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藏缅语系属分类的一些思考

关于藏缅语系属分类的一些思考

青藏高原满语系的分类研究历来为国内外学者所关注。这不仅是因为藏缅语系属分类本身有很多复杂的问题值得研究,而且还在于这一问题的解决,对于促进藏语族以整个汉藏缅语系语言的全面研究,对于丰富和发展历史语言学理论都有十分重要的意义。本文根据现有的语言材料和研究成果,在总结国内外藏缅语属系分类意见的基础上,对藏缅语的分类提出一些看法,并对其中的某些理论问题发表一些意见。尽管这些看法和意见是不成熟的,但它对于进一步探讨藏缅语的系属分类问题也许会有一些参考价值,所以我们不揣鄙陋,提出来就教于同行学者。在本研究的基础上提出了一些对藏缅语分类的观点1.1藏缅语族是汉藏语系的语族之一,与汉语的渊源关系一向为国内外学者所承认。藏缅语主要分布在中国、缅甸、泰国、越南、孟加拉、老挝、印度、尼泊尔、不丹、锡金等国。就目前所知,我国属于这个语族的语言有藏语、嘉戎语、门巴语、景颇语、彝语、傈僳语、哈尼语、拉祜语、纳西语、基诺语、嘎卓语、载瓦语、阿昌语、羌语、普米语、珞巴语、僜语、独龙语、怒语、土家语、白语、尔龚语、尔苏语、史兴语、扎巴语、纳木义语、贵琼语、浪速语、勒期语、波拉语等三十种左右。估计还会有一些尚未被发现的新语言。1.2由于藏缅语分布地区广,使用人口多,加上长期历史发展的种种原因,因而,在语言上呈现出许多复杂的特点。主要是:(一)、语言丰富,数量较多。(二)、语族内部发展不平衡,有的语言在某些方面发展较快,出现了许多新的特点,而有的语言发展较慢,还保留着某些比较古老的语言特点。(三)、语言关系复杂,有些语言特点相近,有些语言特点相差较大,有些语言在特点上出现交叉现象,即一部分特点与这个语言接近,一部分特点同另一语言相近。由于许多语言在地域分布上交错杂居,因而语言之间相互影响,使得几乎每一个语言在词汇、语音、语法等方面都不同程度地受到周围其它民族语言的影响,有的语言所受的影响较深。(四)、有古文字、古文献材料的语言较少。这些复杂的特点,给藏缅语系属分类带来了许多困难,提出了一些新的理论课题。1.3藏缅语的系属分类,前人进行了一些探索,提出了一些分类法。早在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国外就有一些学者通过语言调查,在局部范围内研究藏缅语的一些语言间的联系,开始认识到某些语言如彝语、傈僳语、拉祜语、哈尼语、纳西语等在发生学上具有渊源关系。但开始时的研究比较零散,不成系统。随着语言调查的深入,对藏缅语系属分类的认识逐步深入。到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以后,语言学家们提出了不少对整个藏缅语系属分类的意见,如:1903——1928,格里森·科诺(GriersonKonow)提出藏缅语下分藏、喜马拉雅、缅、克钦等八个部分。1.41937年,李方桂先生在《中国的语言和方言》一文中,提出了对我国汉藏语的分类表。三十六年后的1973年,他在同名论文中又重申了他的分类法。这个分类表将汉藏语系划分为一语三族,即汉语、侗一台语族、苗—瑶语族和藏缅语族。藏缅语族又分为四个分支。具体如下:1、藏语群:其中有嘉戎语(文中称嘉戎方言)以及与之有关的独龙语、怒语。2、波多一那加一克钦语(景颇语)。3、缅语群:缅—库基一钦语、老库基语等。4、彝语群:其中有纳西语(么些语)。赵元任(1943年)、董同和(1953年)的分类表把汉藏语分为藏—缅语(Tibeto—Burmen)台语(Kam——Tai)、汉语(Chinese)和苗瑶语(Miao——Yao)四部分,其中,藏缅语的分类如下:1954年,我国学者罗常培、傅懋勣在《国内少数民族语言文字概况》一文中,提出了汉藏语系分类表。这是我国建国后第一次提出的一个比较有影响的分类表。分类的基本框架同李方桂,但所列语言比李氏丰富,反映了五十年代我国对藏缅语系属认识的水平,在后来的二十多年中为多数学者所接受,成为人们进一步探索汉藏语分类的基础。罗、傅二氏把汉藏语系分为汉语、侗缅语族、藏缅语族和苗瑶语族。藏缅语族下又分为四个语支。即:1、藏语支:藏语、嘉戎语、羌语、西蕃(普米)语、俅(独龙)语、怒语。2、彝语支:彝语(诺苏、乃苏、山苏、撒尼、他鲁……都说彝语方言)、傈僳语、拿喜语(纳西语)、哈尼语(且地、布都……都说哈尼方言)、拉祜语、阿昌语、民家语(白语,勒墨、那马都说民家方言)。3、景颇语支:景颇语。4、缅语支:缅语、载瓦语、腊讫(茶山)、浪峨(浪速)(后三种极为接近)。1987年我国出版的《大百科全书·民族卷》中的《汉藏语系》条,对汉藏语系和藏缅语族的分类是这样的:汉藏语系包括汉语、侗台语族、藏缅语族和苗瑶语族。藏缅语族的具体分类如下:1、藏语支:藏语、嘉戎语、门巴语。2、景颇语支:景颇语。3、彝语支:彝语、哈尼语、傈僳语、拉祜语、基诺语4、缅语支:载瓦语、阿昌语。语支未定:羌语、普米语、白语、独龙语、怒语、土家语、珞巴语等。1.5国外学者很早就对藏缅语进行了研究,对藏缅语的系属分类提出的方案也不少,其中比较有影响的主要是以下几家:美国学者谢飞(RobertShafer)1955年提出了一个汉藏语系的分类表,认为汉藏语系包括六大语族:缅语族、汉语族、台语族、藏语族、巴尔语族和卡伦语族。他把缅、藏分为两个语族,与汉语族、台语族等并列。缅语族和藏语族的具体分类如下:另一位美国学者白保罗(Benedict)在他的著作《汉藏语概要》(Sino-Tibetan:AConspectus,1972)中提出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分类表。在这个表里,汉藏语系只有藏一—克伦与汉语两大语族,藏缅语属藏一克伦语族,与克伦语并列。其内部分类很有特点,即有一个语言中心,其它各语言或语言群成放射状向四周分散。这一分类法区别于传统的谱系树分类法,把谱系树与波浪理论结合起来。具体如下:白氏的分类在国外影响较大,不少国外学者都接受这一分类。此外,日本学者西田龙雄在对藏缅语进行调查研究的基础上,于1970年提出了对汉藏语系及藏缅语的划分。他认为汉藏语系分汉台和藏缅两大语群。藏缅语群下属的语言分四个语族:A、藏语族,B、彝缅语族,C、博多那嘎语族,D、钦语族。其中,藏缅语族下又分五个语支。即:1、藏语支(包括藏语的五个方言)2、嘉戎语文3、喜马拉雅语支4、羌语支5、克钦语支(克钦、景颇)1·6、各家的分类由于掌握的语言材料不一,目的及出发点不同,导致了分类的不同。这些不同的分类大致可以分为两大类型:一种以罗常培、傅懋勣的分类为典型代表,另一种以白保罗的分类的代表。罗、傅二人语言分类的主要特点是。“语系—语族—语支—语言”逐级分化,语言群(或语言)逐级增多,其分类表是一种传统的谱系树形式。年代早些的李方桂、赵元任、董同和的分类表,基本做法与此相同。美国学者谢飞、日本学者西田龙雄的划分也是一级一级不断分化。所不同的是,罗、傅、李、赵、董等学者在汉藏语系这一级下面,都分了汉语、侗台语族、藏缅语族和苗瑶语族,在藏缅语族下也是各分两级一语支级和语言级,而谢飞则将苗瑶语族排斥在汉藏语系之外,把六大语族(缅、汉、台、藏、巴尔、卡伦)并列于汉藏语系之下,省略了藏缅共同语这一层次,即认识缅、藏等分别是由汉藏语系阶段直接分化而成的,同汉语地位相当。西田龙雄则在语系之下,语族之上又增加了一个语群,这样,就分出了五个层次:语系——语群——语族——语支——语言。美国学者白保罗的分类与上述分类截然不同,他认为,苗瑶语和壮侗语(台语)均不属于汉藏语系,藏缅语也不是汉藏语系直接分化来的,而是从汉藏语的下一个层次藏——克伦语族下分出的。又认为在藏缅语下是以景颇语(克钦语)为中心的,一些语支和语言都围绕着景颇语,与景颇语相连,它们与景颇语的远近关系,同地理分布上与景颇语的远近关系相同。在他的分类表上,同时表现着语言的历史分化与地理分布的远近两方面的特点。是一种颇为新颖的分类法。以上这些分类,都从一定的角度,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藏缅语族内部语言之间的历史关系,为我们进一步研究打下了一定的基础。但是,随着语言调查和语言研究的不断深入,就会发现这些分类还存在着一些问题需要解决。概括地说,主要是对藏缅语系属的形成、发展及系属分类的标准存在不同认识。所以,要解决好藏缅语的系属分类,必须深入探讨藏缅语历史分化与融合的特点,大致划分语言分化的历史层次,并依据语言现状特点和历史发展趋势确定各层次的具体标准。藏缅语的多层次性及层次划分标准2.1如何认识、确定藏缅语系属分类的标准,是藏缅语系属研究的核心问题。我们认为,语言系属是亲属语言之间相互关系的反映,是一种客观存在,系属的分类则反映人们对这种客观存在的认识能力和判断能力。划分语言系属,目的是为了科学地认识亲属语言之间的关系,分清亲属语言之间关系的远近。分类表则应反映亲属语言分化与融合的主要线索,以便帮助人们深入认识语言发展的内部规律。世界上的语言多种多样,发展情况各不相同,所以对不同语系乃至不同语族、语支的分类,也存在着不同的标准。就藏缅语系属问题而言,其分类标准只能建立在藏缅语语言事实的基础上,而不能机械地照搬适合于其它语言、语族语言的分类标准。藏缅语发展有其自身许多极其复杂的特点,使得语族内部语言划分面临许多棘手的问题。这就要求我们要根据藏缅语这些特点,确定出真正符合藏缅语语言亲属关系的标准。为了实现这一目的,在认识藏缅语特点及其系属分类时,有必要明确两点:其一,藏缅语内部是多层次的。“语族——语支——语言”这种传统的两分法不符合藏缅语诸语言历史发展的客观实际,应根据藏缅语自身历史发展的特点,逐步深入地认识藏缅语的层次问题,并确定出每一层次的标准。其二,藏缅语源远流长,语言之间关系复杂,原始藏缅语在后来的发展中,既有分化,又有融合,语言之间的相互影响更是经常不断。语言的分化是藏缅语系属形成、发展的主流,但语言的融合和语言影响也是不可忽视的因素。因而语言的分类应该综合考虑藏缅语在历史下的分化、融合与语言影响的情况,这才有可能揭示语言发展的真面目。突破传统的两分法去考虑语言实际层次以及综合考虑制约系属形成的语言分化、融合和语言影响等因素,无疑对于藏缅语分类的理论和确定系属分类的具体方法,乃是一种新的尝试。2·2先谈谈藏缅语的多层次性及层次划分标准问题。一般而言,发生学分类意义上的一个层次应代表语言发展(主要是语言分化)的一个阶段,该层次与上一层次或下一层次在语言结构及发展特点上,既具有某些内在一致性又具有某些明显的差异。正是这种一致性,代表着亲属语言发展的连贯性,其差异又构成语言发展长河中的阶段性。亲属关系不同的语言,其所处的发展阶段也会不同,因此各语言所处的阶段特征便成为确定语言系属层次的重要依据。从语言比较中可以清楚地看出,藏缅语几十种语言所处的发展阶段是有所不同的。比如在语音的繁简与形态多少上,各语言便具有不同的特点。大体而言,羌语、嘉戎语等语言语音结构较复杂、形态较发达,缅语、彝语等语言语音结构较简化,形态简单,景颇语、普米语、怒语等语言则处于二者之间,具有某种过渡性,因此,我们认为,在许多方面,缅语,彝语等比藏语、羌语等发展速度快一些,所处的阶段晚些,很难将缅语、彝语看成是与羌语、嘉戎语处于同一层次上的。而传统的几种分类法,将几十种语言都放在同一平面上,分属同一层次上的各语支,比如,藏语、缅语、彝语分别属于藏语支、缅语支、彝语支、而这三个语支之间是一种并列关系。通过对这些语言的具体比较,发现缅、彝两语支的语言在许多基本特点上极其相似,而与藏语支语言差异极大,比藏语支语言要发展得快一些。由此可以设想,缅、彝两个语支不应该分别与藏语支并列,处于同一层次之上,而应该是两个语支的上一层次与藏语支并列。基于这种认识,我们在藏缅语族之下提出了一个与藏语支并列的缅彝语支,在缅彝语支下再分两个语组——缅语组、彝语组。就是说,把缅、彝分立,看成是语支再分化的结果。因此,在考虑藏缅语层次时,至少应在传统分类中的“语支”一层下再设一层,随着对藏缅语历时发展阶段性研究的深入,藏缅语内部层次问题的认识还会有新的突破。2.3藏缅语内部层次的多重性,是各语言发展不平衡的体现。不平衡性是任何语系语族的语言所共有的,在汉藏语系语言中,藏缅语族语言的不平衡性尤为明显,在许多重要的特征上,几乎没有一个是所有语言所共有的,即使是为多数语言所共有的特征中,在不同的语言上其发展的快慢也不尽相同,在不同的程度上呈现出各自的特点。拿声调特征来说,一般认为是汉藏语系语言的重要特征。在汉藏语系的其它各语族中,相对而言,声调发展比较一致,但在藏缅语族中,各语言发展很不平衡,差异极大,从中可看到声调发展从无到有、从少到多的各个阶段。比如,珞巴语、藏语安多方言没有声调,独龙语只有三个声调,而傈僳语有四个声调。有些语言的声调很不稳定,比如,独龙语声调变读现象丰富,反映出某一调型还未独立为一个声调的过渡特点。而有些语言的声调相对稳定,比如哈尼语、彝语等,独立的调类已基本定型,声调变读现象很少。又如在语法形态的发展上,藏缅语也是发展很不平衡,存在着形态变化从少到多的多种发展阶段。嘉戎、羌等语言保留较丰富的形态变化,形态变化是表示语法意义的主要手段之一;而彝、哈尼等语言,形态变化比较贫乏,语序和虚词是表示语法意义的主要手段;景颇等语言,形态变化的多少介于二者之间。藏缅语族这种不平衡性,与其它语族相比是很明显的,决定着藏缅语族系属分类的层次必然要多于其它语族。2.4由于藏缅语内部的多层次性,我们在确定划分标准时,应该为每一层次确定具体的区别性特征,而不能用同一标准一统到底,这也就是说,不同层次该应该有不同的标准。因为语言每一层次的出现,都是语言的一次分化,在这漫长的、逐渐的分化过程中,语言结构本身也会缓慢地发生变化,当一次分化完成之后,下一层次的语言必然具有某些不同于上一层次的特点,也正是这些异质特征使新的层次区别于旧的层次。但并非所有的异质特征都能作为标准,其中只有那些由上一层次共同特征衍化而来的新特征,才具有发生学意义的可依据性,而那些受异源语言影响出现的特征则不具备发生学意义上的价值。区别这两类异质特征是十分必要的,当然也是很难以解决的,到目前为止仍未找到什么普遍的原则,只能根据语言历史研究的具体成果作些可能的判断。比如声调特征究竟能作哪一层次的区别性特征呢?已有的研究成果证明,声调是藏缅语族语言中晚起的特征,语族共同语阶段估计不可能有声调,因为八世纪时的藏文所记录的藏语仍无声调,现代的珞巴语、藏语安多方言也没有声调,多数语言的声调调类、调型简单,且不很稳定。因而,划分藏缅语族这一层,就不能以声调作为标准,声调也不能作为南群、北群(参见§3的分类表)这一层的标准,因为我们仍无法求出南群、北群各自的声调有同源关系与共同的发展规律。目前,语支这一层的声调也未串通。至于语组这一层,有的则可以以声调作为标准,比如缅语组诸语言的声调具有较严整的对应关系,与声、韵的关系也基本一致,这说明声调是缅语组的共同特征,可以作为缅语组区别于其它语组的标准之一。我们认为,每一个具体标准都只适应每一层次,比如,SOV语序是藏缅语族区别于其它语族的特征,是语族这一层的标准,它就不是语群、语支、语组的冈别性特征,所以,不同层次应有不同的标准,不同的层次也必然有不同的标准。2.5再谈谈亲属分类应考虑语言影响、语言融合的问题。语言影响是语言发展的普遍现象,也是亲属语言发展中的共性。根据亲属语言亲疏关系的不同,其语言影响可分为两类:一类是关系较近的亲属语言相互之间的影响,比如,本语族、本语群、本语支、本语组内部语言间的相互影响,由于这些语言同质特征较多,主要的发展趋势较一致,所以这类语言影响一般不会导致语言的质变,也就是说,不会真正影响某语言在系属分类中的历史地位。比如,四川境内的嘉戎语、羌语、木雅语等语言均不同程度地受到藏语的影响,在某些语言特征上,很难分辨那些是本语成分,那些是藏语成分,但这些影响并没有导致这些语言的结构发生较大的变化,因为这些语言同藏语之间的亲属关系比较接近,同质特征多,其语言影响很难导致它们在系属分类中地位的变化。另一类是亲属关系较远的语言之间的影响,比如,跨语族语言的影响。由于这些语言之间同质特征相对少些,发展趋势也不大一致,因而语言影响很可能导致语言结构的变化,甚至有的会导致语言的质变,从而改变该语言在系属分类中原来的地位。要达到这一程度,必须具备两个条件:一,两种语言长期保持接触;二、优势语言(施加影响的语言)的社会文化需比非优势语言(接受影响的语言)的社会文化先进、发展一些。非优势语言的结构一旦发生变化,就必须考虑优势语言的影响对系属形成的意义。如白语的一些基本词汇和一些古老的语音、语法特征都与缅彝语支近似,基本可以确定它与缅彝语支有发生学上的关系,但由于两千多年来白语一直与汉语接触,移入了许多汉语成分,罗常培先生认为它差不多有70%的语言成分汉化了。正是由于白语结构已发生较大的变化,因而在确定其系属时,就应该重新估价它的地位。我们不能排除语言发展的一种类型,即:由于长期受异族语言的影响,某语言离同语族语言越来越远,形成一种混合语甚或偏向异族语。系属分类表也不应该对此视而不见,而应尽可能地既确定它最初的归属,又指出它后来的流向。我们在分类中将白语、土家语独立为白语支、土家语支,是因为它们在语族共同语阶段与缅彝支还有密切关系,但由于受汉语影响,在许多特征上偏离了南部语言的发展趋势,走了一条独特的发展道路。由此可以认为,在语言发展长河中,有些语言的系属是一贯的、连续的,有些语言的系属则具有历史阶段性,既可能同源异流,也可能异源同流。开放的,具有发展眼光的系属分类应该揭示出语言发展的全貌。传统分类方法在藏缅语中分3.1根据以上认识,我们初步提出下列分类表:3.2这一分类表把藏缅语族分为“语族——语群——语支——语组——语言”等五个层次。不同语言集团所具有的层次多少不一。如,北部语群的嘉戎·独龙语支之下分语组,语组以下才列语言,而僜语支、藏语支、景颇语支之下不设语组,直接到语言。不同层次隶属的语言数量也不一致。如缅彝语支所包括的语言较多,而白语支、土家语支只包括的一个语言。这种不整齐的状况反映了藏缅语分化的复杂性。通过分类表的排列,我们力图表达两个意思:其一,反映语言发展的不平衡性。表中左右排列的位置,大体上是依据语言的发展速度来确定的,最左边的语言保留原始藏缅语的特点最多,最右边的语言保留原始藏缅语的特点相对较少。第二,反映语言关系的远近亲疏。表中语言位置靠近的,说明关系较近,共同特点多,表中语言位置离得远,说明语言关系较远,共同特点少。3.3语言系属分类,从理论上说应该同时考虑语音、词汇、语法这三大要素,但是在实际划分中,常常会遇到语音、语法、词汇发展不平衡的特点,即:某一要素特点与甲语言集团象,而另一语言要素的特点又与乙语言集团接近,因而出现难以划分的困难。我们针对藏缅语的实际特点,认为在分类时,据根语言划分的不同层次,可以对语言三大要素有所侧重,而不同时并举,即:在某一层次的划分上,偏重考虑语法特点上的异同,而在另一层次的划分上,偏重考虑词汇特点上的异同。例如,对语群这一层的划分上以语法和语音的特点为主,区别开南部语群和北部语群,在南语群下的缅彝语支内部,又以词汇特点为重,主要根据同源词的多少及构词特点,同时考虑语音特点划分了缅语组、怒语组和彝语组。3.4根据藏缅语的语言特点并参考其社会历史发展的特点,我们认为在划分藏缅语的最高层次时,语言集团不宜分得过多,宜粗不宜细。如果分得太多,会出现许多交叉现象不好处理。所以,我们采取与传统分类法不同的分类方法,是将藏缅语分为南、北两大语群,然后再在下面逐级划分。分为南、北两大语群,各自的特点比较清楚,而且各自成系统,能更好地反映藏缅语初期分化的特点。北部语群的语言与南部语群的语言相比,在总体上,有一些不同的特点,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其一,北部语言更多地保留了原始藏缅语的语言特点,如,在语音上,多数语言有复辅音,辅音韵尾丰富,词汇以双音节或多音节为主,多数语言声调不发达或没有声调;在语法上,动词形态较发达,多数都有人称、数、态、时、体、式、方向等范畴,表达手段多以屈折(包括内部屈折和外部屈折)为主。其二,北部语群受外族语言影响相对少些,语言之间差别较大,即使是我们列为同一语组下的语言,其相似程度,比南部语言下同一语组语言的相似程度也要小得多,特别是词汇方面,同源词的数量较少,语音对应规律不严整。3.5南部语群分为缅彝、白、土家三个语言支,缅彝语支包括了十三种语言,是南部语言的主流,白、土家两个语支都只有一种语言。白语、土家语与缅彝语支语言在语音、词汇、语法上均有程度不一的差异,其中,以词源差异比较显著,所以,我们主要据根同源词多少来划分不同的语支。缅彝语支诸语言有许多基本词汇是同源的,在这些词上,白语、土家语与缅彝语支语言不同源,有自己的语音形式。如:其次,我们参考了语法、语音标准。白语支与缅彝语支在语法上最重要的差别是语序不同,白语支主要的语序是SOV,而缅彝语支则是SOV。土家语支与缅彝语支在语法上最大的差别是土家语支的动词、助词具有十分丰富的语法范畴,动词表示“体、趋向、态”等范畴的语法形式十分复杂,而缅彝语支诸语言动词的形态已大大简化,只在个别范畴上保留极少量的形态成分。在语音上,不同语支之间的关系主要反映在对应规律上,缅彝语支内部语言同源词的语音对应规律比较严整,而白语支、土家语支与缅彝语支之间的语音对应规律则不太严整。3.6缅彝语支内部分为缅语组、怒语组、彝语组。由于三个语组主要语法特征一致,同源词较多,语音差异较大,所以我们主要根据语音标准。缅语组和彝语组在语音上有以下几个主要区别:1)清浊分布不平衡。缅语组语言清浊对应接近消失,彝语组语言保留较多,缅语组的清浊对立残留在鼻音、边音上,彝语组的清浊对立则普遍保留在塞音、塞擦音、擦音上。2)松紧来源不同。缅语组只有载瓦语元音分松紧,其松紧来源于声母清浊,彝语组大多数语言元音都分松紧,其松紧来源于韵尾舒促。3)缅语组语言复合元音韵母丰富,其中大部分还是带鼻音尾或塞音尾的复合韵母,彝语组语言的韵母绝大多数是单元音,只有极少数复合元音,并且多数出现在汉语借词中。4)韵尾保留情况不同。缅语组多数语言都保留辅音韵尾—P、—t、—m、—n、—、η,彝语组语言基本上是开音节语言,除个别语言的个别方言在少数词上保留鼻音尾外,其余都没保留任何辅音。5)缅语组语言声调不稳定,变读现象多,彝语组语言声调比较稳定,变读现象少,这说明彝说组语言声调发展更为成熟。怒语组比较特殊,只有怒语一种语言,全面比较怒语与缅、彝两语组的语言,发现它既具有同于彝语组、异于缅语组的特点,又具有某些同于缅语组、异于彝语组的特点,还具有某些不同于缅、彝两语组,而是介于二者之间的“中介特点”。比如,怒语与缅语组语言都保留一整套卷舌化声母,都有比较丰富的复合元韵母,二者声调对应规律较严整;怒语与彝语组语言元音均分松紧,松紧大部分来源于韵尾的舒促,塞音韵尾均巳消失;怒语在鼻韵尾发展、声韵比例上则介乎缅、彝两语组之间。基于上述特点,我们将怒语看成一个独立语组,又由于怒语还具有缅、彝语组语言共有的基本特点,所以我们认为怒语组与缅语、彝语组应属于同一语支。3.7建立嘉戎一独龙支语,主要是因为属于这一语支的语言在语音、语法、词汇等方面都有一些比较重要的共同特点,而这些特点又与藏、景颇、僜等语言不同。首先,在语法上,嘉戎—独龙语支的语言,动词语法范畴丰富,语法手段相似,有些语法形式在语音上还有对应规律。例如:1)名词都有指小的后加助词形式,这一后加助词在语音上有对应关系。如嘉戎语加tsa,羌语加,贵琼语加木雅语或,独龙语加……。而藏语、景颇语没有这种现象。2),量词都很丰富,除固定量词外,还有大量的名词临时借用作量词的现象,名+数+量结构中,名量同形的结构十分普遍,数量词结合时,数词在前、量词在后,藏语、僜语、景颇语量词都很少,数词通常可以直接限制名词,其位置在名词(或少数的量词)之后。3)动词语法范畴丰富,语法手段相似。比如:动词都有人称、数、范畴,用在动词前后加附加成分的方式表示,所加的附加成分与人称代词有密切关系,即多数是由人称代词发展变化而成的;而藏语和僜语没有人称、数范畴,景颇语虽有人称、数范畴,但是靠加虚词——句