处置中的人身危险性评估是一种现实的动态评判。菲律宾劫持人质事件中,劫匪罗兰多·门多萨,时年55岁,曾是菲律宾当地警务处高级督察,曾于1986年被评为菲律宾十大杰出警员之一。但因为涉嫌抢劫、敲诈和与毒品有关的罪行在2010年1月份被解雇,取消所有退休福利。门多萨在与警方的谈判中提出释放人质的两个要求分别是恢复职务和补偿他被解职期间的损失,因此,此事件不是由恐怖组织策划、实施的劫持人质事件,也没有任何政治目的。菲律宾劫持事件劫持者提出的要求仅仅是恢复其工作,所以,其人身危险性一开始并不是特别巨大,处置方应采取以和平解救为主、武力制服为辅的处置方略。在随后的谈判中,门多萨称只要复职便释放所有人质。此外,在劫持过程中,主动提出让女游客和孩子下车,3次释放9名人质,16人仍被挟。在劫持事件发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现场都处于相对平和的状态。在此期间,劫匪的人身危险性处于相对稳定时期。在谈判期间,一名反腐败部门的官员与门多萨通了电话,并承诺重新考虑他的案子。下午6点,门多萨接到了反腐部门拒绝他复职要求的信件。他随即在车内鸣枪一声表示不满。从这时起,劫匪的人身危险性开始急剧增大。之后,现场逮捕其弟更是引起劫匪的强烈不满。加之,劫匪手持M-16自动步枪,此时,劫匪的人身危险性就极大。四、提高警察人身危险性评估意识劫持人质犯罪活动严重侵害了社会公共安全和公民的人身财产安全,甚至危及警察的生命安全。因此,在社会治安形势使警察处置劫持人质事件活动的危险性增加的严峻形势下,提高警察在劫持人质事件处置中的人身危险性评估意识,以最大限度地减少人员伤亡就显得尤为重要。因此,提高警察对劫持人质事件处置中的人身危险性评估意识势在必行。当前,应着重增强两个意识:(一)劫持人质事件处置中警察个体危险的评估如上所述,劫持人质事件处置行动是带有较大危险性的工作,这就要求警察在处置工作中要始终保持高度的警惕性,对犯罪行为人的暴力化程度有充分的估计。在处置行动的每一个具体战术制定和实施中,都必须对犯罪行为人的防卫心理、反抗能力、反抗手段进行全面了解并充分估计,在此基础上对危险进行评估。危险评估是战术分析的重要内容,是战术方案设计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