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选》选文标准与选文要求

《文选》选文标准与选文要求

《赵明文选》被誉为“中国第一部诗集”和“全集”。自从萧统组织文人将其编选成书之后,它在中国学术上的地位和影响可谓重大而深远,以致“选学”在唐代开始兴起之后,由此长盛不衰。然而,如今的“选学”,多以《文选》的选录范围、选录标准等方面为研究重点,无限放大其中的“文学”因素,而对《文选》中的应用文及其价值的研究则少之又少。因此,本文将以商务印书馆1959年重印第一版的《文选》(萧统选,李善注)为依据,侧重对其中编选的应用文做出评析,以期揭开《文选》另一方面的价值和意义。一、《文选》是纯文学的作品在现当代,把《文选》视为“文学作品总集”无疑就是统治文坛的主流观点。佘树声先生为王友怀、魏全瑞主编的《昭明文选注析》写了“前言”,其中有下面一段话:对于萧统编纂的《文选》,我认为具有这样的几种意义:(一)是一部纯文学作品的总汇这里的纯文学概念,当然是萧统所理解下的纯文学,其中自然有不完全符合于我们今天的纯文学标准的作品,但入选的绝大多数作品并不有悖于我们今天对纯文学的理解。更为具有重要的和划时代意义的是,通过萧统的《文选》编纂,纯文学的历史独立地位首次以具体的文学作品形式展示了出来,以纯文学的独立的面貌向历史显示了它们已不再是经、史、子传统束缚下的依附者。…………在萧统看来,文学自有文学的范畴界定,文学自有文学的价值。萧统《文选》的编纂出世,开创了纯文学取得独立存在地位的时代的到来11。这个“前言”表明作者强调的“纯文学”是“萧统所理解下的纯文学”,也承认“其中自然有不完全符合于我们今天的纯文学标准的作品”,但又为此设置一个“是一部纯文学作品的总汇”的小标题,那就难于自圆其说了。2010年出版的由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编著的《中国文学史》(上)对《文选》作了如下阐述:另外,一些应用的公文,他也认为是文学作品,选入了《文选》。他的这种选录标准根源于他对文学范畴的看法。他心目中所谓的文学作品,就是“事出于沈思,义归于翰藻”之作。所谓“事出于沈思”,就是引用典故和古人言论经过仔细的推敲,而“义归于翰藻”,也是指形式和辞藻的华美。正由于这种看法,使他在选录一些应用文字与杂文时,采取六朝骈文的数量远远超过先秦、汉魏人的同类作品。这段文字,坦承《文选》存在“一些应用的公文”这一个客观事实,难能可贵。但说萧统“他也认为是是文学作品”,那就不合历史事实了。1500多年前,在萧统生活的魏晋南北朝,“文学作品”这个概念并未产生。而且,所谓“应用的公文”、“一些应用文字与杂文”云云,都是对应用文概念缺乏规范的称谓。一切研究结论都必须以客观事实为根据。《文选》是否就是纯粹的“文学作品总集”,这需要以《文选》本身收录的文章来判断。《文选》共60卷,收录了从周、秦至齐、梁约七、八百年间的130多位知名作家和少数佚名作者的752篇文章,并将这些文章分为赋、诗、骚、七、诏、册、令、教、文、表、上书、启、弹事、笺、奏记、书、檄、移、对问、设论、辞、序、颂、赞、符命、史论、史述赞、论、连珠、箴、铭、诔、哀、碑文、墓志、行状、吊文、祭文等39类文体。从这些古代文体看,属于纯文学作品的不过是赋、诗、骚、七、辞、颂、赞、连珠、对问等9种而已,其他都是实用性文章。或者说,虽然《文选》的文学作品有587篇,在篇数上占有优势,但从文体类别的角度看,实用文体才是《文选》中的主体部分。具体分类统计见下表:还必须说明,实用文与应用文不是等同的概念。实用文是一个很大的范畴,它涵盖了应用文和论说文等类别的各种文章体裁。而应用文则包括公文文体、事务文体、哀祭文体等。在《文选》中,诏、册、令、教、文、表、上书、启、弹事、笺、奏记、移书、檄、符命共14种,属朝廷或各级官署上传下达处理国家事务的公务性文体,收录作品70篇。书、序、箴、铭、行状等属于社会生活中人们处理各类问题的事务性文体,收录作品69篇。诔、哀、碑文、墓志、吊文、祭文共6种,属于悼念死者寄托哀思的文体,收录作品22篇。通过以上分析统计,笔者以为,将《文选》视为“纯粹的文学作品总集”这一主流观点是不合乎客观实际的,而对于“应用文”、“公文”的理论与知识则需要学界予以更多的关注。二、以沉浸制约着“文学”的发展坚持《文选》为“纯粹的文学作品总集”的论者,其重要的理论论据就是所谓《文选》的“选文标准”。夏传才先生指出:在《文选序》中,萧统提出编选的标准,首先要看是否是文学作品,是文学作品则可选,非文学作品则不选。他提出文学的基本特质是“事出于沉思,义归于翰藻”,即表现的内容经过精心的艺术构思,且其中的思想义旨用有文采的语言表现出来,才算文学。类似的阐述并非夏先生一人。这样的解释似乎不符合萧统的原意。萧统《文选序》中,含有“事出于沉思,义归于翰藻”的完整句子是这样的:……若其赞论之综缉辞采,序述之错比文华,事出於深思,义归乎翰藻,故与夫篇什,杂而集之。“若其”之“其”,是指代前面所论及的“经”、“子”、“史”三类著述。萧统在此明确表白,若有关“经”、“子”、“史”的赞、论、序、述之文能够“事出于沉思,义归于翰藻”,那就收录。可见,“事出于沉思,义归于翰藻”选编标准,仅仅是针对“经”、“子”、“史”当中的“赞”、“论”、“序”、“述”而言,而不是《文选》的全部作品。况且,以沉思翰藻为宗并不是文学与非文学的区别,以此推论萧统如何自觉地区分文学与非文学,那就难以令人信服。无论是诗赋还是应用写作,都同样需要“沉思翰藻”。笔者以为,区分文学与非文学,主要是看特定文体的性质及其功用。凡以写实为主,用以处理各种公私日常具体事务的即为实用文;而以虚构为主,抒发各种情感的即为文学作品。在《文选》的实用文中,应用文占绝大多数。为说明《文选》并非是“文学作品总集”,现将《文选》中的应用文简述如下:(一)古代公文考证《文选》中收录的公文类型主要有以下11种:诏:是皇帝专用的命令性文书,属下行文。《史记·秦始皇本纪》集解引蔡邕《独断》:“制者,王者之言,必为法治者。”“制书,帝者制度之命也,其文曰制诏,诏书。诏,告也。制诏三代无文,秦始有之。”《文选》中收录有《汉武帝诏》(一首)、《聚良诏》(一首)。册:帝王用于封赠臣下的命令性文书,属下行文,后世应用范围渐广,凡祭告、上尊号以及典祀均可使用。《文选》中收录有《潘元茂魏王九锡文》(一首)。令:春秋战国时期开始出现的指挥性公文。在古代,“令”使用权限非常严格,皇后、太子、诸侯王或朝廷重臣用“令”。《六典》注:“皇太子曰令”。进入现代社会以后,“令”的使用权限有所扩展7。《文选》中收录有《任彦升宣德皇后令》(一首)。教:“教”,古代由皇太子、王侯、大臣等发布的对下属吏民的教诲训导性公文,属于下行文。刘勰说:“教者,效也,言出而民效也。”秦汉开始,王侯、大臣之言称教。直到民国初年,仍有教令之名8。《文选》中收录有《付季友为宋公修张良庙教》(一首)、《修楚元王庙教》(一首)。文:名曰“文”实则是“策论”、“策文”。古代科举考试中出现的一种应用文体,士子们在应试中针对“策问”的内容而做出的答案。这种特殊的古代公文始于汉代。《文心雕龙·议对》:“又对策者,应诏而陈政也;射策者,探事而献说也。言中理准,譬射侯中的;二名虽殊,即议之别体也。”439《文选》中收录有《王元长永明九年策秀才文》(五首)、《永明十一年策秀才文》(五首)、《任彦升天监三年策秀才文》(三首)。表:臣子向皇帝陈请有关政事的奏章,相当于现代公文的“请示”,属于上行文。《文心雕龙·章表》:“表以陈请”406,这种公文始于汉代。《文选》中收录有《孔文举荐祢衡表》(一首)、《诸葛孔明出师表》(一首)、《曹子建求自试表》(一首)等。上书:臣子向皇帝陈述政事的文体,属上行文。《文心雕龙·章表》:“降及七国,未变古式,言事于王,皆称上书。”406明徐师曾《文体明辨序》:“降及七国,未变古式,言事于王,皆称上书,秦汉以下,虽代有更革,而古制犹存,故往往见于诸集之中。萧统《文选》欲其别于臣下之书也,故自为一类,而以‘上书’称之。”《文选》中收录《李斯上秦始皇书》(一首)、《邹阳上书吴王》(一首)、《于狱中上书自明》(一首)等。启:晋代以后出现的陈请性上行文兼有“表”“奏”的功用。《文心雕龙·奏启》:“启者,开也。……自晋来盛启,用兼表奏。陈政言事,既奏之异条;让爵谢恩,亦表之别干。”424《文选》中收录《任彦升奉达七夕诗启》(一首)、《为卞彬谢修卞忠贞墓启》(一首)、《上萧太傅固辞夺礼启》(一首)。弹事:由本为“按劾”的“奏”演化而来,是臣下向皇帝弹劾有关官吏的文书,属上行文。《文选》中收录有《任彦升奏弹曹景宗》(一首)、《奏弹刘整》(一首)、《沈休文奏弹王源》(一首)。笺:进呈太子、诸王、后妃的文书,属上行文。《文选》中收录有《杨德祖答临淄侯笺》(一首)、《繁休伯与魏文帝笺》(一首)、《陈孔璋答东阿王笺》(一首)等。奏记:起初是指书于简牍上的上行文书,后世将僚属向长官、百姓向地方官员之上书皆称奏记。《文选》中收录有《阮嗣宗奏记诣蒋公》(一首)。檄:《文心雕龙》:“檄者,也。”一种军事公文,是征战出事之前谴责敌人罪行、振作军威的文告。春秋战国时期,檄开始成为文书名称。两汉时期,檄逐渐规范为讨敌、威敌、晓谕的军事文书。紧急传送的檄文,多插羽其上,称为“羽檄”14。《文选》中收录《司马长卿喻巴蜀檄》(一首)等。(二)序、符命、铭的分类事务性文体,是指法定公文之外用于处理各种公私事务性工作的应用文体。《文选》中事务性文体主要有以下10种:书:“书”本为战国以前的公文文种,自秦汉代起,“改书为奏”,“书”便主要用于私务活动,而成为私人应用文的主要文体。《文选》中收录有《李少卿答苏武书》(一首)、《司马子长报任少卿书》(一首)、《杨子幼报孙会宗书》(一首)。序:写于著作或者诗文前的说明性、评论性文章,出现于汉代。初时,全书的序文置于书后,它的内容除述写作缘由、写作经过带有自传性质外,还有全书的目录和提要。《文选》中收录《卜子夏毛诗序》(一首)等。符命:符命由作为凭证物的信符而来。神化帝王的出生、视动物和文物为天赐吉祥、人造碑石以示符命,是制造符命的三种基本方式。符命的基本作用就是为易姓而王、巩固皇权制造神学根据。封禅仪典的需要和士人依附心态是符命文的产生的两大原因。一篇完整的符命文由序文、正文、颂文等三大版块构成。序文一般从叙皇恩、颂帝德和述己忧三方面叙述符命文缘起。正文一般由溯源、颂圣两大版块构成。《文选》中收录有《司马长卿封禅文》等。箴:以劝告、规诫为内容的一种事务性文体。《文心雕龙·铭箴》:“箴者,针也,所以攻疾防患,喻针石也。斯文之兴,盛于三代。箴全御过,故文资确切。”194《文选》中收录《张茂先女史箴》。铭:铭文是将祖宗功德铭刻于器物上的文体,用于宣扬先祖功德,昭示后代,训诫子孙。《文心雕龙·铭箴》:“故铭者,名也,观器必也正名,审用贵乎慎德。铭兼褒赞,故体贵弘润。”193《文选》中收录《班孟坚封燕然山铭》等。(三)古代文献中的文学批评哀祭性文书是古代各种社交礼仪场合下运用的应用文。古人重礼,生死嫁娶,老幼尊卑用文皆有所不同。姚鼐《古文辞类纂》就列出“哀祭类”。《文选》中收录的社会中广泛应用的哀祭文书主要有以下7种:诔:诔文是为死者累列德行以定谥的礼仪性文体。《文心雕龙·诔碑》:“诔者,累也,累其德行,旌之不朽也。大夫之材,临丧能诔。周虽有诔,未被于士。又贱不诔贵,幼不诔长,其在万乘,则称天以诔之。”212可见诔的使用有长幼贵贱之别。《文选》中收录有《曹子建王仲宣诔》等。哀:哀文是为悼念亡故的未成年人而写的应用文。《文心雕龙·哀吊》:“赋宪之谥,短折曰哀。哀者,依也。悲实依心,故曰哀也。以辞遣哀,盖下流之悼,故不在黄发,必施夭昏。”239《文选》中收录《潘安仁哀永逝文》等。碑文:“碑”作为文章,是古代很重要的应用文体。它起源于秦代泰山刻石、琅琊刻石,汉代逐渐盛行。《文心雕龙·诔碑》:“碑者,埤也。上古帝王,纪号封禅,树石埤岳,故曰碑也。夫属碑之体,资乎史才,其序则传,其文则铭。标序盛德,必见清风之华;昭纪鸿懿,必见峻伟之烈:此碑之制也。夫碑实铭器,铭实碑文,因器立名,事先于诔。是以勒石赞勋者,入铭之域;树碑述亡者,同诔之区焉。”“碑”可分三种:宫室庙宇碑、墓碑、功德碑。宫室庙宇碑记载建筑物兴建过程及有关事宜,墓碑叙写死者生前事迹,功德碑为古代帝王颂扬自己功德的刻石和碑文。《文选》中收录了《蔡伯喈郭林宗碑文》等。墓志:汉代碑文之一,叙写死者生前事迹的文种。刻石埋于地下的称为“墓志铭”;立在墓前的碑文,有墓碣,碣;墓表、神道表、阡表等名称。《文选》中收录《任彦升刘先生夫人墓志》一篇。行状:为死者门生故旧主动或应邀而撰的应用文,目的是为表谥。《文心雕龙·书记》:“状者,貌也。体貌本原,取其事实,先贤表谥,并有行状,状之大者也。”《文选》中收录有《任彦升齐竟陵文宣王行状》一篇。吊文:用来慰问遭遇凶丧灾祸的生者,亦属礼仪性公文文体。《文心雕龙·哀吊》:“吊者,至也。诗云‘神之吊矣’,言神至也。君子令终定谥,事极理哀,故宾之慰主,以至到为言也。凡斯之例,吊之所设也。或骄贵以殒身,或狷忿以乖道,或有志而无时,或美才而兼累,追而慰之,并名为吊。”《文选》中收录有《贾谊吊屈原文》、《陆士衡吊魏武帝文》(一首并序)二篇。祭文:祭文是古代为祭奠死者而写的哀悼性文章,属于应用文体。它主要用于对去世的亲朋好友表示追念、哀悼之意。也可用于对天地山川、灵物、鬼神等的祭祀。《文选》中收录《谢惠连祭古冢文》、《颜延年祭屈原文》、《王僧达祭颜光禄文》三篇。此上诸类文体,是古代社会生活中常见并广泛使用的应用文。准确地把握住这些应用文体的本质特征和特殊功用,我们将不会人云亦云地将其归入“文学大家庭”之中。三、“韵律并重”的文学教育《文选》首开风气之先,既收诗赋作品,亦收说理文、公文以及其他应用文,体现了中华民族在语文教育方面“文笔并重”的优良传统。在遥远的古代社会,多少莘莘学子在窗前灯下苦苦诵读《文选》,在诵读中揣摩领悟文章中的精华真谛,只为着那一朝金榜题名。现在的我们,虽不用《文选》备考自己的前程出路,但是,《文选》对现代语文教学的启示意义还是值得给予肯定的。(一)重文轻笔的传统文化是否全面传播“文笔”的概念逐步盛行于魏晋六朝。一般地说,有韵者为“文”,无韵者为“笔”。在中国历史上,不仅是《文选》,就是陆机《文赋》、刘勰《文心雕龙》等,都一样是“文笔并重”的,他们并没有轻视应用文的教学和研究。然而,长期以来,在中国各级各类学校的语文教育教学实践中,“重文轻笔”即偏重于文学作品尤其是古代诗词、轻视甚至排斥非文学性的应用文的现象比比皆是。在各种各样的“大学语文”教材中,非文学性的应用文是很难入选其中的。即使有幸入选其中,人们也往往把它们当作“文学作品”来欣赏。这是与中国千百年来的语文教育传统大相径庭的。因此,我国语文教育教学“重文轻笔”的倾向,并非是在全面传扬中华民族传统文化,恰恰相反,倒是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全面传播,应当加以纠正。所以,为把“全面提高学生的人文涵养与综合素质”的教学理念落到实处,我们就应当在大学语文的教学实践中,强化现代应用文写作的教学,避免一味地强调文学作品尤其是古代诗词的偏向。(二)写作实践与写作理论的偏重性萧统的《文选》与刘勰的《文心雕龙》,其编撰的目的都是为了写作教学,提高人们的写作能力和水平。它们分别开创了中国语文教育尤其是写作教学的两大模式:一是重视阅读教学,在典范文章的阅读中领悟写作的技能技巧;一是重在写作理论的指导,通过写作理论的熏陶而在写作实践中掌握写作的特点和规律。萧统与刘勰开创的这两大模式,应是相辅相成、并行不悖的。但是,萧统《文选》的编选,又意外地助长了一部分人“以读带写”的偏向。“《文选》烂,秀才半”之说,过分地夸大阅读、欣赏的作用,把写作实践训练和写作的理论指导作用都全部加以否定,这无疑是片面的。试想,只是阅读欣赏《文选》中的典范文章,而不重视在写作理论指导下的写作实践活动,将如何能够提高写作水平?刘勰说过:“执术驭篇,似善弈之穷数;弃术任心,如博塞之邀遇。”656这就阐述了写作理论的重要性。如今,当代大学生阅读欣赏的“文学作品”虽不一定有“万卷”那么多,但也不算少了,可是往往写不出像样的应用文而在各种招聘活动中闹出笑话、吃了大亏。事实就是如此残酷!所以,当今语文教育教学的当务之急,就是制止偏重于文学作品的阅读欣赏、忽视写作实践与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