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印反倾销法律问题研究

中印反倾销法律问题研究

在当前的国际贸易中，没有实施援助措施的成员往往是援助措施的主要受害者。中印两国向对方提起反倾销调查案件的数量正好体现了这种局面;目前,中印两国均已成为世界上遭受反倾销调查最多的国家之一。所不同的是,中国不仅是遭世界各国反倾销最多的国家,而且也是遭印度反倾销调查最多的国家。从1992-1993年度到2002年3月31日,印度针对43个国家和地区展开了总共121件反倾销调查案,其中开展反倾销调查最多的国家是中国,高达51件,占总数的40%以上,但是中国迄今还没有对印度提起过一件反倾销调查。虽然,中印两国都比照《1994年反倾销协议》制订了各自的反倾销法律法规,但出于两国不同的国情,两国对《1994年反倾销协议》的理解又不甚相同。因此,为了充分发挥反倾销法对本国产业的保护和威慑作用,我们有必要对两国反倾销法作一个深入的比较研究。一、国外市场调查的结果是强调正常价值的认定,规范模型的确定为第一关于倾销,各国反倾销法在不同时期有不同的规定。我国在《反倾销条例》第三条中规定:倾销,是指在正常贸易过程中进口产品以低于其正常价值的出口价格进入中华人民共和国市场。《印度反倾销规则》规定,倾销意味着进口的产品低于正常价值进入另外一个国家或地区的贸易和商业领域,导致该国已建立的产业受到实质性损害或实质性地阻碍了一个国内产业的建立。而在WTO反倾销守则中对何为倾销作出了如下规定,“如一产品自一国出口至另一国的出口价格低于在正常贸易过程中出口国供消费的同类产品的可比价格,即以的低于正常价值的价格进入另一国商业,则该产品被视为倾销。可见,倾销的确定包含三个方面的因素:正常价值的认定;出口价格以及正常价值与出口价格的比较。1、对出口国国内市场价格形成机制的思考对于正常价值,中印两国的反倾销法规中都没有从正面直接加以定义,只规定确定正常价值的方法:A、出口国国内市场上的“可比价格”;B、第三国价格或者结构价格。印度《反倾销规则》第10条及其附件1规定,正常价格的确定通常有三种方法:其中之一是指涉案产品在正常贸易过程中在出口国国内市场同类产品的销售可比价格。我国反倾销条例第四条第一款中规定“进口产品的同类产品,在出口国(地区)国内市场的正常贸易过程中有可比价格的,以该可比价格为正常价值;”对于条文中的“正常贸易”,我国相关法律没有作出明确定义。而印度《海关关税法》规定,正常贸易是指有利润的销售而且销售商与消费者不存在关联关系;同时举出衡量正常贸易的方法:根据出口商或生产商的会计记录,考察成本的分摊,特别是一次性成本和新投产的成本的调整,从而推定出口商和生产商的成本。如果出口国国内销售或向第三国的出口价格高于单位成本,就被认为是正常贸易;如果低于其单位成本,则被认为是不正常贸易,在确定正常价格时不予采用,改由推算价格即生产成本加合理的销售、管理利润来确定正常价格。相比印度的有关规定,我国仅以《反倾销条例》中简短的条文概之显然是不够的。对出口国国内市场价格的的确认,印度反倾销法规定,这一价格可以通过检验符合其规定的出口商或生产商的会计记录来确定;在我国反倾销法律中没有明确列举出确认这一价格的方法。在进一步细化我国过反倾销法时也不妨参照WTO和各国反倾销实践对出口国国内市场价格作出几点限制①该产品必须用于出口国国内消费且达到一定比例;②该价格应能代表该产品在其本国市场一般的,稳定的销售价格。1第三国价格。第三国价格当被控产品在出口国没有可比价格的情况出现时,可以适用第三国价格,这是各国一般的做法,中印两国也都分别规定了适用“适当第三国(地区)的可比价格”和“恰当的第三国具有代表性的可比价格”。但对如何确定可比价格两国相关法条中都没有做出阐述。我们从WTO的一系列规定可以得知,第三国或第三国价格的选择标准包括:①产品必须相同或最相似;②必须是出口量最多的国家;③该第三国市场在组织结构和其他推销渠道上与对进口国的做法相类似;④向第三国市场销售必须达到能收回生产成本的程度。22、首次转售给独立购买人的价格出口价格是指出口商将产品出售给进口商的价格,主要包括FOB、CIF、CFR等几种价格形式。中印两国反倾销法中关于确认出口价格之相关条文基本上是对GATT《1994年反倾销守则》第2条第3款的照搬。即,出口价格为:①出口商支付(含已付和应付)的价款:②若没有①或不能确定,则按(a)首次转售给独立购买人的价格;或(b)推定价格。我国对②项中所述“不能确定”的情况仅以“进口产品没有出口价格或者其价格不可靠的”叙之,没有具体给出符合怎样的条件该出口商和进口商之间的支付价款就是不可靠的,进而不能被调查机关认定为有效证据。在印度反倾销法中则作了如下规定:此种“不可靠”是“由于出口商与进口商之间存在关联关系或补偿协议使出口价格变得不可靠”。存在关联关系或补偿协议的出口商和进口商之间的交易应视为非正常交易过程中的销售。对于关联关系和补偿协议印度的相关法律没有作出解释,对于前者我们可以参考欧盟在反倾销实践中向生产商和出口商发出的调查问卷的相关说明:为完成本问卷期间,一个购买人如果他直接或间接地拥有贵公司1%以上的股权或者控制贵公司或者如果贵公司控制该购买人5%以上的股份或者贵公司控制该公司应被视为是关联的。而补偿协议中涉及的补偿安排,学者认为一般包括回购协议、掉期交易和转换安排等。33、正常价值与出口价格的计算方法倾销是否存在和倾销幅度的大小取决于“正常价格”与“出口价格”的差额比较。依WTO《反倾销协议》的规定,通常情况下,要求使用加权平均价格与所有可比出口价格的加权平均数相比较。如果某些出口销售的价格由于其在购买者,地区或时间方面有很大差异,使得以加权平均的出口价格进行比较难以反映实际倾销的幅度,则可以根据加权平均的“正常价格”与每一销售到进口国的“出口价格”进行比较。但采用此方法时应对不采用的前两种方法的理由作出合理的解释。《印度反倾销规则》规定,倾销幅度是指同类产品的正常价格与被控倾销产品的出口价格之间的差额。其计算方法同上述WTO《反倾销协议》中规定的三种方法大同小异。但一般来说,在印度进行的反倾销调查中,加权平均数对加权平均数的计算方法使用最多,因为其他两种计算方法需要大量的数据资料,而且选择适当的每笔交易进行比较也相当繁琐。倾销幅度一般以出口价格的百分比来表示。4WTO《1994年反倾销守则》第2条第4款规定,倾销的两个变量正常价格和出口价格必须在同一贸易水平(出厂价格)上来进行比较。印度反倾销法遵循了这一原则。被控倾销到印度的产品的出口价格一般是指该产品出口到印度的CIF价格(到岸价格)扣除海运费、保险和合理管理费后的价格,以便与出厂价格(Ex-factory)一致。印度反倾销法规定,在对正常价格和出口价格进行比较时,应当考虑下列因素:不同的贸易条件、税收差异、销售数量差异、物理特性差异等,并对这些因素导致的正常价值和出口价差进行调整。此外还规定了为比较的目的转换货币时汇率的计算方法,即按销售之日(指合同,购买订单,订单确认和发票的日期)的汇率计算,或在一定条件下,按期货外汇市场汇率计算。除了要计算倾销幅度外,印度反倾销法还规定要计算损害幅度,即国内产业的合理销售价格和被调查产品的到岸价格之间的差额。到岸价格是指可以根据关税法则和基本关税的规定进行评定的价格。显然,正常价值与出口价格的比较是一个复杂的问题。我国《反倾销条例》第6条规定:“对进口产品的出口价格和正常价值,应当考虑影响价格的各种可比性因素,按照公平、合理的方式进行比较。”可见,正常价值与出口价格二者之间的比较应以“公平、合理的方式”进行。事实上,对反倾销这一技术强,敏感度高的重大课题,仅以“公平、合理”而言之,即没有规定是“同一贸易水平上的比较”也没有规定“正常价值与出口价格的调整”,一旦面对司法实践则未免捉襟见肘。因为即使有关调查机构在实际操作过程中竭尽全力以求“公平合理”,其结果,也可能由于技术性等方面原因而致不公。二、外国出口产品的损害现代反倾销法之倾销是指“可征税的倾销。”除了认定倾销确已存在之外,也需要肯定倾销对进口国工业带来了损害。倾销存在是构成征收反倾销税的必要条件,那么损害存在就是构成征收反倾销税的重要条件。因此,外国出口产品是否给进口国产业造成损害也至关重要。损害是指因倾销行为对一国内产业的重大损害和对国内产业重大损害的威胁,或是对这种产业的建立构成严重阻碍。可见损害包括三类:实质性损害(MaterialInjury);实质性损害的威胁(ThreatofMaterialInjury);实质性妨碍(MaterialRetardation)。我国和印度的反倾销立法中关于倾销对国内产业造成损害的类型也是如此。1、未赋予反倾销调查机关市场自由裁量权我国《反倾销条例》第十一条规定:“国内产业,是指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内同类产品的全部生产者,或者其总产量占国内同类产品全部总产量的主要部分的生产者;”《印度反倾销规则》第2条第2款规定,国内产业指作为整体参与生产相似产品的国内生产商,或者生产该产品的集合产量占国内总产量的主要比例的国内生产商。中印两国的这一规定与其他大多数国家反倾销法的规定大致相同。关于“主要部分的生产者”之“主要部分”、“主要比例的国内生产商”之“主要比例”应占多大比例,两国各自反倾销法以及《一九九四年反倾销守则》均没有从正面作出规定;但是,根据新的《印度反倾销规则》第5条第3款第1项和第2项的规定,代表国内产业提起反倾销调查申请的国内产业不足国内产业相似产品总产量的25%,就不能提起反倾销调查申请。这也就是从反面对“主要比例”作出了规定,只要代表国内产业提起反倾销调查申请的国内产业的产量超过国内产业相似产品总产量的25%就可以提起反倾销调查。我国《反倾销条例》第十一条第一款后半部分又规定了关于国内产业的排除情况,即“但是,国内生产者与出口经营者或者进口经营者有关联的,或者其本身为倾销进口产品的进口经营者的,可以排除在国内产业之外。”我国《反倾销产业损害调查与裁决规定》第十四条规定:“前款所称有关联,是指其中的一方直接或者间接地控制或影响另一方,或者双方直接或者间接地受第三方的控制或影响,或者双方共同直接地或者间接地影响第三方等情形。”由此可见,我国《反倾销条例》和《反倾销产业损害调查与裁决规定》均没有明确赋予反倾销调查机关(商务部)自由裁量权。这就产生了一个问题:由于国内生产商将在数量上受到限制,任何排除在外都有可能导致“无国内产业”结论的得出。显然,该结论的得出即不符合事实也不利于对国内产业的因倾销而遭受损失的救济。印度反倾销立法较好的解决了这一问题,值得我们借鉴。印度反倾销法中关于“国内产业的排除”和关联的定义与我国之规定没有太大差异;但是现行《海关关税法》赋予了反倾销总局自由裁量权,由它来最终决定是否受理来自与出口商或进口商有关的国内生产商的申请。印度反倾销法规定“只有生产商与出口商或进口商直接或间接地相互控制,或者直接或间接地被第三方所控制,或者直接或间接地控制了第三方才可以将生产商认作与出口商或进口商有关联。”但是第三个标准从属于一个限制性条款,即有理由相信或怀疑该关联可以导致有关联的生产商与无关联的生产商不同。如果一个生产商在法律上和运作上对另一个生产商实施约束或者指导,可以认为前者控制了后者。2、“类似产品”的内涵反倾销法的实质是补偿因同类产品,即国内产品和进口产品之间竞争而导致国内产业的损害。同类产品是反倾销法中一个重要法律概念,贯穿于反倾销调查过程的始终,是确定被调查进口产品范围和过国内产业范围进而进行损害评估的起点和标准。对同类产品进行认定,首先要考虑认定的标准问题。WTO反倾销协议第2.6中规定同类产品包括两种情况:①“一致产品”或相同产品,即与考虑中的产品在各方面都相同的产品;②“类似产品”,即如果无此种产品,则为监管并非在各方面都相同,但具有与考虑中的产品极为相似特点的另一种产品。我国《反倾销条例》第十二条规定:“同类产品,是指与倾销进口产品相同的产品;没有相同产品的,以与倾销进口产品的特性最相似的产品为同类产品。”同时在《反倾销产业损害调查与裁决规定》第十一条中规定:“在确定同类产品时,可以考虑以下因素:物理特征和化学性能、用途、生产设备和制造工艺、消费者和生产者的评价、产品的可替代性、销售渠道、价格等。印度反倾销相关规定也完全接受关贸总协定中对相似产品的定义,即相似产品是指印度国内产业生产的并与被控倾销进口产品进行比较的产品。它可以是与倾销进口产品完全相同的产品,或者是与其基本相同的产品。《印度反倾销规则》第2条第4款又进一步规定,反倾销主管当局在确定国内生产商生产的产品是否为相似产品时,要考虑该产品在制造和使用过程中在技术和商业上的替代因素等内容。比照中印两国反倾销法的相关规定,不难看出我国采前者为标准,印度则以后者为认定标准。但是从趋势上看,两种产品是否具有相同的用途以及是否可以相互替代已经成为目前国际上认定“相似性”的基本标准。53、损害幅度对我国投资的影响我国和印度各自在确定损害的标准时都与WTO《反倾销协议》中的相关规定保持一致。WTO《反倾销协议》规定,确定损害的存在应建立在确实的根据上,要求对下面两方面进行客观调查:第一,倾销产品的进口数量及倾销产品对国内相同产品价格的影响;第二,这些进口产品对国内产品的生产者造成的影响。这里的影响都是负面的,负面影响达到一定程度即为损害。该协议第3.4条规定,关于倾销进口产品对国内产业影响的审查应当包括对影响产业状况的所有有关经济因素和指标的评估,包括销售、利润、产量、市场份额、生产力、投资收益或设备利用率实际和潜在的下降;影响国内价格的因素;倾销幅度大小;对现金流动、库存、就业、工资、增长、筹措资金或投资能力的实际和潜在的消极影响。但印度反倾销法中损害的某些规定是我们所没有的。例如:《印度反倾销规则》规定,除了要计算倾销幅度以外,反倾销主管当局还要计算国内产业的损害幅度。损害幅度就是指国内产业的非损害性价格(Non-InjuriousPrice)与进口倾销产品的到岸价格(LandedPrice)之间的差额。非损害性价格是指某一产业在特定阶段内在印度市场上正常条件下的预期销售价格。这种价格可以使遭受损害的产业在抵消倾销影响后顺利收回生产成本并赢利。在计算非损害性价格时,反倾销主管当局在调查期间有权要求国内产业提供过去3年的产品成本资料,根据《通用会计规则》制作的会计记录是对非损害性价格进行评估的基础。在评估国内产业的非损害性价格时,反倾销主管总局要对原材料的使用、公益设施的利用和控制性消费等相关因素进行合理分析,同时还要对调查期间的开支包括投资和生产设备的利用率等实际开支进行合理分析。6非损害性价格是在考虑了合理的投资汇报率基础上来确定的。采用到岸价格的目的是为了评估进口价格,适用于基本关税,但不适用于特别附加税。又如,在计算损害幅度以实现对受到倾销产品损害的国内产业进行相应的救济时,印度采纳了WTO反倾销协议所建议的“征税从低原则”。《印度反倾销规则》第17条允许反倾销总局做出甚至低于倾销幅度的反倾销税的建议。由于倾销幅度不能完全,客观的反映国内产业受到损害的实际情况,按照倾销幅度征收的反倾销税对国内产业的补偿可能会大于实际损害,因此确定损害幅度显得十分重要,它可以决定征收多大幅度的反倾销税才能弥补产业损害,也就是可以考虑适用WTO《反倾销协议》中规定的“轻税原则”。4、因果关系和附加条件(1)反倾销部关于损害的认定我国《反倾销条例》第二十五条规定:“初裁决定确定倾销、损害以及二者之间的因果关系成立的”,可以采取临时反倾销措施。可见,我国反倾销法要求倾销与损害之间存在因果关系,但并未规定这种关系是否应该显著,即由倾销造成的损害是否应足够大。也就是说,我国反倾销法并不要求倾销是造成损害的重大原因,而只须是造成损害的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