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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梦冷黄金屋少年游事老方觉南宋遗民词人的怀想之悲
南宋的遗迹作家基本上经历了血腥的战争,他们大多具有相对高尚的出身和优秀的经济地位。元朝、蒙古王朝和宋朝以后,他们遭受了比妓女更糟糕的处境。从那以后,他们开始生活,充满悲伤和眼泪(1)。李汉珍说遗民词人:“生际承平,晚遭离乱。牢愁山谷,无补于世”,正道出了他们带有普遍性的人生经历。于是,他们“丁百六之阨,放废江海、流浪丝竹,亦曰以写我忧而已”224。这是一个流血的时代,混乱的时代,苦难的时代,压抑的时代,山河变色,心底生凉。在苦难压抑的时代、动荡不安的岁月中,他们用词作抒写着时代与个人的双重苦难,抒写故国、故土沦入异族统治后的凄惨景象,抒写他们坚持自我不与统治阶层合作的人生经历与心灵体验,这使得唐宋词史中的忧患意识勃兴发展。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文学史就是心灵史。历史上的伟大作家们无不是在作品中抒写自己的心灵,抒写自己的心灵与现实碰撞时的感触,屈原、陶渊明、李白、杜甫、白居易、李煜、苏轼、辛弃疾,莫不如此。南宋遗民词人也是这样,一部《心史》,既是郑思肖在南宋灭亡之后写下的一部诗文总集,也是这群才华出众、文采斐然的才子们流传下来的一部心灵之史,他们想把自己做遗民的心灵深处的隐情展现给后人,用心灵来为那个时代书写历史。他们的词作更是要眇宜修地接上了《离骚》的传统,带有很真挚浓厚的心灵体验色彩,不仅反映了宋元之际广阔的社会图景,更是表达了那个时代文人的痛苦、愤懑、错愕、忧伤、迷惘、困惑、隐忍、怅惋、无奈、追忆、怀想、伤感之心灵体验。试看他们在词中表达的思想感情:梦冷黄金屋。叹秦筝、斜鸿阵里,素弦尘扑。化作娇莺飞归去,犹认纱窗旧绿、正过雨,荆桃如菽。此恨难平君知否,似琼台、涌起弹棋局。消瘦影,嫌明烛。鸳楼碎泻东西玉。问芳踪、何时再展、翠钗难卜。待把宫眉横云样,描上生绡画幅。怕不是、新来妆束。彩扇红牙今都在,恨无人、解听开元曲。空掩袖,倚寒竹。(蒋捷《贺新郎》)回忆当年的繁华,面对眼前的败落,不禁慨叹无端,物非人非,世事翻天覆地、反复无常如同弹棋之局,心中油然而生出无限的落寞凄凉、黍离之悲、铜驼之恨。词人一方面“恨无人、解听开元曲”,眷念故国、故人之情浓厚;另一方面“此恨难平君知否”,知音难觅,词人自己心中的满腔愁恨,又沛然莫之能御,与岳飞“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小重山》)意旨近似。“空掩袖,倚寒竹”的人格形象,化用杜甫《佳人》“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诗意,既见出佳人之节操不变,亦有美人迟暮心事成虚的萧瑟悲凉,是南宋遗民词人们孤苦高洁情怀的展现。“有情天地内,多感是诗人”(顾非熊《落第后赠同居友人》),在敏感的、善感的、多感的,能感人所不能感的南宋遗民词人笔下,现实人生不仅仅有难填恨海的不平,而且也有着对生命的挚爱,对人世间一切美好事物的深切怀想追忆。与以前的唐宋词人相比,南宋遗民词人的生活道路更加窘迫、心灵体验更加痛苦,这些都影响到他们审美情趣与观照方式的嬗变,也导致其词作题材内容领域的拓展。唐宋词大多是“青楼歌”“红窗曲”419、“空中语”87、“作闺音”,描写士人歌妓酒席歌筵寻欢作乐、花间月下卿卿我我,这时转到抒写士人自我与国家民族的双重苦难。这种思想内涵的转变与审美趣味的转移,使词体文学的角色功能也发生了改变,从原来的娱宾遣兴功能转到表现生命体验、生存方式。这就使南宋遗民词人的生活和词作处处交织着时代精神,充满了热烈的生机。所以,以现实主义文学的标准来看,会认为南宋遗民词更经得起推敲,他们的大多数作品,可以看成是一个蕴藏了无穷深层结构的意象,从中可以领悟到词人人生各种环境、各个阶段、各种情感的真实体验。如戴表元《周公谨弁阳诗序》云:“公谨少年诗流丽钟情,春融雪荡,翘然称其材大夫也;壮年典实明赡,睹之如陈周庭鲁庙遗器,蔚蔚然称其博雅多识君子也;晚年展转荆棘霜露之间,感慨激发,抑郁悲壮,每一篇出,令人百忧生焉,又乌乌然称其为累臣羁客也。”(《剡源文集》卷八)虽是在述说遗民词人文学创作风格的转变,但我们很清楚地知道,这一转变是与遗民词人的生存环境、人生道路、生活方式的转变紧紧联系在一起的。这一转变过程,在南宋遗民词人的词作中有很多生动、鲜明地表现,最典型的莫过于蒋捷的《虞美人·听雨》:“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万端感慨尽在听雨中,词人不同时期的人格形象很自然鲜明地融铸在词中了。正如刘辰翁所说:“能赋词最苦”(《永遇乐》),这一“苦”字,是遗民词人群体生命体验、忧患意识的集中反映。南宋遗民词,则是一群苦难心灵的记录,是一部心灵史、流浪史、受难史。时代的巨变、个人的不幸,双重压抑戕害着南宋遗民词人的心灵,导致他们社会角色、地位、行为方式、生活态度、审美理想、价值观念的新变,这些新变在他们的词作中有许多鲜明的体现,从而也造成了唐宋词在精神内涵和审美功能上的拓展。下面,我们就从怀想之悲的角度切入,挖掘出潜在于南宋遗民词中的忧患意识、痛苦心情。一对于范围:从“富贵荣华,是人们在法律地位上对于不同的认同。”所谓“怀想之悲”,是指南宋遗民词人在亡国入元后的生活里,经常性地怀念在故国时的生活,在痛苦的现实生活里回忆往日的欢乐事,更增添了他们的感伤惆怅,这种由今昔对比产生的怀想之悲,也是南宋遗民词人群体悲剧性生命体验的表现之一。南宋遗民词人原来在宋朝时大多中过科场功名,有着较高的社会地位和较优越的经济条件。有些虽没中过进士,却出自钟鸣鼎食之家,也过着养尊处优、衣轻策肥、纵酒狂歌的富贵生活。如文天祥理宗宝祐四年(1256)状元及第,授签书宁海军节度判官。何梦桂咸淳元年(1265)省试第一,廷试一甲三名,授台州军事判官。蒋捷,先世为宜兴巨族,咸淳十年(1274)登进士第。张炎为“宋南渡勋王之裔子”390,中兴四名将之后人,其家府第“纲举而言之,东寺为报上严先之地,西宅为安身携幼之所,南湖则管领风月,北园则娱燕宾亲;亦庵,晨居植福,以资净业也;约斋,昼处观书,以助老学也;至于畅怀林泉,登赏吟啸,则又有众妙峰山,包罗幽旷,介于前六者之间”459,“园池声妓服玩之丽甲天下”,“千金之装,列驷之骋,谈笑得之,不以为异”,原是“鼓吹春声于繁华世界,飘飘征情,节节弄拍,嘲明月以谑乐,卖落花而陪笑”的承平少年;周密“上世为中兴名从臣,家弁阳,迩京师,开门而仕,则跬步市朝之上;闭门而隐,则俯仰山林之下。其所交皆承平诸王孙,觞咏流行,非丝即竹,致足乐也”;王沂孙“结客千金,醉春双玉,旧游宫柳藏仙屋”(周密《踏莎行·题中仙词卷》);王英孙“家饶于赀”。他们皆从富贵中来,前程似万里长江之初发源,生命如蓬勃夏花之绚烂,在故国有着无数的美好梦想、欢乐往事。然而,事往往有大谬不然者,大乱骤起、胡骑奔突之处,南宋遗民词人那种种富贵荣华的生活很快就到了头。元蒙的铁骑,踏碎了这一词人群体的温柔乡、富贵梦,江山易颜风云变色:“元世祖嗜利黩武……先平耽罗,继而有事于南宋,攻襄、樊,攻涪、渝,以至下江、淮,降宋主,追二王于闽、广,先后凡十馀年。”从此,大江南北都被卷入到了战火纷飞、腥风血雨中,遗民词人身经目睹了种种世间惨事、横流浩劫,“自世变来,昔者庶人之所不敢指斥,租衣税食于广厦之内者,俄而黄云白草,风沙跋涉,怆心酸骨,何可胜道”34。这些变故导致了南宋遗民词人群体生活状况和人生命运的一落千丈,生命存在的意义已荡然无存,只不过是体味痛苦、侮辱,恐惧地等待外来的残暴势力结束自己的生命。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年年岁岁,寂寂寥寥。人们在面临死亡时,才容易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孤立无援的存在,这时,南宋遗民词人们不再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而是一个个孤苦伶仃的游魂。他们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命运:从“翩翩然飘阿锡之衣,乘纤离之马。于时风神散朗,自以为承平故家贵游少年”被卷入到漂泊流亡的难民洪流中,呼吸着乱世残年的弥漫硝烟,从豪门贵族沦为江湖寒士,从座上宾变成了踽踽独行、飘泊无依的社会弃子,从士流沦为隶役,从“王孙公子”坠为“文丐”,“丧其行资”、“牢落偃蹇”。一切功名利禄、富贵荣华都化成了过眼云烟、滚滚尘埃。这种人生境遇,是以前唐宋词人所从未有过的,正如夏承焘先生所说“丁桑海之会,国族沦胥之痛,为自来词家所未有”。此不仅地域、语境之差别,亦是世界观、人生观、文学观以及文学风格之大不同造成的。快乐或痛苦,是没有标准只有比较的。只有一种状况与另一种状况的比较,只是如此而已。只有曾身受过最大快乐的人,才最能体会深切的悲哀。南宋遗民词人作为一群已经落魄的贵族子弟,他们曾经沧海,拥有过富贵繁华的过去,如今往事只能回味,我们知道,在痛苦的现实生活中追忆起欢乐的往事,往往只能更增添如今的痛苦。因此,面对惨淡的人生、家族沦落之感与自身沉沦之悲,使南宋遗民词人们总是在词中抒写着一种无法释怀的怀想之悲剧性生活体验。大宋统治者对文人的礼遇、尊崇与元蒙统治者对文人的轻贱、歧视,形成了强烈鲜明的对比反差,士人经过了南宋多年的富贵荣华后,几乎坠落到万劫不复之境遇,这怎么能不让人怀念那繁华富足的临安西湖岁月。南宋遗民词人在经历过“途穷境变”后,由生活中的冲突深入到了内心的冲突,开始了他们在文化对比的尴尬处境中展示自我悲剧性心理的体验。词中体现出来的那种慨叹荣华难久、世事无常的怀想之悲,正是他们这种悲剧性生命体验的集中表现之一。试看:转眼伤心。(张炎《绮罗香·席间代人赋情》)念前事、空惹恨沉沉。(王沂孙《一萼红·初春怀旧》)又何堪满目凄凉,故园梦里能归否。(刘辰翁《琐窗寒·和巽吾闻莺》)往事休回首。(周密《探芳讯·西冷春感》)十年前事翻疑梦。(张炎《台城路》)倦倚高寒,少年游事老方觉。(张炎《台城路》)才忘了、还着思量。(张炎《绮罗香》)如幻旧情怀。(张炎《南楼令》)处处成陈迹。(周密《酹江月》)这样的诗句,一旦在无端的怅惘中无端的想起时,应会让人在内心深处产生一种莫名的感动。为自己感动,为寂寞感动,为无所不在地主宰我们的道而感动。受感动,是因为其情可感,独自一人领悟世界的真谛,天高地迥,宇宙无穷,独自一人窥见世态炎凉之后的感动。这是一种对痛苦心灵的呼喊、对无可奈何的感伤,体现了个性的深度、痛苦可以达到的深度。生活为我们每一个人都预设了一个最终归于空虚的结局,天道无情,逝者如斯,匆匆太匆匆,几度夕阳红,心有千千结,窗外翦翦风,真是令人一往情深、悲欣交集,感慨万端、无限怅惘啊!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而过去的生活在追忆起时总是美好的。当时只道是寻常的琐事在失落后也是宝贵的,何况那些往日的繁华呢?留予他年说梦痕,一花一木耐温存。多情和深情的南宋遗民词人们在现实生活的困境中不断地回顾过去,对繁华富贵的旧日生活无限依恋,眼中有湿意,声中带悲悯,无限缱绻,无限缠绵,不堪回首、不胜嘘唏,正如赵文所说:“俯仰今昔,不能无慨。”21他们感慨曾经拥有的富贵繁华,都在一日之间如一场春梦似地消逝了。这种由今昔对比产生的人生感慨十分深沉。“老却英雄似等闲”(陆游《鹧鸪天》),一代枭雄陆放翁尚且如此感叹,善感文人,情何以堪!南宋遗民词人对过去的故国生活有着一种难以忘怀的迷恋与执着,在现实困境中去追寻往日的欢乐,不仅是徒劳的,反而更增添了他们的悲苦。衰残逼迫着荏苒光阴,岁月如流,面对那故园丘墟、人世无涯的苦难,他们缺乏宋南渡词人、中兴词人那样与命运抗争的主动行为,更没有唐五代词人那种追欢逐乐的物质条件,而只有沉湎于往事的回忆中愁苦、哀怨、低徊掩抑。这种怀想之悲,实际上反映了他们的绝望心理,在现实状况下已失去了恢复故国的希望,知道再也难以回到过去那种显赫生活境遇里了,所以才自暴自弃,沉湎于往事之中而无计可施、无法自拔。他们这种生活体验比起尚怀有复国之志的宋南渡词人、中兴词人,无疑是更加悲惨凄凉的,更具有悲剧性的内涵。而读者正是从这种追忆往昔的怀想之悲中,感受到了一种心灵的沉重和震憾,引发人们对往事的无尽怀念和惆怅。二遗民情感的缺失和命运抗争南宋遗民词人生存的困境,元蒙、大宋生活环境强烈对比的尴尬,激发起了他们追寻昔日残梦的心理体验,在回忆往昔中打发时光。这种在生存困境中追寻往日欢乐的行为,更对比凸显出他们在现实生活中的苦难与无奈。我们来看这首在强权政治的重压下呻吟出来的词句:记当年、紫曲戏分花,帘影最深深。听惺松语笑,香寻古字,谱掐新声。散尽黄金歌舞,那处著春情。梦醒方知梦,梦岂无凭。几点别余清泪,尽化作妆楼,断雨残云。指梢头旧恨,豆蔻结愁心。都休问、北来南去,但依依、同是可怜人。还飘泊,何时尊酒,却说如今。(张炎《甘州》)“梦醒方知梦,梦岂无凭”,真有春梦了无痕之感。国破家亡,漂泊异乡,过去美好的生活如梦如影如幻如泡如露亦如电,“不知今日月,但梦宋山川”(郑思肖《过徐子方书塾》),雪泥鸿爪的美丽,留在过去。以前的“黄金歌舞”地,如今却是“到处凄凉”“天惨惨、水茫茫”“南共北、断人肠”(刘辰翁《江城子·西湖感怀》),人生悲苦,亦如流水滔滔不尽。社会大动荡下的不断迁徙,政局突变和生活刺激的强烈,打乱了当时遗民词人原有的生活节奏,他们目睹人事变幻的迅速无常,对自己的生存环境缺乏安全感,产生了一种对往昔的万种柔情无限依恋,这昭示出他们软弱无力、难以和命运抗争的无奈心理:十年前事,愁千折、心情顿别。(张炎《长亭怨·旧居有感》)思量万事成空。(赵文《莺啼序·春晚》)且莫把孤愁,说与当时歌舞。(张炎《长亭怨》)俯仰成陈迹。(张炎《忆旧游·登蓬莱阁》)欲寻前迹,空惆怅、成秋苑。(王沂孙《长亭怨慢·重过中庵故园》)欲寻无迹。(周密《杏花天》)空怜断梗梦依依,岁华轻别。(张炎《凄凉犯·北游道中寄怀》)故园已是愁如许,抚残碑却又伤今。(张炎《高阳台》)唉,人生真如一梦,欢乐原来是这样稀少易逝。一切都消逝了,一切都席卷而去了,天地一片苍凉。在天地之悠悠中,南宋遗民词人的眼前仿佛幻化出隔世的声色光影,摇曳在心头。在追忆、凭吊那已失去了的旧日生活时,明显使唐宋词在情感内容上遽生出一种世事播迁、人情巨变的今昔之感!他们那些“对照所谓不堪回首也”109的怀想之悲剧性生命体验,反映出这一士人群体在残酷命运面前的无奈和无力。身世浮沉萍踪飘零的岁月、苦难压抑的时代与坎坷多艰的个人命运一齐向他们压迫,逼他们回到内心,反躬自省怜悯四溢。在这无限的怀想里有极端的失望与无奈。他们难以把握自己的命运,难以和命运抗争,这使得他们对于过去的繁华生活始终未能忘情。往日的荣华欢乐与现在的穷困凄凉形成强烈对比和巨大反差,正是这种生存境况的突变,这种现实与过去的巨大反差以及对过去的难以忘怀,直接造成了他们痛苦的心理体验。他们不能回到原来的生存境遇,只得费力地在时代浩劫留下的残碎世界里苟且偷生。这些从洪荒中逃出来的遗民词人们,在无聊漫长的时光里,伤感地阅历着周遭巨变,沉湎于失去的故国家园,追忆着不堪回首的来时去路。文学创作是一种情感的写真,南宋遗民词人以他们的词作,整齐一致地晕染了一个怀想的世界,一种生逢乱世的感伤,和一种身在乱世却不断回想往昔繁华盛世的悲凉。无论他们词中的爱情、光阴、家园、故国、社会、人生,表面上在说什么,却全都有一种“欢游转眼惊心”(张炎《高阳台》)、“从前心事都休”(蒋捷《高阳台》)的伤逝特质,一种“离合悲欢成正偶”(张炎《蝶恋花》)、“悲欢离合总无情”(蒋捷《虞美人》)怀想的苍凉,他们这么固执地追怀过去,凭吊青春、深恋故国,是因为他们已经生活在另一个悲惨世界里了。原来“朝歌暮嬉,酣玩岁月,意谓人生正复若此,初不省承平乐事为难遇也。及时移物换,忧患飘零,追想昔游,殆如梦寐,……青灯永夜,时一展卷,恍然类昨日事,而一时朋游沦落,如晨星霜叶”311,正是他们这种伤逝、怀想之悲的自我表达。一切热闹繁华、一切承平乐事、一切紫袍玉带、一切钟鸣鼎食、一切锦衣玉食、一切声色犬马、一切甘脆肥脓、一切肥甘轻暖、一切如花似锦,而终于消于无痕,形迹不存,怀想无尽。他们的世界曾经是如此的绚烂多姿,而终归于如此寂寞:“叹俊游零落,满襟依黯”(周密《三姝媚·送圣与还越》)、“恍然隔岁、慨然怀思”(周密《三犯·渡江云序》),是这一表达的注脚。人生的悲欢离合,真如幻如电,如昨梦前尘,但能掩卷怃然,感光阴之易逝,叹境缘之无实也。旧游难再、旧梦难续,时间不能倒流,是因为断裂了。否则,生活到了元代的南宋遗民词人们也还会有滋有味地及时行乐、享受现在,过着像宋代大多数文人士大夫一样“以‘乐’为情感基调……以心灵的闲适、恬静与快乐为特色”的生活了,而用不着痛心疾首地感时叹逝、长歌当哭、涕泪横流。漂浮在那个时代的感伤情绪,建构起了南宋遗民词人群体具有共通性的悲剧性生命体验,词中这种今昔对比产生的怀想之悲,在一定程度上将唐宋词的审美视野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境界。三对于国家命运的心情是说了南宋遗民词人群体怀想之悲的可贵之处,不仅在于他们对个人生活变故的追亿,更在于他们将这种对自身的追忆与国家民族的衰败联系在一起。郑思肖在《德祐二年岁旦》感慨万端:“有怀长不释,一语一酸辛。此地暂胡马,终身只宋民。读书成底事,报国是何人?耻见干戈里,荒城梅又春。”从他们的怀想之悲中,我们不仅可以看到词人个体命运的沉沦,也可以感受到整个民族国家的衰败。南宋遗民词人代表的是一种命运,一种心灵,一种精神。如“旧说梦华犹未了,堪嗟,才百余年又梦华”(蒋捷《南乡子》),将孟元老的《东京梦华录》怀念故国繁荣的深沉历史感慨带入词中,不仅体现了个人的“承平乐事”不再重现,也反映了时世离乱、民族国家由繁华转向衰败的沉重与不幸。又如生祭文天祥的义士王炎午留下来的唯一一首词《沁园春》中如是说:又是年时,杏红欲脸,柳绿初芽。奈寻春步远,马嘶湖曲,卖花声过,人唱窗纱。暖日晴烟,轻衣罗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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