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是诗还是经的辩证统一

《诗经》是诗还是经的辩证统一

今天，在中国文学史上介绍歌曲的同时，第一句话是“歌曲是中国第一支诗歌集”。此外，在高中的普通话和历史教科书中介绍歌曲的格言也是“歌曲是中国第一支诗歌集”。“歌书”是中国第一部诗集，几乎是关于“歌书”的常识。然而，“诗集”是中国第一部诗集，存在矛盾和其他问题，现在需要研究。一、《诗经》是受多种主体之集子而非总集古代将书籍分为经、史、子、集,称为四部分类法。《诗经》是经书,当然应该分在经部,在新文化运动以前《诗经》也确实一直被分在经部,新文化运动以后,称《诗经》为总集,但具体由何人于何时首先提出现已无法确考,《诗经》为总集已成常识,此乃针对《诗经》为经书而言,旨在说明《诗经》不是经书而是文学作品集。究竟为何种文学作品集?乃是总集。传统四部分类法将集部分为总集与别集两类。总集是收录多人作品的集子。总集又可分为全本式总集和选本式总集。别集是收录一人作品的集子。别集又可分为全集和选集。收录一人全部作品的集子称为全集。收录一人部分作品的集子称为选集。现代汉语却有将选本式总集与选集混淆之趋势。《现代汉语词典》第5版对“选集”之解释为:“选录一个人或若干人的著作而成的集子。”1544《现代汉语词典》第5版对“选本”之解释为:“从一个人或若干人的著作中选出部分篇章编辑成的书。”1544这实际上混淆了选本式总集与选集之区别,选集与选本完全等同了。《现代汉语词典》过分强调和关注汉语在现代的使用情况,而忽略了汉语的历史发展,《现代汉语词典》混淆选本和选集的本质区别,这是错误的。受现代汉语不规范用法将选本式总集与选集混淆之影响,夏传才《诗经研究史概要》提出:“《诗经》就是一部有重大价值的古代诗歌选集。”1这实际上是说《诗经》是我国第一部诗歌选集,该说为错,首先,按传统四部分类法,《诗经》是收录多人作品的集子,应属总集,而选集为收录一人部分作品的集子。其次,若《诗经》是我国第一部诗歌选集,此选集按《现代汉语词典》的观点即为选本,即选集等于选本,而选本又是总集之一种,说了一圈,《诗经》还是总集,则该说毫无新意可言。褚斌杰《中国文学史纲要》(先秦、秦汉文学)云:“总集是中国对文集的一种传统称谓。所谓‘总集’是相对于‘别集’说的。中国古代,称汇集多人作品编成的集子为‘总集’;称汇集一人作品而编成的集子为‘别集’。《诗经》中的作品不是一人一时之作,故得称为‘总集’。近也有称《诗经》是我国古代第一部诗歌‘选集’的,则是相对于‘总集’而言,表示《诗经》中的诗篇并非当时诗歌之全部,而是经编选而成。”43褚斌杰此说为错,首先,收录一人全部作品的集子称为全集,就算《诗经》中的诗篇是当时诗歌之全部,其也不得称为全集,与之相对应,《诗经》中的诗篇并非当时诗歌之全部,其也不得称为选集。按传统四部分类法,《诗经》是收录多人作品的集子,应属总集,而选集为收录一人部分作品的集子。其次,若《诗经》是我国第一部诗歌选集,此选集按《现代汉语词典》的观点即为选本,即选集等于选本,而选本又是总集之一种,说了一圈,《诗经》还是总集,则该说毫无新意可言。高亨《诗经今注·诗经简述》:“《诗经》共三百零五篇,简称‘三百篇’,是我国第一部诗集。”1高亨一般也将《诗经》称为诗歌总集,但此处将《诗经》称为诗集,内涵很模糊,可以是一人的诗集,也可以是多人的诗集,可以是收录一人或多人全部作品的诗集,也可以是收录一人或多人部分作品的诗集。故该说毫无意义。就《诗经》所收录的作品来看,《诗经》是一部选本式总集,即《诗经》是收录多人的部分作品而成的集子。由纯文学的角度来看,《诗经》是一部选本式总集没有错,但该说割断了历史,无视《诗经》在我国历史上长期被尊称为经的历史事实,由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片面强调《诗经》是一部总集,与经无关。《诗经》名称中有“经”字,又说《诗经》为总集,这就等于说经是集,传统四部分类法将书籍分为经、史、子、集四部,现在说经是集就与传统四部分类法矛盾。受中国传统的四部分类法的制约,《诗经》是集就不是经,是经就不是集。为摆脱这种左右为难的尴尬局面,我认为有两种途径供选择。其一,在对《诗经》定性时应该避免与中国传统的四部分类法产生矛盾,避免“集”的出现。因为《诗经》是选辑多人的部分诗歌作品汇总而成的一部书籍,总者,汇总多人之诗歌作品也;辑者,选辑多人之部分诗歌作品也,因《说文解字》云:“车和辑也。”301即把不同之零件有目的地挑选出来合成为车,故辑有挑选合成之意。即《诗经》是多人的部分被挑选的诗歌作品之汇总,所以,《诗经》是诗歌总辑,称《诗经》为总辑与称《诗经》为总集音同而又可以避免经是集而产生的与中国传统四部分类法的矛盾,何乐而不为?其二,在对《诗经》定性时应该避免与中国传统的四部分类法产生矛盾,在不得不将《诗经》定性为总集时,《诗经》的名称中应该避免出现“经”字。《诗经》在新文化运动之前一般被称为《诗》、《毛诗》,在少数情况下被称为《诗经》,不论《诗经》称不称经,《诗经》在成书后一直在发挥经的职能,即《诗经》的性质被限定在经的方面。《诗》于新文化运动之后却一般被普遍称为《诗经》,只于极少数情况下被称为《毛诗》,但却又主张《诗经》是诗不是经,此岂非挂羊头卖狗肉?名实不符。我主张以《毛诗》这一名称代替《诗经》这一名称。首先,《毛诗》这一名称无“经”字,在对《诗经》定性时避免了与中国传统的四部分类法产生矛盾。其次,《诗经》原名《诗》,以《诗》代替《诗经》,也可以在对《诗经》定性时避免与中国传统的四部分类法产生矛盾,但《诗》是单音节词,不如《毛诗》这一双音节词更符合现代汉语之习惯用法。再次,今本《诗经》本身就是《毛诗》。鲁人毛亨和赵人毛苌所传的古文《毛诗》晚出,在西汉未被立为学官,但在民间广泛传授,并最终压倒了三家诗,盛行于世。后来三家诗先后亡佚,即今本《诗经》本身就是《毛诗》,将《诗经》称为《毛诗》,名实相符,又可以避免经是集而产生的与中国传统四部分类法的矛盾,何乐而不为?另外,受中国传统的四部分类法的制约,《诗经》是集就不是经,是经就不是集。为摆脱这种左右为难的尴尬局面,我认为:在对《诗经》定性时应该摆脱中国传统的四部分类法的制约,即避免“集”的出现。因为《诗经》是选辑多人的部分诗歌作品汇总而成的一部书籍,总者,汇总多人之诗歌作品也;辑者,选辑多人之部分诗歌作品也,因《说文解字》云:“车和辑也。”即把不同之零件有目的地挑选出来合成为车,故辑有挑选合成之意。即《诗经》是多人的部分被挑选的诗歌作品之汇总,所以,《诗经》是诗歌总辑,但这也仅是《诗经》性质的一个方面。二、舞诗、歌诗不可分离要研究有关《诗经》是诗歌还是乐诗和乐歌的问题,应先辨析乐诗和乐歌及其相关概念。徒歌:无乐器伴奏的歌(歌唱)。清代纳兰性德《通志堂集》卷十六《渌水亭杂识二》云:“唯作八音而无人之歌声,谓之徒奏。唯人声而无八音,谓之徒歌。徒歌曰谣,谓此,非谓民谣也。”乐歌:有乐器伴奏的歌(歌唱)。也泛指歌曲。徒诗:不入乐的诗,也指无伴奏歌唱,等同于徒歌。乐诗:入乐的诗。配乐唱还是清唱不清楚。《墨子·公孟》:“或以不丧之间诵诗三百,弦诗三百,歌诗三百,舞诗三百。”705可证明《诗经》可诵、可弦、可歌、可舞。《诗经》绝非歌诗一种形态,而是可诵、可弦、可歌、可舞四种形态,这说明《诗经》已经相当成熟,已经脱离了歌诗的单一形态,很像后世的诗歌,既可朗诵,又可歌唱,也可以伴奏伴舞演唱。故不能仅由“吉甫作诵”就认定《嵩高》是诵诗,因为《诗经》已经相当成熟,已经脱离了歌诗或诵诗的单一形态,很像后世的诗歌,即可朗诵,又可歌唱,也可以伴奏伴舞演唱。《左传》襄公十六年:“晋侯与诸侯宴于温,使诸大夫舞,曰:‘歌诗必类。’齐高厚之诗不类。”939杨伯峻《春秋左传注》云:“必类者,一定须与舞相配,而尤重表达本人思想。”1027此足以证明舞有歌诗,即舞诗与歌诗不可分离。《礼记·乐记》:“魏文侯问于子夏曰:‘吾端冕而听古乐,则唯恐卧;听郑、卫之音,则不知倦。敢问古乐之如彼何也?新乐之如此何也?’子夏对曰:‘今夫古乐,进旅退旅,和正以广,弦、匏、笙、簧,会守拊、鼓,始奏以文,复乱以舞,治乱以相,讯疾以雅。君子于是语,于是道古,修身及家,平均天下,此古乐之发也。’”1013孙希旦注云:“愚谓旅进旅退者,舞也。和正以广者,声也。弦,谓琴瑟,堂上之乐也。笙,堂下之乐也。笙,以匏为体,而置管于其中。簧,管中金叶,所以鼓动而出声者也,守犹待也。《大师》登歌,先击拊以令之,是堂上之乐必待拊而后作也。下管,先鼓蝀以令之,是堂下之乐必待鼓而后作也。始奏以文,谓乐始作之时,升歌《清庙》,以明文德也。乱,乐之终也。复乱以舞,谓乐终合舞,舞《大武》以象武功也。”《礼记·乐记》明确记载古乐始奏以文而复乱以舞,孙希旦注“始奏以文”乃谓乐始作之时升歌《清庙》以明文德。此亦是舞有歌诗之明证,此即为舞诗与歌诗不可分离之明证。《礼记·乐记》还明确记载古乐演奏不仅用弦乐器,而且用匏、笙、簧、鼓等乐器。《诗经·郑风·子衿》“子宁不嗣音”句《毛传》云:“嗣,习也。古者教以诗乐,诵之歌之,弦之舞之。”314亦可证明《诗经》可诵、可弦、可歌、可舞,则《诗经》绝非歌诗一种形态,而是可诵、可弦、可歌、可舞四种形态。《史记·孔子世家》:“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颂之音。”1936《礼记·乐记》郑氏注云:“弦谓鼓琴瑟也。”1012可见,孔子也已经不知道三百五篇与音乐的确切关系。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孔子之弦歌与周代乐师的演奏肯定已不一样,《诗经》究竟怎么演唱在孔子之时已不得而知。《诗经》不仅仅是乐诗或乐歌,《诗经》是诗歌,特指《诗经》是与音乐有关的诗歌。诗歌的起源与音乐有关,诗歌发展到一定阶段与音乐分离,出现文人创作的纯文学性的诗歌,但仅仅停留于此或将此点绝对化即为谬误。在出现文人创作的纯文学性的诗歌之后,诗歌仍与音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乐府、词、曲的兴起,古代文人的诗词和革命领袖的诗词被谱曲,古典诗词的被演唱或被配乐朗诵均可证此。要之,不论诗歌如何发展,诗歌始终与音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存材料只能证明《诗经》与音乐有关,但具体什么关系无法确知。由此可见,《诗经》绝非歌诗一种形态,而是可诵、可弦、可歌、可舞四种形态,这说明《诗经》已经相当成熟,已经脱离了歌诗的单一形态,很像后世的诗歌,即可朗诵,又可歌唱,也可以伴奏伴舞演唱。在此种复杂情况下仅言《诗经》为歌诗就是片面的,无疑也就是错误的。同理,谓《诗经》是可以配乐演唱的乐歌总集,这也是片面的,当然也是错误的。总而言之,笼统而言《诗经》是与音乐有关的诗歌总辑是最科学的讲法。笼统而言《诗经》是诗歌总辑也是最科学的讲法,因为言《诗经》是诗歌即特指《诗经》是与音乐有关的诗歌。诗歌的起源与音乐有关,诗歌发展到一定阶段与音乐分离,出现文人创作的纯文学性的诗歌,但仅仅停留于此或将此点绝对化即为谬误,因为在出现文人创作的纯文学性的诗歌之后,诗歌仍与音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要之,不论诗歌如何发展,诗歌始终与音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故笼统而言《诗经》是诗歌总辑是最科学的讲法。三、《九歌》、《九辩》是我国最长的诗歌总集言《诗经》是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即《诗经》是我国诗歌总集之第一部或最早者,该说为错。《诗经》中的作品的时间下限已至春秋,上限为周初,不能排除西周以前漫长之岁月中产生诗歌总辑之可能,事实也确实如此,在夏代即有《九歌》和《九辩》,此《九歌》和《九辩》同为夏代与音乐有关之诗歌总辑。《山海经·大荒西经》载:西南海之外,赤水之南,流沙之西,有人珥两青蛇,乘两龙,名曰夏后开。开上三嫔于天,得《九辩》与《九歌》以下。此天穆之野,高二千仞。开焉得始歌《九招》。414根据以上记载可知,《九歌》、《九辩》应该是夏后启时代就存在的乐歌。当然,说此二乐歌是夏后启偷之于天的音乐,显然缺乏足够的证据,但是,《九歌》、《九辩》的存在早于屈原、宋玉,却是无疑的。楚辞的《九歌》、《九辩》得名,应是由此而来。《九歌》、《九辩》是古代乐歌名,屈原也提到《九辩》、《九歌》与夏后启的关系,《离骚》云:“启《九辩》与《九歌》兮,夏康娱以自纵。”21又云:“奏《九歌》而《舞》、《韶》兮,聊假日以婾乐。”46又《天问》云:“启棘宾商,《九辩》、《九歌》。”98在这些地方,屈原所说的《九辩》、《九歌》是《楚辞》中《九辩》、《九歌》之来源。《九歌》、《九辩》原本是夏代的诗歌,而屈原又在自己的诗歌中多次提到《九歌》、《九辩》,并且把《九歌》、《九辩》与《韶》、《舞》并列在一起,说明在屈原时代,夏代之《九歌》、《九辩》还存在。古代诗乐舞不分,且为集体创作,可以看作是总集,《九歌》、《九辩》与《韶》、《舞》都可看作是诗歌之汇总选辑。虽然夏后启时代之《九歌》、《九辩》现已亡佚,但其存在却早于《诗经》,故《诗经》绝非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而是我国现存第一部或现存最早的诗歌总辑。另外,鲁襄公二十九年,吴公子季札访鲁,鲁太师为季札所奏之《诗》与今本《诗经》不同,可以看作是今本《诗经》之前的一部诗歌总集。西周推行礼乐文化,当保存有诗歌之汇总,季札访鲁观乐所见鲁所保存之《诗》只是现存最接近于今本《诗经》的一部诗歌总集,可以推知在此前五百多年间,西周出于推行礼乐教化之需要,应当有早于且不同于今本《诗经》之诗歌总集。综上所述,《诗经》绝非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即《诗经》绝非我国诗歌总集之第一部或最早者。但《诗经》是我国现存第一部或现存最早之诗歌总辑,即《诗经》是我国现存诗歌总集之第一部或最早者。《诗经》绝非我国最原始之诗歌总集,原因为:(1)在《诗经》之前尚有夏后启时代之《九歌》、《九辩》,即使夏后启时代之《九歌》、《九辩》,其是否即是我国最原始之诗歌总集也很难说。(2)《诗经》中的作品是经过加工整理的已经比较成熟(或曰相当成熟)之作品,与原始诗歌已不可同日而语。(3)从社会发展的阶段上看,《诗经》中的作品的时间下限已至春秋,上限为周初,按郭沫若说,此时已为奴隶社会晚期,范文澜则认为西周为封建社会。或曰《诗经》中作品之时间上限为商,该说误,即便对,商也已是奴隶社会中期,此时中国已脱离原始野蛮状态而进入文明社会。所以,《诗经》为我国最原始之诗歌总集之说为错,《诗经》为我国现存最原始之诗歌总集之说亦为错。四、段之前即称《诗经》初作钱玄同《论<诗经>真相书》:“《诗经》只是一部最古的‘总集’,与《文选》、《花间集》、《太平乐府》等书性质全同,与什么‘圣经’是风马牛不相及。(‘圣经’这样东西,压根儿就是没有的。)这书的编纂,和孔老头儿也全不相干,不过他老人家曾经读过它罢了。”46钱玄同之论影响深远,程俊英也深受其影响。程俊英、蒋见元《诗经注析·序言》:“《诗经》作为经典,已经被研究了两千多年,而她作为文学艺术的本质却长期地被忽视、被搁置。经学已经走完了它的历史路程,《诗经》应该从‘经’的桎梏中解脱出来,回复文学的本来面目了。旧学者们从宗经的立场出发,总认为‘三百篇不可及也’。其实哪有这回事呢?如果《诗经》已处在文学的巅峰,那么两千多年的中国诗坛岂非都在走下坡路么?”3《诗经》虽然是诗歌,但《诗经》与唐诗、宋词不同,唐诗、宋词是纯粹之文学作品,《诗经》却不仅是文学作品,而且《诗经》长期被尊为经。《诗经》原名《诗》。《汉书·武帝纪》:“孝武初立,卓然罢黜百家,表章六经。(师古曰:‘六经,谓《易》、《诗》、《书》、《春秋》、《礼》、《乐》也’)”212孝武时崇《诗》为经,始称《诗经》。这是学术界的一般看法,我认为,(1)孝武初立,表章六经,即从政治上确立六经的正统地位,从学术到政治是需要时间的,即在孝武初立表章六经之前的一段相当长的时间段之前已开始称六经。(2)孝武初立,表章六经,从字面上来看,孝武也仅仅是表章六经,六经之说先已存在,并未说孝武命名六经。《庄子·外篇·天运》:“孔子谓老聃曰:‘丘治《诗》、《书》、《礼》、《乐》、《易》、《春秋》六经,自以为久矣,……。’”531该说不可靠,一般认为《庄子·外篇》非庄子自作。有两种可能:(1)《庄子·外篇》的部分篇章作于汉代。(2)《庄子·外篇》的部分内容为后世窜入。《荀子·劝学》:“学恶乎始?恶乎终?曰:其数则始乎诵经,终乎读《礼》;其义则始乎为士。终乎为圣人。真积力久则入,学至乎没而后止也。故学数有终,若其义则不可须臾舍也。为之,人也;舍之,禽兽也。故《书》者,政事之纪也;《诗》者,中声之所止也;《礼》者,法之大分、类之纲纪也。故学至乎《礼》而止矣,夫是之谓道德之极。《礼》之敬文也,《乐》之中和也;《诗》、《书》之博也,《春秋》之微也,在天地之间者毕矣。”荀子认为学习者学习的经书数目为五经,学习者应终身诵读《书》、《诗》、《乐》、《春秋》、《礼》五经,可以从诵读《书》、《诗》、《乐》、《春秋》开始,到阅读《礼》为止。值得注意的是:荀子未将《易》列入经书数目,可证明六经尚未最终形成,但《诗》已被称为经了。根据《荀子·劝学》的这条材料可断定如下结论:《诗》于战国晚期已被称为“经”。《诗经》在五四之前一般被称为《诗》、《毛诗》,在少数情况下被称为《诗经》,不论《诗经》称不称经,《诗经》在成书后一直在发挥经的职能,即《诗经》的性质被限定在经的方面。《诗》于新文化运动之后却一般被普遍称为《诗经》,只于极少数情况下被称为《毛诗》,但却又主张《诗经》是诗不是经,此岂非挂羊头卖狗肉?名实不符。《荀子·儒效》:“圣人也者,道之管也。天下之道管是矣,百王之道一是矣,故《诗》、《书》、《礼》、《乐》之归是矣。《诗》言是,其志也;《书》言是,其事也;《礼》言是,其行也;《乐》言是,其和也;《春秋》言是,其微也。故《风》之所以为不逐者,取是以节之也;《小雅》之所以为小者,取是而文之也;《大雅》之所以为大者,取是而光之也;《颂》之所以为至者,取是而通之也。天下之道毕是矣。乡是者臧,倍是者亡。乡是如不臧、倍是如不亡者,自古及今,未尝有也。”荀子以天下之道毕于《诗》、《书》、《礼》、《乐》、《春秋》五书之中,在荀子看来,《诗经》即是载天下之道的经典,即《诗经》所载之道是天下之道,具有世界意义或曰普世意义。《诗经》不仅是我国现存最早的诗歌总辑,《诗经》中有王天下之道。中华民族从传说中的黄帝时代走到周代,尚未形成自身独特之文化品格,特别是周室衰微、王纲解纽、礼崩乐坏之后,学术文化下移,形成百家争鸣之局面,此时中华民族之文化品格面临多种选择,《诗经》收诗之下限在春秋中期,《诗经》所表现之文化只不过是此时中华民族之文化品格所面临之多种选择之一种。又由于《诗经》所载之道是天下之道,具有世界意义或曰普世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